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崩潰不可逆。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一旦用戶發生邏輯崩潰現象,除非成功晉級,否則必然崩潰。
即使用戶死亡。
——《長點腦子人人有責新手必讀指南》
「不是吧,這剛走又讓回來,到底幹什麼呢。」https://y
「聽說是那什麼危險排除了,大家就又可以回來了。」
「這不折騰人麼!」
……
剛被疏散的人群又陸續回到醫院,細密閃爍的彩色光點懸浮在人群周圍。蕭矜予站在大門旁,他目光幽深,視線不斷掃過一個個病人家屬,第四視角不斷開啟。
等到所有人全部回到醫院後,蕭矜予走到趙狠、蔣文濤面前,輕輕搖了搖頭:「和醫院無關,他們就是已經進入邏輯鏈了。」
幾乎每一個離開醫院的病人家屬,身上都纏繞着幾粒高速閃動的邏輯因子。
既然已經進入邏輯鏈,那再將受害者疏散到哪裏安置都沒有了意義。不如原地集聚,不要輕舉妄動,更加方便觀察和調查。
這時,眾人已經完全確定,這條神秘的邏輯鏈一定屬於一位五級用戶。
只有五級用戶才能擁有這麼高濃度的邏輯因子,一次性將這麼多人捕捉進自己的邏輯鏈。
海都市最頂尖的五級用戶並不在現場,但是此時此刻,在附屬醫院的小隊成員也都有豐富的調查經驗。蔣文濤很快將手下分為兩撥,同時進行任務。
其中一撥人,對醫院裏的病人、家屬、醫生護士等進行詳細調查。詢問他們最近一個月有沒有碰到什麼特殊的事,或者遇見過什麼特殊的人,覺得自己身上有哪裏奇怪。
另一撥人則聯繫海都附屬醫院的高層,將過去一個月醫院發生的大小事項全部統計清楚。
「等等。」蔣文濤突然出聲,叫住了隊員。
小隊員停下腳步:「蔣哥,怎麼了?」
蔣文濤思索片刻:「一個月不夠。豬豬香波是在兩周前失蹤的,可醫院的異常未必和他的失蹤有關。或許早在他失蹤前,這家醫院就出現問題了。嗯,他的媽媽是三個月前轉來這家醫院的,那至少得統計三個月內醫院出現的異常現象……不,還是一年吧!能統計多久以前的,就統計多久以前的。」
「是!」
大批量的工作人員投入到調查取證的工作中。
不僅僅是清除小隊的隊員,就連用戶委員會、其他公職人員,也紛紛來到海都附屬醫院。
趙狠目露憂色:「這麼多群眾被卷進一條邏輯鏈里,我預感很不好。上一次出現這麼大批量受害者的邏輯鏈事件……是霍蘭絮策劃的摘頭遊行!」
蔣文濤也神色擔憂:「是,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條邏輯鏈有什麼作用。它的因果都不明確。至少就現在而言,它並不想『殺人』。不過或許就像你們中都市的摘頭遊行一樣,它早就開啟了『因』,只是一直沒有啟動『果』而已。」
說到這,蔣文濤聲音滯住,他睜大眼,一把抓住身旁路過的隊員:「封鎖消息,海都附屬醫院的事情不允許任何媒體報道!同時聯絡維護部,請他們刪除網絡上所有的相關言論!」
「啊……蔣哥,我這就去!」
蔣文濤反應極快。
現在是深夜,整座城市陷入沉睡。
然而,網絡熱議和媒體報道永遠沒有休眠期。
誰也不知道這條強大的邏輯鏈有什麼效果,或許它並不會導致人死亡,只是有一些特殊作用。但如果它的主人得到消息,發現自己的「計劃」已經被清楚小隊察覺,或許他會做出過激舉動,甚至直接開啟整條邏輯鏈,讓一整個醫院的人質全部走向自己的「果」。
這樣的邏輯鏈,比教宗寶冠還要可怕!
