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盛唐風華(97)
回長安的馬車上,武后常不常的思量,鎮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她問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思量了一下,就道:「公主是個公道人。」
公道人!
這世上最難纏的就是公道人。公道人總是要在不公道的時候說公道話的,可這世上的事有幾樁是完全公道的呢?
上官婉兒看到天后皺起的眉頭,心裏害怕的很,她怕天后不容鎮國公主。
可緊跟着就聽見天后笑了一下,「果然,位置不同,所想的事則不同。鎮國這般之人在朝,乃朝堂幸事。」
上官婉兒愣了一下,小心的打量武后的面色。她驚訝的發現,武后說的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上官婉兒就覺得應該叫鎮國公主知道天后的態度。
因此回了長安之後,上官婉兒就隱晦的跟桐桐說了:「娘娘說,朝堂有您,是朝堂之幸。」
這是心態變了,她此時就是一個帝王的心態。林雨桐對上官婉兒很和氣,她就笑道:「容人之量是必不可缺的東西,我知道。」
上官婉兒還在思量,為什麼必須得有容人之量?誰必須有容人之量,這話好生奇怪。
可等後來,等到把先帝安葬了,天后又說得去東都的時候,上官婉兒隱隱的察覺到有點不對。
哪有這樣趕場子的!
而且,這次要帶去洛陽的人多了很多,這是在折騰什麼呢?
這下面不是很快就要新君登基了嗎?難道要在洛陽登基?這是什麼道理?
武后跟朝臣的解釋是:「長安才經過一場大災,需得數年恢復。洛陽便利,這是不爭的事實!下旨免去京畿道三年的賦稅,以助京都早日恢復元氣。至於新君登基之事,到了洛陽再議。」
然後長安百姓歡呼,覺得天后體恤。這個朝臣沒法反對了!至於為何帶這麼多勛貴過去,很多人都以為是準備參加新君的登基典禮的。
李敬業在家裏整日裏發愁,一方面偷偷的覺得,李顯跟自家公主兒媳婦關係不好,最後甚至於都翻臉了,他要是一直當皇帝,那自家能得了好?自家這三個乖孫孫能得了好?
他坐在演武場的邊上,手裏拎着酒葫蘆,看着站在靶場認真練習射箭的大孫子,一扭臉再看看被人抱着騎在小馬上溜達的兩個小孫孫,他心裏暗自想,廢的好!不廢自家得完蛋!
可另一方面呢,又覺得那是先帝定下的君王呀!君王就這麼給廢了。這位天后都不是霸道了,她這做法叫他覺得那野心好似都裝不下了。
她要是一直攝政,自家的兒媳婦是支持呀,還是不支持。支持吧,將來怕是得被即位之君清算。不支持吧,馬上就得被天后給收拾。
感覺好難呀!自家這乖孫可怎麼辦?真跑去西域嗎?安西那麼大的地方,一共才十來萬人,去幹嘛去呀?!
晚上的時候,小劉氏又嘀咕:「崔家又上門了,送了那麼多禮來,拒又不好拒,收又不好收……」
「跟公主說了嗎?」
說了!「公主說,不會叫人家的禮白送了的。」
李敬業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公主還是支持太孫的。」
是啊!我也這麼想的。
崔家不高調,但卻四下里送禮,為什麼的,大家心裏都有數的!
迄今為止都沒人意識到武后有別的打算。
大家默認了武后攝政,但這顯然不是武后想要的。
到了洛陽之後,武后開始把她的意思往外露。
首先,她說改元吧,改為光宅,如何?
滿朝的大臣:「…………」又改元?是不是太頻繁了?等新君即位再改元,不成嗎?而且,改元這是得有帝號才改元的吧?如今皇位空懸,改元嗎?怪彆扭的,對吧?
將來這個紀年,歸到哪個皇帝的名下呢?
但是想了想,武后自來就喜歡改元,可能是女性獨有的愛好吧!突然不愛了就得改,就跟家裏的婦人的首飾似得,昨兒還喜歡的什麼似得,今兒早起突然對着鏡子認真的看了兩眼,就又不喜歡了。跟婦人打交道挺有經驗的大臣是這麼看待武后換年號的。
然後武后就把年號給換了。
可換完了,大家好似對此沒有多想,這就很尷尬了。
武后就說,「咱們換旗幟吧。」
以前大唐的旗幟是紅色的,但是武后說,咱們用銀白色的旗幟,這個時候的說法是『金』,這個金不是說金子的顏色,而是金屬特有的亮白的顏色。換成這個還不算,她又說,「再給添上紫色的花紋。」
這麼搭配更好看嗎?
可再好看,這旗幟也不是別的東西,對吧?婦人對這些細微的東西再喜新厭舊,可也不能拿旗幟的事說換就換呀。
於是,林雨桐這邊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拜訪:您得勸勸天后呀,不能換旗幟呀!
