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望凝青一開始以收下向寄陽這隻貓崽子不過就是養一隻貓的事, 但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如此。燃武閣 www.ranwuge.com
一種米養百樣人,貓咪也不例外。這世上的貓咪分兩種,一種溫柔乖巧,一種唯我獨尊。
向寄陽好巧不巧是後面的那一種。
倒不是說向寄陽叛逆還不聽話, 恰恰相反, 這個孩子年紀卻很懂事, 勤奮刻苦, 敬師長,不管是待人接物還是自身素養, 面面都稱得上完美無缺。
但有些人的傲慢真的是天就刻在骨子裏的,向寄陽正是如此。仿佛不謙卑何物, 幾乎是抓住一切契機不斷往上, 勢要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的傲然。
望凝青心想,向寄陽的出身本就讓素塵膈應, 天賦又比飽受非議的素塵要好, 等到後期眼看着弟子的修境界將要超越師尊, 素塵心態崩那樣也很正常。
望凝青收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基礎,等到基礎牢靠後,她就開始「種」徒弟。
字面意思上的種。
劍冢里挖個坑,把徒弟埋得只剩個頭;雪地上挖個坑, 把徒弟埋得只剩個頭;泥潭裏挖不用挖, 直接把徒弟埋得只剩個頭——美其名曰「感悟天地」。
不到一個月, 掌教虐待弟子的傳聞便橫行宗門, 掌教能治兒夜啼的豐功偉績再添濃墨彩的一筆。
此,從不過問宗門事宜的司器長空涯幾次三番地離開了自己的仙府,教育一事跟掌教發爭執,但每一次都被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實說, 靈貓覺得尊上也真是辛苦,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要抽空跟司器長玩學雞吵架。
「他是我的弟子,我想怎麼教就怎麼教,你越俎代庖了,空涯。」
「但他是我帶回來的,我需要對他負責!」
「可笑,以往怎麼不見你如此?莫非是因素心愛上了魔物,便也對妖魔血脈的孩子出惻隱之心了嗎?!」
「你!」
吵架的後,往往會以此作結尾,鬧了個不歡而散。
空涯心糾纏不休下去只會讓人懷疑向寄陽的身份,只能忍怒拂袖而去,而望凝青則是沉寂良久後才伸手,一把薅住了靈貓。
「他聽見了沒有?」望凝青在識海詢問道。
「聽見了,聽得清楚了。」靈貓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們剛剛吵架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外,他已經會用自己的天賦了,所以空涯都沒察覺到他的到來。」
「那就好。」望凝青滿意了,放開靈貓後繼續伏案勞作。她忙得要死還對空涯的拜帖有求必應是了啥,還不是了讓氣運之子恨上她?
這個法十分奏效,沒過久,望凝青就發現向寄陽會瞪她了。
這還是第一次遇見敵視她的氣運之子吧?望凝青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可不是嗎?」靈貓也十分感動,簡直要流下心酸的淚來,「尊上您第一次做人這麼失敗,我真是太欣慰了。」
在那之後,素塵便開始變本加厲,不僅立下了「三劍」的規矩,還在向寄陽突破築基期後時不時地派他出去完一些高危的任務。
她將分寸拿捏的極好,每個任務的難度都恰好比向寄陽的極限高出一截,不僅『逼』得向寄陽每次都必須竭盡全才能苟活下來,還不授人話柄。
對外人問,她便說自己是因「看」弟子,「信任」弟子,這才將任務分配給他。
久而久之,連掌教一脈的人都覺得掌教是記恨素心當年因魔尊而叛離宗門,這才對擁有魔族血統的孩子如此殘忍。
「經歷了前幾次輪迴,你也能隱約察覺得到,有些時候你越是想要遮掩真相,反而越是吸引人們挖掘真相。」望凝青教育靈貓,「一個『性』嚴苛的人時常將『信任』、『看』這樣親昵的話語掛在嘴邊,只會讓人懷疑她是否在『欲蓋彌彰』。人會被過往的記憶以及印象所影響,所以要隨機應變,白嗎?」
靈貓用地點頭,眼儘是仰慕,等它幫助尊上渡劫功之後便會回到原主人的身邊,繼續輔佐下一位主人,這些手段都能派上用場。
此時的靈貓顯然已經忘記了晗光仙君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輝煌戰績,又被「晗光仙君」的過往印象糊住了眼睛。
這對師徒便一直這般貌合神離地相處着,向寄陽也在傷痕累累之一點點地長大。
