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莫斯科城南,鬧中取靜,隱沒在鬱鬱蔥蔥之中,自稱一方天地的扎維多沃莊園。
今天莫斯科這邊的天氣好的邪乎,碧空萬里,微風輕拂,明媚的陽光把整座城市都鍍成了輝煌的金黃色,跟尼科諾夫的心情高度同步。
一個詞,春風得意!
尼科諾夫一大早就起床了,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看報,見杜蔚國施施然的下樓,連忙笑容滿臉的起身招呼道:
「衛斯理,你醒了?睡得怎麼樣,休息的還好吧?」
解決掉了中情局的新王牌復仇者聯盟,升級了不死之軀,又跟胡大姑娘深入的交流了大半宿,解鎖了幾個堪比雜技的高難度新姿勢。
此刻的杜蔚國神清氣爽,心情也挺美麗的。
「嗯,睡得很好,尼科諾夫,看起來你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啊?怎麼樣,有什麼好消息分享一下,讓我也高興高興。」
尼科諾夫笑着點了點頭,也沒有賣關子:「確實有個好消息,我們已經找到米哈伊爾了。」
對於這個消息,杜蔚國絲毫不感覺意外,失去了身份和權勢,又被坐實了叛國的罪名,就連外援也被杜蔚國一掃而空。
沒了這些外在條件的米哈伊爾,就是一隻被剪除了羽翼,斬斷了利爪的老禿鷲而已。
任憑他再怎麼狡詐,面對眼線遍佈天下,幾乎無孔不入的克格勃,也壓根翻不起什麼浪花。
「在哪?」
「波列墓園附近一座修道院的地下密室里。」
一屁股坐在尼科諾夫對面的沙發上,杜蔚國掏出煙盒點了根煙,緩緩的呼出煙氣:
「他已經死了?」
尼科諾夫緩緩頷首:
「沒錯,這老東西總算還知道廉恥,估計是收到了火車站那邊的消息之後,知道自己沒有翻盤的機會,直接吞槍自殺了。」
「這麼快就找到了,他也被信任的手下出賣了?」
「是,他的司機兼保鏢,今天凌晨主動聯繫了我們,不過我的人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說話的時候,尼科諾夫的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發顫,語氣也沉沉的略顯唏噓。
背叛仿佛是他們這種人討不到的宿命,而纏鬥了半輩子的死大敵,曾經也是叱咤風雲的大人物,以這種極不體面的方式黯然謝幕。
這讓尼科諾夫心有戚戚,難免兔死狐悲,感慨萬千。
杜蔚國卻完全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的敵人海了去了,按下葫蘆浮起瓢,殺都殺不絕,到了現在已經趨於麻木。
撣了撣煙灰,他的語氣顯得異常淡漠,甚至還帶着一絲滲人的冷冽:
「米哈伊爾死了,那個雜碎小崽子呢?」
他口中的雜碎小崽子自然是米哈伊爾的獨子米爾,這傢伙才是元兇,當初設局謀害楊采玉,還害死了唐阿紅,杜蔚國可沒忘了。
尼科諾夫畢竟也是見慣了風浪的老江湖,馬上斂住了紛亂的念頭,沉聲回道:
「米哈伊爾的女兒西亞,今天凌晨4點的時候,已經在倫敦的使館裏服毒自盡了。
至於米爾,我已經派人連夜去了西伯利亞,三天之內,務必會給你一個妥善的交代。」
