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訶大聖 章402 寂無畏！

    只聽戚澤問道：「我只問你一事，若是仔細回答，自會饒你一條狗命，若是從中作假，立時打死！」

    那元嬰真人根本料不到還有高手潛伏在側，猝然發難之間，連抵抗的餘地都無，心膽皆寒，忙叫道：「請問便是！小的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戚澤道：「陰山派有個祁無回，你可知道現在何處？他修煉的洞府又在哪裏？」

    那元嬰真人暗鬆一口氣，道：「這個容易！容易！那祁無回修成嬰兒，動了心思，已於半年之前動身前往域外，凝練玄英精粹去了！」

    戚澤心頭一動，隨即大失所望，喝道：「你所言可當真？」

    那元嬰真人忙叫道：「豈敢欺瞞上仙！上仙若是不信，盡可去陰山派上下打聽，祁無回前往域外，乃是千真萬確，童叟無欺！」這廝只求逃得性命，已然語無倫次。

    戚澤腹誹道：「我若敢隨便去陰山派上下打聽，何必費力來將你擒拿？不過此人之言只怕是真的！」法身精通六識之道，對那元嬰真人心念變化一清二楚，此人心頭唯有惶急懼怕，絕無餘力再來編纂謊話。

    那元嬰真人見戚澤微微沉吟，只道他不信自家之言，事關性命，如何不急，正要分辨，卻聽戚澤說道：「廢去他的魔功，留他一條性命！」

    那元嬰真人大駭之下，當即就要反抗，只覺一股沛然無可阻擋的佛光傾斜而下，遊走元神與元嬰之間，瞬息之間，已將他多年苦修的陰山真氣盡數化去!

    那元嬰真人憤恨到了極處，隨即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羅海出手，廢去了那人功力，焦魁嘖嘖道：「如此下場，倒是便宜了他！」

    戚澤道：「不必理會！祁無回既然去了域外，我也只能去域外截他，無論如何天虹子先師的飛劍定要奪回才行！」

    羅海道：「域外虛空危機四伏，尤其有無數域外天魔群聚於此界之外，此時前往域外，只怕九死一生。」

    戚澤笑道：「祁無回都敢身赴域外，我又如何不敢？不過……」頓了一頓，說道：「小無相禪功修行不需汲取玄英精粹，倒是我的化身修煉劍術，需用玄機精粹凝練元嬰法體，可惜我化身成就金丹時日還短，不知何時才有機緣修成嬰兒。」

    佛法修行與道門大不相同，尤其九識之法，更是取法乎內，不假外求，根本無需玄機精粹這等外物輔助，更注重在自身真如佛性之上修行，若是他專注佛門九識之法，自不必去域外提煉玄機精粹，但化身秉承玄音劍訣修為，只要修成嬰兒，勢必要遠赴域外，效仿蕭紹當年，錘鍊修為。

    戚澤思忖片刻，道：「先不管他，域外兇險，祁無回也非甚麼高手，也要如履薄冰，總有幾年功夫讓我準備！既然得知祁無回下落，先離開此……」

    話未說完，面色大變，只覺一股深沉魔意驀地自絕峰之巔撒落，須臾之間已掃過四人形體，正是屠遍天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以魔念警告！

    焦魁嗷的一聲，火蛟之軀就在佛火之中翻了肚皮，叫道：「我死了！我死了！好端端的非要來陰山派送死，終於露了痕跡，等着被抹脖子罷！」

    羅海不去管他，問戚澤道：「戚師有何打算？」

    戚澤法身撓了撓後腦勺，說道：「不必驚慌，屠遍天只傳下一道魔念警告，一是自視太高，料定我等逃不出他的手心，二是為圖門絕醫治傷勢已到關鍵之時，分不出力來。我等只拼命逃走便是！」

    焦魁一骨碌翻身起來，叫道：「這算是個狗屁的辦法！」

    羅海和尚也沒了法子，只好身化佛光，盡力往陰山派之外激射而去，搶在屠遍天動手之前，能走多遠是多遠！

    佛光之中，戚澤化身忽然躍出，與法身相視一笑，也自伸手摸了摸後腦勺，現出一臉無奈之意。

    絕峰之上，屠遍天手中陰山冢中屍氣魔光源源不絕，沖入千山絕法相之中，與魔僧合力去消磨那無名老僧所留佛火。

    魔僧已然狀若瘋狂，時而狂笑，時而長嘯，唯有一道暗金色光華自始至終不絕輸出，論得功力，絕不在屠遍天之下。

    屠遍天暗道一聲：「慚愧！」這陰山冢之中不但有他投入的許多山川地脈，尚有許多鬼王鬼卒，將法力加持於他，若是沒了這件法寶鎮壓，只怕頃刻之間就要露了怯，如今看來，若論真實修為，魔僧確在屠遍天之上。

