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飾童色。
為什麼?
只能是因為這個少女體內的異血,給她帶來了不同尋常的童色。
但是左眼遮住,右眼不遮?
異童?
李觀棋想了想,一時間沒想起哪個幕府家族是左眼不同,右眼黑色的異童。
他也並沒有在女孩體內感受到異血力量的存在是因為還沒完全覺醒?
而且那個死掉的老人也只是普通人,普通人?
李觀棋感覺有些奇怪。
但他還是腦補出了一個大概故事。
這女孩家道中落,被敵對家族追殺,然後自己逃了出來,家內長輩或者僕從護衛至此,然後護衛被殺,自己也差點被三個地痞侵犯。
嗯或許,這也能觸發一個任務?
「你叫什麼名字?」
李觀棋看那個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女。
「森、森下良子。」
少女聲音很輕,還帶着哭腔。
李觀棋沒在意這個一聽就是假名的名字,只是平靜地看向那位躺在地上的老人,輕聲道:「落葉當歸根,森下小姐,你家住哪兒,我幫你把爺爺送回去吧。」
「不必了,多謝大人好意。」
森下良子搖搖頭,走到那老人尚有些許溫熱的屍體前,低着頭,輕輕抽泣着。
「我們爺孫倆早已沒了家,此番來中川鎮,也是為了投奔親戚,只是不成想」
她背影孤涼,聲音帶着克制的哭腔。
接着,她起身走向破廟門口。
李觀棋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這位身嬌體弱,容貌絕美的少女拿過一個地痞腰間的短刀,走到破廟外邊,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在樹下刨出一座土坑。
而後又折返回破廟,艱難無比,步履蹣跚地背起自己的爺爺,再回到墳邊,小心翼翼地放入土坑之中。
最後埋土。
少女連着自己的悲愴淚水,將自己的爺爺葬在這片異鄉。
中途李觀棋提出過幫助,被她婉言拒絕。
一番行動下來,已是深夜。
「抱歉。」
森下良子來到李觀棋面前,在粉裙上抹了抹沾有泥垢的雙手,「一直只顧着自己的事,還未曾謝過大人的救命之恩。」
說着,她施了一個端莊的櫻花女子禮節。
「多謝大人相救。」
森下良子看着李觀棋,眼神暗然,低聲道:「若非大人,只怕小女清白不保。」
「沒必要謝我。」
李觀棋澹澹地擺了擺手,「我又不是毫無代價的救你,我要回報的。」
聽得此言,森下良子眼眸低垂,貝齒輕咬紅唇,「可是小女家逢巨變,實在無可報答之物。」
「你身上就有。」
李觀棋指了指她的腿。
森下良子嬌軀勐地一顫,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李觀棋,「先大人你」
她眼角淚花隱隱有淚花閃爍,似是無法相信自己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
「嘿,別誤會。」
李觀棋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再指了指她的腿,這回指的更加具體,指着她白皙的右腳踝,「我是指那個,把它給我。」
「誒?」
森下良子一怔,茫然地低頭望去。
自己右腳
那裏有一串由細小銀珠和藤珠串聯在一起的腳鏈。
「這個?」
森下良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李觀棋,「大人你要這個是為什麼?」
「不如你先說說它是哪來的?」
李觀棋問道。
這鏈子可是魔刀指明要的,相當於模擬器的充能物品,這個良子到底是怎麼得到的?
