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明月清風(241)
兒子大婚了, 真成了大人了!新婦淡掃蛾眉,站在了堂前。筆神閣 bishenge.com
不用洗手作羹湯,沒有難相處的小姑子。太子妃不再去秦將軍的身邊了, 而是徹底的跟在林雨桐的身邊做助手。
這就是要手把手的教的!首先, 宮裏的這一套怎麼運行,你得學。皇家是個龐大的體系, 便是有女官幫襯, 也需要你本身能擺弄明白。歷代皇后若是能把這些弄清楚就不錯了,事實上,很多皇后只是沒激化下面的人,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損失皇家利益為代價,叫事情看起來辦的體面了而已。其次, 還得有需要皇后要處理的外務,比如內命婦。只有把這些都處理明白了,再其次,才是外事。真等一項一項的摸到了, 郭東籬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新婚繾眷,兒女情長, 有!肯定有!但正事一件一件的擺在面前,牽扯的無一不是大事,下面的人等着一句話一個印才能動呢,你哪有時間兒女情長?
啟明也不再是只幫着處理桐桐這些的事務了, 東宮正式開府,他的一套班子全力的運轉起來, 許多事情是不用過四爺的手,啟明就能處理的。
這意義又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戰戰兢兢都不為過。
啟明最近所有的心思都在清點糧食儲備上了,新明上上下下,所有的糧倉,都得徹底的清點一遍。朝廷再怎麼重視,總還是有些地方會出現膽大包天的。前腳查過去,後腳就敢高價把糧食給你倒賣了。糧倉里空空如也,也就是啟明把他身邊的那些小子都撒出去了,有些地方着重的查,第一次去查的時候沒問題,可回馬槍過來了,再一查就壞了,糧食全拉走了。再一查,第一次查的糧食都是從糧商的手裏借來的。早前這糧食都已經『消失』了!又搪塞說是開倉賑災了,再不然就是漏雨了,糧食泡爛了。
明知道朝廷重視這事,還有這種鋌而走險的。
對這樣的人就不能給客氣!倒賣了賑災庫存,你這就是謀殺更多的無辜百姓——殺!
這樣的罪名量刑有時候是有彈性的,想他定罪為倒買倒賣瀆職,也成!但是將其升級為國難之時發國難財,那就等同於謀反,殺你沒商量。
欠缺了,朝廷得趕緊給補充呀!真要是大災來了,別真給出事就行。
新明的整套班子都在忙這個事。對外跟新明連同蒙古都拉進去,謀劃海外一大塊新地皮去,這事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快過年了,費揚果送來的信上,直言不諱的提了一件事:大清朝廷中有了兩種聲音,但與新明的合作不會有變。林雨桐將信推給郭東籬,「你看看。」
郭東籬看完又放下,「這是說,大清還有新的攻擊目標嗎?能短期內叫他們獲利的,會是哪裏?」她的視線也放在地圖上,而後不確定的看婆婆,「倭國?」
林雨桐點頭,然後在那個島國上點了點,「對!就是這裏。」
郭東籬覺得她又缺少了一部分知識體系,那就是她對倭國了解的也不多。但她想,「好端端的去攻擊別人,這不佔理的。」
林雨桐就笑,「倭國這個國家就沒有好端端的時候。不說咱們被他們的人偽裝成倭寇屢屢騷擾,就是朝顯,上岸騷擾的就沒停。大清怎麼會沒有理由呢?他們佔了朝顯,騷擾朝顯就是騷擾他們。這事要不想跟對方為難,那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過去的事。但要是想跟對方為難,這就是理由!所以,大清出兵,並不是師出無名。再說了,出兵真的得有理由嗎?藉口這東西,找一找總能有的!要是找不來,你還造不出個藉口嗎?」
