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白沙灣別墅,四樓主臥房。
雲收雨散,鏖戰過後的房間裏瀰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
被徹底睡服的趙英男怨氣全消,面如春桃,小貓似的蜷在杜蔚國的懷裏,混身癱軟,一動都不想動。
「呼~」
杜蔚國坐了起來,倚在床頭點了根煙,緩緩的呼出煙氣。
窸窸窣窣,趙英男有些吃力的跟着他一起坐了起來,慵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從他手裏接過香煙,自己抽了一口。
此刻,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投射進來,照在杜蔚國鋼澆鐵鑄一樣的身子上。
遍佈全身的傷疤,像是無數大大小小的蜈蚣糾纏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猙獰。
「唉~」
趙英男輕輕吁了口氣,摩挲着他的遍體鱗傷,語氣中滿是憐惜:
「蔚國,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你這身上,連塊好地方都沒有了。」
杜蔚國伸手攬住她,不以為意的輕笑: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成天刀山火海里跟人玩命,死人堆里打滾,現在還能有個囫圇個,已經知足了。」
他這話雖然說得輕鬆,但是其中蘊含的無奈和滄桑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但凡有選擇,誰特麼願意做萬人斬,成天泡在血海里浮沉。
一聽這話,趙英男的眼眶都紅了,杜蔚國也覺得話題略顯沉重,連忙摸了摸她的肩膀,話鋒一轉:
「不過英男,你的皮膚倒是越來越好,白嫩的跟羊脂豆腐似的,還水汪汪的,看來,港島的水土真挺養人。」
「呸!你才是豆腐呢,老娘明明是羊脂玉。」
趙英男也是個懂事的,抹了抹眼睛,啐了一口,強打精神開了個玩笑。
杜蔚國連忙就坡下驢:「嗯嗯,沒錯,秋色羊脂玉,明月照夜珠,美不勝收~」
聽見他如此到位的誇讚,趙英男眼波流轉,不過隨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杜蔚國,你現在倒是練就了一幅伶牙俐齒的甜嘴,橫是沒少拍婆子吧?」
「胡扯,這麼有文化底蘊的溢美之詞,哪是一般人能聽懂的,非燕大才女~」
杜蔚國突然停住了,說起燕大才女,趙英男的好閨蜜楊采玉才是當之無愧的,而這個話題,是兩人之間默契的禁忌。
想到楊采玉,趙英男心虛的不行,有些生硬,甚至是略顯慌張的岔開了話題。
「蔚國,你確定要接受勞拉的委託,尋常金銀島寶藏嗎?」
說起這個,杜蔚國也收斂了紛亂的思緒,琢磨了一下。
金銀島寶藏,傳說是明朝嘉靖年間的大海盜頭子,五峰船主汪直,在東瀛九州島自稱徽王時埋下的寶藏。
汪直這傢伙有點東西,一介手無縛雞之力落榜書生,居然硬生生混成了南海海域最大的海盜。
巔峰時,整個東瀛九州島,琉球群島,都是他的地盤,稱王稱霸。
而金銀島,就位於琉球北島和九州島之間,那片渦潮暗礁密佈的海域上,是座潮汐島。
所謂潮汐島,就是會隨着漲潮消失,退潮時又會顯露出來的獨特島嶼。
東瀛海域附近,絕對大多島嶼的潮汐規律都是日落漲潮,日出退潮。
而金銀島由於得天獨厚的位置,與眾不同,只有在夜間才會顯露出來,外加附近洋流詭譎,所以才隱藏的那麼好,歷經幾百年,一直沒有被發現。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金銀島的別名是地獄島,是不該存在於世間的島嶼。
其實,勞拉這小娘皮,早在月前,杜蔚國在印泥玩命的時候,她就已經抵達港島了。
雖然杜蔚國的老巢在港島,也經常公開露面,不過普通人想找到他,依然是難比登天。
勞拉花了不少冤枉錢,多方打聽,挖門盜洞,這才好不容易搭上了雷克這條線,聽到他已經返回港島了,第一時間就找了過來。
她給杜蔚國開出的委託條件,120萬英鎊,如果找到金銀島,裏邊的財寶,可以分一半,甚至6成也行。
勞拉還挺實在的,並沒有打出考古或者保護文物的幌子,直喇喇說明了想要發掘財寶的欲望。
本來就是,吃得就是盜墓掘墳這碗絕戶飯,要不你以為她祖上的爵位和家產咋來的?