米哈伊爾的女兒叫西亞,駐外使節,自戕的時間點如此巧合,精準,用腳後跟想也能想到,她肯定是被自殺了。
克格勃的能量可不僅僅體現在蘇俄境內,在海外也同樣恐怖,甚至更強些。
至於米哈伊爾的那個坑爹熊孩子米爾,引發這場大戰的導火索,說白了就是個仗勢興風作浪的二代而已。
沒了他老子的庇護,
他就是個無足輕重的螻蟻,不可能躲過克格勃水銀瀉地般的追殺,壓根用不着杜蔚國親自下場。
這一點上,杜蔚國十分充分的信任米哈伊爾的辦事能力。
「還有什麼其他麻煩嗎?」
「沒有,米哈伊爾死了,內務部現在元氣大傷,剩下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解決掉。」
米哈伊爾的語氣篤定,還帶着一股隱晦的逐客之意,杜蔚國瞬間會意,忍不住笑了。
「所以,尼科諾夫,你的意思是,莫斯科這邊的問題都已經解決掉了,不再需要我了,是這意思吧?」
面對杜蔚國的直白,習慣了說話留三分的尼科諾夫略顯尷尬,神色也難免窒了一下:
「呃怎麼會?衛斯理,這次全靠你力挽狂瀾,你不僅救了我,還救了整個蘇(維)埃,對了,你難得來次莫斯科,要不要我安排你四處轉轉?」
他這話說的心虛又生硬,透着一股子難以掩飾的假客氣。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雖然尼科諾夫現在已經跟杜蔚國徹底綁死,甚至還成了他的麾下馬仔,需要靠他的威懾才能穩如泰山。
但他依然也不希望這個擁有毀滅性能力,人形核彈般的新老闆,逗留在自家的首都心臟。
而且,估計這也不是他個人的顧慮,或許現在莫斯科所有的大佬都是如坐針氈,頸後發涼。
沒見直到現在,事情都塵埃落定了,蘇俄一把手都還在窩在老家,始終不敢回莫斯科嘛,嘿。
杜蔚國也算是人情練達,自然瞬間就明晰了他的這點小心思,但他沒生氣,也沒有當場拆穿:
「不用了,尼科諾夫,這邊的事情你自己慢慢梳理吧,儘快幫我安排一架飛機,我要馬上離境。」
一聽這話,尼科諾夫頓時心中狂喜,不過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甚至還做出了一副錯愕惋惜的表情。
「衛斯理,你這麼快就要走啊?」
話是這麼說,只不過他下意識揉搓假手的動作,卻出賣了他的興奮和不安。
「是,馬上就走,越快越好。」
「好的,你要去哪?」
「天竺,新德里。」
一聽目的地是天竺,尼科諾夫的眉頭微微皺起,杜蔚國饒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語氣略帶揶揄:
「怎麼,有問題?」
天竺近兩百年來,一直都是英吉利的殖民地,即便現在獨立了,依然附庸於西方陣營。
而新德里作為天竺的政治中心,北方第一大城市,也是西方勢力最強盛的地方,勉強算是克格勃為數不多的真空地帶。
其實杜蔚國還有其他選擇的,他完全可以先飛去波斯,然後再讓雷娜幫他安排後半段的行程。
特意讓尼科諾夫安排,或多或少是存了些考較之意的,當然,也是暗戳戳的提醒他一下,當前兩人之間的從屬關係。
老闆的命令要堅決執行,沒困難要做,有困難克服困難也要做!