郭東籬似有所悟,緩緩的點頭,問說,「要是大清真要朝倭國出兵,勝的概率大嗎?」
林雨桐沉默了半晌,「若是只為了劫掠一翻,是可行的!但同時,也會招來瘋狂的報復。任何一個劫掠的行為,換來的都只會是仇恨。而且,國家和民族的屬性不同,結果就會有不同。有些民族骨頭是軟的,你強他就會跪你。有些民族心是狼的,他惹你可以,你惹他不行。要是把這兩個民族看成一樣的,那便是要吃虧的!」
郭東籬很快就能對號入座了,皺眉說,「那這麼說,大清很危險?」
林雨桐再一次提醒她,「別小看皇太極和多爾袞,他們不是等閒之輩。」
當天晚上,四爺就寫了一封長信,叫仇六經秘傳給劉舟,「轉給石羊。」
於是,這天,石羊得了一封密信,字體確實熟悉的。他的手一緊,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讀了起來。來回看了十幾遍,在心裏琢磨了一遍再一遍,然後才求見了皇太極。
皇太極並沒有叫他多等,求見了,就見了。天太冷了,皇太極靠在炕上,蓋着熊皮的褥子,手上抱着熏爐,也叫他上來坐。
石羊並沒有上去坐,而是坐在了距離皇太極最近的凳子上。皇太極立馬把手裏的熏爐塞過去了,又叫人端了火盆放在石羊的腳邊,這才道:「要過年了,你這種天這個時候要見,必是有什麼大事。」
石羊把熏爐往懷裏抱了抱,這才道,「臣聽聞十四爺主張對倭國用兵,因此,臣來了。您知道的,臣交往很雜。像是漢人的商人,臣也多有來往。接觸的多了,消息搜集的多了,關於倭國,臣覺得有必要把那邊的情況,說給您聽。」
皇太極點頭,多爾袞確實有這樣的提議。他早前沒提,是因為他不確定新明是不是真的願意將船給自家用的。如今,很多事能拿到談判桌上說了,他提出這個事了!一樣跟新明合作,只是目標不唯一。那個很遠的目標,地方再大,可荒無一人。咱們近處就有一處不錯的地方,再說了,倭寇跟新明交惡不是一天兩天了,新明有出兵的理由。在這些基礎上,多爾袞覺得這是有跟新明合作的基礎的,便將事情給提了出去。
費揚果和多爾袞,各有各的目標,無所謂好壞與優劣。多爾袞着眼於眼前,不想太受制於新明。費揚果着眼在以後,走出去方能海闊天空。
他誰的都沒否,跟多爾袞說的也是,對倭國你了解多少?
多爾袞而今做的就是多方去了解倭國去了。不想這個時候,石羊來了,要說的也是倭國的事。
那就說嘛!
就聽石羊道:「要說現在的倭國,就得從四五十年前說去!也就是四五十年前,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這在大清少見,但是在新明,尤其是近些年,都常能見到!他們就是那些金髮碧眼的洋人,他們先後到達了倭國。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洋教隨着這些人在倭國給根扎了,教眾極多。」
皇太極就道,「但我聽聞,新明許多崇尚西洋學術的大人,也是洋教徒呀!」
石羊搖頭,「所謂的教徒臣覺得都不那麼真!如果入教能叫他們學到更多的東西,他們會入教的。會受這些教義的影響嗎?也會!但是骨子裏的東西會變嗎?不會!這就是儒家高明的地方了。他能兼容並蓄,但卻輕易被人拐不走!」
皇太極接受這種說法,點頭叫石羊繼續往下說。
石羊就又道,「這個洋教發展的多快呢?短短的時間內,倭國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洋教的教堂發展到二百多座,教徒十五六萬之眾。」
