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天地情懷(114)
「都起來吧!」
文昭帝重新坐了回了,看着還跪在地上的兩人,招了招手,「有話坐着一樣說,不用跪着了。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兩人起身,又怎麼能落座,就這麼站在御書房裏。
文昭帝就說,「婚姻大事,朕自是可以賜婚。可除了你們兩情相悅還不成呀,還得有父母之命德豐呀,朕得叫人去問問你母親;另外,南安王世子夫婦不日將歸,再着急,也不急在這十天半月里。等回來之後,再提吧!朕知道了,不會給德豐隨意指婚,都安心回去吧。你們的心意和決心,朕都知道了。」
兩人這下跪下謝恩,而後緩緩的退了下去。
文昭帝看着兩人的背影遠去,什麼滋味呢?他站起來,「走吧!去東宮轉轉。」
呂城急忙拿了大氅給聖上披上,陪着陛下一路往東宮去。無端的,竟是覺得聖上的腳步格外的沉重。
東宮的屬官來來去去的,忙的恨不能小跑起來。
見到聖駕見了禮,文昭帝擺手叫忙去了。他問呂城:「快飯時了,怎的還這般忙碌?」
「東宮的事務是這樣的,當天的時間當天處理,處理不了也要朝上奏明,說清楚了辦不了是哪裏有難處,原因是什麼……大人怕都是擔心差事辦不完。因而,趕早不趕晚。飯時趕緊吃了,或是把手裏的事忙完了再去吃。馮道馮大人曾跟老奴戲言,說是自從進了東宮,馮大人瘦了十餘斤。」
文昭帝便笑,「這便是馭人之道了。」
呂城才要說話,見太子殿下迎出來了。看樣子不像是在書房,這是從哪裏過來的。
文昭帝瞧見四郎的袍子上還粘着土呢,就笑說,「這是下地了?」
四爺扶了文昭帝往裏面去,「沒有!桐桐弄的吃食,才說要給您和母后送去呢。」
什麼呀?
桐桐挖出來的泥好,又采了干荷葉弄了雞和魚烤出來了。
真不是桐桐想吃,是林克文說了好幾次了,他總是想起幼年時候吃到的太|祖親手做的雞,一直回味那個味道。
一說桐桐就知道是什麼。
可這東西其實真沒那麼好吃,不過是那時候還小,那麼吃瞧着有趣。又是玩泥巴,又是玩火的,都是男孩子們喜歡的遊戲,自然吃的時候也是格外的不同。
這不碰上了適合的材料了,叫了他,帶着他玩泥巴,又在水坑邊挖了坑,點上火,放上木柴,專門給烤熟了。
最近林克用的情緒一直低落,怕他繃不住把對韓家的猜測給放在臉上,再叫文昭帝覺察出來了。因此,桐桐哄着親爹玩呢,怎麼樣能叫他心情好起來,咱怎麼玩唄。
四爺帶着文昭帝過去的時候,那父女倆正蹲在火坑的邊上用木棍在灰燼堆里來回的扒拉。
一看火堆里出來的土疙瘩,文昭帝就明白了。
桐桐就笑:「皇伯父,爹爹總念叨,是這個嗎?」
是!是這個。
文昭帝到了跟前,見着實不少,就又道:「叫人,給皇陵那邊送兩個,這東西埋在火里,也不怕涼。」說着就又道,「給鳴翠山送一個……」說着就看四爺,「你爹也愛吃!」
拿走了三個了,文昭帝才又說,「叫人給長公主送一個吧!」
林克用挑了一個大的,「當年我搶了她一個雞翅膀,給氣哭了!這是我賠她的。」
飯菜擺在亭子裏,惹上兩壺好酒。
文昭帝抿了一口,就道:「你二伯不在,等他回來再給他做一回。」
韓宗道離開京城不知道辦什麼差事去了,如今人不在。
桐桐應着,將雞肉用夾子給撕開,亂七八糟的一大堆,配着雞肚子裏的菌菇吃,就是一頓飯了。
兩杯酒下肚,文昭帝就說,「剛才……韓家那小子和德豐去御書房,求賜婚。」
林克用皺眉:「胡鬧!」
文昭帝嘆了一聲,沒再繼續言語,只把雞翅都給林克用,「你嫌棄雞腿沒味兒,就愛吃雞翅,吃吧!」
林克用捧着雞翅吃的香甜!文昭帝知道,老三心裏一定是有數的。
四郎知道,桐桐知道,老三心裏也是知道的。
這個話題還是不要捅破了!
要是往開的想,這有什麼呀?歷朝歷代都有反覆反叛的大臣,又怎麼着了呢?
