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教室內,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落在走進的范寧身上。
有一部分是好奇、驚訝,或想上去與自己搭話。
而另一部分以男生為多的目光,好像更複雜了,有敬佩、羨慕、嫉妒,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敵意?
「他就是卡洛恩·范·寧?」
「他也沒什麼很特殊的地方啊?怎麼會」
「羅伊小姐找錯人了吧?」
這些聲音范寧聽得不是很清楚。
他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到走路的雙腿都開始發軟。
我怎麼了??
還有那邊怎麼圍着這麼多人
階梯教室偏中間排的略高處,眾人讓開了位置,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的年紀應該約和自己相仿,烏黑色的長髮高高盤起,身穿修身的淺色褶邊裙和白色罩衫,外套是紗質的鮮紅色宮廷披風,領口周圍的柔嫩肌膚覆着蕾絲邊飾。
「嗒嗒」高跟鞋上的鑽石光澤映襯着白皙的足背,上方幾縷銀色流蘇遮擋腳踝,隨着她一步步地走下台階微微擺動。
隨着范寧抬頭的目光注視,她清澈的藍色眼眸浮現出了友善且親近的笑意,端莊的外表終於被一絲絲少女的俏皮所調和,但言行間仍不失貴族小姐的優雅。
「范寧先生,羅伊向您問好。」她走到范寧跟前,盈盈行禮。
教室里,幾大堆圍觀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羅伊眼眸中的笑意,行禮的曼妙身姿,就像一汪澄澈又冷冽的深水,淹得傾慕者幾乎喘不過氣來。
「真的是找他的?」
「就因為他上周六創作了那首《幻想即興曲》?」有人難以置信地攤手。
「不可能,以羅伊小姐的才貌和地位,外面追求她的知名藝術家也在排隊呢。」有人予以激烈反駁。
「你們都想到哪裏去了,肯定是要找他說什么正常的事情。」有人理性分析。
「我也想和羅伊小姐聊點什么正常的事情。」有人陷入幻想。
「我頭一次見她跑到其他年級的教室找人。」有人語氣很酸。
「我從沒見過羅伊小姐這麼禮貌地主動向男生問好。」有人語氣更酸。
「你的意思是羅伊小姐不懂禮貌?」有人擅長挑刺。
「不是,不是,我那句的重點是『主動』。」前一人忙不迭解釋。
……
這是范寧在現實中第一次「有注意力地「看到羅伊。
看着少女高挑的個子,精緻的容顏,甜美的笑容,哪怕是前世在學校感情生活相對豐富的范寧,也承認自己感覺到了驚艷,他很難不失神了那麼略微幾秒。
「您好。」隨即范寧嘗試確認,「是上次的那位羅伊吧?」
不是范寧臉盲,主要是以前他真沒太注意過羅伊,夢境中的女孩子面容也模糊不清,加之周圍的竊竊私語他又聽不清楚。
不過根據眼前女生的氣質,以及上次的約定內容,他大概有六七成把握,所以開口嘗試確認。
哪知道他這句話讓周圍竊竊私語的男生一下炸開鍋了。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和羅伊小姐說話的。」
「好傢夥,他認不出來羅伊小姐?」
「我每句話深思熟慮,最後還是一無所有,這他憑什麼不涼透?」
羅伊伸出白皙如凝脂的雙手,將一枚鍍金的硬質寬大信封遞給了范寧,上面封着火漆,蓋着擁有複雜圖形的紋章,纏着一圈鮮紅的絲絨裝飾物。
「范寧先生,這是給您的。」
「謝謝。」
范寧伸手接過後,覺得周圍的人,突然有了一種隱隱約約要衝上來跟自己干架的趨勢。
「信?羅伊小姐給一個男生送了信?」
「我特麼,我特麼絕對看錯了,肯定是我昨晚喝的酒還沒醒。」有人崩潰捂臉。
范寧覺得環繞於眾人的靈感共鳴強度,已經可以抗衡自己一個三階有知者了
他這才意識到這位羅伊·麥克亞當小姐在學校的魅力和知名度究竟有多大。
「羅伊小姐,您不用這麼着急啊。」范寧的語氣有點哭笑不得。
這,大家上次已經約好了下課碰頭啊……
今天整得這一出,你是不是要負全責啊……
「是我聽錯了?他要羅伊小姐別着急?」有人已經衝上去一個箭步,又被身邊人給拉了回去。
「技巧!這可能是一種技巧!」有個男生此刻恍然大悟,「難怪卡洛恩·范·寧可以得到羅伊小姐的垂青,我懂了,我等下要拜他為師。」
「這裏面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有個男生變成了卡帶複讀機。
看到這一幕的范寧頗為頭痛地揉了揉自己腦袋。
是什麼?是你們所有人都喜歡的東西可以了吧!
所以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
羅伊撇了撇嘴,俏臉浮現出一絲慍色,只是這樣使她的氣質反而更動人心魄。
但隨着她稍朝兩側的掃視,周邊人一下安靜了不少。
看來只有魔法可以打敗魔法范寧心中繼續腹誹。
「范寧先生。」羅伊的嗓音仍舊優雅又甜美,「因為之前的委託並非交易的性質,為了表示羅伊的誠意,必須提前支付您報酬。信封內還有以我自己的名義向您做出的邀請,雖然赫胥黎叔叔也已經邀請了您」
她眨了眨眼:「但一位青年才俊、一位作曲家、一位有知者,同時收到很多人的沙龍邀請是應該的」
說到有知者那個單詞時,她壓低了聲調,眨了眨眼。
「我要去自己年級那邊上課了。」最後她向范寧道別,「今天事情有點多,晚上可能會晚二十分鐘,這也是需要來跟您提前報備的原因。」
「我就不送你了。」范寧持續性揉着自己的腦袋。
羅伊再次行禮,倩影在教室門口消失。
「那個,卡洛恩同學,上次你說好的曲譜」一位白裙女生看到兩人對話已經結束,上前輕輕地開口。
她的聲音有一絲羞怯,好像是周六下午自己從台上下來後,和自己說話的第一個女生。
范寧剛剛擠出笑容準備回復,幾個不同方向的男生女生上前一步,把自己圍了起來。
「范寧同學,我當時是第三位,你說好了整理出來分享給我的。」
「卡洛恩,我也要一份《幻想即興曲》可以嗎。」
「啊——你幹什麼?」一位小個子女生的驚呼。
這幾位上前索要曲譜的同學,被後面更多圍上來的男生擠走了。
他們的聲音可吵鬧得多:
「卡洛恩,你肯定是用了什麼欺騙的手段,不然羅伊小姐怎麼可能會跟你約會?」
「卡洛恩,放棄吧,你的平民身份配不上他。」
「卡洛恩,快告訴我你的信裏面只是工作公文,不是羅伊小姐給你的情書。」
「范寧,羅伊小姐都來找你了,你憑什麼不送她出門?你還是個紳士嗎?」
「范寧,你敢不敢跟我去外面決鬥?」
在上課前的十分鐘,教室裏面亂成了一大鍋粥。
「大哥,現在已經912年了」聽到有人連決鬥這個詞都喊出來了,范寧覺得這事情越來越離大譜了。
要不是信封里實打實裝着500磅紙鈔,他簡直想把它扔人堆里去。
「這場面我真沒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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