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是他!(求訂閱)
秀水郡城東碼頭,整個碼頭地帶薄霧籠罩,煙雲縹緲。
當鐵笑生乘着一艘快船抵達城東碼頭的時候,首先放眼眺望,看向了西面方向。
在西面薄霧籠罩的範圍之外,距離郡城四里左右的官道旁邊,赫然插着一排長約兩丈的木樁。
這些木樁上面,都掛着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數量則高達四十五具。
他們都有同一個特徵,都是胸肺部位被人一刀轟碎,周圍還有燒灼的痕跡。
鐵笑生一看就知道這是赤龍一脈的『赤火斬』。
只是出手之人有意示威,沒有把他們的屍體全部燃成粉塵。
鐵笑生熟悉東州,對東州的江湖典故,各方人物了如指掌。
所以當他仔細辨識,發現這些屍體當中,有不少人都是東州頗有名氣的殺手,或是獨來獨往的魔道武修。
「赤龍遺族嗎?」
潯陽堂主陸九離這次也追隨鐵笑生回歸總舵。
他目力沒有鐵笑生好,不過也依稀能辨識那些木樁上的情景,他的神色略含異樣:「這人的實力好強,第三個木樁是費拓羅,凌雲魔宗的五品高人。看此人的情況,竟仿佛是沒能做任何反抗,那人一刀就將他斬死了。」
「走吧!」
鐵笑生則若有所思,隨後就大步流星的繼續往一艘萬料大船行去。
當他們走入這艘大船的第二層,位於艦艏位置的那間臨時公堂,只見鐵旗幫幾位留守總舵的外堂堂主,還有西山堂系統的諸多要員,都赫然在列。
年約十四,身姿嬌弱瘦小的楚芸芸,正從堂中上首起身。
她望見鐵笑生二人進來,微覺意外:「鐵副旗主來的好快,我等才剛準備外出迎接。」
楚芸芸是一語雙關。
她是半個時辰前才發出信符,召鐵笑生返回總舵議事的。
沒想到只隔了這麼點時間,鐵笑生就已回歸。
還有,他們一眾人等才聽外面值守的幫眾大聲通傳,道是副旗主與潯陽堂主返回總舵,這兩人就走了進來。
「迎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們不講虛禮。」
鐵笑生擺了擺手,直接走到了楚芸芸的右下首處坐了下來:「接到代旗主信符的時候,我們就在返回秀水郡的途中,於是鐵某又以真元催發船隻,加快了速度。就不知代旗主招我二人回歸,有何事要議?」
鐵笑生的言語神態,都頗含尊重。
並未因楚芸芸的年輕而心生輕慢。
雖然一開始,鐵笑生對楚希聲離去前,令楚芸芸掌鐵旗幫一應事務的處置頗感不安。
不過類似的事情,之前就發生過一次了。
楚希聲護送左氏父子前往京城的時候,就是由楚芸芸代掌西山堂,且在黑熊山取得了一場輝煌大勝。
所以此女在西山堂內部頗有聲威,也很得那些獵戶的擁戴。
且鐵笑生遠在二百里外,與十七連環塢及江南水師營連場大戰,對於城東碼頭的總舵鞭長難及。
而此時的鐵笑生,卻又是另一番觀感。
這對楚家兄妹,居然都是當世人傑。
兄長固然是少年英雄,妹妹卻也是巾幗不讓鬚眉。
自四月二十五日,楚芸芸接掌總舵以來。鐵旗幫在秀水郡城附近的一應事務,全都井井有條,竟未給官府任何可趁之機。
總舵給前方水師提供的各種糧草兵器,也從未短缺過。
昨日水上的那場大勝,楚芸芸更居功至偉。
如非是楚芸芸送至前方的三千強弓手,鐵笑生縱有不遜於鐵狂人的水戰之能,也難為無米之炊。
他只能傾盡所能,阻延江南郡水師營的攻勢,同時借實戰操訓船工苦力,看看能否在數十日後破敵,哪裏能有昨日的那一場大勝?