何況,這不是震懾住了嗎?為了西南的安穩,這個糊塗還就是得這麼裝下去。
心裏撂過這一碼事,文昭帝就跟林克用說話,「還記得當年舅父說的,以後有機會了,該將武將抽調的放在身邊帶上三五個月,也該將文臣放在身邊,熟悉熟悉朝廷的辦事流程。如今,這事是不是該操辦了。」
桐桐眼睛一亮,這當真是個好主意!就相當於皇帝的身邊有流動的兩班文武大臣,跟上來進修鍍金是一個道理,誰都有機會的!三兩個月一撥人,君知臣臣知君,這是好事呀。
林克用就問說,「大兄的意思,叫我那兄長先掌管武行司?」
嗯!你家兄長允文允武,胸有乾坤,為人處事很是公道,他武行司,合適。林克用就道:「武行司我家兄長掌管了……那不如將文行司交給韓家兄長。」
大陳文武並重,文武並行,誰也不能統轄誰。
看似不偏不倚,都給了最信重的位置,但其實,文官是造不了反的。造反成了的,要麼是手裏握着武器的,要麼就是無官身的文人。
文昭帝應了一聲好,再不多提一言。
等吃完飯,人走了。林克用問四爺:「你皇伯父必是知道了。」
做皇帝的,前後的事往那裏一擺,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在冬天的第一場雪要來的時候,林家先進京了。
四爺和桐桐都去迎接了。林克勤瘦了不少,嘴唇都爆皮了,顯見是這一路上走的趕的很了。
林崇文急匆匆的催馬過去,潦草的行了禮之後,就急忙找他媳婦去了。
世子夫人在馬車上喊:「孩子在我這裏呢!」
知道!我先去看看孩子娘。
世子夫人嘴裏嘀咕着白眼狼,卻又稀罕的抱着孫子,「我家乖孫怎麼就這麼乖呢,瞧這一路上我們睡的多安穩的。」
桐桐留四爺跟林克勤說話,往馬車那邊去了,「大伯娘,我來了。」
哎呦!我家桐桐呀!
才要起身行禮,桐桐的手伸進去按住了,「您別出來了,我就進來。您將孩子抱嚴實了,莫叫見風。」
進來吧!無礙。
分別了一年有餘,又見面了。
馬氏高興的很,「嫁人了!到底是沒趕上。」
桐桐搓了手,先從奶娘懷裏抱了孩子,「叫姑姑瞧瞧。」
孩子睡的酣然,桐桐摸了摸,壯實的很。
她這麼說,馬氏就越發笑眯了眼,夸孩子這一路上有多乖巧。
桐桐就說,「幾位叔叔嬸嬸還沒回?」
都想回的,可這一時半會怎麼扯的完?馬氏低聲道:「好似孤幼,一聽咱要走,都慌了。這事叫你伯父進宮去跟聖上說吧!將你幾位叔叔嬸嬸再留些日子,再看情況。」說着就問說,「這不算是抗旨吧。」
「不算!」只是安置孤幼,等大家都認可了官員的治理,問題就不大了。
團圓了,說不完的團圓的話。
晚宴之前,在御書房裏,是林克勤在隔了幾乎二十多年之後,第一次見文昭帝。
當年彼此還是少年,而今,都已經人到中年了。
林克勤滿面風霜,而文昭帝呢?兩鬢已經有了一些白髮了。
當年彼此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再見成了這副模樣。
林克勤愣愣的看着文昭帝,而後緩緩往下跪。膝蓋沒落地,文昭帝就雙手扶起了他,「有功啊,又見面了。」
「聖上!」林克勤看着文昭帝,「一別數年,又見面了。」
文昭帝拉着林克勤在一邊的榻上坐了,「有功啊,這些年,西北多虧了你!你不僅對西北有功,對大陳更是有功。你是功臣,也是忠臣吶!」
林克勤搖頭,「聖上,功臣……臣愧領了!只是這忠臣……臣在西北亦知,朝中從不乏彈劾的摺子。人人都道西北必反,只您從不曾疑心臣父子。有明君,才有了忠臣。」
文昭帝點了點林克勤,「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性子!你自來倔強桀驁,如今竟是拍起了馬屁!有功啊,你這樣,朕心裏難受。朕希望,你還跟當年一樣,不對了就敢叫板!你若是今兒站在朕面前,跟當年一樣跟朕拍桌子,朕心裏會好過許多。」
「臣已然有孫子了。」林克勤便笑,「哪裏還能跟當年一般!不過,陛下確實叫臣刮目相看!在君王面前,臣不說假話。當日在西北,臣多有憂心……如今再回頭去看,不外乎杞人憂天罷了。陛下有大心胸大魄力,這儲君一冊封,臣便知,我大陳三代無憂矣!」文昭帝點頭,「朕堅信這一點!舅父當年說,外甥像舅,朕現在就盼着,儲妃誕下太孫,這太孫必隨舅家!若太孫的品性和才能,如林家的兒郎一般,那我大陳傳之太孫手中,亦是無虞矣。」
對林家這般的盛讚!林克勤忙起身要謝恩,文昭帝就拉起來了,「有功呀,別謝來謝去的!給你怎麼樣的優容都是值得的!朕知道如你這般之人有多難得!如林家這般人家,有多難得!」
林克勤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話里好似有話呀!
在宮裏,再問什麼都不合適。
酒宴很隆重,還怕回來不適應京城。誰知道人人都適應良好,兒媳婦跟昭王妃聊的很好,自家夫人陪着皇后說笑,不知道說了什麼,一會子便放聲大笑。再看兒子們,跟皇子們在一起猜拳,全沒一點不自在。
這其樂融融的場景,叫這一路上的憂心都驅趕散了:好吧!就這樣吧!
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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