至少中都市發生摘頭遊行時,蕭矜予等人已經提前查出那條邏輯鏈是教宗寶冠。知道對手是誰,才能想出應對策略。可現在,他們只知道有數以千計的無辜者被拉進了一條邏輯鏈,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敵暗我明,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幸好,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由於忙着離開醫院,還沒來得及在網上發佈言論,引發熱議。同時,凌晨的深夜時間也讓媒體們剛剛得到消息,並沒能及時報道新聞。
委員會迅速地將輿論苗頭壓了下去。
靜謐幽深的薄霧不知何時緩緩籠上海都附屬醫院的住院大樓,朦朧的月色透過層疊的霧氣,落在鋼鐵樓房上時,只剩下一層冷冰冰的慘白。
三個小時後,隊員們開始匯報工作。
「我們暫時統計了724人,包括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他們都表示自己過去一年來沒遇到任何奇怪的事。除了突然得病,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當然,他們是生了病後才進入醫院,接受治療的。生病是進醫院之前的事,可以排除。」
「醫院給了很多資料,主要是病人資料和醫護人員的資料。按照蔣哥所說,我們重點關注人員死亡情況。海都附屬醫院在整個海都市排名前三,是一家三甲醫院,光是每天接收的新病人都有上百人。」
「手術都是有風險的。醫院病人死亡率最高的科室是急診科、icu科、腫瘤科和內科。我們拿到了最近三年來,這些科室的死亡人數情況。2044和2045年死亡率沒太大變化,兩者相差1。今年倒是出現了一些增長,不過死亡率也只增加到19而已,仍舊在非常正常的範疇里。」
頓了頓,隊員道:「接治病人情況倒是發生了一些變化。2044年病人總數最多,因為那年海都市發生了『7·23特大地震海嘯事件』,也就是『極光之女邏輯崩潰事件』。2045年很正常,病人總數恢復往年正常水平。今年由於前段時間出現了抓捕神聖獻祭的事件,所以又多接納了一批因圍觀而受傷的好奇群眾……」
蔣文濤打斷他:「直接說結論。」
隊員放下資料,大聲道:「結論就是,沒有異常!醫院人員也表示,最近幾年這家醫院並沒出現什麼特別的事件,無論是接治病人數量,還是康復出院率、死亡率,和同市其他醫院相比,都沒有太大差別。就連出現醫療事故的頻率,也和其他醫院大致相同。」
這時,一個隊員插嘴道:「一定要說的話,確實有一個稍微特殊點的事件。」
蔣文濤刷的看向這位年輕隊員:「什麼事?」
平頭隊員也看向他,老實道:「我聽婦科的一位醫生說,今年初,也就是2046年二月,一位業內大牛從中都市轉到了他們醫院,準備擔任他們科的科主任。但這位老教授剛到醫院,才半個小時,還在開會呢,就突發急性心梗,搶救無效去世了。」
蕭矜予一愣:「中都市的老教授?」
「對,是從中都市特聘來的,好像是從什麼……中都市的九什麼醫院?」
蕭矜予:「九華醫院?」
「對對對,是叫這個。這位老教授以前是那個九華醫院的婦科主任。」
凝思許久,蕭矜予抬首看向趙狠和蔣文濤。
三人齊齊點頭,無言中,意見達成統一。
很快,三人來到位於六樓的婦科住院部。
趙狠給王饕打了個電話,說明海都這邊的情況。當聽說又有邏輯鏈事件可能和中都市扯上關係,王饕頓時黑了臉色。但事件總要調查清楚,他隨即派人前往九華醫院,防止這家醫院也出現和海都附屬醫院一樣的情況。
夜已深邃,但許多工作人員正在向病人和家屬詢問信息。
婦科住院部狹長的走廊上擁擠地站滿了人,護士台里,幾個小護士也正被警察詢問。她們都神色凝重,事無巨細詳細地說明自己過去幾年記得的特殊事件。
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
醫院裏的人自然已經慢慢察覺,這次的事件絕不可能是所謂的「安全事故」。然而他們的手機全被官方以強制方式沒收,防止他們將醫院內的消息散播出去。
有人表示了不滿,可更多的人選擇相信國家,服從安排。在贊同聲的浪潮中,極少數的異議如細石擊入大海,了無生息。
蕭矜予三人找了會兒,在配藥室找到那位今天當值的婦科醫生。
這是個年輕的住院醫,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左右,剪了一頭利落的短髮。再次被詢問,這位女醫生已經沒那般驚惶,她冷靜地放下手裏的藥品,回憶一番,回答道:「我記得那位教授姓黃,是從中都市九華醫院來的,在業內很有名。他來我們醫院的日子,是今年的2月19號。當時我們科上一任主任即將退休,醫院就外聘了黃教授來。」
面對趙狠、蔣文濤的注視,年輕醫生不由吞了口口水,才接着道:「黃教授在業內德高望重,以前在九華醫院就很有名氣,為了歡迎他,我們科室還準備了歡迎儀式。可黃教授到醫院後,先去參加了高層會議。本來下午就會來我們科,誰都沒想到,他在會議上就突發了心梗。」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女醫生道:「急性心梗這種病,哪怕救助及時,都未必能搶救過來。黃教授發病時就在醫院,據說心內科、急診科的主任都在會議室里,兩人當場就採取了搶救措施,還第一時間將黃教授送進了手術室,但黃教授依舊沒挺過來。」
「死因只是急性心梗嗎?」