皇太極一下子坐起來了,「這是要出事呀!」
「皇上聖明!」石羊忙道,「正是您所想的那樣!倭國那位豐臣大人,您該是知道的。」
知道!他一個貧苦農民出身,平定了倭國的戰國時代,晚年殘暴,被家臣德康家篡位。如今的德康幕府就是這麼來的。
石羊就道,「據說,早在豐臣還在世的時候,曾看中一平民女子。但這個女子是虔誠的洋教徒,堅持一夫一妻的教義,豐臣要帶她走,除非沒有其他的妻妾,否則堅決不走。可當時的豐臣除了妻子,還有各種姬妾三百多人,她這個要求就有些過分且可笑。當時,豐臣就下令禁教!但是呢,因着當時豐臣四處征戰,顧及不到禁教這個事,所以禁的並不徹底。後來呢,除了西班牙和葡萄牙這兩國之外,又有英吉利和荷蘭兩國先後到了倭國!後來者跟之前的兩個國家所信奉的教義還有所不同,臣將他們稱之為舊洋教徒和新洋教徒。新的這一派,來的晚了。舊有的教派已經在倭國成了氣候了!怎麼辦呢?此時,德川家已然奪了天下,他們便在德川家面前詆毀舊的那一派,說他們是西、葡兩國派來的間諜,意圖顛覆德川家,繼而達到殖民的目的。再加上,倭國本就分九州,九州相對獨立,這兩國分別與九州當權者做生意,貿易往來,叫九州都富有了起來了,作為最高統治的幕府,感受到了威脅。再這麼下去,沒人肯服從統治。於是,倭國便開始全面禁教!對這些舊洋教徒進行了屠殺。距離最近的一次事端是三年之前,這些舊洋教徒揭竿而起雖然被鎮壓了,但是,這對幕府的衝擊也極大!從三年前的事端之後,倭國開始了『鎖國』,這個『鎖國』不是全面封鎖,他們鎖的是洋人,是原來的那些黃毛鬼南蠻子,但是跟新明跟咱們甚至於跟朝顯的貿易卻不在禁止之列。」
皇太極心裏便有數了,石羊是在說,這個舊的洋教徒——可用!
任何一種鎮壓,那都是血腥的,都是殘酷的!事情過去不久,舊恨還在,這便是能利用的。
石羊走了,皇太極將下面遞來的藥都給喝了,這才叫人,「宣多爾袞。」
有人忙着宣旨去了,有人換了薰香,轉眼,屋裏的藥味被沖淡了。皇太極起身,直接去了屏風後面,而後吩咐說,「把窗戶打開!」
是!
皇太極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臉皮紅了,人也精神了。他拎着刀去了外面,舞了一遍,在多爾袞來的時候,就收了架勢,將刀扔給親衛。這才指了指御書房,帶着多爾袞進去!
屋裏冰冷冷的,皇太極吩咐下面的人,「關了窗戶,把屋裏熏熱」然後拉了多爾袞上炕坐,「你從外面來,腿腳都涼了,上去捂着。」
熱乎乎的炕,果然就暖起來了。兩人分坐在炕桌在兩側,皇太極這才把石羊剛才說的,換個說辭說給多爾袞。
多爾袞愣了一下,「奴才也打聽了,只打聽到一點軼事,不知道是道聽途說來的,還是如何」
不管真假,你先說便是。
「幾十年之前有一位被迫離開倭國的西洋傳教士,留下一個預言,早些年在倭國流傳的很廣。說是那個傳教士說,二十五年之後,倭國會出現一個天童,它是上帝在世,精通教義,通魔法,會拯救你們的。而三年前倭國那場亂子,這些教眾擁護的就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叫四郎時貞,後來有許多十多歲的少年都被當成是四郎時貞被砍了頭。他的母親死前曾說,幕府兵是抓不住四郎時貞的,但也有人說,他的母親在最後還是抱住了一個頭顱,說是『你怎麼瘦了那麼多』這樣的話。但民間一直流傳着,說是四郎時貞還沒有死。」
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該是有這麼一碼事的吧。
皇太極起身在書房裏轉圈圈,而後又叫人,「宣費揚果。」
幹嘛?