楚芸芸則沒有即時答言,她先上下看了一眼鐵笑生:「鐵副旗主,感覺你這身甲冑如何?」
楚芸芸沒跟着楚希聲叫鐵叔,她也是二十九歲的人了,扯不下這個臉。
鐵笑生聞言,當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明光寶甲。
他的濃眉一揚:「很不錯!有了這套『魔犀神力甲』,即便任道行恢復過來,我現在也有把握在一百個回合內,正面將他擊敗。」
他們『混元鐵甲功』的特性,就是身上的戰甲越強,戰力也就越強。
這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橫練霸體,激發甲冑中的庚金之氣,結合自身修持的戊土之力,化為護體神罡,可兼得內外之長。
這套『魔犀神力甲』,雖然遠不及完全體的『鐵浮屠』,較之封印狀態的『鐵浮屠』卻不差多少。
「不過這可是一件三品下階位的寶甲,總舵為此花了不少錢吧?」
「沒花錢。」
楚芸芸搖着頭:「是以物易物得來的,我們得了不少珍貴的藥材與煉器材料,還有兩份四品下秘藥的主材,由神機門做中介,換了這件寶甲。」
鐵笑生微覺肉疼,忖道這代價也很大了。
兩份四品秘藥的主材,都足以招攬兩名五品上階位的武修!
這些東西,只用來換一件三品寶甲,其實很不划算。
不過他明白楚芸芸之意。
鐵旗幫不缺高手,缺的是能夠站到枱面上獨當一面,且足夠可靠的高手!
楚芸芸花費如此代價,為他換取此甲,是為讓他撐起鐵旗幫門梁的。
此時楚芸芸神色一肅,朝着自己桌案上的輿圖指了指:「這次招你們回來,是為接下來的戰事。據媚娘的消息,司空禪正糾合秀水郡的諸多世家豪族,在州城與朝中活動。他們揮金如土,四處行賄,極力的羅織罪名,釘死我鐵旗幫謀逆之罪。
而今東州總督王升意向不明,此人性情謹慎持重,優柔寡斷。他既不願出兵,冒險平叛;也不願頂着被御史彈劾的風險,照拂我鐵旗幫。
我預計朝廷重壓之下,此人很可能會妥協。而一旦州城動用大兵,我們必須得做好應對東州十萬到十五萬朝廷官軍圍剿的準備。」
此時堂中一陣嗡然作響,與會眾人都面色凝重。
自鐵旗幫起兵以來氣勢如虹,一應戰事無有不勝,所向披靡。
不過這都是在郡軍與十七連環塢的頭上取得的勝績。
而這次他們的對手,卻是整個東州的精銳兵馬。
鐵旗幫不但要面對十數萬大軍,還要抗擊東州數位四品階位的大將。
尤其東州總督王升,乃是鼎鼎有名的地榜高手!
其勢猶如泰山,讓人望而生畏。
潯陽堂主陸九離則面色微白,苦笑道:「應當不至於吧?我們才剛擊破江南郡水師營,他應該知道我們鐵旗幫不好惹。東州州軍或能將我鐵旗幫掃平,可他王升必定要崩斷一口牙!」
楚芸芸斜掃了陸九離一眼:「正因我們擊破了江南郡水師營,王升才更需出兵平叛。秀水郡的事,他已壓不住了,京城兵部與刑部不可能再當做不知道。
為防事態超出掌控,王升也必須做出反應。在那位總督的眼裏,我們鐵旗幫的份量,終究及不上宮中那位權宦。且哪怕是為防萬一,我們也得做好應敵的準備。」
陸九離頓時啞然無辭。
其實他心裏清楚,當前鐵旗幫的局面確實在不斷惡化。
東州總督決意圍剿的可能超過九成。
楚芸芸已注意到了堂中的氣氛過於凝重,略顯消沉。
她神色淡淡道:「諸位大可不必如此,此戰我已有破敵之策。東州官軍確實精兵如雨,強將如雲,正常的交鋒,我們確不是朝廷對手。不過兵法有雲,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是為上將之道。秀水郡內,恰有一處地形可助我們破敵,你們且看此處——」
鐵笑生初時聽楚芸芸說到『破敵之策』時,心裏是不肯信的。
楚芸芸不過是十四歲的女孩,也沒統過兵,哪裏能想出什麼合適的破敵之策?
