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該現身時總會現身。如果一直不現身,那也自有他不不想讓她知道的理由,她又何必現在去猜想呢?
所以劉青拋開腦子裏的一切揣測,開開心心地吃了飯喝了湯,最後將那壺茶帶回了房間,靠在床上一邊看書一邊喝茶。
因為知道有人守候,那晚劉青睡得極安穩。
第二天劉青剛起床穿好衣服,小二就在門口喊道:「公子,小的給您送熱水來了。」
掐得真准啊!劉青感慨了一下,去開門。
剛洗漱完,小二又敲門道:「公子,您的早餐是端進房來吃,還是到廳里去吃?」
「廳里吃。」劉青再一次檢查房裏沒有啥東西遺漏了,這才下了樓,到廳里吃早餐。
「公子想吃些啥?」小二這回不再像昨晚那樣慌亂了,知道先問過她再上吃食了。
劉青笑道:「你們不都準備好了嗎?端上來就是。」
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着撓撓頭,轉身到廚房去端東西。
果然不出所料,小二端上來的是姜艾薏苡粥和幾樣粑粑。劉青雖然不喜歡早餐吃甜食,卻還是乖乖將粥喝了下去。只因為這粥對她的身體有好處,隱在暗處那人的這份好意與關心,她不能不領。
「麻煩你去幫我雇一輛車,要好一點的,去平樂。」劉青對一直伺立在一旁的小二道。昨天那輛車當時只說到陽朔。那車夫在陽朔有親戚,送她到這兒昨晚就到親戚家住去了。所以她今天得再雇一輛車往前走。
「公子,您身體不好。就在這裏多休息幾天吧,過幾天再走。」小二嘴裏說的估計是那人的話。
劉青搖搖頭:「不了。你去僱車吧。」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呆在這裏很是無聊,那還不如慢慢走。反正像昨天一樣。雇輛車躺在車裏任它慢慢搖,今晚只要能走到平樂縣就可以了。
「車就在外面。」小二見勸她不住,只好道。
「在外面?」劉青詫異了一秒鐘,也不再多問,掏出銀子結了賬,便往外面走去。出了客棧,果然看到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那裏。
「公子是要去平樂吧?上車吧。」車夫見一位穿天青色長袍的公子出來,忙下車打招呼。
「公子,您的馬。」小二牽了劉青的馬出來。另一個小二則將她房間裏昨兒新鋪的那些被褥抱了出來。爬上車去將車廂鋪墊了一通。
雖然知道那人不知給了這兩個小二多少小費,才讓他們這般殷勤,但劉青得到這份關心,還是將感激放在了他們身上,厚厚地打賞了他兩人,又將馬交給車夫,這才上了車。
這輛車比昨天那輛舒適一些。寬大不說,車的構架似乎更為合理,沒有那麼顛簸。劉青仍像昨天那般卷着被子半躺着。隨馬車慢慢地駛向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車夫過來道:「公子,可以吃中午飯了。」
「哦。」劉青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被叫醒後她還迷糊了好一陣,才爬起來下車去,下了車被冷風一吹。這才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拍了拍腦袋:這種不知不覺暈睡的情況,對於功力深厚的她來說。那是不可思議的,那人難道在她的粥里放了安神的藥?
