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兩分,換了身衣服的程睿緩步行來,看一眼浪浪,再看一眼大變摸樣的邵林,輕輕挑眉。
「沒事吧。」
「有事嗯?」
本能應了下,邵林表情古怪,視線在陳睿與那名親衛之間來來回回,有些弄不清狀況;相比親衛一跪一呼,更讓他意外的是程血衣的那聲問候。
血衣殺者,也有問人安危的時候?
這也算榮耀吧。除了自己,估計天下再無人享受過此種待遇。
「沒死就好。」
多年來一個人求活,好比凡間久病成醫,程血衣一眼將邵林的狀況看破大概,隨手扔過去兩瓶固本養元的丹藥,由他自己選擇使用。
這個舉動讓邵林更加迷茫,一個勁兒地想瓶子裏的丹藥是不是有毒,殺自己滅口掩飾其與那名親衛之間的秘密。
「我知道這件事,恐怕有病!」
看着自己那雙比以前細三圈的腿兒,瘦弱漢子自嘲苦笑,一把打開玉瓶。
殺人滅口?彈彈指頭就能做到,犯得着賠上一瓶藥。暗罵自己,瘦弱漢子胡亂打開瓶子往嘴裏倒,甭管什麼對症不對症,補補元氣總沒錯。
不吃不知道,吃了嚇一跳,吞了一半連忙收口,邵林悄悄把瓶子塞進自家倉庫,暗自琢磨。
「黃芽丹,養魂水!程氏獨門,別無分號啊犯不着一下子把這麼珍貴的丹藥吃光。咦!陳睿突然弄到這麼多黃芽丹,說明他與十三郎兩個打贏了,可十三在哪裏?」
許是因為太累,或因大喜大驚之後情緒有變,往日那個果決沉默的漢子思維跳躍,此刻才意識到程睿出現在這裏的背後含義。精神大為放鬆。
「分頭支援,十三去找蘇四,要不就是我都這樣了,管他作甚!」
邵林一肚子糊塗心思,那邊程血衣神色冰冷,對親衛說道:「你如何知道我在。」
寶器升品。堪破劫關,程睿傷重實力大損,但其境界與此前完全不同,沒理由藏不住;浪浪的表現證明了這一點,絲毫沒有察覺到程血衣的蹤跡。
親衛跪伏恭敬說道:「適才寶像沖天,屬下認得那是少主寶錐,凌意所指,正朝此方向。」
程血衣說道:「雖有寶像,來的人未必是我。你怎麼敢擊殺浪浪。」
親衛示意腳下,一直存在的黑紋徹底消失,說道:「勾連大陣以程世雄為核心,陣破代表人亡。」程血衣稍稍沉默,說道:「既然知道程世雄已死,為何不逃。」
親衛坦然說道:「這樣回去,屬下沒有活路。」
程血衣淡淡說道:「應變不錯。」
親衛懇切說道:「屬下只想活下去。」
程血衣冷漠說道:「賤婦賤命,這樣就想換來本座不殺。」
親衛聽後抬頭。指指邵林再指指自己,平靜說道:「浪浪只為表達誠意。如果說交換。屬下用的是邵林道友的命,與我自己。」
「我靠!」瘦弱漢子怒罵一聲,心裏不能不承認他說的對。此前親衛全力出手的話,邵林沒可能活到現在。
程血衣倒沒有生氣,冷淡說道:「即便本座放了你,又如何?」
親衛毫不猶豫說道:「所以屬下想追隨少主。重奪大位。」
血衣殺者譏諷說道:「我都不敢想的事,你在做夢。」
親衛搖頭說道:「宗族之爭不在對錯,只問強大與否。少主歷經重重險惡,早已證明自己;如今坐擁上品靈寶,堪破劫關。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老祖將來獲知此事。屬下相信他定會改變心意,將少主當成不二人選。」
稍頓,親衛自信說道:「至於您當年的那些事屬下大膽猜測,老祖定能想出法子周旋。」
聽了這番話,旁邊邵林目瞪口呆,心裏一個勁兒犯嘀咕:程氏無眼,這貨是人才。
他想對了,也想錯了,程氏上位者未必看不出這名親衛才華出眾,可惜他不姓程。
事情一下子變得古怪。此前程睿決心殺程,雖艱難但其行事簡單,只管想盡法子搞破壞,如今變成這樣,若想改換方略返宗歸族,勢必帶來天大轉變。那樣的話,陳睿將來好壞難測,但在眼下,對十三郎、齊傲天、邵林等人來說,這是不折不扣的壞消息。
程家內務,個人私事,怎麼都輪不到別人置喙,再說程血衣這個人,豈是隨便什麼人勸得了。
「十三呢?」
內心憂慮,邵林突然開口,問程睿道:「十三沒死吧?」
程血衣回頭看了他一眼,微諷反問道:「這時候才問,不嫌太晚?」
知道被他看破心意,邵林面紅耳赤,支支吾吾說道:「就想問問十三為啥沒和你一塊兒,有事的話,咱們應該早點把事情解決,趕緊過去。」
不是一個層次,調息這種對手有什麼意思血衣殺者懶得理,回頭再問親衛:「寶物進階有跡可循。但你為何知道本座破劫?」
親衛早有準備,回答道:「剛剛邵林道友破悟劫關,屬下親眼目睹,稍稍體會到幾分真意。」
「我操!」邵林再度大罵,心想自己虧大了,白白成全了這個叛徒。
「他也破劫?」
血衣殺者大出意外,回過頭,再度仔細打量。別說,經過一番細查,憑藉剛剛明悟所得,程睿果真再其身上發現一些破境端倪,越發感到吃驚、並有些讚佩。
「了不起。」
「怕了吧。」瘦弱漢子挺起胸膛,不似從前那樣威武,相反有些滑稽。
「不怕。」
血衣殺者給出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回應,再對親衛說道:「時間有限,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啊!
