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星出世我記住了。」
算路飄渺,事情變多,心內裝滿麻煩,齊傲天明顯在考慮這種變化所增加的負擔,姿態多少有些敷衍。
「對了菲兒,這次來,我怎麼覺得你有些」
「有些怪是嗎?」
「呵呵,哪有的事。」
「覺得怪就是覺得怪,不用那麼含蓄。」
「是覺得有些變化,但又不太清晰,既然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問了。」
「沒什麼不能問的,我的修行遇障了。」
「當真!」
修行遇障,平常人會覺得難過痛苦,齊傲天卻好像很開心,追問道:「何以見得?」
舒菲雨示意他看自己身邊身後的那片竹林。
齊傲天很聽話,認真看了半天,結果啥都沒看出來。
「看明白沒有?」那邊舒菲雨問着。
「這個,菲兒道法神奇算了算了,我這樣凡夫俗子的眼睛,實在看不出什麼。」
這不是恭維話,至少不純粹是。須知齊傲天的修為、理論上高出舒菲雨整整一個大境,但卻絲毫看不透其所修為何,近況怎樣,足見其法玄奧莫測。當然這也是常有的事,修真之道五花八門,各種分支數不勝數,絕非「修為」兩個字就能盡表。
「它們不再接納我。」
說的是「壞」事情,臉上卻掩不住得意神情,舒菲雨幽幽說道:「再想突破,不知需要多久。」
齊傲天立即說道:「闖山開道,遇水架橋,修行之路不就是這樣。遇障總比遇不着好。以菲兒的靈性與智慧,破關指日可待。」
短短一席話,講出的實為修道至理,修行之路註定曲折,常人羨慕康莊大道,卻不知那才是最大隱憂。這番話。對兩人而言都是早就悟透、如吃飯喝水一樣輕鬆的尋常事,但如放到人間去說,當有棒喝醍醐之效,定被無數大佬所銘記。
「破關指日可待,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反倒會失望。」
輕輕一語反駁,舒菲雨說道:「修行慢慢來,別再提我了。是否還有什麼事情要講,一併說出來。」
齊傲天猶豫了一下。說道:「是有點事情想問問,菲兒覺不覺得仙靈殿最近有些怪?」
「所指為何?」
「還是獵殺。情形的確很嚴重。」
齊傲天凝眉說道:「以往也有這種事,仙靈殿雖說不禁,但都暗中把持分寸,這次明顯不太一樣,死傷慘烈數倍。」
舒菲雨說道:「上界修家,小宗散派或許不懂,大宗都知道飛升之地並不適合久居;死人太多的話。仙靈殿利益也會受損。」
齊傲天說道:「奇怪就奇怪在這裏,此次仙靈殿一味縱然。絲毫沒有干涉的意思。別的不談,起碼仙靈石會減少很多,菲兒也知道,少量狂靈之氣能夠促進修為實力,那裏的仙靈石、妖獸、材料均有獨到之處,仙靈殿不會一點都不在乎。」
舒菲雨說道:「還是算了吧。狂靈之氣後患無窮,有識者不會用它。」
這話明顯帶有責備意味,甚可以說成賭氣;齊傲天苦笑說道:「多數人都如之前那樣想。」
雨慢慢停了,舒菲雨有些不舍,一根手指在竹葉上來回摩挲。輕問道:「其它宗族可有變化?」
齊傲天回答道:「都不肯吃虧,你殺我也殺,你殺的多我就殺的狠,事情總歸如此。」
舒菲雨說道:「總有先開始的一方、或者多方,想查明原因,需從他們身上着手。」
齊傲天說道:「我正打算這樣做,可」
舒菲雨說道:「可是你的職責是平息六族紛爭,細查恐會讓人覺得挑事,查出來恐怕有損無益。」
齊傲天輕嘆說道:「是啊,而且我擔心,萬一此事真與仙靈殿有牽連,麻煩可就大了。」
又一次提到仙靈殿,感受與剛才完全不同,仿佛一座大山壓在頭頂,讓人直不起腰。
從商者多以善目出現,仙靈殿與世無爭,與之合作時沒有太多感受,一旦聯想到可能與之作對,仙靈殿頓時變身龐大怪獸,單單名字就能讓人窒息。
舒菲雨望着齊傲天,目光不知不覺有些憐惜,說道:「到底不過是些下界草修,做好該做的事情,隨他們去吧。」
齊傲天默默沉吟,沒有回應這句話。
等了一會兒,舒菲雨心中嘆息,又說道:「如牽涉到宗族,切記不止齊姓一家。」
齊傲天苦笑說道:「這種事啊沒有便罷,若真有,六宗聯手也不過稍大一點的狼,終究不能與猛虎相比。」
舒菲雨聞聲知意,緩緩說道:「與其做一條顯眼的狼,不如前行鼠道。」
齊傲天再度沉默,神情有些掙扎。
舒菲雨沒有再說什麼,靜靜等着、直到其神情重歸寧靜,立即說道:「不管你如何決定,不要講出來。」
齊傲天愕然說道:「菲兒是我最信任」
