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予面色變冷,他一聲不吭地盯着眼前這個姿勢詭異的男人。筆下樂 m.bixiale.com
上司謹保持着一手拿玫瑰花,單腳獨立的奇怪姿勢,神色卻很淡定。他嘆了口氣,無辜眨眼:「我才27歲。你的媽媽在22年前就被那位種下了邏輯鏈的因,那時候我才……唔,五歲。你怎麼會覺得和我有關呢,可不能冤枉了我。」
蕭矜予抓住關鍵詞:「『那位』是誰?」
上司謹輕輕笑了聲,目光卻極冷:「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想知道,然後……」
聲音戛然而止。
上司謹的身形忽然消失,如同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他消失在這片空間裏。
僅僅是一秒,宿九州和蕭矜予就一同看向北方。
「在那裏!」
但是他們並沒有去追。
宿九州是通過六級用戶之間的感應,察覺到上司謹的逃跑方向。蕭矜予則是看到了白院子邏輯因子的軌跡。
可他們都知道,白院子這條邏輯鏈,從來不是單純地製造神秘空間。能夠以三級的身份力壓數條四級邏輯鏈,成為a97——白院子是條非常強大的邏輯鏈。上司謹正在使用白院子,不停「瞬移」逃跑。
三秒後,駱笙出現。她雙目圓瞪,一個字一個字從喉嚨里擠出:「他、人、呢?」
蕭矜予:「跑了,疑似使用了『白院子』邏輯鏈。」
駱笙怔住,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
『你真覺得殺了你媽媽的人,是我嗎?』
『我才27歲,你的媽媽在22年前……』
『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
良久。
蕭矜予:「對了,真正的徐啟呢?」他想起風吹屁屁張海象被上司謹拉進邏輯鏈後,至今都是那副無面人的恐怖模樣,不由皺起眉。
很明顯,任何進入上司謹邏輯鏈的對象,都會失去自己的皮囊。
蕭矜予安慰道:「未必不能恢復原狀。等抓到上司謹後,如果他配合,或許能有解決的辦法。」
空中的雨滴似乎停滯了一瞬。
駱笙:「不用了。」
蕭矜予:「嗯?」
宿九州也抬眸看向她。
大雨中,灰發隊長渾身早已被淋濕。淺灰色的長髮濕噠噠地黏在臉頰上,只露出一雙堅毅又悲傷的眼。她沒有哭,如同三個月前親眼見證丈夫屍體時一樣的平靜又堅強,她望着眼前的兩人,用極為沉靜的字眼:
「徐啟已經死了。」
一月寒冬,大雨乾涸,整座海都陷入一種灰黑冷肅的氣氛。
海都市清除小隊總部。
蕭矜予和宿九州來到這座三層小洋樓時,只見隊員們紛紛低着頭,一言不發,行色匆匆。
徐啟的屍體已經被運回總部,在下午時,經過研究所的屍檢和dna對比,確定了身份。此刻他的屍體被縫合完整,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實驗室的停屍房裏,等待家人的認領。
駱笙並沒有和蕭矜予、宿九州一起回來,她親自前往徐啟家中,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兩位老人。
徐父徐母只是普通人,他們並不知道什麼是用戶,也不知道邏輯鏈是什麼。他們以為兒子是個普通的公務員,時不時地會出差,每天都很忙。
抓捕相對論那次,蕭矜予曾經聽徐啟提過,他的父母最近幾年一直在愁他的婚事。
「你說我們哪有時間結婚啊。而且我也相親了幾次,人家挺好的,但跟我在一起,朝不保夕的。說句不好聽的,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這不耽誤人家姑娘麼。」
記憶中平頭漢子的笑容漸漸模糊。
電梯叮咚一聲停在負10層,電梯門打開,蕭矜予和宿九州抬頭,只見一號實驗室里,徐思清正帶領手下圍着一個發黃老舊的爛柜子,不知在看些什麼。
發現二人的到來,徐博士推了推鏡架,神色很鎮定:「見過謹老闆了?不對,或許應該叫他上司謹。」一邊說,他一邊吩咐手下:「把143號污染物放進零下18c的水槽保存……」接着,又走到蕭矜予和宿九州面前,直接問:「你們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他可能不是徐啟的?」
蕭矜予抬頭與宿九州互視一眼,他聲音平靜:「我是大概相處了幾個小時後,進入污染區找東西的時候。」
宿九州:「在地鐵上。」
蕭矜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瞭然。
在地鐵上,也就是說,三人還未進入污染區,宿九州就發現了上司謹的身份。宿九州比蕭矜予提前發現「徐啟」的異常,很好理解。首先他與徐啟是舊相識,兩人認識多年,更熟悉對方。其次他是個六級用戶,同為六級用戶的上司謹未必能在對方面前表現得那麼完美無缺。他們之間沒有邏輯鏈的等級壓制。
徐思清挑了挑眉:「這麼早就發現了?」
宿九州:「不能說確定,只是有點奇怪。但是他身上的邏輯鏈,是『大象舞』。四級邏輯鏈的氣息,說話方式、用詞習慣,哪怕是大致的行為舉止,也和徐啟很類似。」
在污染區時「徐啟」問過宿九州一個問題:宿上校,你為什麼沒在第一時間出手解決那個污染者?