「公子。過去吃飯吧。」車夫站在一旁,又道。
「吃飯?」劉青有些發懵,朝着車夫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車是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口。估計那人又已把中午飯安排好了。
劉青對車夫道:「你先進去吧。我吹一會兒風清醒清醒。」
「是。」
劉青看車夫進了院子,才對着空氣輕聲喊道:「行了,出來吧,一起吃了飯上車一塊走吧。既然我都知道你的存在了,還這樣躲着,你不覺得無聊麼?」
四周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和遠處幾聲狗叫,再沒有任何回應。
劉青嘟着嘴聳了聳肩:「不吃拉倒。」說完轉身往屋子走去。
「公子。」車夫見她進去,站了起來。
一個老婦見她進來,忙從廚房走出來:「公子,您現在就吃了嗎?」
「大娘,如果做好了就端上來吧。」劉青笑道,在桌旁坐了下來。
「好好,就來就來。」
老婦走回廚房,一會兒的功夫就端出了三個菜,擺在她與車夫面前。
咦,這不是昨晚在客棧吃飯時,她前面那桌吃的黃燜灕江魚嗎?當時看這菜色香味俱全的樣子,她還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現在離開陽朔幾十里,還能吃上這道菜。想到現在她在這屋裏吃香的喝辣的,而那人卻不知躲在哪兒喝西北風呢,劉青夾了一筷魚肉放進嘴裏,卻半天吃不出是啥味道來。
吃過飯上了車,劉青躺了一會兒,便又迷糊睡去。一直到車夫叫醒她,這才發現已到了平樂縣城了,不過,此時竟然是華燈初上的時辰了。
她納悶地問車夫:「怎麼走了這麼久?」
「小人看公子睡着了,怕顛醒公子,便走得慢一點。反正今天能到平樂就成。」車夫笑道。
「那個雇你車的人長什麼樣?」劉青本來不想向別人打聽那人的,此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就是那客棧的小二哥來雇的啊?當時他還送了公子上車呢,公子不知道嗎?」車夫一臉的詫異。
好吧。那人做事極為慎密,她還是不要做這種無用的調查了。劉青鬱悶着往旁邊的客棧走去。反正裏面的一切又會被安排好了,食、住、行,根本不用她操心。
在平樂住了一夜,第二天劉青決定往南走,這樣走接下來還可以到荔浦縣城和蒙山縣城各住一個晚上;否則往東走的話,前面就沒有縣城了,吃住都不方便。雖然很多事有人操心,但方向性的原則劉青還是覺得自己把握的好。而且再有這兩天的時間,女人的問題便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在蒙山縣住一晚後,她便要棄車騎馬而行。因為蒙山到梧州比較遠,中間這一大段路程都沒有縣城和大鎮作休整點,騎馬要比乘車速度快得多,露宿的話一個人也比跟着一個車夫要方便得多。至於跟着她的那個人,既然不想現身,她也不想再管他了。人家不是有本事嗎?哪裏她操心?
所以到了荔浦又在蒙山縣城住了一宿後,劉青一早起來吃過早餐就出發了。這裏的氣溫比桂林那邊溫暖了一些,劉青將自己的臉包得只剩一雙眼睛,穿得也比平常多,拉韁繩的手也用厚厚的布包着,雖是騎馬急奔,倒也不覺得如何寒冷。中午她在路邊找了戶人家吃飯,又繼續趕路,直到快要天黑時,才在一個小鎮上停下來。
這裏說是一個小鎮,也不過是有一條街,圩日的時候方便附近的村民趕集,客棧是沒有的。自從前年去杭州時第一次借住差點被安排跟一個男子搭鋪後,劉青遇上沒客棧的地方,都是露宿的。所以她在鎮上唯一一家飯館吃地晚飯後,便在鎮子旁邊的一個小樹林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生了火,又找了個樹葉密集的地方,將芥子裏有用的東西倒騰出來;等火堆把地上的濕氣烤乾後,她將火堆移開,在原地鋪上獸皮被褥。條件所限,洗漱啥的能省就省了。
坐到被褥里,她卻發了好一會兒呆。說不管那人,可想到他為了不讓自己發現,也沒法生火,在這樣的冬夜守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凍一個晚上,想想她的心便難受。
「出來吧。現在不出來那你就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劉青對着黑漆漆的四周喊道。
然而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寂靜。
也許他回去了呢?
劉青這樣安慰着自己,在被子裏躺了下來。
火堆沒有添柴,大概兩個小時就會慢慢熄滅。在這樣空曠的地方,晚上的氣溫也會下降到十攝氏度以下。火堆熄滅後,估計蓋着被子也會被冷醒。
到半夜被冷醒來,再起來生火罷。劉青這樣想着,慢慢睡去。
然而當她再睜開眼時,天已蒙蒙亮了,火堆的火焰仍在跳動,新添的柴架在火上,發出輕微的「噼噼啪啪」的聲音。
她慢慢爬起來,擁着被子盯着那堆火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忽然揀起旁邊的一塊小石子,用力朝旁邊扔去。
王八蛋,害她難過;害她一大早起來,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她才起了身,將鋪蓋捲起,拿到密林里收起來。一葉障目也要障啊,總比明晃晃地在別人面前用芥子的好。沒有親眼看見過,就算那人要懷疑,沒有證據也是白搭。收了鋪蓋卷,拿出鍋碗瓢盆,走回火堆邊,劉青熬了一大鍋稀飯,就着醃蘿蔔乾,吃了兩碗稀飯後,把東西收拾好,卻留了半鍋稀飯、半碟蘿蔔乾、一雙碗筷在那裏,騎上馬慢悠悠地往路上走去。
無論他吃不吃,她只求個心安。
從蒙山縣經太平鎮到梧州,雖然路程比較近,有二百多公里,但沿途的路非常不好走,還要經過一個大森林。為了第二天能順利通過森林到達梧州,劉青當晚直到天色已快要看不見了,才在離森林不遠處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停下了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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