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
關鍵時刻,楊帆挺身而出,儘管一個「吧」字透着些無奈與勉強。
雖然他和葛福順、陳玄禮等人來往不多,畢竟見過幾次面。而且他是萬騎的締造者,是輔國大將軍,在軍中尤其是禁軍中的威望和地位無人能及,他出面其實比王毛仲可合適。
只是楊帆已決定歸隱,他和李隆基已經談好條件,所以他不想在這次政變中發揮盡人皆知的作用,否則大事若成,朝廷不能不予封賞。
所以楊帆才想避居幕後,然而眼下情況緊急,他再不出面收拾殘局,隱退就不用想了,從此只能亡命天涯,只好硬着頭皮站出來,至於此舉是否會影響他的隱退大計,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隆基一見楊帆挺身而出,欣然道:「如今也只有大將軍出面才能主持大局。既如此,軍中一切,都拜託大將軍了!」
楊帆道:「郡王在此安坐,靜候楊某的好消息便是!」
說罷,向眾人抱一抱拳,大步離去。
李隆基這裏的政變甫一開始就接連遭遇不測,顯隱二宗和準備黃雀在後的盧賓之之間的鬥爭卻是進行的如火如荼,極其順利。
三天前楊帆就已傳出命令,命令各地顯宗力量向隱宗發動全面進攻,聞訊之後盧賓之也立即下達了命令,命令他的人趁顯隱二宗決一死戰兩敗俱傷之際,行致命一擊。
這個機會他必須把握,他很清楚顯隱二宗有多強大,有多雄厚的底蘊,再慘烈的傷害也不可能把它們徹底消滅,頂多是讓它們換一種形式存在下去,假以時日它依舊東山再起。
盧賓之可行的辦法,要麼是趁顯隱二宗元氣大傷的機會崛起第三方勢力,變成三足鼎立;要麼趁顯隱二宗兩敗俱傷的機會接掌「繼嗣堂。」「篡其位、謀其政。」成為這個地下王國的新的統治者。
可他絕不會想到,顯隱二宗居然會用這麼久的時間、這麼大的犧牲來布一個局,他耗費了絕大物力財力在各地組建的秘密勢力將因此全部浮出水面。
只有顯隱二宗的宗主才清楚他們之間是在做戲,就連那些元老們都蒙蔽其中,更不要說其他人員了,包括受其支配並不清楚自己從屬於這樣一個組織的那些地方士紳勢力團體。
因此一來,顯隱二宗這些日子的對立當然足以亂真,因為那些具體的執行者們本就是「真戲真做。」盧賓之又怎能從中看出什麼端倪。
長安城中的「亂戰」於今夜開始,「捕食」的一方是顯宗,「被捕食」的一方是隱宗,暗中準備出手把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一起吞掉的則是盧賓之。
但是盧賓之很快就會發現,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其實是聯手做了一個局,目的是把他潛伏在暗處的人馬都引出來,他才是真正的被捕食者。
但是,當他明白這一點時,什麼都來不及了冇。而且,盧賓之在各地培植的潛勢力會同步發難,戰鬥一打響,他們即便知道上當,也來不及示警。
巨大規整如棋盤的長安城中,無數的棋子正在按照上位者事先為他們劃定的任務開始行動,一場博奕隨之展開,卻掩蓋在了即將發動的謀國之戰下。
顯宗各支負責具體行動的小隊在最後時刻才遵照上面的指示打開一道「錦囊。」這是楊帆的命令。
一直以來,楊帆都是通過任威向顯宗下達各種指令,但是他讓古大以另組一支殺手力量為掩護,早就建立了一條越過任威和其他身邊人,直接指揮顯宗各處力量的渠道。
而這一次,是這個「特殊驛道」第一次發揮作用。按照要求,每個「錦囊」都是在所有參與行動的成員面前打開、傳閱的,看完之後,所有參與行動的人臉色都非常精彩。
楊帆不確定他手下被收買的人是否只有任威一個,所以他採用了這種直到開始行動才下達指示的。這種做法很有效,一直到上千年後的世界,依舊被採用着。
這樣一來,即便顯宗內部還有人被盧賓之所收買,也無法破壞計劃的實施了。
其實楊帆手下被收買的人着實不多,準確地說只有任威一個。像當初造成兩宗衝突的那些人,僅僅是受人好處為其所用,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在利用他們,目的又是什麼。
盧賓之這次復出,可謂機關算盡。他做事非常小心,如果收買太多的人,一旦其中有人變節,又或者有人拒絕被收買,只能將其剪除,秘密都很難保住。
何況他的目的是挑起顯隱之爭,坐收漁人之利,而非在顯宗內部進行顛覆、篡權,鬥爭模式的不同,也註定了他不需要冒着極大風險收買太多的人。
顯宗的人看罷宗主的錦囊妙計,雖然心中怪異莫名,還是嚴格地遵照宗主的要求開始了……「作戲」。
他們對事先確定的隱宗成員發起了攻擊,而沈沐也嚴格執行了他對楊帆的承諾:「全力配合。」「猝不及防」之下,隱宗損失慘重。
盧賓之的人按照任威提供的時間和地點,耐心地伏於一旁,扮演着黃雀的角色,當螳螂和蟬一方慘敗、一方慘勝的時候,他們興冇奮地跳了出來。
