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or革命?二輪的選曲方針
電話接通,李安順着陳璇昨晚的話圓了一下。
他之所以一早就把電話打過去就是想知道老母親昨晚連着給他打三個電話是因為什麼事。
電話那頭安媽一通解釋之後他才知道怎麼回事。
這不雙十一,前段時間他給家裏郵了個頻譜理療儀,這邊老父親因為常年操勞膝蓋落下不少傷,這麼多年了,一到冬天膝蓋就疼。
原主心裏其實惦記這這個事,不然李安也不會對老父親的腿有這麼清晰的記憶點, 就是沒有行動力。
如今李安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說句不好聽的,父母的身體一直好好的,他才能放心的在外面晃蕩。
即便他不是個那麼戀家的人,即便他無法從內心接受這段血緣。
那又如何呢。
這冬天已經來了,老頭腿疼他也是看不下去的。
網上有人說這東西是智商稅,有人說真管用。
死馬當活馬醫唄, 早些年間,李老頭就看過很多醫生, 中醫也看過,西醫也看過,藥啊膏啊貼啊買花了不少錢,結果到頭來都沒什麼用,後來也就不治了。
用老李的話說,也無所謂,反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熬一個冬天是一個冬天。
這話李安聽着不舒服,要是老李是個自哀自怨的人也就算了,問題老李是個積極樂觀向上的人。
「我以為什麼什麼事呢。」
「沒感冒,早晨鼻子有點囔囔的,沒事。」
接着李安拉回正事,「拍兩張照片給我,然後你給送快遞的打電話, 讓他寄回去, 我再讓商家從發一個就行了。」
片刻。
李安接道:「到時候他要多少運費你給他就行了, 反正最後商家給咱補。」
這玩意兒重量不小, 估計運費險不夠, 不過他也只能這麼說,不然老母親又心疼那點錢。
電話里安媽聽到兒子話才放下心,昨天晚上老兩口下樓遛彎,小區門口商店的老鄭告訴他們你家來了個快遞。
兩人當下便想到是兒子買的,因為前段時間打電話兒子說了過幾天家裏有快遞要到讓他們留心點。
大盒子抱回家,拆開發現是個理療儀。
老李覺得都是騙人的玩意,但他高興。
結果仔細一瞅,發現理療儀的殼子上,不輕不重的凹進去一塊。
老兩口當時就有點着急,他們拆開就這樣子。
不過插上電發現也能用,兩人猶豫着要不要給兒子說。
最後才打了那幾個話。
「不麻煩,多大點事,你們吃了嗎?」
李安笑了笑:「挺好,你烙的餅他愛吃。」
「我吃的掛麵。」
電話里,「我們再炒點牛肉醬給你寄過去吧,天也涼了,不怕路上放壞。」
之前天熱的時候老母親每次打電話都說這事,那時李安就說寄啥啊,路上都放壞了。
「那你們弄,多弄點你們也留點自己吃。」
「別的, 你們看着寄吧,我都願意吃。」
「嗯嗯,就喝了兩杯,哎喲你就放心吧。」
「嗯嗯,我肯定得好好謝謝她。」
「行行,你照片發給我然後給快遞打電話就行了,上班了上班了。」
掛了電話李安長出一口氣,正準備拿起筷子,見陳璇就這麼看着他笑。
李安:「笑啥啊?」
陳璇:「感覺你和家裏打電話的狀態與日常生活中不太一樣。」
電話里的內容她聽明白了,只不過她之前並不知道李安雙11還給家裏買了東西。
也說不上為什麼,聽着李安和家裏打電話,她心裏特別舒服,感覺一家人特別親。
「有啥不一樣的,快吃吧啊小米老師。」
李安說着低頭吸溜吸溜吃了起來。
陳璇拿起筷子叨起一口面餵到嘴裏,「叔叔的腿不太好?」
李安嘆:「老毛病了。」
陳璇皺了皺眉頭:「他們現在每年定期體檢嗎?」
李安停下動作,看着清淡的麵湯擤了擤鼻子。
片刻。
「老李說西北男人糙,耐造。」
-
飯後兩人收拾了一下一同出發,一個去上班,一個去錄音。
如果昨天李安的戰鬥力是0,今天至少有70。
感受着掛麵重新喚起的飽滿精神,李安再次坐到錄音棚的鋼琴前。
騰傑打趣:「今兒不熱身了,直接開始?」
李安:「直接開始。」
趁着這回滿狀態,他打算直接開始,萬一跑回音階又萎了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
同樣的曲目順序,同樣的開頭處理。
當黑鍵練習曲的前八小節以清澈流動的韻律反饋到他的聽覺神經時,他就知道這遍成了。
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調音室里,騰傑聽着耳機里的黑鍵練習曲也頗有些意外,作為蓉院作曲系出身,他怎麼可能不會彈鋼琴。
雖然彈的爛,但爛也是會啊。
昨天他就覺得李安水平不錯,可今天聽到李安的演奏,他覺得對方去參加這個比賽可能還真有點戲。
