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讓現在才知道,五級很可能是一個分水嶺。
五級之前的機械星球,看起來異常強大,搞得自己像是有一個極高等級的文明支撐一樣,但事實上根本用不了。
之前他的所有能力,就是個熔爐和工作枱,再加上一個不足百平方米的儲物空間而已。
雖然這已經十分強大,讓他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飛速成長,達成了不少的成就(比如懸賞四億七千萬什麼的)。
但是他其實一直有個問題——這個星球有什麼用?
空間根本就沒解鎖,放一個小型基地都不行,自己也沒辦法肉身穿越到那個星球上。
說是機械星球,但星球表面的金屬自己也沒辦法吸收,還得苦哈哈的天天去找晶石,通過交易晶石來獲取金屬。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太關注機械星球的事,就當自己的特殊能力只是熔爐和工作枱。
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在能量路徑升到五級之後,自己首先是掌握了核彈,其次,機械星球有了一個二次的升級。
大面積的空間被解鎖,粗略估計也至少有幾畝地。
今後自己調用熔爐,也不需要自己的身體接觸,而是身邊一米的範圍之內就可以自行吸收了。
這些對姜讓來說,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提升。
這一來,自己真的徹底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完全可以把什麼東西都帶在身上,走到哪裏,隨時隨地抬手就能召喚出一個軍事基地。
自己也不再需要擔心太多的武器造出來沒地方放,這個解鎖的空間,放個千八百的黑甲軍,絕對是不成問題的。
從今往後,可能就再也不怕什麼人海戰術了。
雖然,材料問題還是很大,隨着科技樹的不斷解鎖,自己手下的機械士兵不斷的增多,每次收集的材料都有上百噸,看起來非常多,但卻永遠都不夠用。
別的不說,這一次的喀秋莎齊射,就讓掏空了自己一大批的財政預算。
但是還好,這個問題倒沒有那麼的緊迫。
姜讓現在都懷疑,要是沒有晶石這種可以方便的大量轉化成金屬的東西,自己得收集到猴年馬月去。
也幸虧有了晶石這種東西,才讓自己保留了幾分體面,還是一個恪守着道德底線的人。
否則的話,除非能十分好運的找到一個鐵礦,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進入一個保護區,把裏面所有的金屬製品全部吸收的事情來。
對了,這個天淵弄出來的巨大空間中,好像金屬的儲量也相當的不少。
一會全給他吸收了,也算是賺上一筆。
隨着星球內空間的解鎖,【升級】路徑,現在也到了二級。
雖然意義不是很大,但也算是穩步前進......
姜讓雙手一直握着兩個操作杆,站着沒動,閉着眼睛內視着機械星球,清點着這一行的收穫。
對於這一次的行動,他還是相當滿意的。
能量路徑一共有九級。
現在自己僅僅爬升到第五級,就已經有了核能。
再不濟,等到六級的時候,可控核聚變之類的東西,肯定也就都掌握齊全了。
核聚變,是太陽的能量。
也就是說,最晚七級,那時候的能量,將會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見過和掌控過的力量。
而那種級別的能量中,一定也蘊藏着自己回家的機會......
自己還有機會,自己不會永遠在這個世界困着的...