舒菲雨嚴肅說道:「有其一必有其二,最信任與很信任,很多時候沒有差別;不能講,那就對誰都不要講。」
齊傲天呆了好一會兒,澀聲說道:「現在我才明白孤家寡人的意思。」
舒菲雨柔聲說道:「你錯了,孤家寡人與守心持道並不衝突,而且我保證,你永遠都不會是孤家寡人。」
聽了這句話,齊傲天沉默了很久,二度起身,正容,抱拳。
「謝謝菲兒。」
「謝我也是應該的。」
舒菲雨忽然又笑了,以淡然埋眼內憂慮,以靈動演繹送別豪情,微微躬身,福了一福。
「多珍重,多小心。」
「多保重。多休息。」
齊傲天回應着,揮手將它山之石收好,深深看一眼林邊那個稍後將恢復輕愁的女子,微晃轉身,頃刻間消失。
舒菲雨默默看着,手指在身邊無意識地劃呀劃。忽然又聽了什麼,微顫着縮回手。
「莫擔憂,少開卦。」
「四件事,。」
龍船雖好,速度不能與星盤相比,找到左宮鳴藏好的傳送陣花費不少時間,其後繼續追蹤三殿下;過程中,左宮鳴等人負責守護,十三郎專心將了解到的情況匯總整理。思路慢慢變得清晰。
談不上具體計劃,只是把要做的幾件事說出來,讓大家有所準備。
「三殿下不會隨意胡鬧,為何不捉又不殺我相信一定有理由。當下第一件事情是找到它,弄明白原因。」
「其二,家成受傷還需要休養,但不能悶頭大睡,辛苦點、把潑風殺的要訣和我們講講。再遇到妖獸,我、花女是學生。你是老師,左老雖然不適合這個,也可旁觀感悟,沒準兒能夠有所收穫。」
身在險地,謀算只是輔助,實力才是根本。當時當下。潑風殺是唯一能夠將大家的戰力快速拔高的手段,十三郎當然不會放過。
「到時候該說說該罵罵,別怕傷我們面子。」
主動把權威交過去,十三郎繼續說道:「家成也不能一直閉門造車,等身體好點。我就是你的練手對象。」
通常人們會說,練的再多也不如實戰,其實反過來同樣成立,實戰並不能代替練習。戰鬥時候考慮的是如何儘快殺死對手,彼時家成攻強守弱,全身連件像樣的寶物都沒有,因此根本不敢有所保留,更沒精力考慮技法。正因為如此,它才無法完全代替訓練,需以合適手段彌補。
「大爺」教導嚴格,家成並不缺少實戰經驗,來此三年不斷廝殺,對這裏的區情況與妖獸特點比十三郎他們熟悉得多。其之所以技法不精,原因不在戰,而是在獲得巨大力量、同時面臨界面壓制,相互衝突難以把控,因而無法有效演練神通。
潑風斧出則必殺,破境之後家成是一鍋夾生飯,強大妖獸不方便、也不敢面對,弱的沒有演練效果,尷尬處境一直得不到改善。如今好了,有十三郎與之對練,力度足夠、又沒有生死之憂,相信提升速度能夠大大加快。
對於這種安排,家成求之不得,趕緊說道:「好是好,但有一個問題。」
十三郎示意他大膽講。
家成說道:「來到這裏後,我的修為每時每刻都在提升,速度不快但從來沒有停過。如此一來很麻煩,我」
不用聽完就明白他的意思,十三郎笑着說道:「修為提高力量變強,因此無法把握精準,找不出每一擊的那個點,對不對?」
家成讚嘆說道:「少爺真聰明,嗨」
多老實的孩子,這麼快就學壞了。旁邊,望着家成臉上生硬的諂媚表情,左宮鳴感慨連連。
「你啊,就是太老實。」
十三郎也有感慨,對家成說道:「有沒有想過,四百多年你一直在犯同樣的錯誤?」
家成的表情有點古怪,心裏想這算什麼,剛才還求我指點,現在就說我犯了錯,而且持續四百年。
就算我傻,大爺總不傻,怎可能出現這種狀況。
「關於潑風殺?」
「當然,你又沒有別的本事呃對了,你的隱匿水準也不錯。」
安慰、或者說嘲笑半句,十三郎欲言又止,臨時改口說道:「也許是我弄錯了,等我學過之後再談。」
家成說道:「好吧,別的事呢?」
十三郎回答道:「第三件,匯合嘲風之後,我們需要儘快探出一座仙靈殿的位置。」
稍頓,十三郎說道:「找到仙靈殿後,我們不會馬上過去,先在四周轉轉,將一定範圍內的妖獸殺光或驅趕,順帶殺一些人,捉幾個活口。」
「做什麼呢?」左宮鳴接問主帥用意。
「殺光!」家成聞之變色,心裏想這個抱負未免太大,但不知那個「一定範圍」是多大。
「捉拿獵殺者,拿到真實鐵證;核實情報,最後將真相公佈天下。」黃花女一下子想到許多,神情躍躍欲試。
「不。」
十三郎淡淡搖頭,一口否決掉黃花姑娘的提議。
「我們要想辦法散播謠言,讓這個地方徹底亂起來,亂成一鍋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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