多半是楚芸芸想當然而已。
不過也難為她了,此時楚希聲被迫遠遁,整個幫派的擔子都壓在了楚芸芸身上。
此女不但得代楚希聲處理幫中的繁雜事務,還得應對鐵旗幫越發惡劣的危局。想必她也確實為此日思夜想,苦心孤詣的謀划過了。
不過當鐵笑生循着楚芸芸蔥嫩的手指,看向了輿圖上的某個方位,不由微微一愣。
「九刀塢?」
「正是九刀塢!」楚芸芸微一頷首:「我意使潯陽堂主陸九離為首,統帶在場諸位外堂堂主,以及一千核心幫眾,五千礦工進入九刀塢,在此處修築大壩,蓄積九刀河上游之水。」
潯陽堂主陸九離驀然起身,定定的看着輿圖:「代旗主的意思是,蓄九刀河水勢破敵?」
他瞳孔先是微微收縮,隨後就現出了一抹興奮之意。
九刀塢的北面,本就有着一片小湖泊。
而在九刀河的兩側,全是高聳群山。
他們如在此處築壩,輕易就可積蓄出大量河水。
一旦這大水衝出九刀河,定可漫捲神秀江兩岸數十里地域,甚至是衝垮數萬大軍!
堂中的其餘諸人也不自禁的紛紛立起,匯聚到了輿圖面前。
「水火無情,有傷天和,不得已而為之!我們是否要用此策,就看那位總督大人怎麼選擇了。」
楚芸芸的目光暗了一暗,語中卻含着不容動搖的決然狠辣。
「神秀江這段江面,西岸是西山群山,山勢挺拔陡峭,道路險阻難越。王升如欲從州城出兵,必定是從東岸走。
明日起,副旗主可率五萬水師入駐東岸的上留縣,我另外再調一萬兵馬給伱。你需在此設防,並以堅壁清野之名,儘量將周圍的百姓撤走。」
陸九離忖道這位楚小妹,還是宅心仁厚。
他看着輿圖,陷入了凝思:「此策確可破敵,不過我們在九刀河築壩,未必就能做到毫無聲息,如果被他們的探子查得究竟怎辦?」
楚芸芸聞言微微一笑,她身姿閒雅從容的坐了下來,拿起旁邊一盞熱茶,捧在了手心。
「世人皆知,九刀塢是我兄長為鐵旗幫準備的後路,陸堂主就用修築九刀塢寨牆的名義帶人過去。如果此事暴露也無妨,王升的州軍同樣難越上留縣一步。他們不先破九刀塢,打破九刀塢的水壩,如何敢強攻上留?」
陸九離的眼不由微微一眯。
九刀塢地形險要,哪裏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在西山之內,州軍的兵力優勢根本無從發揮。
「足夠了!」
鐵笑生的眼裏閃着異澤,他重重一拍輿圖:「我們就在上留縣迎敵!只要能把戰局拖一個月,王升就必須招安我鐵旗幫!朝廷那些御史與閹黨,也無可奈何!」
此時他又神色微動,看着楚芸芸:「對了!小楚呢?他在泰山郡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楚希聲在泰山郡轉戰游擊,『獨力』斬殺了數十位五六品高手,使得鐵旗幫上下士氣大振,都與有榮焉,對這位少旗主更加欽服。
不過鐵笑生還是很擔心楚希聲的安全。
「他應該快回來了。」
楚芸芸先是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後就噓了一口氣,吹散了茶杯上的蒸騰白汽,輕輕的啜了一口茶。
「血蝠山與殺生樓的人,其實已困不住他。不過他說還要做一樁大事,得一兩天之後才會歸來。」
此時堂中,混在人群中的李神山,正定定的看着楚芸芸。
眼前這少女的運籌帷幄,料敵制勝,讓他想到了霸武王秦沐歌。