「這是家母所賜。」
森下良子低下頭,看着腳踝上的銀鏈,輕聲說道:「按照我家裏的習俗,每個女孩,都要在右腳上戴一條銀鏈,直至出嫁,才能摘下,交予夫君,以示自己婚前的貞潔,雖然有些紀念意義,但本質上就是個普通的銀鏈。」
「所以這個銀鏈是你母親拿到的。」
李觀棋微微皺眉,「那她又是怎麼得到的?在哪兒得到的?她人還在麼?」
「很遺憾。」
森下良子只是輕輕搖頭,「母親從未跟我說過這些事,而她在我年幼時就早已去世。」
「行吧。」
李觀棋有些無奈,但也沒辦法,「把它給我。」
「誒?」
森下良子有些意外,似乎想不通為什麼她都把話講清楚了,李觀棋還要這個沒有價值的銀鏈。
「它、它不值錢的。」
森下良子茫然道。
「我知道。」
李觀棋平靜地點點頭,「但是還請你將它給我。」
「」
森下良子咬了咬牙。
罷了。
她眼神一凝,似是下了某種決心,直接彎腰解下腳踝銀鏈。
是這位大人挽救了自己的清白,送他區區一個只是象徵貞潔意義的腳鏈又有什麼好糾結的。
更何況
家族已經沒了,所謂家族習俗,也已是名存實亡。
「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
森下良子雙手奉上這條銀珠藤鏈。
「兩清了。」
李觀棋接過銀珠藤鏈,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也許我可以幫你,如果你願意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我的話。」
「大人您已經幫我很多了。」
森下良子面露微笑,「中川鎮的親戚就在不遠處,小女自己走過去便好。」
「好吧。」
李觀棋見她不願說,便也沒了強求的心思。
就不打擾她了吧。
「你我兩清,告辭。」
李觀棋拿着銀珠藤鏈,就此轉身離去。
李觀棋離開破廟,直至來到數里之外才停下。
他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施了個黑霧咒術將自己籠罩,然後把背上的神武匣取下,放置在地上。
「嗡——」
打開神武匣之後,魔刀再次閃爍紫黑光芒,刀刃末端的那一顆凹陷☆印記,似乎在等待某種東西的到來。
「嗯?」
李觀棋看了看這顆☆,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珠藤鏈,滿頭霧水。
這倆玩意兒也搭不上邊啊?
「算了,你要的東西。」
李觀棋直接把銀珠藤鏈扔在了魔刀上面。
緊接着。
這條銀鏈就如同沒入水面一般,直接融入了魔刀的刀身之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魔刀的刀柄末端,則是緩緩浮現出了一條掛着銀珠和藤珠的刀穗,好似多了個裝飾。
與此同時,刀刃末端的☆印記消失不見。
「哦?」
李觀棋笑了笑,「我說你看上去怎麼那麼窮酸呢,好似一把破鐵刀似的,合着你的那些零部件都還沒歸位啊。」
「曾——」
魔刀微微顫抖,好似在說「老子有多酷你還沒見到呢」。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好似」。
而是實打實的思維傳遞,在融合了刀穗之後,魔刀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是思維傳遞得更加清晰了。
「下一個零件在哪裏?」
李觀棋問道。
然而這回魔刀卻給出了一個「等待」的思緒。
「等麼?」
李觀棋點點頭,接着又問:「那我幫你找到了刀穗,這算是解封麼?或者說,你恢復什麼新功能了麼?」
「曾——」
魔刀顫抖,發出一陣紫黑光芒,緊接着竟是將神武匣自動蓋上。
「休!」
下一刻,整個神武匣開始飛速縮小,轉眼間就化作一陣黑光,遁入李觀棋的背部。
「嗯?」
李觀棋先是一愣,而後連忙隨手弄了個水盾術放在背後,接着脫下了上衣。
回頭望去,看向如同鏡子的水盾。
只見他的背部出現了一個豎立的神武匣紋身,幾乎滿背,而且黑色匣蓋上邊還多了一些金色紋路——黑金色的神武匣,似乎看上去更高檔了一些。
「嗡——」
隨着李觀棋心念一動,神武匣紋身就散發黑金光芒,重新凝聚成神武匣實體,懸浮在他背後。
再一個動念,神武匣化作黑金光芒,回到背上,重新化作紋身。
自由收放?
