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蓉院熱鬧。
蓉城杯開賽,津門音樂學院的訪問。
其中最忙的人不過魏三碗,兩頭都得跑。
這不昨晚少年專業組的第一輪剛結束,今天一大早又陪着兩個院長開了一上午會議。
會議就兩所高校的相關職能部門和部分博士研究生的人才培養、學科建設、學術交流、師資招聘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和交流。
在學科建設上,魏三碗以鋼琴系近五年的工作成果匯總發言,提出了教演一體化的人才培養模式,得到了津門音樂學領導師生的高度讚揚。
津門音樂學院方面,新晉鋼琴系年青年教師潘越發言,就鋼琴演奏「理論是聽到的」一題,分享了津院鋼琴系下一步的學科實踐方向。
會議結束後,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教學樓,準備去食堂吃飯。
路過劇場一樓,陳文昌給蓉城杯打了個廣告,並向隨行的津院鋼琴系師生發出邀請,「今晚娃娃們的決賽,歡迎各位前來指導。」
蓉音鋼琴系的下一任系主任都放話了,津院鋼琴系系師生怎麼能不給面子,紛紛表示晚上一定來觀摩學習。
魏三碗滿意地笑了笑,這話老陳說比他合適,兄弟院校之間就得這樣,該禮讓的禮讓,該彰顯的地方就得彰顯。
津音附小這幾年越辦越好,相比他們蓉院的附小雖然如同虛設,但這可不意味蓉城這幾年沒有好苗子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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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條林蔭小道,食堂全貌出現在眾人面前。
蓉院食堂有雅間,就是給這種場合準備的。
領導們必須得坐到一起桌繼續交流加深感情,其他隨行師生就自己圍一桌吃吃喝喝就行了。
因為明晚津院鋼琴系師生音樂會,陳文昌和友軍鋼琴系的師生坐一桌,關於一些音樂會細節,他還得親自和再確定一下,這是魏主任早晨親自給他打過招呼的事情。
這次津院來訪是學院活動,也是他們鋼琴系的活動。
通常的師生音樂會都是以老師為主角,可這次津院準備的師生音樂會是以學生為主角。
主角就是號稱津院鋼琴系的才女,去年新海杯青年公開組的第三名獲獎者,眼鏡妹,曾夢邱。
曾夢邱作為本次隨行訪問的優秀學生代表,身上的擔子可不輕。
飯間她還打聽了一下李安,得知李安是今晚比賽的評委,這讓她對今晚的比賽更加感興趣。
她還記得真假車爾尼之夜那晚,李安那一手移調車爾尼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更別提決賽上的即興莫扎特。
要不是指揮出了岔,那晚的比賽結果誰也不好說。
津門音樂學院一眾師生都不知道聽曾夢邱講過多少次那晚決賽現場,不過陳文昌還是第一次如此細節地了解到那一晚的台前幕後。
聽完曾夢邱的描述,他又想到昨晚那個叫車琳的孩子,是李安的學生。
還有去年複試考場上那個彈月光三的孩子,後來他從魏三碗那裏確切得知,那女孩也是李安的學生。
三件事一結合,再加上那場紅樓音樂會,他更加覺得李安是個全才。
這不就是教演一體化的最好範本嗎。
只可惜學歷差了點,不然...
也不知道魏主任怎麼想的,就他們鋼琴系,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魏三碗最得意李安這個學生,可怎麼到現在還讓李安繼續待在培訓機構里。
這不是浪費資源嘛,再對比霍曉東這一年多在系裏的工作成果,至少李安一點都不比霍曉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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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回酒店的回酒店,出去玩的出去玩,今天剩下的時間不做安排。
曾夢邱早在出發之前就看到了吳復生和老湯的朋友圈,那會兒她不知道等她來蓉城的時候兩人還在不在。
正好昨天晚上臨睡覺前看到老湯的朋友圈,對方還在蓉城,於是她就想着等今天工作結束約約兩人。
都是老相識了,見個面吃個飯聊聊天,蠻開心的一件事。
就是不知道吳復生的手傷怎麼樣,上次微信里她問過一次之後,見對方情緒不高,後面她也就沒再問了。
「喂,沖哥!」
「嘿嘿,剛睡醒啊?」
「哦哦,怎嘛,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開玩笑啦,我沒事,你和生哥下午有空嗎?我也在蓉城,想約你倆吃個飯,好久沒見了。」
「對啊,我也來了。」
「我也不知道這邊有沒有時間,正好昨天看到你的朋友圈,我們今天下午也沒事,所以就打個電話問問你們。」
「好的好的,微信聯繫,沒時間就下次。」
「啊?嘿嘿,不用客氣啦。」
「嗯,等你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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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老湯掛了眼鏡妹的電話第一時間從床上爬起來提褲子。
媽的,睡過頭了!