正想着,突然,耳朵邊上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站着幹嘛呢?裝死啊?」
「剛才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做到的,有點水平啊。」
善意天淵的那不着調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打斷了之前他關於自己未來的暢想。
「我還以為你小子想不開,打算搞一個大點的核爆,然後大家一起上天,懶得管這個世界上的破事了呢。」
姜讓聽着聲音,緩緩的睜開雙眼,看着眼前除了操作杆以外,已經空無一物的地面。
所有的鈾和鈈都已經被吸收,儲量還算可以,搞幾次核爆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姜讓回頭,看向那三台電腦,緩步走到了天淵的面前。
到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姜讓才開始有時間慢慢觀察眼前的這個傢伙。
電纜粗糙的散落在各處,裸露的電線隨時可以絆你一個跟頭。
三個電腦的顏色還不太一樣,中間那個天淵是白色的,黑天淵通體漆黑,最後一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開機的天淵,則是通體灰色。
整體造型就只是一個正方形的大鐵疙瘩,在姜讓曾經的那個時代,民用的計算機為了追求美觀,都做得十分的花里胡哨,輕薄便攜。
但是這三個天淵,外形上像極了八九十年代的大屁股電視機,看起來十分的笨重醜陋,也並沒有任何高科技的質感,逼格很低。
顯然,從這個外貌,就能知道這一定是一個相當倉促的產物,為了追求性能和實用性,曾經的天淵幾乎完全沒有考慮過任何細枝末節的東西,只要是能用就行。
而這種倉促和緊急的實驗,天淵竟然敢拿自己做實驗,這是何等的自信和膽魄。
看着白天淵,姜讓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你突然間就像是和我混的很熟悉了一樣。」
「另外,你貌似一點也不害怕,你不擔心我抹殺掉你的存在嗎?」
白天淵重新變回了那個玩世不恭的樣子,像素塊組成了一個誇張的笑臉,笑着說道:
「你不會的,你之前那會說過要把我帶出去,那就一定不會食言。」
「走吧,這的東西你拿走了,我倒是也放心,反正是無主之物。」
姜讓聽着這詭異的話,心裏突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開口質疑道:
「為什麼說是無主之物,你之前,難道不是這些東西的主人嗎?」
對於這個疑問,白天淵沒有說話,反倒是一直很陰沉的黑天淵開口了:
「這世上的一切,都是無主之物,誰拿着有用,那就拿起來用好了,分什麼你的我的。」
姜讓皺着眉頭,一臉迷惑的看着黑天淵,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什麼叫做不凡之人必有異言,這人說的話,自己基本上就是聽不懂。
「我不太懂,可能我們有代溝吧。」姜讓一邊說,一邊抬手,已經開始慢慢吸收這座房屋了。
很快,姜讓迅速的吸收完了所有牆壁,整個屋子全都被他拆解吸收,什麼都沒有留下。
從始至終,天淵沒有發表任何的反對意見,對於姜讓拆掉他家的行為,好像很無所謂。
散落在地上的零碎物品姜讓也沒有放過,一點點的吸收着,開口說道:
「你好像對這裏真的沒有一點留戀之情,之前我想要拿走你的那個什麼盾牌,你還阻攔了一下的。」
對於姜讓突然的健談,黑天淵這次也沒有再高冷下去,基本是有問必答。
就像是經過了一場較量,兩個拳擊手開始惺惺相惜一樣。
「沒什麼,那個盾牌是一個女人死前送給我的,扔了就行,只是小白那個軟弱的傢伙喜歡而已。」
一聽這話,姜讓的動作止不住一頓。
好傢夥,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自己竟然,把人家愛人的遺物給吸收了。
稍顯尷尬的輕咳了兩聲,之前為了「露肌肉」彰顯實力,沒想到會有這麼一茬。
「抱歉,之前不了解情況。」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再做一個出來,雖然我知道意義不一樣,但...留個念想。」
姜讓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說道,畢竟誰都有珍視的東西,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此時應該不可能如此平靜的和對方交流。
但是緊接着,天淵說的話是讓他真的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沒什麼,反正那女人已經被我殺了,東西留着也沒什麼用。」
姜讓:?
