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衫的少年斜斜跨坐在美人靠上,悠閒地朝湖裏丟着魚食,看大片錦鯉爭相搶食的場景,漫不經心地道:「西齊朝堂的天要變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朝堂變天?」白衣男子托腮,若有所思地開口,「帝凰甦醒?」
對面一條長長的梨花木几案後,雲色輕袍的男子優雅地烹茶,姿態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對白衣男子和紅衫少年的對話恍若未聞。
「也許吧。」紅衫少年把魚食一把全丟下去,拍了拍自己的手,「人太少不好玩,我覺得應該多弄幾個美少年來公主府里爭寵,就跟這些錦鯉似的瞧瞧它們,搶得多歡實。」
白衣男子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不,我是嫌人生太無聊。」紅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我這般漂亮的臉蛋,天下難得的美少年,怎麼也得榮獲專寵才是,可專寵是靠什麼襯托出來的?人多知道嗎?必須得人多,否則怎麼能讓我顯得特別?」
「我覺得鳳瑾之就夠特別的,這兩天不是挨打就是罰跪,可不就榮獲了長公主專寵?」
「他?」紅衣少年撇嘴嗤笑,「給我提鞋我都嫌髒——」
「吳嬤嬤來了。」白衣公子忽然轉頭,看着遠處青石板小徑上走來的身影,「應該是奉命而來。」
他們幾個自打進府就從未有人管過他們的生死,也未曾有人刻意刁難,四人就跟隱形人似的,白白佔了侍君的名分,卻從未有機會去公主殿下面前爭個寵。
吳嬤嬤突然過來,顯然不是因為閒着無聊。
「齊公子,溫公子,紅羽公子。」無嬤嬤獨自來到四位侍君居住的西院,見三人在聊天打發時間,也沒流露出異樣神色,只是恭敬地稟道,「長公主殿下有命,請四位公子今晚去東上閣用膳。」
花廳中一靜。
紅羽慢悠悠轉頭看她:「陪公主殿下一起?」
吳嬤嬤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只負責傳達長公主殿下的命令,有什麼問題,公子可以自行去問殿下。」
說完這句,她抬眸看了花廳里一圈,後知後覺似的開口:「沈公子不在?」
「」
吳嬤嬤很快說道:「請三位公子轉告一下沈公子。」
紅羽挑眉:「我若是偏不想轉告他呢?」
「那到時殿下發怒下來,定然會是四位公子一起遭殃。」吳嬤嬤神色不變,語氣極為平靜,「諸位公子準備一下吧。」
說完這句,她轉身就走,顯然不欲多留。
「嘖。」紅羽嗤笑,「你們發現沒有,公主府的下人都特別擅長明哲保身。」
除了傳達命令之外,能保持多遠的距離就保持多遠的距離,絕不製造任何一個可能會惹怒公主殿下的藉口。
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能落得清閒的原因。
畢竟楚青凰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撞到她手上,不死也脫層皮,所以這座府邸里除了最初特別得寵的鳳瑾之外,其他的還真沒幾個會仗勢欺人,捧高踩低,也沒人隨意過來與他們套近乎,各自都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和分寸,絕不輕易越雷池一步。
「明哲保身不好嗎?」雲色輕袍男子在几案上擺好四隻茶盞,把沏好的茶倒進茶盞里,聲音始終閒適自在,「我們少了諸多麻煩。」
白衣男子抬起一條腿,踢了踢紅羽:「你負責把沈重錦找回來。」
紅羽不滿:「為什麼是我去?」
「因為你年紀最小。」
紅羽不服:「年紀小怎麼了?」
「年紀小就好好聽哥哥的話,不懂什麼是禮貌?」
白衣男子不但姿容俊美,唇角一抹笑意看着更是牲畜無害,尤其此時笑意盈盈看向紅衣少年時,眉眼溫柔得仿佛是世間最善解人意的兄長。
然而紅羽瞥見他此時的表情,卻生生壓下心裏所有的不滿,冷哼一聲:「去就去。」
白衣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乖。」
暗閣影衛的辦事效果很高,從昨日午時被派出去調查戶部尚書貪墨的證據,到今日午時才剛剛過去十二個時辰,調查已經有了極大的收穫。
楚青凰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一本本證據,漫不經心地翻看着賬冊上一筆筆巨額的賬目,眉眼清冷如霜。
果然應該從戶部尚書查起。
戶部尚書洪成海是鳳貴妃一黨的得力大臣,扶持的是三皇子楚天胤,手裏掌管着戶部財政大權——這個職務,足以讓楚天胤在錢財這一塊毫無煩惱。
國庫空虛不代表戶部尚書跟着窮,他有的是辦法中飽私囊。
爭儲的皇子私底下需要養能臣、幕僚、死士,需要打點各方勢力,甚至需要悄無聲息地招兵買馬。
沒有錢一切白談。
所以端妃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楚青凰除掉戶部尚書,好讓凌家人上位。
楚青凰坐在椅子裏,托着下巴沉吟:「扶蒼。」
「在。」
「你覺得戶部尚書被抄家問罪之後,誰適合接管戶部?」
扶蒼沉默片刻:「凌二老爺。」
嗯?
楚青凰抬眸看他一眼:「如果我不想讓他上任呢?」
扶蒼只是基於她是端妃女兒的前提才給出了這個答案,可事實上,楚青凰並沒有興趣為他人籌謀,即便那個人是原主血緣上的兄長。
凌家大舅凌安成手裏已經握住了西齊一部分兵權,若再讓凌安傑坐戶部尚書之位,那麼這皇位也不用爭了,皇帝直接退位讓楚天錚登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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