確切地說他只睡了五個小時不到,他早晨七點多才合眼。
昨天晚上和林幽幽分別之後他回酒館待了一會,見姑娘今天沒來就回酒店房間,哪知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再睜眼已是夜裏,拿起手機一看,一排未接電話和信息,看完信息他慌得再也睡不着了。
兩人昨晚趁着他睡着的時候聊什麼了?
怎麼字裏行間都透着一股看破紅塵的感覺?
然後他就和兩個人一直微信聊天,聊到兩個人都睡了,他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從兩個人和他的聊天內容來看,兩個人已經把話說開了,並且約好今天比賽前單獨吃頓飯。
吃什麼飯?散夥飯?攤牌飯?
講不講規則!?
說好的賭約兌現是在今晚決賽結果出來之後,你們尊不尊重遊戲,尊不尊重小車!?
老湯心說這頓飯一定不能讓兩個人提前吃上。
穿好衣服老湯衛生間胡亂抹了一把臉,接着拿着手機匆匆離開房間。
他得先給林幽幽打電話交代一下這邊的情況。
樓下酒館門口,老湯左右瞅了一眼,接着把電話撥了過去。
「林老師,糟了啊。」
-
百合花園。
林幽幽掛了電話揉了揉眉心。
昨晚她想了很久,她沒有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助金佳琪,但即便如此她也要盡力幫金佳琪一把。
目前的情況是不能讓吳復生和金佳琪吃這頓飯。
她看了看表,距離決賽還五個小時。
接着打開微信找打吳復生的頭像。
57:在嗎?
兩分鐘後。
吳復生:剛睡醒,怎麼了?
片刻。
57:午休?
-
午休?
這是林幽幽的聊天格式?
林幽幽被盜號了?
吳復生自認和對方認識以來,從沒有見對方從自己的話里找個關注點。
他又詫異,心裏又忍不住產生臆想。
但現實經歷還是把他拉回現實,對方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怎麼可能找自己閒聊。
tchaikovsky:回籠覺,怎麼啦,有何指教。
回完信息他接着打開金佳琪的聊天窗口,兩人一個小時前正在商量晚上吃什麼。
金佳琪說他能不能男人一次,他很無語,他還不是想着對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難道不是一種禮貌,怎麼就不男人了。
哎。
算了。
今天這頓飯吃完,把話說清楚,一切也就過去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還是有些沉重,但他知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昨晚他已經鋪墊得差不多了,從對方的情緒看,還不錯。
希望今天一切順利。
就在這時,對話框左上角出現了新消息提示。
他連忙退出金佳琪的聊天對話框。
定睛一看,兩條腿像是長在了地板上。
置頂下方林幽幽的頭像右邊【下午有空見個面嗎?吃個飯】
林幽幽要約自己見面,再次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吳復生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亂了。
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
tchaikovsky:李安今天沒時間吧?
為什麼啊?
57:叫他幹嘛,就咱倆。
為什麼啊!?
吳復生心跳加速,臉發燙,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手機屏幕。
一想到對方明天就要離開蓉城,今天肯定有重要安排,可對方竟然把這個時間用來約自己單獨吃飯。
這意味着什麼?
可自己已經答應約金佳琪下午一起吃飯,同樣是很重要的一頓飯。
吳復生不想再想下去了。
tchaikovsky:好,幾點在哪裏?