    屠遍天忽然冷哼一聲，原來羅海出手鎮壓那元嬰真人，顯露痕跡，終於被其察知，畢竟是長生級數，這點道行神通還是有的。這位陰山派掌教暗自冷笑，忖道：「陰山派已有千年不曾有人敢上門挑釁，這幾個小輩倒是好膽！有魔僧在此，還需隱忍一二，免得被他看了笑話，日後四處宣揚，諒他們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戚澤算定屠遍天不肯立時出手的原因，只算對了一半，不過倒也無傷大雅。

    屠遍天只用魔念掃了一下，便專心致志輸出法力，畢竟為圖門絕拔除佛火才是最為緊要之事。

    魔僧得其之助，大是省力，驀地大叫一聲，喝道：「甚麼狗屁佛火，滅了罷！」就見暗金色光華大盛，威力暴漲三成，將千山絕法相之中的佛火壓得抬不起頭來。

    屠遍天大喜，亦是急忙加大功力輸出，至於圖門絕受了三股法力對沖之苦，哭嚎更甚，又關老子甚麼事？

    屠遍天已有預感，再過不久，那佛火便會被徹底煉化而去！

    便在此時，異變突起！只聽一聲佛號響徹絕峰內外，「南無定覺如來！」一道佛光自峰頂現出，轉瞬之間已將整座絕峰盡數封閉於內！

    那佛光柔和如水，卻又精純之極，一旦將絕峰罩住，便似將其拖入另一方世界，與北邙山一切割裂開來。

    此佛門神通一起，屠遍天立生感應，喝道：「甚麼人！」

    只見三道光華同時升起，現出三位老僧身形。一高、一胖、一瘦，那高大僧人手持一本佛經模樣的法寶，無量佛光正自兩扇書頁之中沖天而起，便是此寶將整個陰山派隔絕開來。

    另一位胖老僧生的十分白淨，笑容可掬，一派天真之色，但出手便是一記剛猛之極的金色拳印，拳印飛起，似有禪唱之聲襲來，叫道：「摩訶！摩訶！摩訶！」摩訶乃佛門之語，意喻無量，用來比喻這部拳力威能無量！

    屠遍天面色再變，叫道：「摩訶拳？你們是轉輪寺的禿驢！」那摩訶拳乃一道佛門十八大神通之中的拳意神通，需用十餘門小神通合煉成數門中神通，再用數門中神通合煉方成，號為拳術威猛第一，以拳腳而論，與龍象大力神通相比也不遑多讓！

    那胖僧人一記摩訶拳搗出，拳意直指屠遍天元神，屠遍天沒了法子，只好切斷法力，以陰山冢硬接了這一拳。再將陰山冢輕輕一拋，那寶山墳冢立時迎風便漲，眨眼間化為百畝大小，其中北邙高聳，陰河蜿蜒，兩岸之上露出無數墳塋，其中最大的一座墳塋足足佔據了一座山頭，一聲雷響之間，忽然炸裂開來！

    陰墳炸裂之間，一道鬼影猝然飛出，那怪物生的一顆鬼首，猙獰兇惡，通體竟是白骨堆成，絕無一絲皮肉，只背後斜插一對骨翼，尤其鬼首之上生着四隻凶睛，赤色血光充斥，上照虛空，下燭幽冥，震盪之間，週遊虛空，亦是等閒事耳！

