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西貢,白沙灣,凌晨2點。
陰天,烏雲遮月,周遭都是靜悄悄的,只有海風輕拂,略帶腥味的清涼微風,吹散了燥熱的暑氣,十分適合安睡。
這個時間,往往都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即便是焦灼不安的趙英男,收到莫蘭的明確回復之後,也洗漱躺下了。
趙英男住在別墅的三樓主臥,這裏也是杜蔚國曾經住過的地方,仿佛還依稀殘留着獨屬於他的一絲味道。
或許是出於心理作用,在這裏,趙英男總是覺得很安心,每晚都睡得很好。
可是,今天躺在床上,趙英男卻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隱約有種心悸不安的感覺。
實在睡不着,索性翻身下床,點了一支煙,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吹着夜風,望着遠處黝黑的海灣發呆。
從貼身的里懷摸出一枚溫潤的羊脂玉觀音,放在手上,輕輕的摩挲着,這是杜蔚國在四九城送她的定情信物。
「蔚國,你到底在哪啊?是否平安?我好想你啊,彩玉,我都不知道你被害得昏迷不醒了,聽說蔚國想盡辦法找了高人救你,你現在醒了嗎?」
趙英男思緒沉沉,低聲的自語着,就在此時,幾條暗紅色的藤蔓突然無聲無息的從窗外伸了進來。
藤蔓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趙英男都來不及呼救,幾乎在發現的瞬間就被藤蔓裹住,隨即被就一股恐怖的大力猛地扯出窗外。
「啊~~」
趙英男被藤蔓裹着甩到半空,騰雲駕霧似的,驚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打破了夜的靜謐。
與此同時,天空中,驟然出現了無數道橘紅色的光亮,拖曳着耀眼的黃色火光,將將的與她錯身而過。
下一瞬,這些橘紅色的光亮,惡狠狠的砸進別墅,剎那就引發了恐怖的爆炸。
「轟~~」
地動山搖,飽和式的火箭彈攻擊,後果是毀滅性的,漆黑的夜空仿佛都被撕裂了。
別墅瞬間塌毀大半,無數碎裂的磚石,木屑,玻璃之類,流星似的漫天濺射,煙塵鋪天蓋地。
趙英男被藤蔓大力甩到了草坪上,翻滾跌倒,手裏的玉觀音碎成幾塊,人也失去知覺。
此刻,漂亮的三層白色小洋樓,已經成了火海,她原本棲身的三樓,更是直接被炸塌了。
爆炸掀起的洶湧煙塵都還沒有散去,無數黑影就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很快就把別墅圍得死死的。
這些傢伙清一色都蒙着臉,穿着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作戰服,只露出寒光閃爍的眸子,打扮跟幽靈似的。
黑衣人的手裏端着各式武器,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開火,他們立刻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突突突~~」
火焰吞吐,一條條炫目的火蛇,朝着正在熊熊燃燒的別墅里噬咬而去,無差別攻擊,槍聲爆豆似的震耳欲聾。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一個黑衣人突然調轉槍口,瞬間就把身邊的同伴打成了篩子,頂臉射的那種,老殘暴了。
「冚家鏟,水蛇,你特麼~~」
距他不遠,一個身材高壯的傢伙才剛剛呼喝了一句,腦袋就被身邊的同伴打爆了。
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個例,而是此起彼伏,四處開花,很多人就像着了魔,瘋子似的朝身邊的同伴開槍,黑衣人瞬間就倒下十來個。
所有人都慌了,人人自危,互相舉槍戒備着身邊的同伴,再也顧不上集火別墅。
