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勛來到藥仙峰主殿後,便坐在主殿中央的高台上,金鎏兒和昆布面色凝重地佇立在他身後,而紫月和另一名紫衣弟子則分別站在高台下方。
紫勛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坐在下方的四大峰主:藥仙峰紫秀、靈獸峰紫楓、煉器峰紫銘、靈劍峰田青,在他們身後分別站立着各峰的總執事和領事弟子。
在四大峰主旁邊擺放着十餘個八仙椅,那是專門留給孜家人上坐的椅子。
孜然的屍體卻停放在主殿中央的白色地毯上,正用一塊白色的喪布掩蓋着全身。
兩名白衣弟子抬着茶盤來為大家上茶,上茶完畢後,便急忙退身離去。
紫勛端起茶盞,用茶蓋捋了捋茶葉,抿了口茶,便優雅地將茶盞放在面前的長案上。
他幽幽道:「在孜家來之前,四位峰主可以先考慮一下,玉靈究竟該如何審判?」
一襲白衣的紫秀倏地站起身,面色冷靜道:「弟子認為玉靈師妹是被金鵬操控才誤殺孜然,她根本就沒有錯,無需定罪。孜家是青蛇家族,只要我們給孜家一些豐厚補償即可。」
紫勛眉頭微微一皺,以往紫秀對玉靈恨之入骨,現在卻能識時務幫玉靈說話,倒不失是一種明智之舉,他佯作質疑道:「但畢竟玉靈也殺了人,僅僅是補償只怕說不過去吧?」
「可玉靈明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死孜然的呀?」紫秀反駁道,眼下玉靈在藥仙峰出事,她若不站在玉靈那邊,只怕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如今沒有父親作為依仗,她也要學會審時度勢,其他三大峰主均是紫勛的人,軒轅君皓又命她守護紫勛,紫勛的愛寵出事自己怎能袖手旁觀?
紫勛冷笑着點了點道:「不知紫楓意下如何?」
紫楓站起身拱手道:「弟子以為玉靈雖然是被金鵬操控,但畢竟也殺了人,為了以儆效尤。就必須懲處,否則往後有弟子同門相殘,就會以被操控為由來亂了門規紀律。」
紫勛眉頭緊擰,他看向紫銘道:「紫銘覺得如何?」
紫銘亦站起身點頭道:「弟子認為紫楓師兄說得不錯。既是殺人就該重處,免得有人趁虛而入,擾亂門派綱紀!」
田青未等紫勛開口,便站起身拱手道:「弟子以為玉靈師妹有錯,但錯不在死。只要孜家肯饒過玉靈,弟子懇請掌門從輕發落!」
紫勛滿意地點了點頭,看樣子田青對玉靈還算不錯,他微笑道:「就依你的辦!」
紫楓和紫銘面面相覷,兩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似乎站錯了位置,之前紫勛嚷着要重處玉靈,他們便順水推舟了,可紫勛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改變了態度?難不成是想試探他們?
兩人面色變得鐵青起來,各懷心事地思考着紫勛的意思。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殿外衝進一名白衣弟子,他急忙跪地稟報道:「啟稟掌門,護國公帶着孜家族人來了。」
紫勛聽罷,便起身緩步朝外走去,眾人也紛紛跟隨出去。
只見殿外不遠處,孜雪與一群身着白色喪服的男女正疾步朝紫勛走來,紫勛微微頷首朝孜雪拱手道:「護國公裏面請!」
孜雪見紫勛行為異常,以紫勛的身份地位完全沒有必要給自己行禮,難道僅是因為孜然的死嗎?他微笑着鞠躬道:「多謝掌門師兄!」
紫勛朝孜天明微微頷首,以示愧疚之意。孜天明尷尬地朝他點了點頭,便隨同孜雪一起進入主殿,剛一進門尹秀英便撲在孜然的屍體上,放聲大哭起來。
另外幾名女眷也紛紛圍着孜然的屍體痛苦了起來。孜天明看着孜然的屍體,眼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他本想前去查探孜然屍體,卻被孜雪阻止,孜雪拉着他走到紫勛的高台下,孜雪面色凝重地拱手道:「家兄昨夜暴斃。還請掌門明示其死因!」
紫勛伸出右手道:「還請護國公及孜家主上坐,待我叫行兇者及證人來還原事情真相。」說罷,便對昆佈道:「去將玉靈和金鵬押上來!」
