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元里鼻尖冒着細密的汗珠。墨子閣 www.mozige.com
但這也只是他的一個猜測。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元里還是讓趙營派了兩方人馬出去。一方暗中監視門上系白布的百姓,一方快馬回了汝陽縣,看一看汝陽縣內又有多少門戶上繫着白布的人家。
汝陽縣是元里的大本營,哪裏都能『亂』,汝陽縣卻不能『亂』。
他再令趙營給父親元頌傳了話,隱晦地表明這些人家有可能會有異動,讓元頌從農莊調動二百部曲安置在府中,以防萬一。並讓元頌將香皂坊暫且停了,將風乾好的香皂另找地方藏起。派人隨時待在香皂坊附近,一旦有異動,立馬一把火燒了香皂坊。
元里有條不紊地一項項命令布下,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也逐漸恢復平靜。
至於楚王府,元里並不擔心。即便真有起義,洛陽內的起義軍一定會是規模最小、鎮壓最快的一方,況且還有楚賀『潮』在呢,即便沒有楚賀『潮』,楚王府這等富貴人家所養的部曲絕對不在少數。
接下來的幾天,元里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卻一直在收集消息。
等真正有了眉頭之後,所有的線索看起來便清晰了很多。元里越看,越覺得就像是他猜測的那般。
按照元里原來的計劃,『亂』世最起碼還得三四年才能到來。結果如今一下提前那麼多,他多少有些沒有準備好。雖然內心深處有着隱秘燃燒着的雄心壯志,但也有諸多擔憂。
元里整日愁眉苦嘆,嘆得楊氏都強打起精神,握着他的手來勸慰他,「好孩子,你莫要這麼傷心。豐兒打小身體便不好,如今這般也是他的造化。娘不會怪你,你也不要太過責怪自己。」
元里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但也沒法解釋,含糊地應道:「我會的,夫人。」
楊氏輕輕拍了拍他,疲憊地讓丫鬟扶着離開。
元里也回到了聞道院,在院門前,他見到了曾在楚明豐那裏見過的老奴。
白髮蒼蒼的老奴恭恭敬敬地給元里行了一個禮,「元公子,我家大人讓我帶兩個人給您。」
元里一愣,老奴已經讓開,『露』出了身後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長得雄壯威武,好似佝僂着脊背的野熊。面相老實,皮膚黝黑,像田地里最普通的農家漢子。
另外一人倒是笑眯眯得極為和善,眼中時不時閃過精光,長得一副端正又精明的模樣。
兩個人一齊抬手對元里行禮,「見過元公子。」
元里回了禮,「二位是?」
面相精明的人率先開口道:「在下劉驥辛,此後仰仗元公子了。」
另一個人也有些不善言辭地道:「在下鄔愷,許昌人士,公子有事儘管吩咐。」
元里看向了老奴,老奴聲音蒼老道:「鄔愷是許昌襄城縣的人,家世清白,家中只有一個失明老母在。他相貌雖醜陋魁梧,但天生神力,勇武非常,大人覺得他是塊做武將的料子,便讓他跟在大人身邊好保護大人。」
鄔愷自卑地低下了頭。
元里皺眉,有些不悅地道:「既然是武將的好料子,何必浪費在我身邊當個護衛?英雄不問出處,更何況是樣貌?你把他帶到你二公子那裏去看看吧。」
鄔愷耳朵「蹭」地一下紅了,不安地抬頭看了元里一眼。
劉驥辛若有所思地念着這句「英雄不問出處」,越琢磨越是覺得這短短六個字讓他頗為熱血沸騰。在北周,察舉制被士人貴族把控的北周,縣令子弟出身都得被叫做一句寒門,資源牢牢被世代承襲的人家把控,誰能說上一句「不論出身」的話,絕對是被士人貴族群起而攻之的程度。
這話從元里嘴裏說出來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聽起來卻讓人心中豪氣油然而生,乃至對這位元公子都升起了不少好感。
劉驥辛看到鄔愷惴惴不安的模樣,看在以後會是同僚的份上,好心為他解釋:「放心吧。二公子是北周戰神,響噹噹的名將。元公子不是嫌棄你,是想給你找一份更好的出路。」
鄔愷鬆了口氣,默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老奴倒是笑了,慈祥地看着元里,「大人便料到元公子會這麼說。大人說,正是因為他是個武將的好料子,才要將他放在元公子身邊。」