「麻了個痹的!都不要亂,別特麼瞄着自己人,都把槍放下,立刻向我靠攏,撤退,馬上撤退!」
亂烘烘的局面中,有個粗豪的大嗓門突然奮力呼喊道,本來已經亂成一鍋粥,馬上就要內訌起來的黑衣人,瞬間就穩了不少,大多人都把槍口垂了下來。
「塔!」
就在此刻,一顆子彈不知道從哪飛了出來,直接把大嗓門的腦袋爛番茄似的打碎了,無頭的屍體,軟軟的倒在地上。
「洪頭,洪頭!啊~~我艹尼瑪的,是特麼誰打得黑槍!」
大嗓門身邊的一個傢伙,被濺了滿頭滿臉的鮮血跟腦漿,失心瘋似的揭開頭套,眼珠子都紅了。
「我特麼乾死你們!」
他好像癲狂了,一邊怒吼,一邊端起手裏的AK,不管不顧的朝着四處胡亂掃射起來。
幾個正在朝這邊靠攏,離得比較近的倒霉蛋,稀里糊塗就被子彈掃倒了,慘叫哀嚎驚天動地,所有人都傻眼了。
「我艹尼瑪!黑狗,你特麼瘋了,老子弄死他!」
一個受傷沒死的傢伙,單腿跪在地上,紅着眼睛破口大罵,握着手裏的湯姆遜就開始還擊。
「塔塔塔~~突突突~~」
一石激起千層浪,漫天的煙塵中,火光不斷閃耀,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見人就殺,黑衣人之間的內訌開始了。
相隔別墅大概幾百米外,一棟大樓的8層陽台上,厄爾一直在用夜視望遠鏡,時刻關注着戰場。
此刻,他的臉色黑的如同鍋底,眼中戾芒吞吐,狠聲朝身後的瘦高黑人沉聲吩咐道:
「艾弗森,這些廢物都被那條黑狗催眠了,開始自相殘殺,去把他們都幹掉,我要別墅的方圓百米,寸草不生。」
一聽這話,叫艾弗森的瘦高黑人,頓時呲了呲雪白的牙齒,還伸出猩紅的長舌舔了舔,眼中露出殘忍的光芒。
「嘿嘿嘿,好的,你是老闆,你說得算。」
艾弗森的聲音也很獨特,語速緩慢,如同毒蛇吐信一樣,陰森滲人,聽起來讓人棘皮倒豎。
說完,他就直接從二十幾米高的陽台一躍而下。
半空中,艾弗森突然張開雙臂,像個大蝙蝠似的,凌空滑翔了一小段之後輕盈的落在地上,隨即,鬼魅似的朝着火光沖天的別墅躥了過去。
「砰!」
就在此刻,厄爾面前突兀的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一顆銀色雕花彈頭,距離他的眉心,將將只差幾厘米的距離。
雕花子彈像失控的陀螺似的,在透明屏障上,持續旋轉了足有1秒,這才無力的滑落在地。
厄爾身後,一個絡腮鬍的白裔壯漢撐起一隻手,臉色凝重,語氣非常急促:
「厄爾,快撤,這種力道的子彈,我擋不住幾下。」
厄爾暴怒,額頭青筋暴起,望着遠處的別墅咒罵道:
「fu*k!陸言那個雜種果然沒被炸死,我佈置的狙擊手呢,都特麼死絕了嗎?不過,我就不信他能毫髮無傷!」
「砰!」
他的話音未落,又一顆雕花彈頭,再次被絡腮鬍的透明屏障攔住了,此刻,他的腦門都見汗了,惶急的催促道:
「厄爾,這見鬼的子彈,力量實在太恐怖了,我們趕緊撤吧。」
此刻,厄爾眼睛都紅了,猛然回身一把薅住絡腮鬍的衣領,吐沫紛飛的怒吼道:
「蓋倫,你這個娘們,你怕什麼?他肯定受傷了,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隔這麼長時間才開一槍?
蠢貨,你特麼給我咬緊牙關死死擋住,記住,我要是死了,你全家都活不了。」
蓋倫臉色鐵青,還想分辨幾句,不過攝於厄爾的淫威,關鍵是陸言也確實沒有再繼續攻擊,這才訕訕的回了一句:
「好,好的,厄爾,我,我明白了。」
「哼!」
厄爾鬆開他的衣領,走到一邊,從懷裏掏出衛星電話,飛快的撥通一個號碼,語氣冷冷的說道:
「那條黑狗,我會讓艾佛森引走,陸言雖然沒死,但是重傷,現在也被我牽制住了,誠意,我已經充分展現了。
詹姆斯,現在,該你動手了,我最後提醒你一句,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沒了退路,就不要再瞻前顧後了。」
剛掛斷電話,就聽見蓋倫厲突然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猛得撐出一道幾如實質的透明屏障。
「咻!」