「是,掌門!」昆布領命後,便疾步朝外走去,孜雪也在紫楓的帶領下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瞥了一眼四大峰主的突變,心裏很是疑惑,自從紫勛從青雲湖畔回來後,這天樞仙門像是變了天一般,隨時都在遭受各種暗殺,四大峰主被刺殺的事情,他也所耳聞,總覺得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緊接着玉靈的仙靈手鍊就出現,紫荊仙草也隨之首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其消息傳播速度令孜雪咋舌不已,不過是半月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雲洛大陸,使得那些正欲盜竊紫荊仙草的人,更加蠢蠢欲動起來。
就連他知道的就有五批人,計劃最近前往天樞仙門盜竊紫荊仙草,孜雪暫時還沒有心思告訴紫楓此事,他心想待孜然的事情過後,再找紫楓細談。
他抬頭看向紫勛,那個修為深不可測的男子,以炫羽的推斷此人修為應該在合體後期以上,可以他的修為來看紫勛不過是個合體初期的修士而已,他實在無法確認眼前溫文儒雅的男子就是硬闖血魔陣的人。
紫勛感受到孜雪的目光後,便朝他微微點頭,兩人相視而笑,宛若平日般以禮相待。
須臾,昆布帶着四五名弟子將金鵬的屍身和那把斷琴放在殿中央,在他們身後,緊跟着手腳帶着鐵鏈、一身血衣、蓬頭垢面的玉靈,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面色憔悴,蹣跚着步伐走進大殿,瞥見孜雪後,心裏愧疚不已,淚水奔涌而出,朝着孜雪的方向便跪了下去,她一面叩頭,一面用那干啞且宛若蚊蠅的聲音哭訴道:「師兄,對不起,對不起!」
孜雪胸口一緊,心痛不已。她這樣痛苦的表情就證明孜然確實被她殺害,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呢?孜雪心疼地朝她傳音:「靈兒究竟為何這樣做?」
「我、我……」玉靈正欲開口,便被紫勛打斷,只聽他嚴厲地斥責道:「紫秀先說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秀急忙站起身道:「昨夜我正在主殿修煉。便聽到內閣弟子金鵬前來稟報賀家滅門案的證人賀雲霄醒來,於是我便前往紫荊仙洞稟告掌門。誰知回來藥仙峰後,便聽到有弟子說金鵬曾在內閣叫喊說玉靈將賀雲霄殺死,可當我前去內閣時便發現孜然已死,玉靈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而賀雲霄根本就沒有死,金鵬卻消失無蹤。」
紫勛冷酷道:「昨夜我聽說賀雲霄醒來後,便前往內閣查看,結果發現金鵬正彈奏着那把附了傀儡術的古琴,她還操控着玉靈來殺我,被我阻止後,便逃脫,我當即就命令所有人活捉金鵬,可沒想到竟被紫月殺害。」他說罷,不悅地瞪了一眼紫月。
紫月急忙走至殿中央。朝紫勛和孜雪微微頷首道:「昨夜我聽到掌門的捉拿令後,便追了出來,在藥仙峰山下遇見金鵬,當時她激烈反抗,那把古琴也曾傷到我的臂膀,當時我若不反抗只怕會死於非命,於是我便拔出紫荊仙劍對抗,因為紫荊仙劍威力無窮,便不小心將金鵬殺害,並將那古琴斬斷。弟子絕對無心毀之,還望掌門明察!」
紫勛凌厲的眸光看向玉靈道:「這些都是我們局外人的證詞,玉靈才是當事人,你最好把事情經過講清楚。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玉靈抬頭看見紫勛的眸光,便知道他不准自己說出真相,必須按照他捏造的來說,她看了一眼孜雪又覺得於心不忍,便要反悔,可是耳畔卻傳來紫勛冰冷的聲音:「靈兒聽話。照我說的做。你若死了,我就泯滅了孜家!」
玉靈內心一怔,她皺眉看向紫勛,他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呢?紫勛緊盯着她,並朝她點頭喝斥道:「快說!」