然而霸武王殿下統軍時,從來都是霸道果決,雷厲風行,鋒芒逼人的。
楚芸芸卻又是一種不同的風格。
她嫻靜溫和,從容不迫,舉重若輕,竟是輕描淡寫,三言兩語間就將鐵旗幫覆滅的危局化於無形。
※※※※
楚芸芸在城東碼頭召開軍議時,楚希聲正在泰山郡的一座小山丘上,就着一團篝火,吃着一隻烤制的野豬腿。
此處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原野之間。還有七條大得嚇人的野豬腿,正被木杆穿刺着,架在火上燒烤,不時有油脂滴下,發出『茲茲』聲響。
楚希聲的左邊則是『八臂金剛劍』步煙城,右邊是五尾白貂白小昭。
按說他在這個時候生火烤豬,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畢竟這附近還雲集着數百位高手,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不過此時的楚希聲,卻一點都不擔心會暴露行蹤。
他在這裏生火,本就含着幾分挑釁的味道。
楚希聲與白小昭,已經很久沒有開張了。他們的戰績都集中於數日之前,剛進入泰山郡的時候。
可自從那些六扇門的捕頭,殺生樓的殺手與血蝠山的魔修,在泰山郡中死傷狼藉之後,這些人就異常謹慎。
他們在山中結網搜尋,從來都是一兩百人抱團。
許多時候,那些高手寧願錯過截殺楚希聲的機會,也不願落單。
所以這幾天,他們的收穫都乏善可陳,今日一天才殺了幾個殺生樓的獨狼。
「少旗主手藝不錯,這荒山野嶺,缺鹽少油的地方,居然也能把野豬肉烤的這麼好吃。」
步煙城狼吞虎咽,大口吃着肉:「不過你準備何時返回秀水郡?你想要用這篝火,引四十里外那些人過來,不過看他們的模樣是不願意上當了。少旗主你繼續待在這裏,已經沒什麼意義。」
他是五天前與楚希聲匯合在一起的。
那兩位神秘高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葉知秋則因六扇門之故,沒法直接現身於楚希聲的身側,只有他毫不在乎,與楚希聲湊在一起合力應敵。
他們甚至有了一套戰法。
楚希聲會用各種方法引誘敵人前來,導致這些五六品高手前後脫節。
此時步煙城正面阻敵,楚希聲與白小昭合力施以襲殺。
這一戰術屢試不爽,曾在一日之內連斬上百人。
不過敵人顯然是吸取了教訓,今日楚希聲盯上的那群殺手,此時正步步為營,異常謹慎的往這邊合圍。
楚希聲正一邊吃肉,一邊刷着武道寶庫呢。
此時他人物面板中,血元點一欄明晃晃的寫着『2531.4』的數字。
進入泰山郡之後,楚希聲的血元點每日都在瘋漲。
楚希聲已經把每天的寶庫刷新次數,提升到2000次,只求刷到能提升自己天賦,或是部屬天賦的東西。
「確實沒意思,不過還要再等一天。在返回秀水之前,我要辦一件事。」
他說完這句,又眼含異色的看着步煙城:「步兄應該是出身於『魔戰樓』吧?這次可是奉令至我鐵旗幫護衛我?你們就這麼想我造反?」
步煙城動作微滯,隨後就嘿然一笑:「少旗主明察秋毫,步某的確是出身魔戰樓。不過你無需擔心,我雖然是奉命而來。可既然拿了你的銀錢,步某自當以你的性命安危為上,至於你造不造反,與我無關,步某懶得管。」