下一瞬,包裹着幽藍色電花的黝黑槍弩,毫無阻塞的射穿了透明屏障,絲滑的貫穿了蓋倫的身體。
本來,槍弩充分可以順勢洞穿厄爾,只是被絡腮鬍阻了這麼一瞬,就被厄爾敏捷的躲開了,他也不是繡花枕頭,反應比常人快得多。
「哆!」槍弩的余勢不絕,連根沒入牆壁,電花閃爍。
蓋倫的胸口,被標槍貫出一個足有小孩腦袋大的空洞,傷口平滑焦黑,連滴血都沒有。
「噗通~」
蓋倫無力的跪倒在地,眼睛凸出,嘴裏湧出黑血,不過他沒有馬上咽氣,而是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死死的盯着厄爾,一字一句,掙扎着說道:
「放,放過我的家人。」
厄爾卻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甚至都懶着多看他一眼,敏捷的貓腰蹲下,飛快的閃進屋裏,氣急敗壞的咒罵道:
「該死,那個叫蘭斯洛特的老傢伙居然也沒死,這群傢伙,都是可怕的怪物。」
不過隨即厄爾又忽然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樣也好,這老東西也應該受了重傷,突然又增加了一個強力敵人,詹姆斯估計要難受了,折損人手是必然的,搞不好都會全軍覆沒。」
隨即,厄爾又舔了舔嘴唇,神經質的自語着:
「嘿,煞神,我想,你一定會恨我入骨吧,不過,我現在就要回總部了,你要是真有種,那就來找我吧,最好能把共濟會徹底掀翻才好。」
說完,厄爾就保持蹲姿,慢慢挪到門口,緩緩拉開房門,像個大蛤蟆似的,小心翼翼的閃了出去。
從頭到尾,厄爾都沒看一眼胸口破碎,已然氣絕,不過眼睛依然睜得老大,死不瞑目的蓋倫。
距離別墅大概幾十米開外的一條小巷,房屋的轉角處,極行中的艾弗森突然停住腳步,此刻,他的雙手上正氤氳着淡綠色的粘稠煙氣。
這玩意帶着強烈的腐蝕性,但凡跟磚石接觸到的地方,都被灼得滋滋作響,焦黑一片。
艾弗森是厄爾手裏的一張王牌,但是他不隸屬共濟會的諾亞軍團,也不屬於任何組織。
他只為錢賣命,只要錢到位,讓他幹啥都行,練天王老子都敢殺,艾弗森外號沙蛛,別看外號並不起眼,但是這傢伙可不是一般厲害。
他的天賦秉異,不僅是個敏捷特長者,速度奇快,甚至可以凌空滑翔,還能免疫精神控制,最可怕的是,他還會放毒。
艾弗森生在埃及的沙漠中,是個棄兒,從小被一位巫醫收養,這傢伙生性殘忍,天生反骨。
10歲的時候,就因為一件小情,親手殺了收養他的巫醫,還把頭顱割下來做成飾品。
13歲的時候,就曾因為一個貧瘠的村莊不肯給他肉吃,結果艾弗森獸性大發,直接把整村人都毒死了,毫無人性可言。
為了活捉他,共濟會當時付出了幾百條人命的代價都沒能成功,最後,不得不採取僱傭的形式。
此刻,艾弗森眼中凶光吞吐,死死的盯着不遠處,一條渾身鮮血,正朝他緩步走來,眼睛血紅的妖異黑狗。
作為頂尖高手,艾弗森居然從這條黑狗的身上,感知到了強烈的危險感,心中打鼓。
他下意識的舔了舔舌頭,朝夜魘招了招手。
「嘖,有意思,會催眠的狗,來,到爸爸這來,我會小心保護你的皮毛,等下完整的剝下來,做成一件帥氣的夾克!」
「吼!」
夜魘狗狠話不多,面對艾弗森的挑釁,只是吼了一聲,驟然加速,黑光似的,朝艾佛森猛衝過來。
杜蔚國離港之前,給夜魘定下了兩條鐵律,其中一條,除非生命受到威脅,否則,絕對不可以釋放原形。
要不然,如果見到變身後,法力無邊,賣相驚人的夜魘,艾弗森這個雞賊的傢伙,恐怕早就遛了。
與此同時,別墅靠海的一側,距離碼頭不遠的一條暗巷中。
詹姆斯正親自帶隊,率領着幾十名裝備精良,佩戴夜視儀,武裝到牙齒的特種戰術小隊,迅速朝別墅方向靠近過來。
這支戰術小隊是霍斯特特勤分隊,CIA直屬的特種武裝力量,一共只有幾百人,寶貝的不得了,為了對付煞神,也是把家底都掀了。
詹姆斯手裏端着一把特製的彈鼓式霰彈槍,一邊快速行進,一邊語氣冷冽下達着命令:
「一旦靠近別墅,所有的活人,活物,不論任何身份,也不管對方是否抵抗,無差別攻擊,一律擊斃。」
這道命令殺氣凜然,意思很明確,無論友軍還是平民,也不管老幼婦孺,只要是活物,殺無赦。
