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靈之手?」
整體模糊,依稀看出手掌模樣,姿態非拳非掌不像鈎,所畫右手捏指如蘭,似在向下按壓。說不上什麼緣故,黃花女望着那隻手,忽然有些驚恐。
「感覺挺嚇人怎麼來的?」
「我們經過的路線,畫出來,添完整,結果就是它。」
十三郎解釋着,說道:「狂靈之地四層五份,我們站在其右手上,大概想想的話,前三層為四肢頭顱,內里為軀幹;狂靈屍碎後慢慢化石,被人不斷採集減少,狂靈之地氣息因此衰落,寄生妖獸隨之衰竭,大概就是這麼個過程。」
黃花女點點頭,哼哼般說道:「胡猜亂蒙,你最聰明了。」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驗證其實也不算難。」
黃花女趕緊擺手說道:「你很閒嗎,盡琢磨這些沒用的?」
這次十三郎沒有回應,低頭望着那隻親手畫出來的手,幽幽自語。
「這形狀,真怪啊。」
圖中所示,拇指與食指交疊重合,感覺就像女子正在捻針走線,其餘三指掌開,微曲後排成一面側立的扇。
「哪裏怪了?」黃花女被勾其好奇心,一面用手照樣比劃。
「這是狂靈的手掌姿態,得把它放大。」
「放大怎麼了?」
黃花姑娘發揮想像,神情慢慢變得古怪。
擎天巨人手若蘭花,嬌羞神情飛針走線,一根手指堪比山嶽,偶爾動動眉毛,掀起一股星空狂濤,那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狂靈也分男女吧。難道是女狂靈在給孩子縫肚兜,不知得多大的針,哈哈」
說着笑着,黃花姑娘比比劃劃,漸漸找到感覺。
「我做挺合適。」
「你不行,百花擅長這個。」十三郎隨口回了句。神情微楞,內心有些惆悵。
孤坐已超過百年期,百花現在怎樣?
「百花是誰?」
「給小不點做裙子的人。」
「呃」
黃花女回頭看看,想了想,有些喪氣,有些酸酸。
「手藝不錯。」
「百花愛弄這些小玩意兒。」
十三郎心頭微動,有樣學樣,跟着黃花女用右手去模仿。
「你做出來怪怪的。」黃花女一旁說道。
「是呵」
同個手勢,黃花女擺出的樣子更生硬。但看着合適;相反十三郎研究的更透徹,模仿時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這個狂靈一定是女的,而且和我有緣分,不知道有沒有傳承等着。」
黃花姑娘興致勃勃,開始仔細觀摩、試圖模仿得更像。
又有怪事,無論黃花女怎麼擺,怎麼努力,總感覺差了點什麼。有些不倫不類。反之十三郎的姿態雖然難看,但能演出少許神韻。
以上都是感覺。自然而然就滋生念想,沒有任何道理可講。最妙的是兩人彼此沒有說話,但都明白對方也是這樣認為,就好像那隻手可以傳送思想,在兩人之間建立橋樑一樣。
「你畫的不作數。」
心頭惱怒,黃花女乾脆奮筆疾書。片刻功夫畫出與之一模一樣的手,仔細審視後,再用手去擺。
結果依舊。
畫得出,擺不來。
看得到,學不了。
「為什麼!」黃花姑娘憤怒吶喊。
「因為」
十三郎微嘆說道:「這是狂靈死之前擺出的手勢。」
黃花女完全聽不懂這句話。
「不是在繡花縫衣。是神通。」
十三郎思索,沉吟,猜測,解釋,心頭不知為何有些落寞,感慨萬千。
「瀕死一擊,搏命殺招。」
「那又怎樣!」
黃花姑娘越發不平,憤憤說道:「我是女的,為何反倒學不會。」
十三郎沒有回應。他知道原因在何處,三年苦熬,十三郎多多少少對狂靈規則有些了解,再說狂靈之手也就是個樣子,與當年不知差了多少里,因此才能夠沾其皮毛。反之黃花女非但不能吸收狂靈之氣,還想方設法屏蔽其作用,雖為女子天生優勢,結果依舊判若雲泥。
如此這般一想,十三郎忍不住生出念想,自己還會繼續鑽研規則,如果能把狂靈之地走遍,進而把它的姿態全部畫出來嗬!
「不公平,真不公平!」黃花姑娘正在感慨,忽發現十三郎神情大變,趕緊追問:「怎麼了?」
十三郎沒有馬上回答,半響沉吟才說道:「我想我知道仙靈殿的目的了,至少一部分。」
黃花女一頭霧水。
十三郎繼續說道:「用星盤記錄地形,匯總之後就是全圖;狂靈之地緩慢變動,是不是在演繹什麼,比如一種神通,一記殺招,一門道法?」
黃花女瞠目結舌。
「死了億萬年的東西還在演法你別嚇我!」
「也是啊。」
初想覺得震驚,仔細想覺得委實太不可思議,十三郎無奈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
朝挖坑處看,洞內洞外仍在忙,不時能聽到小不點吆喝,看樣子是在幫忙。
「這麼難挖?」需小不點上手的情況極少見,十三郎微微皺眉。
眼下不比往常,因距離仙靈殿已很近,時常會有來往路過的修士出現,常在河邊難免濕鞋,保不准就會被人發現。
「是啊,這次藏的格外深,地格外硬,估計仙靈石格外多。」
提到仙靈石,黃花女目光自然而言落在十三郎的左手,取笑說道:「總拿着又不用,是不是這顆石頭格外特別?」
十三郎轉回頭,回應道:「它不是石頭。」
黃花女笑起來,說道:「仙靈石也是石頭。」
十三郎認真搖頭。說道:「我有五成把握,這裏的仙靈石不是石頭,嗯,應該說它不是尋常石頭。」
「怎麼個不尋常?」舊話重提,黃花女不像上次那樣堅決。
「它應該是化石。」十三郎回應道:「佛家舍利,狂靈化石。」
化石是不是石頭?