白小昭當即抬頭,她定定的看了步煙城一眼,隨後就不着痕跡的把身子往楚希聲方向挪了挪。
他們一起並肩作戰數日,白小昭還以為這傢伙是個可靠的人。
沒想到此人卻是出身魔門——
楚希聲則唇角微揚,諷刺的笑了笑:「即便魔戰樓要取我的性命,步兄也會全力援護?」
「自然!」
步煙城應得斬釘截鐵,他神色悠然:「僱傭期間,他們如敢對你不利,步某一樣會一劍砍過去。我們魔戰樓的規矩,少旗主應該聽說過一些。步某現在為你效力,就是奉你為『兵主』,用不着在乎上面的想法。
要不然,人們為何會說我魔戰樓是一盤散沙呢?千年前天下大亂,魔戰樓弟子分處不同陣營,彼此各奉兵主之令,相互殘殺的例子比比皆是。何況我魔戰樓的第一條門規,就是敬奉三位魔神為要,而現在——」
他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着上空:「我感覺的到,兵神『黎貪』與戰神『葬天』的目光,正在注視着你。」
楚希聲不由一愣。
黎貪與葬天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他不由毛骨悚然,往四面方向看了一眼。
「放心,兵神『黎貪』與戰神『葬天』關注的人多着呢,不止你一個。不過少旗主你的未來,一定是鐵馬金戈,刀光劍影。這世間凡是被三神盯上的人,就沒一個能安心過日子的。」
步煙城笑了笑:「所以要不要考慮長期僱傭我?少旗主你的為人膽魄,我很欽佩;閣下雷霆手段,卻又不乏菩薩心腸,我也很喜歡。給你效勞,步某心裏很舒爽得勁。」
楚希聲正欲答話,就聽到遠處林內,傳來了一聲『嗯哼』聲。
楚希聲回過神,發現有三條野豬腿已經烤熟了。他當即將之取了下來,將之往三面方向丟了出去。
——此時他不但得負責步煙城與白小昭的吃食,還得照顧附近的三張嘴。
她們的胃口還挺大的,這都已經烤了四頭野豬,都沒能夠把她們餵飽。
投餵了暗中的陸亂離三人,楚希聲繼續神色凝然的問步煙城:「請問步兄可有修行魔功,對魔功又是怎麼看的?」
這是他決定是否僱用此人的關鍵。
「沒有!」步煙城神色堅定的搖着頭,他的眸中含着反感。
「不過步某的諸多師兄弟,倒是有許多人修行魔道之法。那都是修武的捷徑,利於速成。前提是自己要付出代價,別人也要付出代價。」
他看着楚希聲:「我不會碰這些法門,也勸少旗主不要碰。哪怕異日你被迫加入魔戰樓,也要敬而遠之。這些魔道法門一開始不是很過份,卻會上癮的,隨後人越陷越深,整個人就漸漸的不是自己了。
我有兩個朋友,早年為人還算正派。他們一開始只是想藉助魔道法門,儘快提升實力,說是淺嘗輒止。可接下來幾年,他們把魔道法門越練越深,手段越來越兇殘,自身也越來越不像人。
且魔門之法雖利於速成,卻不利於成就大道。
五大魔宗真正能修至二品一品的,其實都入魔未深。」
楚希聲聞言釋然。
他這幾天觀察步煙城,確實沒發現魔道法門的痕跡,也聽說過一些魔戰樓的規矩,才會在今日主動掀開步煙城的身份。
此人戰力極其強悍,實力應該不遜於未穿『鐵浮屠』的鐵狂人,甚至還有些許保留。
關鍵是此人擅於群戰,八隻手臂,八把八面漢劍可以同時應戰數位五品。
唯獨價格太貴了,一個月二十萬兩,簡直就是搶錢!