-
看到吳復生又發來的信息,林幽幽輕輕一嘆,談不上失望吧,大概這就是人的天性。
不然前天餞行宴結束,李安陪自己在馬路邊等網約車的時候自己也不會偷偷取消了第一個接單的司機。
從這個角度出發,他能理解吳復生。
給吳復生發了個地址,林幽幽想了想,把時間定在了五點整。
收到對方ok的答覆,她又給老湯發了條信息,接着放下手機開始檢查行李。
「你在抓子?」忽然一個白髮老人推門探頭。
林幽幽立馬起身,上前挽住老人的胳膊拉進屋內。
撒嬌道,「外婆~」
此趟遠行,她最捨不得的人就是她的外婆。
-
吳復生覺得自己沒得選,她沒有辦法拒絕林幽幽的邀請。
但是金佳琪這邊怎麼辦。
他只能找老湯了。
tchaikovsky:醒了嗎?
師爺:醒了,我正準備找你呢。
tchaikovsky:速來,輕點。
收到吳復生的信息,老湯整理了一下表情,接着悄默聲地來到隔壁房間。
老湯進屋開門見山,「你又咋啦?」
見吳復生吞吞吐吐,他心裏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得做面部表情管理。
吳復生心一橫,把林幽幽約他吃飯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吳復生原以為老湯得說他幾句,沒想到對方只是皺了皺眉。
老湯:「算你運氣好。」
吳復生不解。
接着老湯又把眼鏡妹約吃飯的事情和吳復生說了一遍。
這下藉口有了,但怎麼和金佳琪說才顯得事情很重要,得說出一種不得不的感覺。
吳復生的想法是既然如此,那就等晚上比賽結束吧,兩不耽誤。
兩人合計一番,決定就這麼辦了。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吳復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老湯的異樣,他沒發現老湯比他還積極。
老湯:「要不我去和她說。」
吳復生:「不行,我親自和她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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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隔壁,金佳琪正在收拾整理。
聽到門響,她警覺停下。
她不知道是吳復生還是老湯。
「誰?」
「我。」
不能讓吳復生看到自己在收拾行李。
於是她穿上拖鞋來到玄關下把門開了一個口,對着門縫問道:「幹嘛?」
「進去說。」吳復生穿着睡衣不修邊幅的樣子像個怪蜀黍。
「快點的,我準備洗澡了,餐廳我選好了,吃大排檔。」金佳琪有些不耐煩道。
吳復生一聽大排檔,「好,晚上我們去吃燒烤。」
門內金佳琪一愣,「什麼?」
吳復生硬着頭皮湊近門縫和聲細語道:「我和老湯有個朋友,昨天也來蓉城了,她隨團來蓉院參加學術訪問,今天下午約着一起吃個飯,這朋友以前幫過我的忙,我一直欠她個人情,實在不好拒絕,你看咱們晚上去吃,行不行?」
話間吳復生已經亂了方寸,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說完他忐忑等待。
「好,少吃辣,我洗澡了。」
接着duang地一聲,門被關上。
門外,吳復生後背都濕了,不過他鬆了口氣,還算順利。
門內,金佳琪失神地靠在門上,緩緩蹲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難受。
兩人明明昨晚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只差一場正式的告別。
即便吳復生和自己吃了這頓飯,結局也不會改變。
可她還是難受,吳復生不知道這頓飯意味着什麼嗎?
「永遠都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一個朋友,一個人情,很好。」
嘴裏惡狠狠,心裏卻恨不起來。
畢竟對方並不知道自己今晚就要走,所以這麼選也沒錯。
終歸篝火晚會那晚,吳復生已經說出了心裏話,她還能說對方在選擇逃避嗎?
大概只有自己把今天這頓飯想得那麼重要吧。
「嗯——」
「也好。」
金佳琪幽幽起身,走回到床邊,望着還沒收進行李箱的白色連衣裙,片刻後繼續收拾了起來。
吳復生從小就笑話她身腿粗,導致她至今不敢在日常生活中穿裙子。
這條裙子是她來蓉城之前買的,哪個女孩沒有幻想過自己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和喜歡的人一起踏上一段美好旅程。
只是這一路她一直沒有勇氣拿出來穿。
她本想今晚穿着這條裙子和吳復生做一個告別。
「可惡啊。」
金佳琪甩着眼淚,將收拾好的行李箱立起。
轉身走進衛生間。
床上的白色連衣裙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裏。
既然如此就和過去的自己好好道個別吧。
淋浴下,金佳琪泣不成聲。
-
距離決賽還有四個小時。
昱東八層音樂廳。
舞台鋼琴前,小車收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身後傳來腳步聲。
「就這麼着,不彈了,晾晾汗,一會兒咱們去個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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