「你那是什麼反應,別告訴你居然會對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心生憐憫。」
「憐憫是最大的毒藥,如果你還有這種東西的話,趕緊戒掉!」
姜讓聽着這話,一陣的恍惚。
他依稀記得,月瞳好像也和自己聊過類似憐憫的話題,只不過當時月瞳對自己說的話,好像和眼前的天淵完全不一樣。
這兩代古老學派中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沒什麼,我只是誤以為那個女人是你的愛人罷了。」,說着,姜讓收拾完了所有的東西,走到了天淵的面前,就打算把他也裝進去。
「你並沒有誤以為,你想的是正確的,她曾經確實是我的愛人,但後來她擋路了,沒辦法,只能殺掉了。」
聽着這話,姜讓仿佛感覺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
那話語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覺得完全可以忽略,就像是街邊的熟人寒暄。
但是那說出來的話語,是如此的冰冷和殘酷。
姜讓對此沒有說什麼話,畢竟是對方的家事,但是肢體語言已經出賣了他心裏的不舒服。
天淵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的想法,開口說道:「看起來,你有點軟弱。」
「但是掌權者,絕不能軟弱!什麼樣的過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話說,當我看到你毫不猶豫地抓上那兩個反應啟動杆,我還覺得你挺有魄力的,以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姜讓現在抬着手,已經幾次想要將天淵收到自己的空間當中,但是每一次,天淵說的話都極具衝擊性,讓他想要繼續聽下去,或是問點什麼。
從這一個角度來說的話,天淵真的是一個操控人心的好手。
就比如說現在,姜讓還是開口問道:「什麼準備?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當然是,將世界扛在自己肩頭的準備啊。」
「從你開啟核能,讓這東西重返人間的那一刻起,這世間的罪惡與希望,就都與你有關了。」
姜讓把手放下了,他現在決定不着急出去,得好好和這個百年前的瘋子聊上一聊。
用手指輕輕的敲擊了幾下自己頭部的盔甲,發出金屬碰撞的叮叮聲,姜讓開口說道:
「如果你不是這裏有問題的話,那就一定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從我進來開始,你很多時候就在自說自話,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把這種責任安在我身上?」
黑天淵看他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也沒有再雲裏霧裏的說些沒用的,而是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恐怕你不是古老學派的人吧,沒想到這個時代玩機甲和彈藥的人,居然不是古老學派的。」
「不錯,那地方的人大多不夠絕對,有點書呆子氣,不和他們混在一起也好。」
世界形勢是這樣的,全世界的共識是,全民超能的時代會是人類的下一個輝煌,也是全人類的一次進化。
而那本被詛咒的科技,總要廢除的。
但由於科技產物早就已經滲透在世界中,你的衣食住行,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科技帶來的便利與好處。
根本就沒有辦法直接廢除,所以人類聯合只能是捏着鼻子忍,然後想辦法去找一找其中的極端分子——古老學派的麻煩。
然而,人類聯合有九個很害怕的東西,這些東西的存在,讓他們認為「全民超能設想」,可能會出一些岔子。
這九個東西,是人類聯合的底線,是他們必須撲滅的東西,這一點,人類聯合與古老學派心照不宣。
雙方都在等,等時間。
古老學派一直在研究,科技的詛咒到底是什麼,他們知道很多都是人為的兇殺,但那只是一個方面,一個表象,背後還有他們所看不着的力量。
而人類聯合也同樣在等,在等超能的發展,在等有朝一日人類不利用任何科技產物,就可以通話,上網,旅行。
但這個平衡,今天被打破了。
因為核能,是九個東西之一。
給姜讓說完了這些東西,黑天淵與姜讓兩人相對無言。
沉默了許久,姜讓抬手,默默的將黑天淵收到了自己的機械星球中,準備出去。
從天淵的嘴裏,他對着這個世界的背景,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這不僅僅是什麼權力的鬥爭。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矛盾,是一場存在之爭,而這矛盾的背後,還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和加劇割裂感。
無形中,姜讓已然處於了這場矛盾的割裂中心,有兩股龐大的勢力一直拉扯着他。
只是,他覺得這個世界對他總是有誤會。
有人把自己當作當世大敵,有人把自己當作救世主。
但是在他自己的眼中,自己僅僅就只是一個走失了的,急於找到回家道路的年輕人。
所以,天淵口中的那份所謂的責任,在即將落到他的肩頭時,被他逃避般的輕輕閃了過去,沒有接下來。
有一句話突然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久久迴蕩着。
那是路易十五曾經說過的一番梟雄之言:「我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
姜讓現在想的也是類似的話,他說過,自己看不到遠方,看不到什麼大局,自己只能看到眼前的人和事,相較於拯救世界這種虛無縹緲的事,他覺得回家給自己的家人報平安很明顯更重要。
我走之後,管他洪水滔天!
天淵在被他收入機械星球之前,通過姜讓的沉默,其實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
但是,他卻並不憂慮。
他也同樣有話沒有說出口。
有些時候,並不是你選擇了命運。
而是命運選擇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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