「是!」
詹姆斯身後的行動小隊的隊員們,都是百戰老兵,早已鐵石心腸,對此毫無牴觸,低沉有力的回應道。
此刻,已經變成火海的別墅,早期那群被夜魘搞到內訌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歇菜了。
這些傢伙,大多數都是互戕而死的,小部分則是被陸言的黑槍補死的。
別墅的後花園,靠近海濱的部分沒有被大火波及,此刻,陸岩跟蘭斯洛特兩個正並排靠在院牆上,拼命的喘着粗氣,形容相當悽慘。
厄爾估計的沒錯,他們兩都重傷了,雖然都是頂尖高手,但終究也不是神仙,也都是血肉之軀,擋不住鋼鐵洪流。
雖然他們都是第一時間就感知到危險,而且也都做出了最迅速正確的反應,不過依然還是中招了。
陸言當時從床上彈起,直接撞破窗戶飛了出去,蘭斯洛特更狠,直接撞破牆壁躲了出去。
不過,他們的反應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火箭彈的彈片濺射,能躲開要害,沒被當場送走,已經是極限了。
陸言的後背插了不下十幾處彈片,嚴重的傷口更是深可見骨,內臟全部移位,吐血不止,蘭斯洛特的腿上也挨了不少,還傷到了骨頭,失去了行動能力。
此刻,蘭斯洛特皺着眉,咬着牙,把大腿根上嵌着的一枚彈片摳了出來,恨聲問了一句:
「蘇呢,沒出來?」
他問得是蘇離,陸言掏出彈夾,確認一下彈藥,望着烈火熊熊的別墅,咬了咬牙,沉聲回道:
「嗯,應該是沒出來。」
蘭斯洛特眉頭緊皺:「警察多久能到?」
陸言語氣輕蔑:「哼,警察,你以前沒看過電影嗎?等我們死了,他們差不多就能到了。」
「黑貓呢?」
「沒看見。」
「還有敵人嗎?」
「應該還有。」
蘭斯洛特眼色黯淡:「陸,你還剩幾顆子彈?」
「咳~」
陸言痛苦的咳了兩聲,捂住胸口,聲音沙啞:「3顆,你呢,還有幾根弩?」
蘭斯洛特無比頹唐的搖了搖頭:「一根都沒有了。」
陸言惱怒,破口大罵:
「fu*k!蘭斯洛特,你特麼腦子有病吧,沒弩了,就是一根燒火棍,你還冒死沖回去取它幹嘛?」
蘭斯洛特這老頭一如既往的倔強:
「之前還有一根槍弩的,而且我還射死了那個能力者,這把雷弩是我們秩序會的傳承,我~~」
陸言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絮叨:
「行了,行了,我們現在馬上就要死了,你們秩序會的傳承徹底斷絕了。」
蘭斯洛特眼神晦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隨即用雷弩拄着地,吃力的挪動一下身體,湊到蘇離的身邊:
「陸,你忍着點,我幫給你把後背的彈片拔出來,要不然,你的血,馬上就要流幹了。」
「嘶~蘭斯洛特,你特麼輕點~」
蘇離突然眼神一凝,語氣凜冽:
「艹!來不及了,又有人靠過來了,人數很多,夜魘被高手引開了,咱兩現在都動不了,完蛋,沒咒念了。」
說話的時候,蘇離又吐了一口血,望了一眼不遠處,正躺在牆邊,已經暈死過去的趙英男,語氣惆悵:
「老闆娘,非常抱歉,到底也沒能護你周全。」
就在此時,一道纖細的黑影,突然從天而降,輕盈的落在蘭斯洛特的肩上,夜璃大小姐駕到。
「喵~」
夜璃輕輕的叫了一下,還用貓臉溫柔的蹭了蹭蘭斯洛特的臉頰,隨即藍色的眼睛閃過厲芒,猛得騰空而起。
它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肉眼幾乎不可見,瞬間就略過火場,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嘿嘿~」
陸言突然鬆了口氣,啞着嗓子笑了:
「誰說港島沒有煞神眾的,就這一狗一貓,都夠這幫雜碎喝一壺了,蘭斯洛特,快幫我摳彈片,我估計,咱們應該是死不了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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