李觀棋面露笑意。
那就不用整天背着神武匣,不會有這麼大這麼明顯的特徵了。
本來李觀棋之前還在想,神武匣無法收進空間項鍊,接下來潛入焚靈山的時候該怎麼辦,如此一來,這個難題不攻自破。
「哈,戮默,原來我錯怪你了。」
李觀棋不禁一笑。
「我還以為你是無緣無故去搶點雪的能量,現在看來,你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才出此決策,讓我快些給你找到一個零部件,好讓你開啟新功能,把神武匣藏起來。」
「曾——」
李觀棋的背部神武匣紋身之中,傳來一陣刀鳴。
那傢伙在洋洋得意呢,如果有身體,一定是副趾高氣昂的囂張樣子。
「行吧,你確實立大功了。」
李觀棋笑了笑。
但緊接着他又想起來一件事,「要是我背部的血肉被敵人切下來了怎麼辦?」
「嗡——」
話音剛落,神武匣紋身就泛起一抹黑芒,然後迅速縮小,化作一個小黑點,在李觀棋的體表上面來回遊走,最後更是越來越小,小到幾乎肉眼無法察覺,然後才回到背部,恢復原樣。
與此同時,戮默的思維也傳遞給了李觀棋。
「你是說,只要我沒死,神武匣就能依附在我的任意一塊血肉上面,被切掉了大不了等戰後再找出來那塊肉原來如此。」
李觀棋點點頭。
這才像樣,不然整天背着個神武匣,剛開始感覺好像還不錯,但事實上他背了才一天就感覺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而且背負神武匣這個特徵太明顯,不利於悶聲發大財。
嗯,是時候去焚靈山發財了。
「刷——」
李觀棋環顧四周,判斷了一下方向,而後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你倆完事了?」
天光初亮,日出的澹黃色陽光,籠罩萬里天地。
樹林,客棧。
李觀棋回到原來的房間裏,看着眼前的西村美奈和關霆兩人,輕輕一笑。
「什、什麼完事不完事的。」
西村美奈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將頭偏向一邊,「我們什麼都沒做好不好?」
《諸世大羅》
「嗯嗯。」
李觀棋沒反駁,只是看向個頭將近兩米的關霆,笑着抬起右手,看似無意地摸了摸鼻尖。
這個高大青年眨了眨眼。
都是異血人類,都懂。
以異血人類的超凡感官,哪怕通風透氣了,可李觀棋依舊能聞到空氣里那股子澹澹額不,對異血人類來說,那股子腥味兒其實濃得很。
嗯,觸景生情。
聞到這個味道,李觀棋就想起了韓夢瑤。
「談正事吧。」
李觀棋搖搖頭,散去雜亂思緒,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向關霆,「我叫金城武,你可以喊我金城。」
「金城先生。」
關霆認真地看着他,低下頭,雙手抱拳:「在下關霆,如若此事能成,我妹妹的自燃癌痊癒之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我不需要你倆的效忠和賣命。」
李觀棋笑了笑,「只是現在這世道,人與人之間確實沒什麼信任,所以我確實需要讓自己放心,需要你給我一個保證,跟美奈一樣的保證,而我也會給你們保證,事了之後,還你們自由。」
「我懂。」
關霆看了眼西村美奈,然後看向李觀棋,「美奈先前跟我說了,靈魂烙印,我可以接受。」
說着,他便像之前的西村美奈一樣,眉心處閃爍藍色的魂力光芒,很快就將自己的魂體釋放到了外界,站在李觀棋面前,低着頭。
又是靈魂出竅。
靈魂出竅是五階實境靈魂的標誌,或者說特權。
這個關霆,身為五行中期的異血武夫,卻也有五階靈魂,二者達成持平是平民得了奇遇?
還是大家族出身?
嗯,姓關?