費揚果一來才知道為什麼的,皇太極交代的第一件事是,「想法子從新明打聽一下這個四郎時貞的事。」
不用打聽,「這事是真的!在新明的時候聽過,錯不了的。大差不差就是那麼回事。」
皇太極再確認一遍,「你說的可得是真的!」
是真的!新明對周圍各國都極為關注,熟悉每個國家的情況是太子的必修課,也曾經是他的必修課。這種事怎麼能瞎說呢?
皇太極站住腳,心道一聲慚愧,被圈在裏面果然是眼界都小了,這一點就比不上新明。他確認了這件事,腦子裏就冒出個想法來,「你會倭國話嗎?」
費揚果指了指自己,「我?」
對!你!不是在新明學的雜嗎?
「簡單的能聽懂一點,說不了多少,還磕磕絆絆的。」
皇太極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多爾袞明白了,「皇上,您是想造出一個四郎時貞來?」
對!可上哪找個少年人,能說一口流利的倭國話,對倭國的情況了如指掌,年歲不用那麼准。那個四郎時貞的,到現在應該不足二十歲吧。十六七、十七八,甚至於二十一二的青年,都能冒充四郎時貞的!不是說當時屠殺,把相關的人幾乎屠殺殆盡嗎?那就是說,認識四郎時貞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要不然,幕府兵也不會砍殺了那麼多少年,只為了確保殺死四郎時貞。
另外,那樣的有針對性的屠殺,也說明四郎時貞在那些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那個傳言有多能蠱惑人心。這就是一面招牌呀!
可上哪找這麼個一個少年呢?現培養也來不及呀!
費揚果面色複雜了一瞬,「咱們沒有合適的人選,但是新明有!如果跟新明合作,這個人選就得用新明的人。」
哦?新明有這樣的人?
多爾袞就道,「只會倭語不行的!皇上問你會倭語不會,但卻不是只會倭語就行的!這個人選得有一定的能力,能馭人」
費揚果看多爾袞,「我知道!我說的這人肯定能滿足皇上的要求。」
誰?
「鄭森。」
鄭森是誰?腦子裏才閃過這個問題,皇太極想起來了,「跟你一起在朱啟明身邊陪讀,是鄭芝龍的長子?」
對!就是他,「他母親是倭國人,他出生在倭國,在跟隨他父親來新明之前,他不曾跟他的母親分開過,他的倭國話是自小就學的,後來還教新明的太子和我們,一天都沒落下且鄭森自六七歲就進了宮,陪讀在太子身邊,受一樣的教導」怎麼會不合格?
皇太極和多爾袞對視一眼:這個人選,合適!
看看那位太子,再看看眼前的費揚果,還有成了蒙古大汗,也坐穩了汗位的巴林,這個鄭森就很值得期待了。
費揚果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事還得自己去促成,「過了年,我就動身。」
四爺和林雨桐沒想到,開年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大清要跟新明合作,剿滅倭寇。
這哪裏是要剿滅倭寇,這分明是要追剿到倭寇的老巢去!四爺只是給了個方向,說是那些洋教徒或可一用。可皇太極和多爾袞更細節,他們竟然想造出個洋教徒領袖來,引導倭國的民眾反他們的幕府,好漁翁得利。
四爺頭疼:人是活的!情況變了之後,大清的發展並不會跟四爺預料的一樣,在原定的軌道上行走!這個時期的滿八旗從佔領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他們的衝勁正足。
林雨桐在地圖上畫圈圈,心裏有些懼怕了,「這麼下去這會是一隻巨無霸!」
四爺搖頭,「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這才是規律!這要是把鄭森推出去一代兩代或可維繫關係,可之後就難了!現在鄭森的血統可用可將來,鄭森的血統也能為人家所用。」
明白!倭國不就一直說這位鄭國公爺統治台彎的時期,就是倭國對台彎的合法統治嗎?用的不還是混血嗎?
