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雨雪交雜,冷風刺骨的東京城。
杜蔚國穿着黑色的油蠟皮Barbour防水風衣,拉起雨帽,遮住了面容,雙手抄着兜,嘴上叼着煙捲,漫步獨行在行人寥寥的東京街頭。
梅林他們剛才就已經搭乘山口組的貨輪離開東瀛了,他們會先返回港島,匯合娜塔莎的手下之後,再起程去雅加達。
杜蔚國相信,在克格勃無孔不入的強大情報網絡配合下,他們應該能很快找出共濟會的秘密研究基地。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
想要運行一個龐大的秘密基地,就算隱藏的再好,也必然是有跡可循的,抽絲剝繭之下,總能發現。
鐮田次郎也被他給攆走了,還有住吉會的現在會長,第六代目大島守正,凌晨時候,急匆匆的從京都返回了東京。
之前,京都和大阪那邊的柏青哥店也遇到了當地幫派的騷擾,他親自帶人處理了。
大島守正可是杜蔚國親自扶植的,聽說東京這邊鬧出這麼大的事端,連他都親自蒞臨了。
心驚肉跳的要想當面請罪,不過連杜蔚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趕走了,此刻,他的心亂如麻,真心想清淨一會。
別的煩心事暫且不提,光是這次,杜蔚國在東京城裏連續做掉了兩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其實私下裏雲詭波譎。
搞不好這群睚眥必報的小日子正憋着什麼大招對付他呢?千萬不要小瞧這群島國猴子的狠辣和暴戾。
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比他們的主子花旗鷹還要記仇,也更善於隱忍,一旦得勢,兇橫無比。
杜蔚國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跟着梅林他們離開東京,也是故意為了威懾某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丫的,成天勾心鬥角的,就沒個消停時候,真特麼累啊。」
十字路口,杜蔚國吐掉煙頭,仰頭望着灰濛濛,雨雪飄零的天空,忿忿的抱怨了一聲。
「先生,要不要找點樂子?」
一個猥瑣的瘦麻杆,穿着肥大的雨衣,突然從僻靜的小巷裏竄了出來,湊到杜蔚國的跟前,賊眉鼠眼的小聲問道。
這裏位於東京的秋葉原附近,不過現在的秋葉原還不是二次元天堂,也沒有大名鼎鼎女僕咖啡廳。
杜蔚國眉頭輕挑:「樂子?有什麼好玩的?」
他說得是標準的美式英語,瘦麻杆的眼神更亮了。
這特麼是頭肥羊啊,誰不知道,但凡從花旗回來的日僑,都是人傻錢多,出手闊綽。
瘦麻杆戳戳手,做了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先生,我們哪有女人,都是全東京城最年輕最漂亮的,各個都是極品,聽話還乖巧。」
丫的,搞了半天,原來是個皮條客,杜蔚國興趣缺缺的搖了搖頭:「沒興趣。」
「先生,一看你就是熱血真男人,我們哪還有格鬥,不帶拳套,血肉橫飛的那種,你喜歡嗎?」
瘦麻杆一把拉住杜蔚國的胳膊,漲紅了臉,用蹩腳的英語磕磕絆絆的介紹道。
杜蔚國笑了:「地下黑拳?」
「對,對,沒錯!」
瘦麻杆連忙點頭,對他豎起大拇指:
「先生,你果然是行家,就是無規則的地下拳賽,不僅打的血肉模糊,特別刺激,賠率也高得嚇人,還能賺到大錢。」
說來說去,就是帶有賭博性質的黑拳唄,杜蔚國同樣沒啥興趣,剛想把他趕走了事。
不過瘦麻杆的下一句話,卻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
「先生,今天,我們這兒來了一頭*那豬,簽的可是生死狀,嘿,不死不休的那種。」
一聽這話,杜蔚國的眼睛頓時就眯了起來,寒光閃爍,笑得有些發冷:
「呵,生死局,這麼刺激嗎?那我可要去見識見識了。」
由於雨帽遮擋,瘦麻杆壓根就沒注意到杜蔚國神色的變化,一聽他吐口,頓時喜上眉梢,熟稔的搓了搓手指。
「先生,我們的入場券是500,哦,不,5美刀。」
按照當下的匯率,1美元可以兌換240日元,這個瘦麻杆一下子就黑了3美元,還真把杜蔚國當成羊牯了。
「ok!剩下的錢幫我買包七星香煙。」
杜蔚國非常豪橫,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張嶄新的10美元遞給他,瘦麻杆頓時就興奮了。
「多謝先生,一看你就是大老闆,我一定幫你安排最好的位置。」
瘦麻杆的語氣非常諂媚,滿是討好之色。
要知道,眼下一包最貴的七星香煙,也只要2美元,等於他一下子就淨賺了6美元,比干一天賺的都多,能不高興嗎?