女醫生抬頭看向說話的俊秀青年,她先是一愣,接着認真點頭:「沒有任何可疑,這個可以肯定,絕對是死於急性心肌梗死。黃教授是我們醫院特聘來的醫生,他的猝死醫院相當重視,當時警方也有介入。最後是從首都調來了法醫界的大拿,親自為黃教授做屍檢,確定只是正常的心肌梗死。
「黃教授的家屬也說過,黃教授去年就發生過一次心肌梗塞,但處理及時,當時沒出現問題。再加上黃教授之前就有心律不齊的老毛病,那幾天又因為剛加入我們醫院,需要提前做準備工作,他連着幾天高強度工作。所以出現急性心梗是正常現象。」
蕭矜予幾人並不懂急性心梗這種疾病。
女醫生道:「你們可以問問醫院裏的其他醫生護士,他們也都知道這事的。」
聞言,蔣文濤立即再派隊員,向其他醫生了解情況。
所有醫生護士的說法都和女醫生一樣,黃教授的死因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只是他才剛進醫院,還沒來得及上任就突然猝死,讓眾人都覺得有些特別而已。
「就算真有可疑的地方,這個醫生已經去世快一年,想從他身上調查入手也沒有辦法。」趙狠嘆氣道,「不過這怎麼又和我們中都市扯上關係了。隊長那邊頭都大了,中都市要是再出現大型邏輯鏈事件,恐怕剩下來的中都市民該全部搬去其他城市了!」
蔣文濤苦笑道:「我們海都市也沒好到哪兒去。說起來,其實我也是中都人。」
這話一落地,趙狠和蕭矜予都驚訝地看向他。
蔣文濤回憶道:「我中學的時候,爸媽的工作調到了海都,之後我們才在海都定居。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中都市。」
中都、海都是相鄰的兩座大型城市,也同為華夏九大人口聚集地。蔣文濤竟然來自中都,這件事雖然讓人訝異,但仔細一想,又很合理。
充盈着整座醫院的邏輯因子、高速閃動無法被人察覺……
神秘失蹤的五級用戶、一個剛進醫院就突然猝死的老醫生……
蕭矜予凝眸沉思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些信息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線索,哪個只是與此無關的突發事件。
比如豬豬香波的失蹤案,難道他真的就是被這條邏輯鏈的主人綁走的嗎?
未必。
又比如那位急性心梗的老醫生,他的意外死亡真的就和這條邏輯鏈有關嗎?
也未必。
這些線索未必是一個平行串聯關係,它們之間甚至有可能只是假線索。
「我個人認為,這個醫生的死亡和醫院裏的這些邏輯因子,沒什麼關係。」蔣文濤沉思再三,開口道:「醫院裏不只有一個老醫生,從中都市轉來的病人也很多。『中都人』加『老年人』,這個篩選條件看似苛刻,但我相信病人中也一定有符合條件的。九成可能性,老醫生的死只是一個正常的意外。」
趙狠也贊同道:「如果老醫生的死真和這條邏輯鏈有關,不至於這麼久了,只出現了一個死亡案例吧。更何況,邏輯鏈不可能有地域之分。『中都人』絕對不可能是在一條邏輯鏈的因果里,這種事我聞所未聞,也絕不相信。」
蕭矜予沒有開口,心中卻也同意了他們的推測。
一來是老醫生的死亡沒有什麼疑點,心肌梗塞,這是老年人的常見病。
二來是沒有第二起案例。
蕭矜予凝神思索着,他視線游移,隨意地落在趙狠的肩膀上方。
忽然,他目光一頓。清澈的雙眼緩緩睜大,蕭矜予目不轉睛地盯着趙狠肩頭位置。
趙狠察覺他的視線:「蕭矜予,怎麼了嗎?」
青年沒有回答。
他依舊直勾勾地盯着黑皮壯漢的肩膀,望着那凝重空氣中,一粒閃動光束的彩色光點。
下一秒。
蕭矜予:「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家醫院!」
趙狠和蔣文濤怔住,但看着蕭矜予鄭重的神色,二人沒有多問,跟着蕭矜予乘坐電梯下樓。
一出住院部大門,刺骨的寒風迎面刮來。
濃濃夜色中,三個高瘦人影頂着冷風,來到醫院大門口。
有隊員見狀,高喊道:「蔣哥?」
蔣文濤擺擺手,示意沒事,那隊員才縮回頭,只好奇地看着。
蕭矜予沒有停下腳步,他走出醫院大門,一直走到馬路對面的地鐵口。站在高高的馬路牙子上,他轉過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趙狠和蔣文濤。
「這裏就差不多了。」
蔣文濤:「蕭先生,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讓我們離開醫院?」
蕭矜予:「我之前說過,這家醫院到處都是邏輯因子,空氣中、角落裏,雙眼所見,比比皆是。而這裏,就沒有邏輯因子了。」
蔣文濤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想說什麼,為什麼特意讓我們離開醫院的邏輯因子環境?」
蕭矜予垂眸,定定看着蔣文濤脖子旁的一粒邏輯因子。
良久。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望着一粒懸浮在自己中指旁,高速閃動的邏輯因子。
「原因,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了。
「不是只有醫院裏的病人、家屬、醫護人員……
「事實上,現在,我們也被捕捉進這條神秘的邏輯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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