再遠真看不到了,歷史的走向還是人主導的,咱也不知道後代子孫會是什麼樣兒,又怎麼敢估算以後呢!只是就眼下來說,可以答應。
四爺就先說,地方不要,好處給分潤就行。
而啟明也提出了一個點,那便是荷蘭這個紅毛鬼有煩人了,咱是否也可以聯合其他國家呢?比如,他們將教派分新舊,新教主導的國家,跟舊教主導的國家,彼此恨不能弄死對方,這難道不是咱們的機會。
啟明在跟軍機和內閣議事的時候,就提出了這個想法,「保存實力與謀取利益,這不矛盾。」
意思是,調用一切可用的資源,支持別人去打,咱們是能不打,儘量不打!
這邊旱災蔓延之大半個北方,這邊還沒處理明白了,眼看這天熱,這一季水稻就要收了,南邊又大雨!蘇、松、湖等主要的產糧的州府,都上了摺子,說是晝夜傾盆大雨,災情險惡。
將劉舟送來的密報看完,她終於想起還有那個一個人,去了大清的皇宮:周氏!
太醫不住的給把脈,而後手不斷的哆嗦,但還是道:「若是不勞心勞力,還能有個三到五年。」他儘量的往多的說,要不然小命難保呀!
這事不僅林雨桐覺得莫名其妙,就是莊妃也只皺眉,她跟蘇麻說:「皇后不養着,這是為我考慮,咱得承情。可為何交給周氏!」
殺!這個府的知府是誰,立刻緝拿,就地問斬。八百里急令周邊府衙,先調撥一部分過去賑災。
「去您說的那塊不毛之地!那裏太遠了,需得信臣。我行,您叫我去吧!」
後宮的喪事,這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是皇后,誰死都沒關係。
這個怎麼說呢?有點小山頭的意識。但是公平的說,這位知州的初衷怕並不是貪占朝廷多少東西,而是害怕周圍的百姓都知道他們沒遭災。若是如此,近處的流民會迅速湧入。流民要吃的,可當地的百姓不會捨得自家的糧食。那怎麼辦呢?一方要搶,一方要驅趕,打起來那才是真完了。他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選了這麼一種隱瞞的方式。激起民變是要殺頭的,但欺瞞朝廷防患於未然,最多就是罷職罷了。
可她卻不知道,大清皇宮裏的皇太極,夜半的一聲咳嗽,用帕子一擦,竟是有些血了。
各地的軍中時刻戒備着,只要吃不飽,就有人要鬧事,這是不可避免的。
嗯!月食!
林雨桐把算盤推遠,看四爺,眼前這事怎麼辦?
用吉凶來說,自來的說法都是:月全食,代表着國君要糟殃;月偏食,代表着大臣有災禍。
太子笑了笑只嘴上應承了,他明白爹娘的意思,有時候你不餓着肚子,你是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替那些餓肚子的人想的。
兩人不驚訝,但也知道,這會叫朝廷的負擔加重,也會多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莊妃看着窗外,「便是沒有必要也得留下以後,進宮帶着福臨吧!」
又叫岳樂陪着未來的順治皇帝,就不怕順治最後又想把皇位傳給岳樂?安親王府最後那麼倒霉,難道不是因為這個?
四爺搖頭,哪能記那麼准呢?
於是,鄭森一出正月就要走了,他得帶人去大清,跟大清得磨合,然後商議着怎麼坐商船前往倭國,組織倭國舊的洋教徒起事。
四爺說,「給岳樂放出皇宮吧!」
開春了,一點雨都不見。今年的親耕跟往年一樣,但是鋤頭下了地,刨開一尺深都是干土。連漫山遍野的野菜都長不大,那葉片小小的,一簇簇,摘下來淘洗太費勁了,上面都是土。饒是如此,漫山遍野的還都是挖野菜的人。不僅挖野菜,便是草根也往出扒拉。這個東西暫時可以不洗,只要陰乾了,就能存起來。至於現在吃的,都是往年陰乾的,那都是洗了之後再陰乾的,而今洗不洗都行,放在水裏煮一煮,搭一把苞米麵就是一頓飯。
郭東籬從來不知道,坐在上面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她整晚整晚的睡不安穩,終於理解了那種說辭,說是滿天下都是嗷嗷待哺的饑民。
律法,一直是朝廷變法的重點。如今,月食來了,必然有人將此跟律法變革聯繫起來。在受災人心不穩的情況下,若是宣揚這樣的東西,擾亂人心,怎麼辦?