尼科諾夫人老成精,自然瞬間瞭然,面對新老闆給出的第一道考題,他也被激起了勝負欲,拍着胸脯保證道:
「沒問題,今天之內,我就能安排好飛機和航線。」
「真的可以?」杜蔚國挑眉。
「保證完成任務!」尼科諾夫信心滿滿的,甚至還小小的玩了個梗。
「好!那就這麼定了。」
杜蔚國笑了,彈碎煙頭一錘定音,隨即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肚子,直接岔開了話題。
「尼科諾夫,正事說完了,現在是不是該安排吃飯了?打生打死的這麼多天,我可是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沒吃着呢。」
「哈哈
哈!」
一聽這話,尼科諾夫頓時放聲大笑:
「這個必須安排,飯菜一早就備好了,我還特意找了個華夏廚師,衛斯理,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他的手藝。」
杜蔚國挑眉:「哦?那我可得好好嘗嘗。」
華夏飲食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光是知名的就有八大菜系,川、魯、粵、閩、浙、湘、徽、淮揚。
這其中,杜蔚國個人比較偏愛相對重口的川湘和魯菜。
不過要問他最喜歡的,卻不是這八大菜系的任何一種,而是脫胎於魯菜,上不得台面,但是自成一派的東北菜。
尼科諾夫準備的這個華夏廚子恰恰就是龍江人,姓曾,祖上就是廚子,清末躲避兵亂去了海參崴,之後又輾轉來了莫斯科。
雖然因為當下蘇俄的時局,老曾沒再開館子,但是手藝卻沒丟,做得一手好菜,深諳東北菜的神韻。
八字真言:黢黑、膠黏、齁咸、稀?。
小雞蘑菇,排骨土豆,五花肉血腸酸菜,老豆腐鱘鰉魚,醬大骨,紅燒牛肉,鍋包肉,溜肉段,木須肉,地三鮮,老湯干豆腐,干煸繭蛹
也不知道老曾從哪踅摸來的,這些只有華夏東北地區才獨有的材料。
反正當前幾道大燉菜端上來的時候,杜蔚國就挪不開眼睛了,口舌生津,哈喇子都差點直接飆出來。
該說不說,東北菜的賣相確實不咋的,黑乎乎的連湯帶水,壓根就沒有擺盤一說。
但是味道絕對沒說的,好吃,號稱飯遭殃,如果單論下飯,還真就誰都不服。
杜蔚國昨晚重傷瀕死,又剛剛升級了不死之身,後來充能的過程還被胡大姑娘強行打斷了,又雪上加霜的賣了不少力氣。
眼下他正餓的眼睛都快綠了,一直強忍着。
所以,見到這些順口的飯菜,他今天也是徹底撒歡了,直接化身饕鬄,沒再收斂飯量。
導致這位可憐的龍江廚子老曾,連續重做了3遍菜,又蒸了幾次飯,直到眼前一黑直接累癱在灶台前。
杜蔚國這才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巴,悻悻作罷。
他吃飯的時候,尼科諾夫並沒有陪同,錯過了一次永遠都不會被打破的人類大胃王世界紀錄。
他出去安排飛機和航線去了,不過效率非常高,幾個小時,剛剛過了中午就趕回來了。
「衛斯理,飛機和路線都已經安排好了,40小時之內就能抵達新德里,現在隨時都可以出發。」
杜蔚國倒也不墨跡,拍拍微微凸起的肚子站了起來:「行,那就直接出發吧!」
去機場的路上,杜蔚國和尼科諾夫兩人獨乘一車,由他親自駕駛。
「尼科諾夫,克格勃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講,按自己的想法看着辦就好,我現在不會管,以後也不會指手畫腳。
不過,如果像這次這樣,遇到無法解決,涉及生死的危機,你也用不着客氣,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杜蔚國嘴上叼着煙捲,語氣淡淡的。
「謝,謝謝你。」
一聽這話,尼科諾夫差點直接破防哭出聲來,聲音哽咽,抖得不行。
丫的,翻譯一下杜蔚國的話,沒事的時候,你可以自己隨心所欲,大膽的耍,就算玩崩了也沒事,我給你兜底。
這待遇,真讓尼科諾夫受寵若驚,安全感直接拉滿,恨不得仰天長嘯,嚎啕痛哭。
毫不容易才穩住情緒,尼科諾夫的語氣無比鄭重:
「衛斯理,我會恪守承諾,從今以後,克格勃就是你的私人情報調查部門,你的敵人,就是我的刀鋒所指。」
「呵呵」杜蔚國
輕笑搖頭:「尼科諾夫,干架殺人這種小事我自己就能行,不會麻煩你的。」
說到這裏,他把煙頭彈出窗外,話鋒一轉:
「不過,尼科諾夫,我對你也不是毫無要求的,以後,但凡我需要的情報,你必須把優先度放在首位,而是無論多難,也務必要幫我搞定。」
尼科諾夫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格外也嚴肅真摯:
「當然,衛斯理,我知道承諾和保證都毫無意義,你也不信這些,以後你看我的實際行動就好了。」
杜蔚國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嗯,尼科諾夫,我相信你,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儘快幫我查清楚。」
「什麼事?」