至少在他本科上下三界之內,他還沒有聽過這個動靜的黑鍵練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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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個瀟灑的收手動作,黑鍵演奏結束,李安拿起身旁的紙巾擦了擦手。
按照平時,演奏這麼一小段手怎麼會出汗。
可到底是燒只是退了,病還沒好利索。
黑鍵快結束的時候他又感到了一絲絲乏力,但還好,就是手心出了點汗。
放下紙巾,李安心裏想着一遍成功,連着兩口輕吐。
抬手。
視頻畫面里,騰傑只看到李安動起來的雙手並不算快,但音樂給人一種急速向前的感覺。
這曲子他摸過,藝考前還拿第一樂章裝個幾次逼,只不過到第三樂章他直接放棄了。
他玩不了。
幾乎沒有眨眼的看完聽完李安奏完這一遍,他覺得真牛逼。
比他能強出50個賈明玉。
李安彈完收手,靜坐了大約十秒,然後起身快速來到調音室。
「牛的牛的。」騰傑把截好的視頻調給李安看,「你自己聽聽。」
李安帶上耳機。
前面聽起來還好,遺憾的是到再現部時的FP表情沒有做好,力度不夠,導致緊接着後面的一小段在力度表現聽起來都不夠明確。
因為兩首作品都是快速跑動風格,很吃體力,又趕上他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回覆到最好
所以臨近結尾的段落在手指積極性上也已經不如開頭部分。
但依然是可以打80分的兩步作品。
「還好吧。」
李安放下耳機和騰傑聊了一會兒「藝考的侄女」話題。
二十分鐘後感覺身體又恢復了一點,隨後又錄了一遍。
如此仿反覆了四次,臨近十一點他放棄了。
「哎。」
「還是第一遍吧。」
騰傑笑:「每年錄視頻的藝考生也這樣,翻來覆去的錄,最後都選的第一遍。」
騰傑忙着處理視頻,李安利用這個空檔和理療儀的商家聯繫了一下,老母親已經把快遞發出去了,他這邊溝通完申請了退款又重新下了單。
隨後他又給鄧仕祁回了個電話解釋了一番,鄧仕祁昨晚問微信里問他明天面試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
李安沒說別的,只給他分享了一下那位女老師的面試經過,「放輕鬆。」
掛電話前他想起來一件事,「藍田這邊全職的碩士每個月有500的補助,不過得等你拿到畢業證才行。」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但李安還是提前給對方打了聲招呼。
「謝謝師哥,我知道了,明天早晨九點十五我提前十五分鐘到可以嗎?」
「行,明早見。」
掛了電話李安回到調音室。
兩人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最後檢查完一遍,他就地在騰傑這兒把比賽視頻提交了上去。
又花了600。
簡章上美名其約為評審費。
不過就評審團里的一眾國內一線教授大咖,這個收費也算合理。
騰傑:「知道為什麼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在辦比賽了吧。」
李安自然清楚,不過還是配合着說道確實確實,「師哥我把你錢給你轉過去了。」
騰傑拿起手機把款退了回去,笑道:「以後多給我介紹點人過來就行。」
李安估摸對方不要這錢還有一方面原因是惦記着他侄女的事情,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見對方執意那麼豪爽,他也不多說了,以後周圍有人要錄音錄像他就推薦過來。
中午請騰傑吃了個午飯,李安去醫院繼續打吊水。
身體得趕緊好徹底才好。
-
第一輪全國海選的比賽視頻已經提交完畢,只有前50名才能進入第二輪。
結果半個月後就會出來。
他只能祈禱一切順利,前五十的話,其實想來還是沒太大問題的。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畢竟只是星海杯大賽。
如果順利,到時候就是線下拼刺刀了。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李安翻着激流和革命的譜,再考慮二輪的時候究竟用哪首練習曲作品。
二輪奏鳴曲的選擇在他上完奧拓的大師課之後便已決定,貝多芬的暴風雨奏鳴曲。
這首作品曾是他為那場未完成的比賽所準備的第三輪曲目。
本來這次比賽他也打算把暴風雨放在第三輪,但奧拓的大師課上完之後他決定把告別放在第三輪。
理由很簡單,即便暴風雨作為他不為人知的殺手鐧,但上限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而從目前自身對這兩首曲子的掌握程度來看,大概率一個月後告別的上限要更高一些。