然後,他們就愕然發現,慘敗的人和慘勝的人突然都變得生龍活虎起來,一瘸一拐的人突然健步如飛,搖搖欲墜的人突然生龍活虎,倒地斃命的人也突然活了過來,他們一頭鑽進了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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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騎營前,一名小校焦灼地等候着,不時向遠處張望幾眼。他是葛福順的心腹,被派來接應王毛仲,眼見天色越來越暗,百步之外已難辨物,王毛仲依舊蹤影全無,這個小校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楊帆從另一側走來,這小校並未想到會有人從禁苑監方向過來,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急急一轉身,定晴一看,認得是與王毛仲一起見過自家將軍的,趕緊迎上前去,問道:「王先生呢?」
楊帆道:「王毛仲因故未至,由我去見葛將軍。」
那小校接到的命令是接王毛仲入營,葛福順曾再三叮囑他,切勿出了差錯,如今王毛仲蹤影全無,對方卻換了人,不禁遲疑起來。
楊帆道:「你猶豫什麼,只管帶我去,葛將軍一見我,自會明白一切。我只有一個人,你還怕出什麼問題不成?」
那小校是見過楊帆與王毛仲同來的,略一思索,只得無奈答應,帶着楊帆進了萬騎大營。
葛福順此時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因為心中有事,晚飯他都沒吃幾口。等那小校在外喊了一聲:「將軍!」一直坐在那裏的葛福順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一個箭步便躥到門口,掀開帳簾,埋怨道:「你怎麼才……」
一見楊帆,葛福順頓時一呆,接下來的話便說不下去。楊帆哪能說出真相亂了軍心,是以微微一笑,道:「事關重大,郡王臨時改變主意,由我來此配合葛將軍行動。」
葛福順大喜過望,雖然他早知部屬們對韋家派來的幾個空降將軍怨聲載道,到時自己振臂一呼,至少有七成把握他們會跟着自己干,可終究有些忐忑。
如今有輔國大將軍、在禁軍中素孚人望的楊帆親自趕來冇,那號召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成功的把握也會更大,葛福順慌忙把楊帆迎進帥帳,連聲道:「不敢不敢,大將軍既至,自然以大將軍為主,末將唯大將軍馬首是瞻。」
楊帆笑了笑道:「我說的可不是客氣話。我這官已經夠高了,再要封賞那就功高震主了,哈哈,葛將軍,你不用客氣,這首功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楊帆談笑風生,葛福順緊張的心情也隨之輕鬆下來,聽說楊帆不欲與之爭功,更是暗懷感激。楊帆入帳坐下,問道:「這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說起這次行動,楊帆也是無奈,前兩次政變,一次他是參與者,一次他是抵抗者,所以對內情很了解。兩次政變中,都有大批高級將領參加,而且有文臣配合謀劃,如今情形卻大不相同,韋黨已經把持了所有重要職位,朝中文臣更是沒有一人參與。
楊帆最大的憑仗是萬騎,可是因為萬騎的中下級軍官都是他的舊部,所以韋後建立飛騎後,一些重要任務就轉由飛騎負責了,又把一些萬騎和飛騎軍官做了互調。
楊帆如今要行動,離不開這些飛騎將領的配合,可是正因為現在整個羽林軍龍蛇混雜,許多中下級軍官事先都沒有進行明確地拉攏,無法確定他們一定會參與政變。
現在楊帆只能靠拉攏的這幾位中高級軍官對軍隊的控制力,以及三軍將士對韋家派來的幾個無能將軍對將士們的凌辱欺壓所產生的怨恨,在舉事那一刻才宣佈政變。
這其中無疑充滿很多變數,風險極大,經過鍾紹京的動搖事冇件和王毛仲的潛逃事冇件,現在就連楊帆對前景也不敢那麼樂觀了。
葛福順低聲道:「除了我和陳玄禮、熊明偉兩位將軍的親兵心腹,三軍將士都還不知此事,末將打算今晚兩更三刻,先去殺掉幾個韋家的幾個羽林將軍,再號召三軍起事。」
楊帆頷首道:「好一個擒賊先擒王!到時候,本將軍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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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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