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天地情懷(83)
正在手打中……天地情懷(83)
太陽光從窗欞照了進來,微微有些刺目。筆硯閣 www.biyange.com
睜開眼睛,先受不得這個光線。緊跟着一隻手擋住了光,扭臉一看,是四爺。
張口才要跟四爺說話,邊上便衝來一狼狽的男人,這麼不修邊幅,正是林克用!
「爹爹——」她叫了一聲,問說,「嚇壞了吧!莫怕。」
林克用的眼淚就下來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怎麼不是解決,你怎麼敢這麼幹?你不信你爹能解決,你狠心的就要棄爹爹而去……」
哭的竟是哽咽難言,把這幾日的惶恐害怕都給哭了出來。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你叫爹爹怎麼活呀!」
什麼話都沒得及說呢,他先控制不住自己。
四爺打岔:「青牛先生呢?得診脈看看!」可算是想起我了。青牛先生過來診脈,而後點頭,「傷了心脈了,命撿回來了,得好好養着。」
四爺狠狠的捏住了桐桐的手。
桐桐扣了扣四爺的手心,敢去同歸於盡,是我的態度。能修補回來,那是我的能耐。闖過了這一關,剩下的問題真不大。
青牛先生開了方子給桐桐,「你看看,這麼用藥可成?」
桐桐掃了一眼,「聽您的!您說怎麼治療就怎麼治!」
行吧!躺着,別勞神。
四爺先叫人:「拿水來。」
水來了,桐桐喝了幾勺。
林克用趕緊的道:「粥,粥拿來。」
米湯喝了半碗,這些盡夠了。
緊跟着,這個來看,那個來看,都知道需要養着,話沒說幾句,就都出去了。
世子夫人扶着老夫人來攆人,「我守着,雍王殿下和二弟都去歇着吧。」
四爺跟着熬的時間長了。
桐桐推他,「去睡!」
四爺應了一聲,吩咐青芽,「她身上不舒坦,將頭給洗了,烘乾。趁着換藥,給把身上擦擦……輕着點,別抻着傷口。」
記下了!都記下了。
四爺走了,林克用才抬手放在閨女的額頭,「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你爹爹不是廢物,你要信爹爹!」
嗯!我信。
「這件事到這裏就結束了,不許再去想了。」親手殺母,當時做出來是理智的考量過的。但是從情感上來說,一個對德行看的重來說,又是否真的能接受呢?他擔心的是這個,「你是爹爹一個人的!爹爹生,爹爹養的,好不好?」
桐桐緩緩的點頭,「那您得去睡覺,您要好好的,陪我到很老很老才成。」
嗯!爹爹好好活着,陪你到很老很老。
出來了,林克用晃悠着站不住了,要不是林寬扶的快,就這麼直直的摔下去了,「爺——」
林克用低聲道:「別聲張,躺躺就好。」
可林寬還是叫了青牛先生給看了。
「沒事!嚇着了,累着了,而今心裏一松才這樣的!躺下狠狠的睡一覺,起來梳洗了,好好的吃一頓飯,就無礙了。」
那就好!
院子裏靜悄悄的,林克勤才來。
他滿眼的複雜,「孩子,你不能這麼行事呀!林家走到如今,若是還得叫你們受這麼的罪,你說,你叫伯父情何以堪?」
你這一刀,刺在你身上了,卻刺在了伯父心上了。
亂天下者,你大義滅親,親手殺了親生母親。
你這是跟天下說西北的態度,也是跟伯父我,說你的態度呢?
若是伯父不從朝廷,其結果呢?是不是也是骨肉反目?是不是你和你父的劍也會朝伯父而來呢?
先是雍王敲了一句:不謀一時者,不足以謀萬世。
後是你揮劍,震懾上下。
大皇子和二皇子待之以誠,雍王動之以情,你施之以威。
你這一刀,目的多多,但無人敢把這個目的說出來。但是伯父不笨,讀的懂這裏面的意思。
大義面前,小愛可舍,是這樣嗎?
桐桐沉默了一下,看向青芽,「我懷裏的東西呢?」
青芽遞給郡主,這是雍王偷偷叫自己收出來的。
桐桐將手裏的牌子遞給林克勤:「伯父,皇伯父和母后於兒有恩,有情,有義,給兒皇室禮遇,此乃私情。」說着,就看那牌子,「聖人信兒,重兒,託付兒以大事,此乃公事。」
林克勤看着那一面詔獄的牌子,愣神!他也第一次知道,原來朝廷是有詔獄的。
桐桐抬手抓住林克勤的手,「兒不能有負皇恩,不能有負信重,兒得以天下為重!而林家是兒血親,骨血相連,手足相依,真有那一日,誰要傷我至親,委屈我的血脈手足,兒手裏亦有刀!」
林克勤輕輕的拍了拍桐桐的手,「孩子呀——你果真是你祖父的孫女,是你父親的親閨女。」
桐桐的眼淚下來了,「兒知道,伯父怕我們一腔赤誠,最後落得個沒下場。」
「所以,我跟你們自來不是同類!」
「不!」桐桐看林克勤,「伯父跟祖父與父親是一樣的人!祖父胸懷忠義,父親胸懷忠義,伯父為了袍澤,滿懷盡皆忠義!兒能肖祖輩肖父輩,兒幸甚!」
林克勤笑了,笑着笑着眼圈卻紅了。
他把手裏的牌子給桐桐塞到枕頭下面,這才給桐桐把額前的頭髮理了理,「乖乖養傷,好好養着……伯父只一個要求。」
您說!