怎麼分呀?
皇太極輕咳一聲,「把嘴閉緊,不可多言。對外只說宸妃去了,朕只覺得鴛鴦失伴,悲痛難自抑」
蘇麻低聲問,「而今這般的合作」她想問問,還有為質的必要嗎?
林雨桐忙着根據下面報上來的數據算今年這糧食缺口,那邊四爺卻又怔怔的出神。
四爺:「胡說!」說得爺們一家都跟小心眼似得!
皇上和皇后每頓飯兩樣鹹菜一碗粥,啟泰跟着張皇后那邊吃飯去了,東宮還算是好點,因為那位道爺伯父,每天都從他的份例菜里拿一道出來給東宮送來。去請安的時候,這位伯父很不高興,「你不要管你爹吃什麼,我給的你們必須吃,必須吃完!」難道百姓吃不飽,皇上和太子就得跟着餓肚子,沒這個道理!
啊?
新明七年,開春倒是下了幾場雨,雨不大,但也好歹算是看見點希望了。下種施肥,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這田地上。
老道搖頭,這話就蠢了!事情哪裏就分的那麼清楚,這位死了,未來的變數就多了呀!
四爺就笑,「你以為只分那麼些嗎?這月食吉凶,還有更細緻的分法」
宋康年坐在四爺和桐桐面前,說各地的情況:「雨又大又急,水驟然聚集,河道是連年清理過的,可也很快的就蔓上岸來,分不清堤岸了!貧寒之家,屋宇倒塌,這倒是小事。之前朝廷有預警,也走街串巷的說過了,一旦遇到險情,就近去學堂或是軍墾安置。人員無傷亡,但其他的事呢?蘇州上摺子說,富戶不朝外賣米了,如今世面上的米價漲的好幾番,一斗米三四錢。這就致使大部分除了吃朝廷的賑災糧,那就只能靠草根根皮活命。比這更惡的是,已然出現壯年之人拋棄妻子,只顧自己活命。街面上有了強人,無人敢出門,市不敢開,家家關門閉戶。」
這次緊小心慢小心的,還是有兩地出現了這個情況。州府一直沒報說災情有多嚴重,那自然就以為這地方還可以。現在這,你又不能保證人家局部沒下雨。這要是下雨了,好歹有點收成,對吧?
沒幾天,小徒弟知道了,天下人都知道了:死後才被冊封為宸妃的海蘭珠,她死了!