裝雞毛啊?
不過勞拉開出的條件,也算的上是傾囊相贈了,不可謂不優渥,只不過對杜蔚國來說,依然興趣缺缺的。
就算金銀島寶藏真被找到了,眼下,古董又不值錢,金銀財寶那些玩意,往天上說,充其量也就價值一個小目標的美刀罷了。
杜蔚國不差錢。
前些天,才剛剛收到了60億美元的現金,光是運錢,用動用了整整16架大力神運輸機。
而且,他現在手握奎亞那,芭提雅,港島,波斯東部,三角地這幾顆搖錢樹,每天金山銀海一樣的進賬。
可以預見,在並不遙遠的未來,這幾處每年的淨收入,不低於百億,堪比一個中等水平以上的國家。
真真切切的富可敵國!綜上所述,杜蔚國現在對錢已經無感了。
再說了,杜蔚國現在對於海,島,尤其是那些詭譎邪門的海島,打心底里厭惡,或者說犯怵。
但是,經歷了那麼多玄之又玄的事情之後,杜蔚國變得多少有點迷信。
勞拉的突如其來的出現,有點類似於rpg遊戲裏任務線索,沒準又能引發一個隱藏副本,這讓他有點躍躍欲試。
想到這裏,杜蔚國把趙英男攬在懷裏,點了點頭:
「嗯,成天刀光劍影的,偶爾去海上尋個寶換換心情,也不算壞事,我就當是釋放壓力了。」
「呼~」
趙英男長長的呼出煙氣,她本來是想問勞拉的,但是終究還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忍住了。
「對了,小龍哥的第四部電影馬上殺青了,下一步電影,你還有什麼想法嗎?」
「呃~」
杜蔚國楞住了,說實話,他都把小龍哥這茬忘得死死的了,不過略做沉吟之後,他就有了主意。
「死亡塔,類似於闖關一樣,每層都有個絕頂高手守擂的那種,拳拳到肉,多找幾個有代表性的武功高手。
小龍哥現在的票房號召力夠用,再隨便找兩個荷里活當紅明星客串,穿插點詼諧的橋段,估計能大賣。」
趙英男的眼神一亮,隨即笑着搖了搖頭,語氣說不出的感慨:
「說真的,蔚國,你就算不做獨步天下的煞神,估計也能做個好編劇了,信手拈來就是金點子,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有才呢?」
杜蔚國那煙頭接了回來,笑着搖了搖頭:
「我有啥才?只不過每個男人,都有天下無敵的俠客夢,而小龍哥,就是幫我們圓夢的最佳人選。」
「咯咯咯~」
趙英男笑得花枝招展,被子都滑落了,春光乍泄:
「你還用他幫着圓夢,俠客算個啥啊?你可是堂堂煞神爺,真正的天下無敵!」
面對無盡的春色,杜蔚國也笑,只是有點不懷好意:
「嘿,狗屁的天下無敵,百鍊鋼化繞指柔,遇上你,我還不是照樣得扶牆~」
「呀!你這個臭流氓,你走開!唔~」
省略無數字。
次日,神清氣爽的杜蔚國在家裏陸續接待了港島的一眾頭面人物。
不見不行,最近港島的街面有點亂套,暗流涌動。
不得不說,趙英男也成長了,戰後,她也沒閒着,瘋狂掃尾,現在,她已經把共濟會的資產徹底清出了港島。
通過各種手段,巧取豪奪,甚至是直接暴力剷除,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她名下多了4間工廠,3家公司,26塊地皮,還有一個私人碼頭。
其中,廠子分別是紡織廠,煉油廠,零件加工廠,貨輪修配廠,公司是原油代理公司,還有小巴公司,房地產工程公司。
20幾塊地皮,也都是港島最黃金的地塊,千金不換的那種,不是在灣仔,就是在九龍油尖旺。
再加上原來趙英男麾下原本的產業,3家工廠,影視公司,電視台,地皮,地產公司,鯤鵬集團一躍成為港島的獨角獸企業。
如此劇烈的商業板塊波動,基本上已經涉及到了各行各業,必然會影響到街面的安穩。
不過自從杜蔚國逼死查爾斯之後,一切瞬間消弭無形,共濟會認栽了,直接放棄抵抗,用蘿蔔價割肉放血,慘澹離場。