「婚事……等伯父回京城之後再辦,到時候請你韓家幾位伯父為你們證婚,可好?」
桐桐緩緩的點頭。
林克勤起身,轉身走了。
桐桐知道,對方的意思是,國公府打算回撤京城了。只要林家在西北一天,朝廷就不能正常的治理西北。但是,這不是馬上就能辦的事。
其一,西北一撤,會叫西南那邊的局勢驟然起變化的。最好是兩個國公府同時撤離!
其二,這麼些年了,西北得慢慢的交割,這也需要時間。
在自己大婚之前,那就是說,時間不會無休止的往下拖。
從現在開始,這件事就已經能進入倒計時了。
人走了,青芽帶着人給桐桐梳洗了,桐桐覺得蓋着毯子有些熱了,才問青芽:「什麼日子了?」
快端午了。
都快端午了!
鄭元娘跟劉四娘過來,在外面聽了一耳朵,進來就接話道:「紅棗粽子,我記着呢。給右帥的紅棗粽子,我和四娘來包!」
好!
劉四娘給桐桐餵莓果,這才低聲道:「曹五爺不許五夫人出院子了,只說從今往後都只能給在院子裏呆着。五夫人鬧騰了幾次,還叫人給右帥送了消息……」五夫人是右帥的親閨女。
右帥叫人來傳話了,「說要是悶的話,就做一做孩子穿的鞋子吧!軍做坐不了,育幼堂的遺孤們穿的鞋襪總能做吧。叫三天做一雙鞋來,若是做不好,就送到庵堂去。五夫人再不鬧騰了。」
孟氏單純是蹦躂,是桀驁,看見人家弄到銀錢眼紅,但本身又沒幹下什麼事。就這麼先叫圈着吧!圈上幾年,兒女都婚嫁了,她的性子也就磨平了。
桐桐『嗯』了一聲,莓果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的。
跟這倆閒話,這才知道張家姐弟幾個事。
那三姐弟要回鄉了,但他們其他的堂兄弟卻不願意走。
這也可以理解!人家的父親是戰死的,張克敬和周氏對他們的影響有限。他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所有的人際關係都在這裏。父親戰死了,他們有永業田。家裏置辦的鋪子不用納稅!他們上學是去育幼堂學的,到年紀了分差事。他們在銀州可以過的很好!那又何必跑回去呢?
只這三姐弟,帶着他們那一房幾個老實本分的下人要走了。
走了也好!走了……未必過的不是好日子。這邊府里的家資都叫帶走了,去的又是平原地帶太平的地方。一棟屋子,幾百畝良田,家有積蓄,帶幾個忠僕,本身又會些武藝功夫。日子會平淡,但也太平。
關於壽姑的事,不再有人提了。簡單的安葬了,只桃子披麻戴孝的哭了一場,就罷了!主子也沒了,桃子哪邊也回不了了。她成了自由身,轉天就有人上門提親,她拎着隨身的衣物嫁了一戶有田有舍有鋪子的人家,過起了她的日子。
七房和壽姑住的屋子,被打掃之後,就都給鎖起來了。
曹娥和陶美芝盯着鎖起來的門,悵然了良久。
曹娥就說,「這就散了!誰會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陶美芝靠在柱子上,「我有點……怕回京城了!皇家許是最情義的人家,許是最無情義的人家……戲詞上怎麼說的?最是無情帝王家!有時候想想,帝王家的人不是人嗎?都是人!那為何就最是無情呢?不過五個字——不能有私情!他們不能有私情,情多了是羈絆。」
曹娥沒說話,怔怔的想着這句話。
陶美芝就說,「回了京城之後,肯定會分家的。咱們不能跟再跟着國公府一塊過日子了!這麼着也好!沒國公府這麼大的榮耀,可也沒那麼大的危機了!對吧?」
對……吧?嗯!對的!
正說着呢,就聽到遠遠的傳來琴聲。
琴聲錚錚,從園子裏傳來。
兩人順着琴聲尋去,遠遠的看見涼亭下,輕紗隨風飄,紗幔里,郡主靠在榻上,任由風吹散了頭髮。榻邊,雍王坐在琴案邊,輕撫琴弦。
落日、晚霞、輕風、紗幔,榻上慵懶的少女,琴案邊端坐的少年,再和上這輕悠悠的琴音,此景入畫,當真是難描摹。
陶美芝用心傾聽,「我不懂樂理,可為何我覺得心裏又軟又暖。」你心裏又軟又暖,那說明彈琴的人心裏又軟又暖。
林克勤靜靜的站在書房裏聽着隨風送來的琴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但願那位君王的心也是真的軟且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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