宿九州給出了兩個原因。第一是為了鍛煉蕭矜予。蕭矜予從沒見過污染者,這是一次很不錯的歷練機會。而第二……
蕭矜予看了他一眼。
第二個原因就是,他想看看「徐啟」會怎麼解決。
19區有污染者是「徐啟」提供的信息,他藉此機會隨行,進入污染區。宿九州按兵不動,想以此探出「徐啟」真正的目的,於是才沒有立即動手。
想到這,蕭矜予:「上司謹這次跟着我們進入污染區,應該是為了康誠藥業。」
徐思清不由看向他,認真地問:「怎麼說?」沒等蕭矜予回答,他眉頭一皺,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等一下,你說他為了康誠藥業而來,你的意思是,他也對這家藥企有興趣。按照你原本的猜測,你母親等一系列醫護人員的意外死亡,應該和上司謹脫不了干係。可他現在為了打探康誠藥業的信息,不惜以身犯險,親自潛伏到宿上校的身邊,打探一手消息……trs挺。」
僅僅是一句話,徐思清已經分析出許多特殊信息。
蕭矜予思忖片刻:「你覺得他年齡多大?」
徐思清愣了下:「這個該問你們。」他笑道:「你們可是親眼見過他的人。宿上校,你覺得他多大?」
宿九州淡定道:「27。」
蕭矜予平靜地望他:「你覺得他沒有撒謊?」
宿九州垂眸看他:「人的行走姿勢,說話語態語速,甚至是目光神情,都會隨着年齡的增長發生變化。他一定和徐啟年齡相差不大。如果他真是27歲,很難想像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做出什麼特別的事情……哪怕他在五歲就覺醒了邏輯鏈,確實也不至於那么小就在八個成年人身上種下邏輯鏈的因。」
蕭矜予沉默半晌:「是,我也這麼覺得。那麼問題就來了……假設他確實和二十二年前九華醫院的第三者邏輯鏈事件無關,今天他為什麼費盡周折,不惜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險,也要和我們一起進入康誠藥業……
「他想知道什麼?」
蕭矜予簡短地將上司謹今天的所作所為闡述一遍,徐思清聽得眯起眼,露出深思的神情。
這是官方知道的第三位現存六級用戶。
除去a01審判之矛和a05盲盒,上司謹是華夏三位匿名六級用戶中,第一個現身的。
蕭矜予:「按照年齡,他應該不是2035年覺醒邏輯鏈的『老用戶』。當然,這個存疑。也可能他十幾歲就覺醒了邏輯鏈。」
宿九州:「他對殺死你母親的那位用戶很感興趣……他在找ta。」
蕭矜予抿了抿嘴唇。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想知道,然後……』
然後什麼?