張柬之直言道:「這會叫人以為這是要易幟!」
易幟的意思從古到今都沒變過,只有改朝換代,才會更換旗幟,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林雨桐點頭,「回頭我會進宮的。」
但進宮有用嗎?
四爺就說,「沒用!也不可能有用。她想登基,就得有改朝換代之意,若不然依舊得是李唐!唐朝的天下只能由李姓繼承,這是鐵律。若是兒媳婦能繼承家業,這是徹底了推翻了禮法,她也不敢去觸碰這根線!若是如此,反她的就不僅僅是上層,還有下層。她敢登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下層安穩!不管是下層的民,還是下層的官,對她並不反對!這是她的根基。她若改朝換代,那是她個人的事。但她若是以李家婦的身份繼承的李唐的天下,男人得反了!」
而今的社會就是以男性為生產基礎的,軍隊、經濟、各行各業,都是男人為生產力的主體,觸動這麼多人的利益,那便是天翻地覆。
所以,改朝換代,是她必須要走的路。
不是她要甩開李唐的身份,而是必須甩開李唐的身份。
四爺嘆氣,「捨不得大唐這一面旗,可你得想想,歷史上李敬業謀反,為何那麼快就被平了?因為除了勛貴之家出身的這些人之外,百姓和更多的官員,沒有從的。這便是人心呀!」
林雨桐也猜到了,百姓沒覺得哪裏不好了,覺得不好的永遠在上面,這也就是為何四爺和桐桐不動的根本原因。
再說了,自己上,這叫謀反。
桐桐上,名不正言不順。
換成李治兒子?李弘上去活不了兩年得累死,不能叫李賢詐屍活過來,對吧?李顯壓根就不是為君的料子,李旦嚇的如今瘦的一把骨頭,風都能吹走。感覺沒定下來,李旦都不能安心。李上金呢,是個敦厚的老實人,老實的都沒法看,不僅自己老實,還生了一窩老老實實的孩子。李素節倒是挺聰明的,可作為蕭淑妃的兒子,此時不貓着是找死呢嗎?所以,他上摺子說,他已經病的起不了床了。
剩下的孫子輩真就是一水的孩子,上位之後,誰輔政?
自己和桐桐輔政?輔政者有幾個是好下場的?
所以呀,武后還得上去,只有武后上去了,才能在保證百姓不亂的前提下,把很多事情從名不正言不順,變成名正言順。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敬業收到一封來自揚州的信件。
信件是駱賓王寫的,一打開這信,李敬業感覺心都停跳了。這信上寫了啥呢?寫了如今這個情況,就說武后野心大,她擅自廢了皇帝,如今又空懸皇位,把持朝政,是存了二心了。他們已經聚集了很多有識之士,打算匡扶社稷。您乃是李唐的忠臣之後呀,我等也知道您為難,可鎮國公主乃是大唐的鎮國公主,向來不會反對我等所行之事!只是公主礙於孝道,若是叫公主知道了,豈不是要陷公主與不義?也不能叫駙馬知道,要是叫駙馬知道,駙馬告訴公主吧,公主為難。不告訴公主吧,駙馬為難,挺影響人家夫妻感情的。您看,您要不然就不要告訴他們了,只管先來!我們推舉您為首領,高舉匡扶社稷的旗號,必能一呼百應……吧啦吧啦的,這話從駱賓王的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那麼的有理有據,煽動的他差點都想一拍胸脯馬上去碼頭連夜的乘舟南下,去揚州舉事。
可是想了再想,「我兒子也不是不靠譜的,我幹嘛瞞着我兒子!我告訴他了,他告訴不告訴他媳婦,是他的事,對吧?但咱不能不言不語的給兒孫惹事呀!」
這天,四爺都睡下了,被秋實給叫醒了,才知道李敬業要見。
行!見吧。
一到書房,李敬業就偷摸的送了這個信來,「兒砸,看看!我就知道,你那丈母娘這麼着會惹事的……」
四爺把信看了一遍,駱賓王的文筆是真好,寫的入情入理,很有煽動性。四爺把信抬手給燒了,然後忽悠李敬業,「跟那邊斷了聯繫吧,回頭我就去處理!那事成不了。揚州繁華,水路方便,在那邊的多是膏粱子弟,他們對朝事敏感,消息靈通,這是他們的長處,可他們也眼高手低,再加上一批失意留戀煙花地的文人,就以為能成事?真要能成事,他們將來得自立為帝,何必打下天下給別人坐?他們之所以叫你,原因有兩個,第一,借咱們英國公府的兵和影響力;第二,借鎮國公主的威望和影響力。若是靠着借咱們的兵咱們的威望成事了,上面的位子未必給您坐。可不成事了,您是第一個倒霉的。他們未必真忠心,但您對大唐的忠心……」
那不容置疑!
「對嘛!」四爺就扶李敬業起來,「所以,您摻和什麼?」
有道理!所有勾搭我謀反的,都是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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