「我、我……」玉靈眸光閃爍不已,她低下頭避開所有人炙熱的目光,這才開口道:「昨日是我和金鵬負責運功為賀雲霄療傷,晚上便由我和金鵬守夜。後來金鵬中途離開,我隱隱約約地聽見她和孜然師兄的爭吵聲,似乎是金鵬想讓孜然幫她盜竊紫荊仙草,只要盜竊了紫荊仙草便會嫁給孜然……」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玉靈只覺得喉嚨一緊,便被一個陌生的中年女子捏住了喉嚨,她哭鬧道:「你胡說,然兒他一心向道,並無男女私情,他又怎會為一隻金鵬鳥去盜竊紫荊仙草。」
尹秀英剛捏住玉靈的喉嚨,便被昆布強行脫開,她嚎啕大哭起來:「我家然兒絕不會喜歡上任何女子,他心中只有道法,你胡說,你冤枉好人!」
「咳咳,」玉靈只覺得喉嚨一股熱流猛地竄了上來,一口鮮血便噴在地上,紫勛心疼不已,他咬牙切齒地瞪着尹秀英,孜天明見狀急忙將尹秀英拉到一旁道:「別哭了,等她說完!」
尹秀英委屈地抹去淚水,恨恨地瞪着玉靈,玉靈梳理了一會兒情緒,她也想以命抵命來償還給孜然,可是紫勛那麼愛她,她若死了孜家只怕就此隕落,所以她必須按照紫勛的意思來做,否則就是在玉石俱焚。
玉靈眨巴了幾下大眼睛,深吸口氣道:「可是孜然師兄不同意,他說他忠於天樞仙門決不會做出背叛門派之事,並與金鵬劃清界限。金鵬見孜然決然離去,擔心事情敗露,她便回到青竹殿,她跟我說:『師姐,我曾聽說你精通音律,不如聽我彈奏一曲可好?』我答應了她,並認真傾聽,可待我清醒過來時,便被關在了地牢內,我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玉靈說罷,淚眼簌簌地看着孜雪道:「我也是後來才聽說是我殺了孜然,師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何會殺害孜然師兄?你是知道的,從小孜然師兄待我就好,還是他教我煉製出洗髓丹的,我又怎會去殺害孜然師兄?」
孜雪懸着的心落了下來,既然玉靈不是故意殺害孜然那就好辦了。
他站起身在左手腕上注入靈氣,白龍瞬間出現在大殿上,他飄至那把金色古琴邊嗅了嗅道:「此琴確實被人附上高階傀儡術,必須殺害彈琴者才能解除傀儡術!」說罷,又飄回了孜雪的左手腕上。
孜天明面色凝重地站起身道:「既然然兒不是玉靈所殺,而金鵬也已繩之以法,那此事就作罷了。」
孜天明的意思並未出乎紫勛的意料中,他吁了口氣,正欲開口赦免玉靈,便被尹秀英尖銳的聲音打斷:「作罷?這怎麼可以?然兒死因蹊蹺,別以為你們拿出一隻死鳥、一把破琴就可以糊弄過去。有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殺瞭然兒就該以命抵命!」
孜天明生氣地打出一個法決將尹秀英擊暈,這才拱手道:「內人是讓悲痛擊昏頭腦,還望掌門見諒。此事既然與玉靈無關,我們便不再追究,告辭!」
他說罷,便示意族人將孜然的屍體抬走,四名身穿喪服的男子急忙起身欲將孜然的屍身抬走。
紫勛見狀,急忙站起身道:「慢着!孜然對仙門忠心耿耿,他的死我也很悲痛。為了略表我的一番心意,往後孜家凡是滿五歲以上的獸修皆可自願前往門派修行,另外再賜予孜家十顆中品紫行丹,以補償孜然多年來對仙門的無私奉獻!」
孜天明聽罷大喜,轉身便跪倒在地,孜家族人也甚是開心,紛紛下跪,與孜天明異口同聲道:「多謝掌門!」
「大家快請起,終究是我們辜負了孜家。」紫勛站起身走到孜雪面前道:「雖然玉靈是在被操控的情況下將殺害孜然,但也難辭其咎。她作為守夜弟子,不遵守門派法紀,被人趁虛而入,就得着重處罰,免得不知悔改!」
孜雪看着紫勛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事已至此,不是最好的結果嗎?難道是紫勛自己不肯放過玉靈,莫非是他知道了玉靈的奸細身份,想要藉此機會殺人滅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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