蕭矜予:「總而言之,九成可能性,上司謹和九華醫院八位醫護人員的死亡事件無關。而他今天要去康誠藥業,也是想找出對方的信息。」最後他也成功拿走了那份實習生資料……蕭矜予沒有將最後的話說出口。
三人又商討了一番,更加確定了蕭矜予的猜測。
這時一個年輕研究員跑了進來,匯報道:「博士,徐副隊長的遺容已經整理好了。可以請親屬認屍了。」
聽到「認屍」兩個字,蕭矜予不由一怔。
徐思清:「海都市有位三級用戶,排名b313,id是『美容師』。他能夠在橡膠磨具上憑空捏出一張臉,有效期為三個小時。這個時間足夠徐啟的父母好好看清他最後的樣子了。」他說得很輕鬆,目光也十分平靜。只是最後卻驀然地嘆了口氣,徐思清:「他是2047年海都市清除小隊犧牲的第一位用戶。」
……
蕭矜予、宿九州在研究員的帶領下,前往停屍房,看見了徐啟的屍體。
覆蓋在雪白皮膚上的橡膠模具做得十分逼真,蕭矜予近距離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半分異樣。
研究員解釋道:「美容師的邏輯鏈很強,但是因果僅限於製作人臉,而且這張臉不可以做大幅度表情。」愣了下,他喃喃道:「不過徐副隊長也做不了表情了。」
上司謹剝奪人臉的時候會使人的皮膚變成刺眼般的雪白,這放在活人的身上顯得格外突兀,比如現在還在醫院icu接受治療的張海象。但是徐啟安安靜靜地躺在這,卻沒有一點格格不入感。他渾身僵白,那張被覆蓋上去的人臉靜靜地閉着眼,仿佛它身下這張臉的主人就該這樣沉靜地睡着,安詳平和。請下載小說愛閱閱讀最新內容
宿九州伸出手,輕輕蓋在徐啟的眼上。
男人回頭,冷靜地問:「在哪兒發現他的。」
研究員:「浦西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上。」他迅速地講解當時發生的情況,從工人發現屍體,到報警、再到警察將案件提交到清除小隊,以及最後蔣文濤、駱笙、徐思清紛紛抵達現場,檢查屍體。
宿九州緩緩眯起眼眸:「他才死了不到24個小時。」
研究員用力點頭:「對!屍檢結果就是這樣,大概才死亡20個小時左右。」
宿九州對蕭矜予道:「昨天晚上去地底列車站的人,確實是徐啟。」
蕭矜予頷首道:「我也覺得,是他。」
宿九州:「那麼他的死亡時間就是和蔣文濤他們聚餐以後……案發現場具體在哪兒。」
研究員說了一個地址。
宿九州抬眸望向蕭矜予的時候,後者也早已看向了他。
寒風卷襲地面的枯葉,凌晨一點,海都市清除小隊總部依舊燈火通明。
副隊長的突然離世令隊員們陷入低落情緒,許多隊員沒有離開總部,而是加班加點地調查上司謹的各種信息。
這一次上司謹的出現還帶來了一個新的線索:他果然參與了中都市的摘頭遊行。
他擁有白院子的邏輯鏈,那他一定參與了暗殺白院子的行動,他和神聖獻祭霍蘭絮也一定認識。
雨雪早已停了,駱笙帶着徐啟的父母來到停屍房認領兒子的屍體。兩位老人哭得肝腸寸斷,幾乎斷氣。
隊員們在辦公室里熬夜加班,練習室里,砰砰砰的金屬斷裂聲也不斷響起。
強壯的三級用戶一拳拳砸斷厚重的鐵板,指骨關節早已發紅流血,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仍舊不停地擊打鐵板,發泄心中痛苦的情緒。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蔣文濤停下動作,他轉身看去。通紅的雙眼在看見宿九州和蕭矜予時微微停了一瞬,他啞着嗓子:「宿上校,蕭矜予。」
宿九州:「你和徐啟最後一次見面,大概是什麼時間。」
蔣文濤立即正了神色,他收住內心的悲痛,認真回憶道:「昨天晚上23點多,我們一起喝完酒,各自回家。」
宿九州輕輕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的?」
蔣文濤:「隊長拿到dna報告後,我們才知道死者居然是老徐……」
宿九州定定地盯着他,半晌後:「那時候才確認是徐啟……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
蔣文濤被他的話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就是昨天發現的啊,工地有人報警,然後浦西派出所通知我們……」
「昨天凌晨幾點?還是前天?」
蔣文濤頓了頓。「是下午,宿上校。」
宿九州蹙起眉,他淡淡道:「那說得更簡單點,你是什麼時候把屍體搬到那個工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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