「嗡——」
李觀棋將心中疑惑暫時壓下,站起身,抬起右手,釋放魂力,很快就在關霆魂體的眉心處打下一個烙印。
自此,目標是拿取焚靈山神器的三人小隊,正式重組。
只不過比起當初和島風雄也組隊,西村美奈和關霆的「地位」更低了些,是生是死,都由李觀棋一人決定。
因為當初三人小隊分崩離析,就是因為拿不到開啟焚靈山神殿的紫櫻徽章。
而現在,這枚徽章就在李觀棋手中——他掌握着打開神殿的鑰匙。
當然,最重要的,其實還是沒時間了。
若是不能在今年開啟神殿,就得再等一百年。
西村美奈和關霆等得起,可兩人身患自燃癌的父親和妹妹,卻等不起了。
所以他倆已經是走投無路的局面,只能選擇放手一搏,相信李觀棋這個陌生人的人品。
「呼——」
被打下靈魂烙印之後,關霆魂體回歸肉身,然後睜開眼睛,呼吸略顯粗重。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很正常,畢竟淪為「奴隸」,生死被他人掌握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的頭髮真的是黑色嗎?」
李觀棋看着關霆,忽然問道:「不是紫藍色?」
「」
關霆先是一怔,而後詫異道:「金城先生,你你知道?」
「當然。」
李觀棋笑了笑,「雷水關家,你們家族在那條河域地界,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勢力,聽說族內還有一名七星級的武夫老祖宗坐鎮,名聲赫赫。」
「確實。」
關霆眼神複雜,而後滿頭黑髮緩緩轉變成一片紫藍,就連雙眸也變成紫藍色,整個人的氣質驟然一變,少了幾分憨厚,多了幾分威武昂揚。
大洛青州,雷水河,關家。
這條河,就是因為這個大家族而得名。
關家人的異能,便是掌控雷電,也可以說,雷霆。
所以當李觀棋看見關霆有五階靈魂,並且姓關,名字又是一個「霆」字的時候,就很自然地聯想到了這個家族。
但關霆在關家的故事,註定是一場悲劇。
因為這個關霆,不僅僅是五行級的異血武夫,同時也是一名兩儀陰境的咒術師。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在出生的時候,要麼是天生殘疾,要麼是天生重病,但是後來又因為某些原因,恢復了。
而大洛人,歧視殘疾人,歧視咒術師。
「能講講麼?」
李觀棋看着關霆,「當然,如果你覺得冒犯,那當我沒說,我無意麻煩,抱歉。」
「沒什麼不能說的。」
關霆擺了擺手,苦笑道:「不就是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麼,大洛天天都在上演。
歷史悠久的異血家族裏邊,出現了一個殘疾孩子,然後歧視殘疾人的族人要摔死他,但是孩子的母親心軟,偷偷把他送了出去,送到了櫻花幕府。
就是這樣。
說殘疾應該不是很貼切,我是畸形。
我生來,便有12根手指,雙手各六指。
關家人視此為噩兆,要摔死我。
最後我母親,她暗施手段,把我偷偷轉移出了關家,送到了櫻花幕府。
我14歲那年,進入了幕府北嶺的一座咒術學院的分校,在那裏長大,修煉咒術。
32歲那年,我成了兩儀陰境的咒術師。
但是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體內的關家異血突然覺醒,我的武道天賦,終於出現了。
我問我在分校的咒術老師,他說這是一種比較少見的正常現象。
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咒術資質會越來越差,但相應的,我的武道天賦會越來越高。
他沒有說錯。
我32歲,咒術入兩儀陰境,但是直到現如今的78歲我其實從未懈怠咒術修煉,但我始終找不到靈氣進入陽境形態的突破契機,所以至今也還是兩儀陰境。
但我35歲,才開始正式修煉武道,修煉體內異血。
6年前,我就已經開啟木之肝的力量,武道修為,已至五行級中期。
且不說我修煉武道只有多少年,不提這個。
就單單算我今年的歲數。
78歲,武道修為,五行級中期呵。」
說着,關霆搖頭失笑,「放在關家,我這個修煉速度,甚至可以參選下一任的家主候選人。」
這位身高兩米的高大漢子轉過頭,遙望天邊的旭日東升,眼神複雜。
「我時常在想,大洛王朝為什麼要歧視殘疾,為什麼要歧視咒術師?這明明就是一種毫無理由的事情,可偏偏,所有大洛人都在這麼做,做了三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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