奇峰突兀,不提親衛反應如何。邵林表情精彩萬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片刻沉默。
親衛神色回復從容,說道:「一個理由不夠,屬下有三條。」
程睿冷冷說道:「講。」
親衛回答道:「第一,屬下入門不足百年,與當年之事毫無關聯。第二。當前當下戰事未結,屬下活着比死了好。第三,無論少主將來想做什麼,選擇什麼路,屬下活着比死了好。」
又是片刻沉默。
「他說的對。」
黃芽丹效果不凡,邵林精神恢復不少,嘆息開口。
「我的意思是,這傢伙很危險,但他的話有道理。」
血衣殺者神情不動。沉吟不語。
邵林建議道:「給他施禁吧,唯一的辦法」
陳睿斷然說道:「沒必要。看他是否真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聰明。」
言罷,血衣殺者揮手捲起邵林,頭也不迴轉身疾走,竟連一句定性的話都沒有;那名親衛楞了下,眼看程睿飛馳遠去,咬咬牙站起身來,全速追了上去。
「少主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別替我擔心。」
從地上爬起來,十三郎有些驚奇地發現。適才如颶風一樣灌入腦海的記憶片刻通通沉寂,而不是像上古世家那樣、需要自己長時間調整才能做到。
僥天之幸!若不然,十三郎照顧自己都來不及,接下來拿什麼戰鬥。
「四老闆應該多想想自己,依我看,你現在的處境可不大好。」
腳步徐而不停。十三郎徑直走到小不點等人身邊,先朝大家示意自己無事,這才緩聲說道:「你不是人,用不了厲害寶物;你的根已經扎進去,挪動起來怕也不是太方便;你的手段我也看過了。應付起來並不是太艱難;還有你的頭,其實就是個烏龜殼,避開就行。」
揮拳踢腳舉手做勢,十三郎得意說道:「我們就不同了,防禦堅固身法靈活,可以拿你當靶子打。」
四老闆聽得直笑,說道:「連本座一喝都受不起,好意思大言不慚。」
十三郎也笑,回應道:「那玩意兒挺厲害,但我覺得它與狂靈之氣有關,不能隨心所用再來一次試試?」
四老闆坦然說道:「你修狂靈道,知道這些不奇怪。算了算了,本座現在知道了,剛才那次你有點裝樣,沒用的,本座也沒未出盡全力。」
十三郎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大發神威。」
四老闆搖頭說道:「物盡其用,本座在等她們」
目光轉到光罩上,四老闆說道:「這個東西不錯,管多久?」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管不了多久。無所謂,比你的命長便好。」
四老闆哈的一聲笑,笑着笑着有些驚訝,問道:「小翠,還跳?」
光罩內,**上身的小翠始終沒有停頓,風情迷離萬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是,越是誘惑濃重,其面容反似越發純潔,甚有些神聖莊嚴的意味。
「蠻好看的。」
毫不掩飾內心欣賞,四老闆憐憫說道:「本座決定不殺你,以後常跳來看。」
小翠舞姿變幻,彷如完全沒有聽到。
四老闆微微皺眉,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好像」
「知道幻中幻嗎?」十三郎接過話頭。
「幻中幻?」四老闆神情漸漸凝重,不妙的感覺越發清晰。
「身在幻中,神在天外,看着自己表演而不自知。為了誘你入局,小翠將自己沉入幻境,現在的她忘了開始時的目的,一心想跳完這支舞」
身邊舞女展盡曼妙,十三郎默默望着那個如精靈般的身影,目光憐惜,沒有絲毫退避,
「這是其最美、最全心全意,也是最乾淨的一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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