人是一種頗有彈『性』的靈,被道德以及倫理拘束,天就會因感『性』而對弱勢的一產同理心。
擁有魔族血統的向寄陽如身居高位且過得很好,他身上的瑕疵與不美就會被無止境地放大,但當他備受欺凌之時,他又了弱勢且遭人同情的一。
如今,宗門內的人提向寄陽時想到的不再是「魔族血脈」,而是「有能但不受掌教待見」的可憐。
「尊上的用心良苦啊。」靈貓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您這麼做一定是了讓氣運之子好地被人族接納吧?」
「」望凝青沉默,半晌才道,「靈貓,不要學那些人胡思『亂』想的壞習慣。」
向寄陽是不會喜歡人同情他的。
事實也是如此,隨着年紀漸增長,向寄陽的自尊心也越來越強,靈貓眼的用心良苦,其實不過是孤立向寄陽的一種手段。
向寄陽十五歲那年結金丹,而在這之前,他經歷過十數次的境界回落,都是在外出任務的過程遭遇極端兇險的境況而導致的。
掌教對外只說憂心他「進境太快恐有心境之憂」故而壓制,但嫉賢妒能之說依舊不脛而走。
望凝青與向寄陽的活如同魚與飛鳥,是該親近彼此的師徒,平里卻聚少離,偶爾的碰面,兩雙冷淡的眼眸互觸的瞬間也有如刀戟相交。
十五歲的少年早已有了大人的姿態,曾經圓圓的發頂綰上了道冠,本就高雅貴氣的眉眼越發深邃,是比彩雲以及琉璃還要華美的樣貌。
但望凝青道,原命軌的素塵一定很難喜歡這個弟子——這個城府肖似空涯,執拗又似素心的弟子。
原命軌的素塵會收下向寄陽這名弟子或許是出自棲雲真人的命令,她不道棲雲真人的謀算,卻對這個得到師父注視的孩子感到嫉妒與恐慌。
而實際上,棲雲真人的秘密也從未對任何人訴說,哪怕是望凝青,也只是從他的隻言片語以及對未來的預推算之下得出那個殘酷的真相。
原命軌的棲雲真人可能未能飛升,這個沉默背負一切的正道魁首,終或許是了壓制百首妖鬼圖,在氣運之子長之前便化了妖魔的養料。
——歷代的天樞派掌門,都是「天柱」誕之前的「人柱」。
十年,又十年,望凝青能感覺到殘缺的神魂漸充盈,同時也分擔了一部分反噬讓百首妖鬼圖不至於完全失控、將「人柱」啃食殆盡。
在這場無聲無息的戰鬥里,棲雲她扛下了風雨,而她也在支撐着棲雲。
隔着仙府上的道道仙禁,她與棲雲沉默相對。縱無言語,亦在交心。
倒不是了什麼功德與大,只是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而他們恰巧有這個能而已。
望凝青低頭,看着袖上斑駁的血跡,她淡然地撕下這一段袖管,隨手丟進一旁燃燒的火盆里。
她半張臉隱在滅不定的火光之,緘默不語。
深夜,踏着暮風歸來的向寄陽望着倚雲閣未熄的燈火,忍不住眉頭微擰。
「掌門還未休息?」他看向迎上來的管事弟子,語氣冰冷一如三尺寒冰。
「是。」管事弟子也早已習慣了自己侍奉的金丹真人不喚「師父」反喚「掌門」這樣疏的稱謂,恭敬地回答道,「掌門理萬機,已有數月未曾休憩了。」
向寄陽聽罷,眉頭皺得緊,他步伐一轉,正想朝着倚雲閣而去,卻見不遠處的燈火倏地熄滅了。
「真人。」管事弟子連忙攔住他,不讓他朝着倚雲閣而去,「掌教有令,讓你自去歇息,待得再去匯報任務結。」
向寄陽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圓月,眸『色』微深:「又是月圓之夜。」
月初與月圓之夜對於掌門而言似乎有特的意,在這兩個特殊的子裏,掌門會揮退所有管事弟子,不見任何人,不去往何處。
但也沒有回自己的府休憩。
心雖然困『惑』,但向寄陽並不是喜歡打探他人私隱的『性』子,何況自己的這位師長,簡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秘密。
回到自己的房間,向寄陽放下了劍匣,脫下了外衣。將早已被鮮血染頭的內衫焚毀,看着鏡子高挑勻稱卻佈滿傷痕的軀體,忍不住又一擰眉。
這次下山,他遇見了一名奇怪的者。不僅攔住了他的路,還神神鬼鬼地跟他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語。
什麼「不要忘記自己的名字」、「不要相信你的師父」,之後那者還遞給他一枚令牌,說「隱靈村」的人都在翹首以盼、等他回去。
「莫名其妙。」
無父無母的魔族混血,哪裏還有人等他回去?就算有,他又什麼要鋌而走險,讓自己如今的活變得不再穩定?
向寄陽將令牌丟進粟米珠的深處,不再理會,了尋求那些虛無縹緲不道存在與否的溫情而放棄自己已經握在手的東西,簡直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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