用告別打第三輪,或許他真的有機會衝擊最後一輪決賽。
另外把暴風雨下放至第二輪,他衝擊第三輪的機會又更大了一些。
他現在的問題是選哪一首蕭邦練習曲來配合暴風雨打第二輪更穩妥。
從評委的角度分析,4(激流)和10(革命)都是被彈爛的比賽作品。
但章程里要求的二輪練習曲選擇範圍就那麼一點,就那麼八首,哪一首又不是被評為聽到二字磨出老繭的作品。
之所以在這二者之間選,李安也是綜合了自己目前的技術特點做出的決定。
兩首作品都是要求快速跑動的作品。
優秀的跑動,就是李安現階段最有個人優勢的技術。
而對於兩首作品再做細分。
激流需要更出色的觸鍵控制,如果拿不出這首作品該有的顆粒感和速度,評分直接會降一個檔次。
而革命更需要把握好音樂內涵,講求一氣呵成,只要中間出現一處情緒堵塞,評委可以選擇直接閉耳。
昨天的護士小姐姐過來查房,一進門就看見左邊靠牆的帥哥扎針的手不停地亂動,剛準備出聲阻止,再走近點才注意到對方曲起的腿上放着幾份樂譜。
「你還會彈鋼琴?」
小護士沒想到這張帥氣的臉下還不失內涵,有些意外的問道。
李安笑:「算是吧。」
小護士看不懂李安腿上的樂譜,只問:「你會彈卡農嗎?」
李安誠實回答:「能彈。」
小護士點點頭:「那你挺厲害。」
說着又走向了下一個病床。
李安目光回到眼前密密麻麻的音符,心道想彈好卡農也沒那麼容易。
一陣橫跳過後,他放棄了心裏更偏向的革命。
選擇了激流。
他曾經的大學恩師告訴過他,比賽分兩面,正面是戰場,上戰場,就要選擇趁手的武器。
他的武器是被奧拓都大力稱讚過的手指技術。
那麼激流就是最符合他的曲目。
徹底規劃好比賽曲目,李安一身輕鬆,接下來就是等十二月一日的結果了。
收起樂譜戴上耳機,李安打開內田大師演奏的k466繼續聽了起來。
一邊繼續刷大賽章程。
看到晉級名額和保送附錄處,他又嘆了口氣,第三輪只有18個人能進入,其中還有三個名額是直接保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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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海市音樂學院賀綠汀音樂廳的舞台上空,氣勢磅礴的音流正引領着台下每一個人的心緒在向前躍進。
鋼琴前,一名帶着黑框眼鏡的國字臉青年正在演奏這蕭邦的革命練習曲。
一旁奧拓不時露出微笑,那是一種老師見到好苗子所露出的微笑。
這趟來華國,他已經見了太多優秀的年輕演奏者,但眼前這一位,儼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演奏風格。
青年叫吳復生,海市音樂學院鋼琴系研究生三年級的大師哥。
昨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吳復生的老師,海院鋼琴系系主任李宏說吳復生正在備戰2023年的柴賽。
晚上一夥年輕人回音樂廳的路上林幽幽才知道,吳復生也參加了今年的星海杯青年組公開賽。
不過與李安不同的是,對方直接保送進入了第三輪。
鏡頭回到舞台,隨着吳復生噹噹奏出兩組振聾發聵的和弦,音樂的情緒在空氣的尾聲中盤旋消逝。
「bravo。」
奧拓是一個發出讚嘆的人,他口氣平靜,目光卻充滿了欣賞。
林幽幽做起她的無聊遊戲,吳復生此刻已被她認定為李安的第二號競爭對手。
同時她也有點小鬱悶,奧拓似乎並不打算再回蓉城了。
這兩天她已經明里暗裏找對方說了兩次了。
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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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包括海市、羊城、蓉城、東三中六等地區的星海樂器分公司,陸續接到上面通知,關於各大賽區的線下比賽工作將於本周開始正式進入籌備。
隨着第十八屆星海杯全國鋼琴大賽的第一輪視頻海選截止,涌動的暗流漸漸付出水面。
就在這個冬天,來自國內五湖四海的優秀鋼琴學子,將再次匯聚到燕京。
屆時,以學院為名的戰火將再度於黑與白的交錯間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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