想把這個問題解釋明白。十三郎至少需要給黃花女重補三門課,因此不等其發問便說道:「簡而言之,它是狂靈屍體所變。」
「狂靈屍體?」黃花女做了一個懷抱日月的動作,之後捏着自己的手指尖,不屑說道:「狂靈石?」
「狂靈屍體已經崩潰,碎成千千萬萬份。」
十三郎又想了想,說道:「狂靈石,這個叫法更好。」
見其認真,黃花笑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要不怎麼能這麼沉。」
狂靈石比普通仙靈石的分量更重,但不能用質量加減的法子解釋十三郎身上發生的事,其增加的體重遠遠大於狂靈石煉掉的部分。也就是說,吸納狂靈石之後的十三郎憑空增多很多質量,無法解釋。
無法解釋就無法解釋,到底這是神奇世界,哪能沒點稀罕事兒。
「死前一戰,狂靈身軀崩散。每塊碎片都含有自身精元。其後在歲月的消磨下,還有當初殺死她的力量作用下。碎片變成碎末,有些化泥成土有些慢慢變成化石。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裏為何沒有礦脈,且比尋常仙靈石多出那麼多東西。」
或許是因為吸收了狂靈之氣,十三郎神情略顯寂寥,繼續說道:「不知道狂靈用不用神念,嘲風萬物不食獨獨喜歡它。所吸收的東西應該與此有關。」
聽着一套一套,黃花女欽佩、但又覺得無謂,神情異常複雜。
「考慮這麼多,何必呢」
從心底替十三郎覺得累,她說道:「不是每件事情都要弄明白根本。知道它有用、怎麼用、如何找,這不就行了嗎。」
十三郎不知該說什麼好。
傻人傻福,太聰明的人多數累死,黃花姑娘認真勸解:「你呀,有時候真該讓自己歇嗯?」
劇變忽起
一聲歡呼,兩次尖叫,坑洞那邊煌煌大亮,寶光驟起。
鎏金色光芒,經年陳酒芬香,古老的凶蠻之氣,縱橫星宇的狂暴之威,種種交織難以名狀,盡在坑洞內出現。
隔着一些距離,視線中只看到一圈圈螺紋盤旋而起,無數條金絲流魚頭尾相連,歡笑着,爭吵着,咒罵着衝出,升空遇阻,驟化驚雷。
咔嚓!
虛空有陣,陣如天穹,天穹鎮壓不了桀驁志,美景頓時變成風暴,八方席捲,首望當空。
轟!
整塊陸地劇烈搖晃,宛如被巨人之手托在掌心,威力無可形容。主陣修家首當其衝,左宮鳴悶哼聲中踉蹌跌倒,七竅帶血。
一衝不得出鞘,風暴隨之被憤怒沖昏了頭,狂濤再動威力暴漲十倍,二度出擊。
「小心!」
不知哪個發出的驚呼,聲音已經變了調,人影三方晃動,黑光、雷霆、颶風、火海四法同施,左宮鳴隨之化血成精,曲指叩向陣盤。
「封!」
話音落,轟鳴起,二次撞擊人影翻飛,風暴勉強回彈。
僅僅一道氣息,連神通都不算,集十三郎、小不點、左宮鳴三人之力加上陣法,才勉強封住。
真的封住了嗎?
「吼!」
冥冥之中似聞咆哮,其中包含的驕傲與不屈足令蒼天為之動容,未等三人回身再守,風暴怒起,威力再增十倍。
「封不住,散開!」
來不及想,顧不上看,十三郎反手取劍呈刀勢,直接劈在陣法當中。
與其被它衝垮,不如自己主動摧毀,至少能夠掌握力度,避免左宮鳴遭受更多反噬。須臾之間將十三郎逼到這種地步,此生頭一回。
陣毀,光散,五彩之光匯聚完畢,當頭怒射,直達千萬里高空。
太漂亮了。
彩光怒射,照亮的不止一地一方,而是整整一片星空;站在下方的人感受尤其深重,仿佛一根撐天大柱拔地而起,直射九重天。
「這是什麼!」
彩光衝起的那個瞬間,狂靈之地不知多少人驚呼,多少人迷惘,多少人為之神迷目眩,多少人頓生無盡貪婪。
唯一人保持清醒。
「嘲風!」
沒有阻礙的彩光得到自由,進而威力全失只剩下美,十三郎電射飛臨坑洞邊,看到一幅令他終身難忘的場景。
晶瑩五彩溜溜環繞,體型不比小狗大的球球張開嘴,一口吞掉一座山。
山有型,扁扁寬寬一端有棱,另一端是斷茬。
不算大,約百丈,非但漂亮,感覺還很纖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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