杜蔚國回歸港島之後,更是把這個局面板上釘釘了,接見眾人,無非就寒暄安撫,順便宣誓主權。
吃下去的不可能再吐出去,從今以後,港島也是他杜某人的地盤了,他想咋耍就咋耍。
三天後,上午,風和日麗。
一艘命名海神號的遠洋打撈船,從港島出發,劈波斬浪,朝着東瀛海域方向遠去。
這艘船,比之前杜蔚國在沖繩島見過的那艘還要大上一圈,同樣是羅賽斯造船廠的手筆。
海神號事用一艘二戰期的小型驅逐艦改裝的,裝甲槓槓厚實,各種設備一應俱全,連小型潛艇也有。
總造價85萬英鎊,勞拉這小娘皮挺有魄力的,為了籌錢造船,還有杜蔚國的佣金,她直接變賣了大部分祖產。
如果這次金銀島寶藏沒有找到,她大概率就要破產了,堪稱是破釜沉舟。
海神號剛剛駛入公海,杜蔚國就和勞拉急不可耐的研究起了昆字的具體寫法。
杜蔚國早就對這個超模身材的小娘皮垂涎三尺了,勞拉也是不遑多讓,天雷動地火,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臨近午時,纏綿過後,勞拉躺在杜蔚國的懷裏,氣喘吁吁:
「衛斯理,我還以為你不會跟我出來尋找金銀島的,你那麼有錢,區區寶藏,應該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杜蔚國語氣慵懶:
「嗯,如果只是錢財,或許我真的不會動心,不過加上你嘛,倒是很難拒絕。」
勞拉笑了,表情略帶傲嬌:
「衛斯理,你倒挺是坦誠,那麼,既然你都佔了我的便宜,是不是就不用再跟我分財寶了。」
杜蔚國沒好氣的拍了她的翹*一下:
「勞拉,你學中文的時候,有沒有學過一句成語?」
「什麼成語?」
「過河拆橋,意思是說辦完事之後才翻臉,你現在事還沒辦呢,就想翻臉,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
勞拉撒嬌:「可是,你明明都那麼有錢~」
杜蔚國毫不留情的打斷她:
「兩碼事,親兄弟明算賬,酬勞一分錢都不能少,我堂堂煞神也是有原則的,免費幫人幹活,傳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嘛。」
「切~」
勞拉撇撇嘴,不再說話了,手裏擺弄起掛着胸前,那個不明材質的星圖儀,杜蔚國接過來瞥了一眼,也沒看出啥名堂。
「說說看,這個金銀島寶藏,到底有啥名堂?還得讓我親自出馬?」
勞拉摩挲着星圖儀,語氣幽幽的:
「金銀島是一處非常神秘的存在,不僅附近的海域危險詭譎,島上還存在着未知的怪物。」
「怪物?什麼怪物?」
杜蔚國挑了挑眉:
「潮汐島,一半時間都浸在海水裏,應該寸草不生才對,怎麼會有生物?」
勞拉搖頭,神色略顯黯淡:
「具體我也不知道,我父親的筆記上是這樣寫的,再說了,他們當初去了十幾個人,可是除了布魯克,一個都沒回來。
後來,唯一僥倖的布魯克,之後更是召集了幾十名武裝到牙齒的僱傭兵,想必那裏必然是不安全。」
布魯克還有他手下那群僱傭兵,在奄美島的時候,被杜蔚國順手弄死了。
不過就那群戰五渣,估計幾條伊國生化基地的「舔食者」就能幹掉他們,這樣看來,金銀島就算真有怪物,也就那麼回事,不足為慮。
杜蔚國不置可否的咂了咂嘴:
「對了,勞拉,你說沖繩島上,還有個什麼考古學博士正在等我們?靠譜嗎?」
勞拉把星圖放下,用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重新趴到杜蔚國身上:
「嗯,瓊斯博士,他是我父親生前的摯友,他是一位偉大而高尚的探險家,剛才非洲回來。」
「瓊斯博士?」
杜蔚國聽這個名字有點莫名的熟悉,不過具體的他也想不起來,索性也就不想了。
區區普通人而已,啥博士都無所謂了,只要不是曼哈頓博士,他就不鳥。
