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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成和李植原來都癱坐在洞口的外側,這回聽到林老伯的話,生生打了個寒顫,趕緊坐到洞口的最里側來。
劉青卻走到了洞外,看着越來越黑的山林發呆。
她太過相信周子冽的能力了,所以從不擔心他。現在林老伯的話就像是打火石,瞬間將她心裏的擔心點燃,恨不得馬上去尋他,跟他一起面對一切危險。這種感覺讓她忽然發現,自己已一刻都離不開周子冽了。有他在,像是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為她擋住一切暴風驟雨,她什麼都不用操心,只管在他的護翼下安安心心地享受一切開心、快樂、幸福。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劉青咬咬下唇,不敢想下去。
「子衿,進來坐吧。周公子不會有事的,一會兒就回來了。」李植坐在火堆後面,眼睛卻沒有離開劉青。此時看她一臉的擔憂焦急,躊躇了一下,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開口安慰道。
「周公子武功很好吧?」陸寶成也走了過來。
「嗯,他武功比我好很多。」劉青看着一左右站在她身邊的陸寶成和李植,心裏一暖。作為從未到過山林沒有過野外生存經驗的陸、李兩人來說,剛才的反應很正常,任誰聽了那種情況都會害怕。現在他們能站到她身邊來,就說明這兩位義兄的人品還是值得信賴的。這就足夠了。
「那應該就沒事。否則周公子也不敢出去,對吧?」陸寶成繼續安慰道。
劉青點點頭。可還是止不住心裏的擔心。
忽然,她聽到遠處有動靜。似是人行走時碰到草木的「沙沙」聲,她趕緊叫道:「周子冽。是你麼?」
「青青,我回來了。」遠處傳來周子冽的聲音。
劉青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黑暗中周子冽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她急掠過去,一頭撲進周子冽懷裏,緊緊地抱住他:「你到哪兒去了,擔心死我了。」
周子冽兩隻手都拎着裝滿水的竹筒,被劉青這一撲,那水差點沒全部打翻。他兩手擎在那裏。懷裏被溫暖柔軟的身軀緊貼着,耳邊是擔心的呢喃,心情頓時激盪起來,輕聲道:「你先讓我把水放下來,我好抱抱你。」
劉青伸手掛住他的脖子,嬌嗔道:「不要。」說完就將櫻唇湊到周子冽面前,輕輕地吻了他一下。
「青青。」從認識以來,從來都是劉青在前面跑,周子冽在後面追;好不容易得到一些回應。卻還是讓周子冽心裏沒底,總覺得是自己追得太緊而這丫頭心太軟的緣故。然而現在劉青的擔心和這蜻蜓點水式的一吻,瞬間讓周子冽心裏的幸福熊熊燃燒起來。他哪裏還顧得上手中的水,將竹筒一扔。抱住劉青便深吻了起來。
「周公子,是你嗎?子衿去接你去了,你看到她了嗎?」大煞風景的聲音從山洞那邊傳來。
「別管他們。」周子冽見劉青想停下來。哪裏願意放過她,停下來說了這四個字。又繼續品嘗這世上最美妙的味道。
「子衿,周公子……」那邊叫了兩聲。不見回答,有腳步聲慢慢向這邊移動了一下。
要是這情景給陸寶成和李植看見就完蛋了。劉青心裏一急,推了推周子冽,這才將嘴解放出來,慌忙回道:「我在這兒,沒事。」說完又拍了周子冽一下,「趕緊回去。」
兩人拾起竹筒看了一下。幸虧周子冽只在竹筒的竹節上打了一個小孔,裏面的水並沒撒出來。
那四人看劉青往黑暗裏去,但半晌沒動靜了,正着急呢。李植擔心劉青,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段,又被那三人拉了回去——這山里太黑了,聽着陣陣的狼叫,如果連劉青和周子冽都回不來了,那他們去了也只能搭上一條性命。四人看着原來聲音傳來的方向心急如焚時,終於聽到了劉青的聲音。不一會兒,便看見周子冽和劉青俱都兩手提着竹筒,眉眼帶笑地回來了。
「子衿,剛才叫你咋不說話?」陸寶成道,「可擔心死我們了。」
「呵,周子冽剛才是用內功回答的我,離這兒還遠着呢。所以我跑遠了沒聽見。」劉青扯了個謊,便岔開話題,「周子冽,你不是說打獵的嗎?怎麼只提了水回來?」
剛才太激動沒注意,這時她才看清楚,周子冽只帶回來六個裝了水的竹筒,獵物卻不見。周子冽打獵那是從來沒空過手回來的,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我剛看了一下,這山里兒狼群很多。打了獵處理的時候會有血腥味,招了狼來晚上會比較麻煩,所以只打了水。」周子冽道。
