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唆二舅何苗趁機將奉車都尉董旻從河南尹府掃地出門,這可謂是讓劉辯去除了心中一塊心病。
畢竟在歷史上,正是吳匡與董旻二人『默契』地聯手除掉了何苗。
吳匡殺何苗,是因為何苗厭惡他,吳匡自忖無法像在何進身邊時那樣成為何苗的得寵之人,與其就這麼淡出權力層,還不如殺掉何苗,投奔袁紹或袁術——在他看來,只要何進、何苗一死,漢室朝廷理所當然就是由袁氏把持。
而董旻作為董卓的親弟弟,他暗懷鬼胎的程度毫不亞於吳匡,不過他想的卻不是袁氏,而是他兄長董卓。
於是他倒戈一擊,借吳匡那『何苗勾結宦官、害死親兄』為罪名,與後者默契地殺死何苗,同時立刻派人通知兄長。
當時董卓就駐軍在長安——事實上,連鄭泰都勸何進,稱董卓野心勃勃,不宜參與剷除宦官這種大事,但袁紹卻竭力勸說何進召董卓進京,原因很簡單,董卓在向何進示好的同時,也沒忘向袁氏示好,使袁紹誤以為董卓是己方的助力。
事實證明袁紹太過於剛愎自負,二何死後,雒陽大亂,董卓在弟弟董旻的提醒與催促下迅速從長安趕到雒陽,坐享漁利,竊取了一切,漢家劉氏以及宦官、何氏、袁氏四方皆輸,董卓一人獨贏。
但凡吳匡當時遇到的不是董旻,而是一個忠於何氏、忠於何苗的部將,歷史說不定就會改寫。
正因為如此,劉辯一直暗中視董旻為何苗手下的一顆毒瘤,重視程度毫不亞於何進身邊的毒瘤袁紹,如今有機會將董旻掃地出門,劉辯自然心中歡喜。
而比他更歡喜的,無疑就是驃騎將軍董重。
他私下與族弟董承商議:「今二何不知因何生隙,或許我等可以拉攏何苗?」
董承聽罷十分無語,心說何苗就算真的與其兄何進發生了什麼齟齬,也不至於聯合政敵危害自己兄長吧?
然而董重卻不知怎麼很有信心,對董承說道:「弟不知,何苗本姓朱,與何苗雖有兄弟之名,實則異父異母……」
董承剛被董重拉來,不欲惹族兄不快,再考慮到試試也無妨,遂表示贊同。
於是,董重便派心腹私下解除何苗。
結果不言而喻,他派出的心腹見到何苗後剛透露來意,卻被何苗厲聲喝退。
事後何苗將這件事告訴劉辯,劉辯也對董重的腦迴路感到有點無語——何苗就算不是真的何家人,與何進的關係也談不上太親近,可他與其母舞陽君、其妹何皇后的感情卻做不得假,董重為何會以為能策反何苗?
再者,別說現如今劉辯與何苗的關係,就算是歷史上,何苗也不會幫着外人去對付自己的親外甥啊。
這種人不幫襯幫襯,肯定要被袁紹收拾掉。
思忖片刻,劉辯秘密召見尚書常侍渠穆,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旋即叮囑後者:「……我怕董重惱羞成怒,對我二舅不利,若果真如此,你要明確提醒他,他再怎麼針對我二舅,也不可能罷免我二舅的官職,只會激怒我二舅;再者,當前他的敵人是袁氏,只要削減袁氏幾人的權柄,便能斷大將軍一臂。」
「臣遵命。」渠穆領命而去。
事實證明被劉辯料中,董重拉攏何苗不成,果然惱羞成怒,在永樂宮聚集董承、孫璋、渠穆幾人私下商議,商議如何報復何苗。
值得一提的是,但凡被委派作為奸細的人,除非意志堅定,否則往往都會暗自將雙方逐一對比,倘若被刺探的一方各種條件都優於己方,奸細倒戈也未嘗不可能。
但看着惱羞成怒的董重,渠穆卻生不起絲毫要背叛的想法。
在他看來,董氏這一枝在各種方面都差史侯太遠了,尤其是董重與劉辯本人的對比,越與董重幾人相處,渠穆便越發能看出雙方的差距。
牢記劉辯叮囑的他,正色勸阻道:「二何生隙,乃是天大的好事,驃騎何必因為何苗不願背叛何進而惱恨他呢?驃騎莫要忘了,何苗縱使不與何進親近,可他終歸是何皇后的兄長,史侯的舅舅,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心向董侯啊。」
在旁的董承挑了下眉——這正是當日他想說的。
見董重面色稍霽,渠穆繼續勸說道:「當務之急是針對袁氏,若能削弱袁氏權柄,相當於斷何進一臂,何苗若與其兄生隙,袖手旁觀,這是天大的好事啊,何必再得罪他?」
董重點點頭,隨即問計於渠穆:「我原先拉攏何苗,本意是叫他暗命丁原放緩剿賊之事,藉機將孟益的軍隊留在河東,使朝中無力赴汝南平叛,然何苗拒絕與我親善,如之奈何?」
渠穆早就得到了劉辯的授計,聞言笑着說道:「驃騎糊塗了,此事為何要找何苗?找董旻啊。……據咱家所知,前兩日何進宴席朝中士人,不曾想董旻竟在宴席中質疑何苗,抱怨何苗不該贊同史侯之意,使丁原取代其兄董卓為河東太守。……目前河東仍有不少董卓的舊部在丁原麾下參與圍剿白波賊,觀董旻的態度便可知,這些人必然也對此事大為不滿,驃騎只需暗中派人拉攏董旻,許下承諾,挑唆董旻聯繫河東的董卓舊部,叫他們故意怠慢剿賊,何必借何苗、丁原之手?」
「常侍高見啊!」
董重大為嘆服,連帶着董承與孫璋等人也對渠穆另眼相看。
「不敢。」
渠穆低頭拱手故作謙遜,實則為了掩飾心中對這些人的輕蔑。
一群被史侯持為棋子卻不自知的蠢貨!