「走吧。」杜蔚國掃了他一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絲毫情緒。
片刻之後,杜蔚國跟着瘦麻杆七繞八拐的來到了一個僻靜的死胡同,盡頭處有個地下入口,門口倚着兩個紋龍畫鳳,凶神惡煞的壯漢。
「先生,我們到了。」瘦麻杆點頭哈腰的。
壯漢之一,臉上有道刀疤的大鬍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杜蔚國一番,這才笑着調侃道:
「小五郎,你特麼可以啊,居然這麼快就又攬到客人了。」
小五郎馬上挺起全是排骨的瘦弱胸膛,語氣傲嬌:
「嘿,那是,這位可是我請來的貴客,剛從花旗金山回來的衛斯理先生。」
大鬍子咂了咂嘴,表情略微有些相貌:「金山,嘖,嘖,你小子運氣不錯啊,一會得請喝酒。」
小五郎也笑:「沒問題~」
杜蔚國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眉頭皺起:「不是說有拳賽看嗎?廢什麼話!」
「哦,哦,是,衛斯理先生,裏邊請,保證精彩~」
小五郎馬上朝地下室的入口處的鐵門伸了伸手,弓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杜蔚國抬腳,剛要往前走,傷疤壯漢突然抬手攔住:「等一下,按規矩,需要搜身!」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杜蔚國才勉強壓下立刻弄死他們的衝動,緩緩的抬起了胳膊。
向下走了幾十米,穿過兩道鐵門,又穿過了兩道鐵柵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看樣子,這裏應該是戰爭時期修建的地下防空工事,整體呈長方形,面積很大,差不多能有足球場大小。
場地正中央,有個用鐵網圍起來的六角籠,周圍擺了幾圈高低參差的椅子,已經零零散散的坐了些觀眾。
鐵籠里的地面上,滿是暗褐色的已經乾涸的血漬,此刻,有兩個體格還算精壯的年輕男人,正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
杜蔚國只是略略的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致,這兩個傢伙都是王八拳互掄,一看就是野路子,也就比普通人略強一點。
小五郎把杜蔚國領到了頭排看台,一個相對觀賽視角很好的位置,諂媚的說道:
「衛斯理先生,這些個二把刀,都是負責熱場的選手,很快就是精彩絕倫的生死戰了。」
杜蔚國點了根煙,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小五郎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試探性問道:
「先生,咱們這的姑娘質量真的還不錯~」
杜蔚國搖搖頭,他又問:
「先生,拳賽的賠率可是相當可觀的,而且信譽也很好,你要不要玩兩手?」
杜蔚國緩緩的呼出煙氣,答非所問:「小五郎,你們這,是不是誰都可以上台去打?」
「嗯?」
小五郎有點懵,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怎麼,先生,你這是練過,想上去打拳?」
杜蔚國輕蔑的掃了一眼鐵籠里的兩個菜雞互啄,似笑非笑說道:
「嗯,倒是練過幾天,如果你們這的拳手都是這種水平,我穩贏。」
小五郎眼睛頓時亮得滲人,略做猶豫之後說道:
「呃~先生,這個事我決定不了,得去問問老闆。」
杜蔚國擺擺手:「去吧。」
百無聊賴的又看了一會,連續又換了2對拳手,一樣都是半桶水,沒啥看頭,不過場中的觀眾倒是陸續多了起來,都快坐滿了。
此刻,瘦麻杆又折返回來了,賊兮兮的湊到杜蔚國耳邊:
「先生,老闆想跟你見一面。」
杜蔚國不置可否的點頭:「哦,好,走吧。」
防空洞後方,有條狹長的通道,兩邊是一些房間,門口擋着門帘,裏邊不時傳出一些嗯嗯呀呀的旖旎聲音,什麼勾當不言而喻。
「先生,保證都是最新鮮的貨色,如果你想玩~」
瘦麻杆壓低聲音,做了個非常淫蕩,男人都懂的表情,杜蔚國卻冷聲打斷他:
「我說過了,不感興趣。」
走廊盡頭是一間還算寬敞乾淨的房間,辦公桌後邊,坐着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中年人。
他是這個地下拳場的老闆,叫吉田麻野。
「聽說,你想在我這打拳?以前打過嗎?」
吉田麻野刀子似的目光,大略的掃了杜蔚國一眼,他的聲音粗豪,嗡聲嗡氣的。
「嗯,在花旗的時候,練過幾年格鬥,打過幾場。」
杜蔚國點點頭,隨口胡扯道,吉田麻野似乎是被勾起了一點興趣:
「哦,打過,打過什麼,正規的拳賽?」
「不,也是地下黑拳,當時,我的對手都是黑人。」
大模大樣的點了根煙,杜蔚國的語氣略微有些戲謔,吉田麻野的小眼睛頓時就亮了,朝身後一個壯漢招了招手:
「八瀬,你去試試他的成色。」
這個叫八瀬的傢伙,是個身高超過180的光頭壯漢,肌肉虬結,手掌足有蒲扇大,骨結突出,一看就練過。
聽見招呼,八瀬冷着臉,目露凶光,一聲不吭,大步朝杜蔚國走了過去,壓迫感倒是挺強。
大概走到3米距離的時候,八瀬突然一記迅捷的上弓步前手沖拳,砂鍋大的拳頭,掛着冷風,直直的朝着杜蔚國的腦袋轟了過來。
這傢伙應該是練過拳擊,動作很快,力量也很足,不過看在杜蔚國的眼裏,猶如龜速。
杜蔚國現在變態的眼力跟身體素質相配合,都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開手槍子彈了,區區普通人的拳頭,簡直可笑。
不過演戲嘛,總要演全套,杜蔚國也不好表現的過分驚艷,一出手就把他KO掉。
杜蔚國吐掉煙頭,獵豹似的猛然矮身,躲開拳鋒的同時,勢大力沉的後手右擺拳,猛地朝他的肝部錘去。
八瀬的反應也很迅速,飛快後撤步,同時沉肩墜肘,將將的擋住了杜蔚國的拳頭。
「啪!」
杜蔚國如影隨形的低掃腿,突然鐵鞭一樣的抽在八瀬的左腿上,猝不及防的疼痛,讓他楞了一瞬。
杜蔚國剛才的反應,像極了拳擊底子,他沒防備突然挨了一腿
這就轉瞬而至的剎那,杜蔚國一記兇悍的右手沖天下勾拳,狠狠的轟在了他的下巴上。
「轟~」
八瀬被錘得眼前瞬間一黑,魁梧的身體一堵牆似的向後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八嘎呀路!」
下一秒,八瀬猛的翻身而起,眼珠子都紅了,張牙舞爪的朝着杜蔚國撲了過來。
是的,在杜蔚國刻意收力的情況下,八瀬都沒暈,只是丟了大臉,被激怒了。
「八瀬,停下!」
吉田麻野高聲喝止了八瀬。
此刻,他已經激動的站起身,看杜蔚國的眼神里滿是貪婪,仿佛在看一顆金光閃閃的搖錢樹。
黑拳賭場裏,什麼樣的拳手最有價值?當然是像杜蔚國這樣強悍的黑馬拳手了。
他從來沒出過場,沒有戰績,戰勝的賠率自然高的嚇人,如果能對上成名的拳手,可以狠狠的賺上一筆。
吉田麻野經營地下黑拳,眼光自然毒辣,他已經看出來杜蔚國剛才沒出全力,就輕而易舉的打倒了他之前的鎮場頭牌,八瀬。
這個年輕人是個頂尖高手!