    那屠遍天所豢養的長生鬼王，竟是一頭天鬼！不過其證就長生，神通無量！屠遍天喝道：「請道友相助！」

    那長生天鬼四隻凶睛之中血光閃動，骨翼一振，已然蹤跡全無！下一刻一聲巨響之間，那天鬼亦是化為十丈高下，鬼爪連抓，向那胖老僧殺去！

    那胖老僧喝道：「來得好！」運使摩訶拳神通，一拳又一拳搗出，招招皆有佛法偉力加持，威力當真是摩訶之極，轟的那頭天鬼尖叫嘶吼不已。

    摩訶拳不愧為佛門大神通之一，摩訶之意不但指拳力霸道，尤其拳法變化之間，拳力竟能相互疊加，乃至於無窮無盡，此方為摩訶之本意。

    胖老僧神威凜凜，宛如金剛降世、明王托生，只專心使動拳法，十餘拳之後，無量拳力疊加加持之間，虛空已如一塊鐵板，無論天鬼如何翻飛掙扎，身形已凝滯之極。

    摩訶拳雖是古拙沉潛，恰恰是天鬼這等能穿梭虛空的鬼物的克星，以拙克巧，妙招連連。

    屠遍天冷哼一聲，陰山冢中自有強橫法力加持於天鬼之上，自家則也親自上陣，信手一揮，便有無量屍氣凝結如刀，一刀劈去。

    那胖僧竟是神勇異常，一人獨戰天鬼與屠遍天兩大長生，還能壓制的那天鬼嗷嗷鬼嘯不已。

    另一位瘦小老僧身現無量佛光，口誦秘咒，咒音一起，只用手一指，魔僧便是一聲悶哼，暗金色光華已被打斷！

    屠遍天更是驚怒交加，叫道：「定覺破魔神咒？你是轉輪寺住持寂無畏！」瞬息之間，已生出退意！轉輪寺位於大雪山之中，與中土不在同一座地塊之中，但屠遍天身為長生老祖，自也對其中高手有所耳聞。

    那寂無畏便是當代轉輪寺住持，轉輪寺中更有一道神咒名為定覺破魔神咒，相傳此咒為定覺如來親傳，無量量劫之前，定覺如來成道之時，便以此咒將來犯的天魔外道盡數摧伏，從而建立了無上佛國，傳下佛門法統！

    轉輪寺寺規森嚴，這部神咒歷代唯有住持一人方有資格修習，因此能施展此咒者，必是轉輪寺住持無疑！屠遍天不知這寂無畏與窺性相比，孰高孰低，但絕非自家所能抵擋，就算捨棄圖門絕，也要先逃命再說！

    那瘦小老僧笑道：「老僧正是寂無畏！想不到屠掌教也知我法號！」口中說話，那咒音卻一刻不停，定覺破魔神咒乃是用佛門獨特語言記錄讀誦，口舌發音均有精妙之處，與域外天魔魔音一般，若無傳授，絕難模仿。

    破魔神咒一出，那魔僧便面現痛苦之色，身外暗金色光華時明時暗，顯是心神不定，骷髏頭兩個眼眶之中也射出兩道丈許長的魔光，終於受不了咒音灌耳，叫道：「死來！」

    將暗金色光華一甩，如怒濤大潮一般向寂無畏捲去！同時雙手一拍，亦有兩道掌印飛起，大金剛神掌！魔僧竟也精通這一門佛門小神通，且在它運使之下，這門小神通之威竟絲毫不亞於摩訶拳的力道！

    這門大金剛神掌也是魔僧收攏了生前記憶所悟得，雖是佛門神通，本質卻以暗金色真氣催動，算的不倫不類。

    寂無畏搖了搖頭，嘆道：「既通佛門神通，可惜不曾幡然揮悔悟，仍是自甘墮落，可嘆！」用手一指，咒音加持之下，那大金剛神掌轟然瓦解，成了點點暗金色真氣。

    魔僧一是被定覺破魔神咒折磨的神志大亂，二是痛飲陰屍酒酒勁未消，說話行事已然瘋魔，此時還不肯逃走，居然生出兩敗俱傷的打算，狂吼一聲，竟是合身撲上，想要與寂無畏同歸於盡！

    寂無畏道：「我等為你而來，豈會無有防備？」往袖中掏出一物，迎風一展，卻是一面金色條幅，其上以佛門文字書就數字，往空一拋，便已落在魔僧眉心之上，死死印住！

    屠遍天一見魔僧瘋癲之態，便知不妙，暗自後悔道：「早知有禿驢來襲，便不給它喝那許多陰屍酒了！」

    魔僧有個習慣，狂飲陰屍酒後，定然醉死數日，如今半醉半醒，遇上寂無畏這位神通無量的老禿，哪裏還不束手就擒？

    那金色條幅亦是轉輪寺中一件異寶，能釘住魔頭元神，犀利之極，魔僧受其禁錮，當即全身一震，靜如死屍，僵僵而立。

    屠遍天見魔僧被擒，大是絕望，喝道：「你們竟敢突入北邙山中，萬乘龍君定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