不過就此人透出的口風來看,還是可以壓價的。
楚希聲正準備開口壓價,就見天邊處一枚紫色的乾坤飛劍飛射過來。
楚希聲眉梢微揚,將之招入手中。
乾坤飛劍是吳媚娘發來的,飛劍帶來的消息,正是楚希聲關心的事情。
楚希聲仔細看了吳媚娘手寫的信箋,眉目間就流露出了一抹寒洌冷意:「快吃,我們稍後就出發,去幫我殺一個人。」
步煙城的目光閃了閃:「你想殺的人,是松風劍林石?你這幾天一直都在等此人現身?不過你得考慮,這是一個引誘你過去的陷阱。」
「猜對了!」
楚希聲的唇角微微上揚,現出了無盡殺機:「松風劍林石由秀水郡太守司空禪扶持,於明日大開香堂,繼任海清幫的幫主。我鐵旗幫如今諸多災劫,都因林石而起。不除此人,我那狂叔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這一瞬,楚希聲手中的信竟被他握成齏粉!
即便是陷阱,他也得去!
※※※※
於此同時,在泰山郡臨海的一片沙灘,劍藏鋒正將他的劍,一寸寸的從一位紅衣武修的胸腹中拔出來。
這武修手腳都被砍斷了兩隻,心臟肺腑都被劍藏鋒的劍力震成肉糜,頭顱也缺失了三分之一。
可他還未死透,他用僅剩的單足站在地上,不能置信的看着劍藏鋒:「平天劍!你修的竟是平天劍?」
劍藏鋒那張白嫩嫩,圓滾滾的臉上,現着靦腆的笑容:「承讓了黎兄!劍某修得確實是平天劍,不過平時展露的機會不多。」
那武修卻嘿然冷笑:「不是不多,而是從未展露過吧?有意思,外人都說你劍藏鋒是無相神宗所有真傳弟子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個。可就是你這個最平庸的弟子,卻能修成無相神宗最強的三大傳承之一平天劍?你藏得可真夠深——」
「見笑了,這門劍術我才剛入門,算不得什麼。無相神宗的真傳弟子中藏龍臥虎,我與他們比,確實平平無奇。」
劍藏鋒微微搖頭,虛懷若谷的一抱拳:「劍某也非是有意隱藏,見過我這門武學的人,其實有不少。」
確實有不少,只是這些人都不在人世了。
紅衣武修更覺此人陰險奸詐,他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覺一身氣力正在消退,意識也逐漸模糊。
他微微一嘆,闔上了眼睛:「罷了,死在你這個下任無相神宗之主,未來一品高人的手中,老夫也不算冤——」
隨着這句話,紅衣武修整個人竟化作黑灰點點消散。
劍藏鋒則忖道這話實在太過。
自己頂多只能算是宗主候選,至於什麼一品,現在還早着呢!
對面這傢伙臨到死了,還想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回劍入鞘,正準備御空而起,前往他處,卻驀地心神一凜,回望身後,只見一位白須白袍的老者,正立在三十步外。
此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劍藏鋒對他的到來竟然毫無所覺。
劍藏鋒卻隨即鬆開了眉頭,放下了戒備,轉而萬分驚訝道:「清虛子師叔?」
他驚奇不已:「師叔你緣何至此?」
「我跟着一把刀過來的。」
清虛子笑了笑,踱步走到劍藏鋒身前,看着眼前這片溝壑縱橫,一片狼藉的沙灘:「『小天鈎』禹明是血蝠山較為出色的真傳弟子,此人最多數年,就可問鼎長老之尊,沒想到卻死在你的手裏。看來藏鋒你的平天劍,已頗具火候了。」
「哪裏?才剛修入門,我都從不敢在別人面前獻醜。」
劍藏鋒說到這裏,忽然神色一變,瞳孔收縮成了針狀:「大長老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跟着一把刀來的?這把刀,難道是睚眥神刀?」
「還能是哪一把?除此之外,什麼刀能讓我不遠八萬里跟隨至此?」
清虛子背負着手遙空上望,看着雲層里盤旋的一道金光:「血睚神刀已得其主!神意觸死刀即將再現人世。不出意外,多半就是秀水郡,鐵旗幫的那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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