比如,男子卻丟棄了女人孩子,這些無勞動能力的女人和孩子全都成了朝廷的責任。其實,朝廷可以以興修水利,修整路面這樣的名義招募人手,甚至可以鼓勵富戶多興建一些東西,以此來達到賑災的目的。但是男人若是只顧着的自己的嘴,朝廷能奈何呢?本來一人掙的,能叫一家餓不死。可就是有人想要一個人吃飽管你其他人怎麼樣,那你拿這種人怎麼辦?而且,這種人沒牽絆沒顧忌,幾個人十幾個人幾十個人湊到一起,就敢為惡,甚至於扇動鬧事。
「後宮若是打問」
小徒弟掰着手指算,「月食從哪起,這得出來才能看。但是,而今已過十五,以日子劃分,怕也看不來吉凶。不過而今是春季,春食,則收成差,大將死!」他喃喃地道,「大將死您這算的是新明的,還是大清的?」
可四爺和桐桐知道他活不了三五年了,最多兩年,就再無皇太極了。
軍機三天兩頭給各個戰區下令,若有鬧事者,只誅首惡,不懲其他!害怕有人一時興起,下手沒輕重,反而激起更大的民變了。
而那位順治皇帝,依舊不能擺脫幼年登基的命運。
所以,該安撫的安撫,該殺的還是要殺的。
這邊才處理完,又有去山東的巡撫回來,說山東的沂州多山多水,是受旱災最少的地方,受的影響頗少。但當地的知府為了多吃多佔,在聽說別的地方都報了旱災的情況下,他也報旱災,誆騙朝廷的賑災糧。
莊妃嘆氣,「也不知道那位太子妃何時能有孕,若是生了皇孫出來,叫福臨跟皇孫一起玩吧。若是能一起長到十三四歲」事就定了。
林雨桐把摺子遞給兒媳婦就道,「當官的有時候也難,你得想到他們的難處!想着他們為何那麼做!不要着急,不要總把人往最壞的想。哪怕是他往最壞的想了,但是他的做法只要在當時沒有激起更大的變故,那就暫時可以不管。」
這邊才叫人去祭奠,南邊的奏報又道了。去年南邊大雨,澇災。今年一春,南邊又不見雨了,旱災又起。奏報來的時候都四月過半了,蝗災真的來了,遮天蔽日,樹葉草皮都給啃光了。番薯是種植的多了,軍墾全都種這個東西。但一則,再是蝗蟲不愛吃,但多少也是受損了,本就影響產量,如今還大旱,今年能自足便不錯了。
結果都到七八月里,去山西查看災情的御史回來就報,說是蒲州的情況在山西屬於嚴重的。御史路過的時候,看見城外那個埋餓死百姓的大坑,塞剛餓死的人都塞滿了。餓的狠的人,拿着刀跑到這個坑裏,從那些人的身上割肉,甚至於夫妻父子,一方死了另一方都要割肉而食!
皇太極這才將人給打發了,「三到五年三到五年許多事就得提前安排了。」
現在唯一盼着的就是,來年情況能好點。
大災之前,最容易暴露人性!真以為那句『有一口吃的,也得分你半口』這事誰都能做到呀?試試家中無糧之後看看對方的嘴臉再來說話。
林雨桐皺眉,「海蘭珠死了?」她的兒子還活着呢,她怎麼就死了呢?那她的孩子交給誰撫養了?
這種有什麼災情就報什麼災情的還好,其實最怕的就是遭災了,但是官員沒做好應對準備,怕露餡了,然後隱瞞了災情的。
是的!就是這樣的。
四爺就道,「我記得這一年有月食。應該快到那個日子了吧。」
別處她也看不到,就看到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的京城,真就是一直不見一滴雨。到了這年冬天,乾冷乾冷的,哪怕是有點雪呢!可惜,還是沒有。
不是林雨桐的心小,這點事手底下就亂了。實在是現在的很多認識,都是深入人心的。
周氏養了海蘭珠的兒子!
皇太極問說,「朕還有幾年?」
林雨桐『哇』的一聲,直接給吐出來了。
可四爺和桐桐的表情依舊凝重,一再下旨,「種番薯,謹防蝗災。」只希望這麼着,能多保住一些莊稼。
果不其然,緊跟着蝗災肆虐,沂州的知州沒要賑災糧,而是上了一道請罪摺子,春上撥給的賑災糧,當時沒用上,但是秋里遭受了蝗災,這次是真的用上了。因為賑災及時,沂州一切如常。
身在東北的一位老道,站在高處,不住的看着天空,跟身邊的小徒弟道:「這月食從月亮的上面開始,這是說國君荒淫無道,是昏君;從中間起,代表着宰相要失令;若是從下面起,預示大將失法。若是月為新月而食,代表着國有喪;若為盈凸月而食,天下起刀兵;若是滿月而食,則代表天下亡。月食若在春,則收成差,大將死;在夏,則大旱;在秋,戰禍;在冬,兵喪戰敗。」
有!
