inf 徐天翼站在門口,目光掃過裏面一覽無餘,可以被稱作沒有擺設的「擺設」,確認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真的給自己看了一個空房,然後才轉頭看向因為卡了位置,現在站在自己身後的陸遙。
「你是?」
「我姓陸,你以前沒見過我。」陸遙致意,「梁支隊長是我上司,我大概算是負責調查袁耀的警員吧?不過做的不太專心。」
徐天翼沒料到這位年輕的刑警竟然能這麼不走尋常路,連自己不走心的工作狀態都要匯報出來,再加上這個年紀,在他打官司遇到的警察中屬實是一種全新的款式——因此先是猶疑了數秒,然後才和陸遙握了手。
「所以你想問我有關於袁耀的事?」
「不。是因為我同時還研究了你姐姐徐曉汀的死。」
徐天翼神色一凜,但細想下來又是這個理,頓覺自己糊塗自此算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的推斷我全都看過,另外,我也把以前的那些資料都調出來閱覽了一遍。」陸遙還輕描淡寫的拉踩了一下素未謀面的同行,「你的想法沒錯,當時調查出自殺結論的警員確實腦袋瓜子不太好使,輕易就下了錯誤的結論。比起他們,當時十八歲的伱要強得多。」
「我倒是不需要這種肯定……」
「但是,有一句話叫作旁觀者清。你的立場上雖然不算是旁觀者,但在千里之外獲得了絕大部分的重要線索,而省略了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誤導項。」
見到徐天翼雖然嘴上不鬆快但臉色緩和了些,陸遙隨後再補充了一件事。
「也不能完全怪他們遭到了誤導,而且你自己的結論雖然順理成章,但也不完全正確。徐曉汀的遭遇看似簡單,僅僅是缺少證據,但涉及因素遠遠不止這些——案件被判定為自殺不是因為什麼失責或者賄賂,而是某人的潛心規劃。」
「規劃?如果說帶毒藥上船的話,那確實是兇手規劃的一部分。徐曉汀可能在楓越集團工作時接觸到了」
陸遙擺了擺手,「但你沒有發現,在你的邏輯中缺少一個關鍵點。」
「缺少什麼?」
「缺少絕對的因果關係。」
徐天翼不明所以。
陸遙侃侃而談,甚至還舉了一個例子。
「我們以前辦過一個案子,或者說一系列案子。兇手各不相同,但他們恰巧都會殺死……或者幾乎殺死前一起案件的兇手,這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麻煩。當然,既然是一個系列,其中肯定有個始作俑者。你應該不知道他,因為他的案子——我們抓了他,但沒辦法證明他需要為所有死去的人負責。」
「他把無數的可能性歸納到一起,誘導兇手產生殺人慾望,然後給他們提供相應的條件,因此『有概率』殺死他想要他們殺死的人,再無限提高這個概率。這麼做的人一直藏在幕後,如果不是他最後暴露了行蹤也難以被捕。」
「事實上我們沒有完全打敗他,因為他請了一個不錯的律師,我們難以找到他和兇手、被害人絕對可靠的聯繫,因此他的最終刑期和他害死的人數完全不符——對於他來說,入獄只是他預想經歷中不太好的一個選項罷了。」
徐天翼以律師的角度反問,「案件在缺少證據的情況下不予認定,嫌疑人因此得到輕判,這是很常見的刑事案例,但在這件事裏能證明什麼?」
「能證明我們有時候會忽略兇手的角度下一種案件設計中的一種不熱門的賽道比起直接動手,而是讓罪案成為必然,在一個環節中順理成章的發生。」
陸遙攤了攤手,「這對大部分兇手來說不是事,因為他們通常只為了撇清自己而行動,設計手法也是因為不想留下證明自己的證據。避開監控、減少證人、銷毀兇器,只要能幫助脫罪,做了這些就夠了。但不同賽道的選手有不同的應對方式,我們的這位神秘的選手想要做到的是另一種。除了殺了人,還要讓案件呈現出謀殺以外的跡象,給警察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意外或自殺,任選一個。」
「在我們見到的情境下,兇手完全達到了目的——首先因為遊輪上專業人員的缺失徐曉汀一開始被判斷為意外猝死,而在中毒後也最終被判定為自殺,警方甚至沒有在任何其他方向進行調查。這件事相當有問題,再窩囊急於結案的警察都不會如此武斷,有一種可能是他們被人收買,另外一種可能則是他們得到了確鑿的線索。一般來講,這會是一封遺書。」
徐天翼搖頭,「沒有這種東西。」
「你說的沒錯。現場遺留的確實沒有遺書這樣包含着信息,又頗具指向性的證據,但談起切身體會下能讓人得出結論的線索,可不止這一種。」陸遙摸了摸下巴,「我大概調查了一下那些警察的背景,追蹤了事發前後他們的行動軌跡,還有財產情況——也包括他們家人的財產變動。我只能得出一種結論,就是除非他們都被什麼神秘力量下了蠱,否則不可能貪贓枉法刻意對調查結果造假。」
徐天翼喃喃自語,「也許就是呢……」
「你說什麼?」陸遙有些疑惑。
「沒什麼。」
陸遙沒有在意,「直到後來,我發現了另一種更貼合實情的解釋,幾經印證以後,這方面就不必再往下查了。當然,除了資料中隱藏的疑點,我還找到了當時的當事人。如果說在發現之前他們也是造假的嫌疑人,直接溝通會讓人擔心打草驚蛇,在這種猜測之下,他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這話在因為判定調查者瀆職,連帶着反感了十幾年全體警察的徐天翼眼裏不是什麼好話,陸遙也清楚這一點,於是更快的解釋。
「徐曉汀在被殺死的同時,也被陷害了。」
「毒藥最後被發現在水杯中,而監控錄像顯示,徐曉汀在臨終前的幾天行蹤詭異,在路過時曾經幾次抬頭看向監控攝像頭,似乎想要確認它們的位置,同時行色匆匆。有目擊者聲稱,他們見過徐曉汀手中拿着一個『奇怪的水瓶』。」
「你如果在想最令人不齒的可能,那麼沒有錯真正的兇手通過某種方式把徐曉汀也塑造成了一個『兇手』。她的這些行為讓人產生疑惑,可她再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因為隨着兇手將她滅口,她這部分遭遇也被掩埋在了大海之中。」
「他們以為徐曉汀攜帶毒藥本是為了嘗試犯罪,試圖證明卻無果,但這恰恰是個思維陷阱——不是所有人的腦筋都能輕易轉彎,當他們以為徐曉汀確實是毒藥的攜帶者,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證明而非調查,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我們的兇手深謀遠慮,對他們的想法瞭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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