杜蔚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目光幽遠的看着遠方,眼中有隱約的戾芒吞吐閃爍。
即使沒有對視,只是些許餘光,都讓米哈伊爾感覺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沉默了大概幾秒,杜蔚國語氣冷冽如刀,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次,中情局和內務部這兩個死仇居然奇蹟般的勾結在一起,甚至還派出了復仇者聯盟刻意針對我。
你們蘇俄這邊的首惡米哈伊爾現在已經***掉了,但是花旗那邊的罪魁禍首,我也不會放過。」
做出這個決定,杜蔚國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花旗那邊,能接觸到米哈伊爾,並調動復仇者聯盟這種頂尖高端武力的人,必然也是位高權重的超級大佬。
大概率是中情局的前幾席,或者是一把手,甚至是花旗總統直接下令,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他現在才剛剛逼宮蘇俄最高領袖,還間接逼死了高層領導米哈伊爾,然後還把莫斯科當場戰場,攪得天翻地覆。
不管怎麼說,反正這個仇是鐵定結下了。
估計「蘇勛宗」勃烈日涅夫現在對他恨之入骨,正記在小本本上天天畫圈圈詛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在這個情勢下,杜蔚國馬上又要對付花旗那邊的大人物,甚至是國家總統,等於是同時跟冷戰雙方都結成死仇。
只要他馬高鐙短出了點什麼紕漏,馬上就會面臨兩個超級大國的混合雙打,甚至是直接動用大菠蘿的核打擊。
既然風險這麼高,那還要不要做?答案是一定要做!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睚眥必報,這是杜蔚國一直以來恪守的行為準則。
但凡他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軟弱,他的敵人就會想聞見血腥味的鬣狗似的一擁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而且,杜蔚國也隱約感覺到了閥值,只要能把這次的幕後主使者揪出來幹掉,敲山震虎。
他的敵人們都會偃旗息鼓的消停下去,他也將迎來難得的和平發期。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發展,杜蔚國的實力必然井噴式的爆發,不再局限於只依靠他強悍的個人武力苦撐露面。
細數他現有的根基,奎亞那這個南美小國,現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還有港島,半個暹羅,三角地,以及小半個波斯。
除此之外,還有東瀛那邊的麵粉和彈珠這兩樣生意也是生發的如火如荼。
加上已經歸降的三井家,以及即將臣服的岩崎家,整個東瀛的經濟,他將佔有五分之一,都堪比花旗了。
只要能穩住現在的基本盤,再破譯了來自於鐵血戰士的黑科技,陸續裝備煞神眾和他麾下的武裝力量,補上最後一個短板。
屆時,他就是可以力壓毛熊和花旗的存在,堪稱是世界之王!
一聽這話,尼科諾夫也同樣不平靜,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興奮之意都快從眼中滿溢出來了。
杜蔚國
要去找中情局的麻煩,跟花旗人死磕,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讓尼科諾夫高興的就差蹦起來歡呼了。
「放心,衛斯理,這件事我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目前已經找到了一點線索,相信很快就會有確切的消息。」
杜蔚國心中波瀾萬丈,臉上卻平靜的可怕:「嗯,儘快。」
說到這裏,他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尼科諾夫,北冰洋那邊的外星人遺址,一定要高度保密,等冰層破開,考察條件允許的時候,馬上通知我。」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尼科諾夫略感錯愕。
說實話,最近發生這麼多事,走馬燈似的,他連小命都差點沒了,這件事都忘腦後去了。
他忘了,杜蔚國可沒忘,浩瀚無比的宇宙戰域,好像也離他越來越近了。
下午2點,莫斯科西南,伏努科沃軍民兩用機場。
一架灰綠色塗裝的安22運輸機經過極限加速後一飛沖天,很快就消失天際之中,杜蔚國的蘇俄副本也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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