「不消打獵,我們帶有飯糰子。啥時上山我們都是吃乾糧的。」雷老伯笑呵呵的說。
「是啊,有得吃就可以了。」陸寶成道。
中午他們就是吃飯糰子。一張大青菜葉子包着米飯,飯里放些鹽。這在雷老伯他們眼裏是佳肴,可在陸寶成和李植這些錦衣玉食的公子哥眼裏,卻是難以下咽的劣食。不過在這山里,確實是有得吃就不錯了,這話陸寶成說得倒不違心。被剛才那一嚇,他覺得,只要大家能平安度過這一夜就好了。
「是啊。飯糰子帶了不吃可不浪費了?」劉青也附和道。她知道周子冽心疼她,想讓她吃好。不過這一趟如果不給陸寶成和李植留下深刻的印象,豈不白費了她一番心思?雖然這樣做有些小人,但先小人後君子才是防患於未然的最佳做法。
周子冽今早就跟房東大嫂買了塊臘肉放在劉青的芥子裏,帶這竹筒回來本來準備做竹筒飯的。不過他明白劉青的想法,這會兒聽劉青這麼說,他便不再作聲。
飯是不做了,可燒水總要喝一些。周子冽將竹筒放在火堆旁烤,等竹節上的孔冒了氣,直立起來用匕首一旋,竹節就下來了;等水晾到合適的溫度,扔一把茶葉進去,一股香氣頓時瀰漫在空氣中。這竹筒里既有茶的清香,又有竹子的清香,饒是陸寶成和李植這成天跟茶打交道的人,都禁不住暗暗叫好起來。
「周公子也懂茶?」陸寶成這會兒對周子冽的家世好奇起來。看周子冽那氣宇軒昂的氣度,以及身上做工精良的衣服,他該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世家公子;但現在看他做事那熟練的樣子,似乎又是經常動手的。這太矛盾了。
「算是懂一些吧。」周子冽笑笑。
「冒昧問一下,令尊大人是做什麼的?」
周子冽將一個竹筒遞給他:「在桂林府任知府。」因為陸寶成處理過李玉貴的事,周子冽對他的印象挺不錯。
李植聽了倏然轉過臉來看着周子冽。
「知府?」陸寶成沉吟了片刻,恍然道:「周江清大人是你父親?」
「正是家父。」
「吏部員外郎周子凌和江西清吏司主事周子淨是你哥哥?」
「正是。」
「難怪周公子不願做官,這一家有三人都是五、六品的朝庭大員,你兩位哥哥又不可能跟你父親同在一地做官,二老總要留一個人在身邊才好。」陸寶成感慨道。
周子冽笑笑,不置可否,遞了一個竹筒給劉青:「吃飯吧。」
六人烤着火,就着熱騰騰香噴噴的竹筒茶吃了飯糰,便周身舒服和放鬆起來,連遠處那令人毛骨聳然的狼叫聲似乎都沒那麼可怕了。
吃完飯,周子冽道:「你們休息吧,我守着就好。」
雷老伯猶豫了一下,道:「我跟林伯先休息,一個半時辰後你叫我,到時我再叫林伯。」雷老伯和林老伯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否則也不敢到這深山裏來。雖然他們也看得出劉青的功夫不知比他們高多少,但總不好意思叫一個姑娘家守夜。
「我也輪一個時辰吧,到時林伯叫我。」劉青道。
雷老伯見她堅持,便點頭同意。
周子冽看看劉青,沒有說話。
陸寶成和李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倒也不敢逞能。大家累了一天了,吃飽了喝了茶周身暖洋洋的,靠着石壁,一會兒就睡着了。
有人在,劉青的被褥啥的自然沒法拿出來用,連借周子冽肩膀的靠一靠的行為都不能做。她看了身邊的周子冽一眼,只好依着石壁也睡去。
然而這一覺香甜,等她醒來,天已蒙蒙亮了。心裏一急正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正靠在周子冽的懷裏。
見她動了,周子冽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低下頭兩眼晶亮地看着她。
「你一夜沒睡?」劉青輕聲責怪道。
「眯了一小會兒,沒事。」周子冽道,「他們守,我不放心。」
「你啊,就是逞能。」劉青嗔怪了一聲,看對面的雷老伯似乎有了動靜,忙從周子冽懷裏坐起來。
待雷老伯和林老伯起來,自然責怪了周子冽一通。大家吃了東西,便又向前方進發。
陸寶成和李植睡了一夜,只覺得周身無處不痛。可這野獸眾多的地方,想不走了在原地等候都不可能,只得強撐着前進。
這樣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林老伯所說的茶樹生長地。劉青先對天祈禱了一會兒,這才走上去仔細地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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