元里一愣,隨即細細思索起來。
楚明豐不會說廢話,他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元里只能想到,楚明豐是希望他能夠訓練鄔愷,將鄔愷調.教成一名合格的武將。
但問題來了。
元里眼皮一跳。
楚明豐怎麼知道他會訓練人。
「那你便留在我身邊吧。」元里最後道。
他又看向了劉驥辛,「這位先生也是要跟在我身邊的嗎?」
老奴道:「這個劉驥辛是洛陽本地的人,曾先後做過少府侍中、京兆尹府的謀士。此人足智多謀,能說會道,不過刁滑『奸』詐,有兩次背主之嫌,由元公子決定是否將他留在身邊。」
哪怕被人當着面說自己刁滑『奸』詐,劉驥辛也是笑眯眯毫無動氣的模樣,不緊不慢地道:「哎,張伯何必這麼說我?」
他朝着元里又行了一禮,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只是為了找到更好的賢主而已,不曾說過舊主的一二閒話,哪裏算得上背主之嫌?」
元里扶起了他,哭笑不得地道:「所以你就找到了楚明豐?」
「並不,」劉驥辛順着他的力道起身,「元公子,我找的是你。」
元里『露』出驚訝的表情。
老奴在旁道:「這兩人雖是大人派來要交給您的人。但大人結交他們時,特意說過是為您所收攬,他們既然還同意前來,自然是奔着您而來。」
元里不由好奇了。
他雖在洛陽有了些名聲,但不過是從汝陽傳過來的孝順之名,以及託了楚王府與老師歐陽廷得來的名氣。一個小小的汝陽縣令之子,哪裏來的能力能吸引到別人投奔呢?
劉驥辛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開口道:「能讓歐陽大人迫不及待收為弟子,又讓太尉大人與京兆尹大人也滿口稱讚的人,屬實讓劉某極為好奇。今日一見公子,劉某更是折服在公子風采之下。還請元公子莫要拒絕劉某,容劉某待在您的身邊吧。」
元里自認為自己尚未揚名,沒有足夠嶄『露』頭角的表現。卻不知在無數人眼裏,他已經小有名氣了。
尤其是他拜訪太尉大人時反而被歐陽大人收為弟子的事情,更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劉驥辛做過京兆尹詹啟波的謀士,那日詹啟波回府後不斷感嘆着什麼「後生可畏沙盤三路分擊」,或是「千里饋糧,護送隊伍人數幾何,馬匹幾何」,這些話都讓劉驥辛升起了深深的興趣。等他聽到太尉大人毫不吝嗇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元里公開讚揚時,這股好奇便立刻轉化為了行動力,當即找了門路搭上了楚明豐的線。
元里心道果然,這人是因為他老師才來投靠他的。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不過還是歡迎人才的投奔,笑着道:「能得兩位相助,是我之幸事。」
見元里收下了這兩個人,老奴才道:「元公子,將軍不日便要回邊疆了。屆時,府中便拜託您了。」
元里立刻轉身看向他,「楚賀『潮』要回去了?」
老奴點頭應是。
元里的表情變得微妙。
楚賀『潮』連泥地里的一個銅板都要撿起來,因為懷疑他和那批貨有關硬是跟了他好幾天。結果現在連糧都沒要到,就準備走了?
這裏面說沒古怪他都不信。
這更加讓他確定,『亂』世即將到來了,所以楚賀『潮』才要在徹底混『亂』之前離開洛陽這個大染缸。
他不動聲『色』地問:「將軍已經將軍餉要回來了嗎?」
老奴道:「北疆有急情傳來,將軍準備提前回去。至於軍餉,將軍已經求來了一部分。」
楚明豐一死,楚賀『潮』便再次上書問天子要糧。天子應當也對楚明豐的死感到滿意,也或許還有幾分可惜,這一次給糧給得分外痛快。但因為朝廷財政的問題,這一批糧最多只能撐三個月。天子似乎準備秋收後收上賦稅再給北疆下半年的糧食。
楚賀『潮』沒說什麼,帶着糧就準備走人。
元里不得不贊上一句這兩兄弟夠狠。
表面看上去,朝廷只給了三個月的糧打發楚賀『潮』,楚賀『潮』着實太過委屈。但實則『亂』世將至,一旦天下『亂』起來,各地都會擁兵自重,拼命屯糧留作己用。朝廷本身就已貧困,到時候自顧不暇不說,他們回頭一看,發現還把僅剩的糧都給了楚賀『潮』,這不就是損自己之糧,補他人之庫嗎?