兩天後,清晨,沖繩島碼頭,小雨綿延,有些涼颼颼的。
杜蔚國穿着巴伯爾的防雨風衣,雙手抄兜,嘴上還叼着煙捲,腳步從容的走下舷梯。
沖繩島,這是他第二次來,上一次來的時候,灰土土臉,被人攆得跟兔子似的,幾乎面臨絕境。
再次到來,早已時過境遷。
不僅碼頭全部戒嚴,還有一個中美混血的花旗上校軍官,帶着上百人的隊伍親自列隊迎接,態度畢恭畢敬,排面絕對夠用。
杜蔚國這次來東瀛行事很低調,沒有知會任何人。
但是,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煞神突然蒞臨,花旗軍方可不敢裝傻。
尤其是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沖繩基地,更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簡直就是風聲鶴唳。
當初,在奄美北島,大和城,杜蔚國一口氣屠戮了整整兩個分隊的綠色貝雷帽。
而被激怒的沖繩基地,也瘋了似的對他展開了地毯式的圍追堵截,幾乎全軍出動,天上海里無死角的追殺他。
雖然杜蔚國安然無恙,這件事也過去了,但也難保他這殺胚重回舊地,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一時興起,割了花旗司令官的腦袋。
「衛斯理先生,歡迎您來沖繩島,我叫梅林王,在島上,有任何需要,您都隨時可以跟我交待。」
梅林上校很年輕,也很英俊,漢語很流暢,只是帶着一股子奇怪的腔調,應該是在英語語境裏學得。
「哈!」
杜蔚國笑得很舒暢:
「客氣了,梅林上校,這才我只是路過而已,等船加滿油,馬上就走。」
梅林王的眼中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喜色,不過嘴裏還是真誠的客氣着:
「衛斯理先生,這兩天沖繩島海域的天氣不太理想,可能會有風暴,你可以逗留兩天再離開,住處,我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杜蔚國挑眉,語氣揶揄:
「哦?是嗎?既然有風暴,那我就可就卻之不恭了,不麻煩吧。」
梅林王的神色一窒:「呃~當然,當然了,衛斯理先生,請上車。」
杜蔚國語氣更加戲謔:「對了,梅林上校,我的朋友呢?瓊斯博士。」
萬萬沒想到,這殺神居然真要留在島上,此刻,梅林王額頭都冒汗了,語氣結巴:
「哦,哦,博士就在碼頭外面等您。」
「走吧,前面帶路,哦,對了,船上還有幾名海員,一併安排好。」
「好,好的。」
杜蔚國面帶笑容,語氣隨意的安排道,瀟灑的彈碎煙頭,攬住勞拉的細腰,朝一旁的汽車走去。
勞拉懵懵的走着,說實話,她知道杜蔚國牛皮,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牛皮到這個地步。
沖繩島,大雨如注,靠近海濱的一棟別墅。
看着眼前鬚髮皆白,似曾相識的老頭,杜蔚國直眉楞眼的有些發懵。
「印第安納·瓊斯博士?」
老頭點點頭:「是的,衛斯理先生,我聽說過你,大名鼎鼎的煞神閣下。」
他的中文異常流利,甚至還略帶一點粵語口音。
「印第安納瓊斯,奪寶奇兵,還特麼亂入古墓麗影?我尼瑪,這老頭不是活躍在30年前的人物嗎?」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杜蔚國還是無可避免的生出了離奇的荒誕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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