吉田麻野肥臉都漲紅了,繞過辦公桌,興沖沖的走到杜蔚國跟前:「你叫什麼?」
杜蔚國重新點了根煙,懶懶洋洋的回道:「衛斯理。」
倨傲的態度,卻並沒有讓吉田麻野生氣,反而他還開出了自認為非常優渥的條件:
「衛斯理,一場,我給你1萬円出場費,打贏了,我再分你1成獎金,怎麼樣?」
杜蔚國不置可否的呼出煙氣:
「用不着那麼麻煩,我聽小五郎說,一會有個當紅的拳手要打生死局,我想跟他打,然後壓自己贏,不知道行不行?」
吉田麻野的眉頭皺起:「嗯?你想跟邪鬼丸打生死局?」
杜蔚國從懷裏掏出一疊厚厚的美鈔,大概能有幾千美金,語氣變得有些貪婪:
「嗯,我是新人,又是生死局,賠率應該挺高的,嘿,我想賺點塊錢。」
2小時之後,鐵籠之中,杜蔚國穿着一件簡單的灰色套頭t桖,遮着臉,光着腳,靜靜的站在角落裏,迎接着觀眾們潮水般的噓聲。
作為一個從沒露過面,寂寂無名的新人,賣相也一般,卻要挑戰最當紅的台柱子邪鬼丸,而且還是一挑三的生死局,當然不招人待見。
之所以沒有赤露身體,杜蔚國是怕身上那些恐怖的傷痕,嚇死對手。
此時此刻,偌大的拳場裏已經烏泱泱的座無虛席了,甚至還有很多人都站着,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狂熱。
因為,杜蔚國即將面對的是連續三場的生死局,而第三場的對手,才是當下最紅的拳手邪鬼丸。
他的賠率也很有意思,第一場1賠3,第二場1賠5,如果能僥倖打進第三場,賠率更是高達1賠10。
不過即便如此,買杜蔚國贏得的人也是寥寥無幾,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這個狂妄自大,剛從花旗回來的傻狗被人活生生打死。
吉田麻野這個五大三粗的傢伙,還挺特麼有商業頭腦的,他要充分壓榨杜蔚國的價值。
「叮!」
隨着場外的一聲清脆的鑼聲,場外響起主持人誇張的喊聲:
「現在,有請史上最兇殘的拳手,徒手殺人無數的瘋狗入場!」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渾身都是猙獰紋身,連臉上都紋滿圖案,只穿了一條白色兜襠布的傢伙,猶如惡鬼似的衝進了鐵籠。
場外觀眾頓時歡聲如雷,無數人都在高聲嘶吼:「瘋狗,殺了他,撕碎這個花旗來的雜種!」
望着這個張牙舞爪,步伐卻毫無章法的紋身傻皮,杜蔚國心中冷笑:
「就這?我要打十個!」
說是無規則格鬥,其實多少也是有點規則的,不能擊打襠部,咬人,抓人,也不能摳眼珠子,踩腳趾頭。
說白了,除了裸拳之外,沒有裁判之外,剩餘的規制跟後世的UFC差不多,本來這玩意就是從黑拳演化而來的。
「砰!」
才剛衝到杜蔚國跟前的瘋狗,就被他一記兇狠的俄式大擺錘,直接捶倒在地。
不過這傢伙的抗擊打能力不錯,很快就翻身而起,晃了晃腦袋,又朝杜蔚國撲去。
「老闆,這小子故意收力了,你就不怕他真能打到最後一局?」
最高的觀眾席上,八瀬眉頭皺起,湊到吉田麻野耳邊,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杜蔚國一共壓了2000美金賭自己贏,如果三場都贏了,那可就變成30萬美金了,7200萬円,吉田麻野根本就賠不起。
吉田麻野陰惻惻的笑了:
「呵呵,怕什麼?就算這小子真的僥倖贏下了3場比賽,也是精疲力竭,八瀬,你覺得我還會讓他活着走出這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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