那個時候,建原帝恐怕要後悔死了,他別說再去關注幽州與邊疆了,只怕連中央軍五大營中的這一萬多人都養不起了。
元里忍不住悶聲笑了。
夠壞,他喜歡。
這麼一看,楚賀『潮』還是現在走了好。『亂』世之前將糧食運回北疆,到時候哪怕建原帝後悔了想要將糧食要回來,也無能為力了。
元里心中有些艷羨。
如果可以,元里也想要儘早脫身。『亂』世將臨,找個遠離京都的地方屯兵屯糧才是正道。俗話說得好,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
但他身為楚明豐的「妻子」,在楚明豐剛死之後是怎麼也無法拍拍屁股就跟着小叔子離開的。更何況元里還未立冠,還未出仕。對天下人來說,他元里屁都不是。沒個正兒八經的舉孝廉出身,還想要和各位群雄在『亂』世並肩而立?
說笑呢吧。
元里需要做的,就是留在洛陽穩住後方,斂財屯糧,等待兩年後立冠出仕,正兒八經地站在政治大舞台之上。
想到這裏,元里也不再可惜。他笑着點頭,「那我便去給將軍準備準備送行的東西吧。」
元里將鄔愷與劉驥辛安排在了聞道院,吩咐林田好好照顧他們之後,就去準備給楚賀『潮』的東西。
很快,就到了楚賀『潮』出行的那一天。
騎兵和大軍糧食已運到洛陽城外。楚賀『潮』和楊忠發又穿上了他們來時穿的那身風塵僕僕的盔甲,他們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經過一個月的休養生息,這一匹匹戰馬洗去了血跡和塵土,蠢蠢欲動地刨着地面,想撒開蹄子就跑。
冷『色』的盔甲刀槍閃着鋒利的寒光,楚賀『潮』穿上盔甲之後更顯高大冷厲,威勢駭人。他牢牢牽住韁繩,繩子在他手掌之中纏繞了幾圈,殷紅的披風托在馬背之上,楚賀『潮』側身看着王府門前的眾人。
太陽從東邊冒頭,讓這一群人斜斜投下肅殺的影子。
剛剛送走了一子,又要送走二子。楊氏低頭擦着眼角,強撐着『露』出笑顏,「辭野,你要多加小心,一路平安。」
楚辭野低頭看着她眼角的皺紋和鬢角的白髮,薄唇緊抿,忽然俯下身子,陰影投下,凝視着楊氏低聲道:「母親,不如您和父親跟我一同回到幽州。」
楊氏毫不猶豫地道:「不,豐兒死在這裏,我怎可拋下他去往幽州」
這句話說完,楊氏才反應過來,眼神閃躲地避開了楚辭野的視線。
楚賀『潮』一動不動。
在元里以為他被楊氏的話傷透了心時,楚賀『潮』才緩緩直起了身,面上的神『色』變也未變,平靜地朝元里看來。
眼神古井深潭般幽靜。
元里收回心神,對他抿唇一笑,「將軍一路順風,我為將軍準備了不少東西,將軍經過汝陽縣時便能看到,想必將軍能夠用得上。」
楚賀『潮』問:「什麼東西?」
元里笑得神秘,「將軍看到便知道了。」
楚賀『潮』摩挲着韁繩,忽然問道:「嫂嫂想在洛陽多待上幾年?」
元里頷首,「沒錯。」
楚賀『潮』突然笑了,這個笑意難得沒有冷嘲之意,他慢條斯理地說着,「可是,我卻覺得我還差一樣東西,嫂嫂沒有給我帶上。」
元里沉思良久也沒想出來沒帶上什麼,他困『惑』地問道:「將軍,是什麼?」
春風忽地襲來。
簌簌風聲吹起衣袍,鼓起將軍猩紅披風。塵土『迷』眼,元里的長髮被後風猛得吹向身前,他閉上眼睛,任由黑髮與束帶拍打在臉側。
但下一刻,腰間忽然纏上來了一根粗黑的馬鞭。陰影遮擋,有力結實的臂膀俯下,元里一陣天旋地轉,忽地鼻尖抵住了堅硬的胸膛。
馬匹忽然興奮地撕叫一聲,抬蹄子就跑。
劇烈的顛簸傳來,男人身上的戰場沙塵味跟着傳來。
楚賀『潮』雙手圈過元里,像鐵牢一般讓元里無處可逃。
「嫂嫂,」炙熱的呼吸打在元裏頭頂,「不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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