蘇麻低聲道:「阿哥自來與周氏親近,如今阿哥爺的年紀也不大,離不得周氏也是有的。想來也無礙,這邊的皇后好似不喜歡周氏。」
心情本就不明媚,結果沒幾日,聽聞徐霞客病故了。
「還有我!」谷有道也跪下了,「朱字營當年的童子軍,能抽調出一半過去。殿下,為了長遠考慮,有這些人過去,才能保證新明在那裏的利益不受損呀!」
林雨桐的手瞬間就亂了:「月食?」
日為陽,月為陰。所以,日為恩澤,月為懲罰。若是日食出現了,那就得是說君王給的恩澤不夠,朝廷就得輕徭薄賦,就得賑濟百姓。而月食出現,這就代表着上天在問責你們的律法是不是公正,是不是有冤假錯案。歷朝歷代,君王在面對月食的時候,都是在大赦天下!
月食和日食這兩個東西,不管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自來那都代表着兩個字——不吉!
林雨桐又問說,「知道是月全食,還是月偏食?」
站在最高處這個位子上,幾乎是沒有給人傷春悲秋的時間。
老道怔怔的看着天空,嘀咕了一句:「什麼新明大清,不都一樣?」說完,看着一顆星晦暗了一下,他心裏咯噔一下。
啟明沉默着沒說話,良久良久他才道,「好!你們此次就跟着去吧。都長大了,都得有一番作為了。」哪怕知道這一別,今生能見只怕也是寥寥幾面。從此之後,各種利益糾葛難免,但此刻,啟明感念他們能站出來。他伸手將兩人扶起來,「我去請旨,你們只管去準備。擇日就啟程吧!」
是!您是太悲傷了,太思念宸妃了,所以吃不進,精神不濟了!
林雨桐拿着摺子的手都止不住的抖,好些日子了,她跟四爺的飯都是一頓一碗混着菜的粥而已。摺子是各地上上來的,經過饑饉年月的人,不難想像百姓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春上種下去的種子幾乎沒有冒出來。等了一日一日又一日,天逐漸熱了,地里啥也不長。沒吃的,連地下水都難找!為了一口水打死人命的事常有,哪怕是衙門幫着調配,但也總有人覺得不公。有些老人絕食,只為了給兒孫省下一口吃的。有些家裏孩子多的,官府給分下來的賑災糧,能保證人活着,但當爹娘的總怕孩子會餓出毛病,寧肯拿一把乾菜混着觀音土吃,也得給孩子省出一口來。雖說沒有易子而食,但其狀慘之若此,不由的人不悲慟!
才送走了鄭森,王承恩跪在啟明的面前,「殿下,叫我去吧。」
老道嘆氣,「大清的後宮要有喪事了!」
誰要死了?
這個旱情出現在哪些地方呢?直隸、河北、山東、山西、河南、陝西。
而大清也抽調了一部分八旗,前往新明練兵,滿八旗在想在船上不暈,得練的。
「思念成疾,時間長了,放開懷抱,就好了。」
太醫跪下,瑟瑟發抖,不敢言語。
這還是從去年就開始下佈告,叫大家謹防旱災的情況下,尚且如此。這要是猛不丁的突然就這麼着了,真就是活不下去了。
小徒弟忙問:「怎麼了?」
怎麼了?她一邊扒拉算盤,一邊跟四爺說話。
別說都是月食,偏或者全有差別嗎?
莊妃看着坐在一邊抓着筆學着描紅的兒子,眉頭皺的緊緊的,這跟喜歡不喜歡無關,漢女養大的阿哥,新明的朝臣會樂意去扶持的。這對咱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地若此,別的地方必然也是如此。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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