此後兩日,董重幾人密切關注着何進、何苗、董旻三方,得知何苗竟駁回何進的要求,堅決拒絕恢復董旻的官職,董重心中大喜,暗命族弟董承去接觸董旻。
正好此時董旻也心悶,他沒想到何苗因他抱怨了兩句就擼了他的官職,更沒想到何苗態度堅決,連何進的命令也不服從,以至於他好好的奉車都尉,如今卻只能淪落為大將軍府的閒散人員。
這一日,就在他在城內酒肆買醉時,董承找上了他,親熱地呼為兄長。
董旻姓董,董承也姓董,只不過一個出自隴西郡,一個來自河間郡,但董字卻是同一個,再加上董承有意親近,雙方很快就變得熟絡。
期間,董承自然也不忘暗示董旻:「我兄驃騎,對貴兄失卻河東太守之職亦頗感憤恨,一個十歲小兒,有何資格在廟堂指手畫腳?既然何進無法使令兄恢復原職,董校尉何不勸說令兄投奔太后,一同輔佐董侯呢?一筆寫不出兩個董字,我等才是自家人啊。」
還別說,董旻對何進無法令何苗就範亦感到頗為不滿,對董承的拉攏也頗為心動,可一對比何、董雙方的勢力差距,他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然,他並未回絕董承,而是說得十分含糊——畢竟,說不定日後就有用到董重的地方呢?
董承也猜到了這一點,並不在意董旻的搪塞,低聲將來意告知董旻,即讓河東的董卓舊部故意拖累丁原。
一聽這話董旻就意識到,董重等人還真的在針對袁氏,但這與他兄弟又有何關係呢?
尤其是在董承許諾會竭力恢復他兄弟二人原來官職的情況下。
於是,二人私下達成默契,董承回去向董重覆命,而董旻一方面寫信給兄長董卓,一方面寫信給兄長的女婿牛輔,令其故意拖累丁原。
說實話,以牛輔為首的董卓舊部,當前在丁原帳下聽用,本來就不盡心,如今得到了董旻的授意,他愈發放肆,丁原叫他去剿敵,他就拖拖拉拉地帶着軍卒隨便找一個山頭搜尋一番,白耗十幾日,結果自然連個白波賊的影子都沒看到。
如此明目張胆,丁原麾下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到?
這不,丁原麾下部將張遼、張楊二人就看在眼裏。
別看二人都姓張,張遼乃是出自并州雁門郡馬邑的士族,而張楊則是出身并州雲中郡的士族,前者為豪族,後者為寒門,但論勇武果敢,二人卻不相上下,乃是丁原麾下最得寵的部將。
可即便張遼、張楊皆勸丁原重懲牛輔,丁原也沒有聽從,搖頭說道:「河東太守本是董卓,是史侯厭惡董卓,強迫大將軍將我二人互調,據我所知,大將軍多次為此事指責何尹,若我處罰牛輔,董卓的舊部必然向大將軍告狀,介時何尹的處境必然愈發為難。」
張遼、張楊二人無奈,只能作罷,老老實實率軍去討賊。
好在中郎將孟益不敢介入朝中的明爭暗鬥,既然靈帝派他來討賊,那麼他就安心討賊。
丁原、張遼、張楊得到孟益這股生力軍,聲勢大漲。
期間,前長沙太守王匡被調到河內擔任太守,作為何進的下屬,袁紹的好友,王匡上任後自然也盡心協助河東征討白波賊,使丁原方又得一股強援。
在兩股強援相助下,縱使牛輔這支董卓舊部故意怠慢戰機,局勢也逐漸朝着對朝廷軍有利的一面發展。
六月十一日,丁原、孟益、王匡三軍於河東臨汾一帶匯軍,合四萬軍隊,圍剿白波谷。
白波軍首領郭泰率張奉、韓暹、李樂、胡才等人奮力抵抗,卻抵不住張遼、張揚、黃蓋三員猛將的攻勢。
雙方廝殺數日,白波軍頹敗,逃入白波谷內,試圖借該山谷的複雜地形抵擋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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