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了,胡老三,咱們快點走!」
看見警車,胡桃代心裏陡然一緊,眉頭緊蹙,語氣變得有些焦躁,胡三扭頭瞥了一眼來勢洶洶的警車,輕蔑的撇了撇嘴。
「行,行,這就走~」
嘴上敷衍着,胡三手上卻是不緊不慢的繼續摸着花豬的口袋,甚至連他脖子上栓着的一條金項鍊都沒放過,這才意猶未盡,慢吞吞的起了身。
警笛聲震耳欲聾,警燈耀眼,幾輛警車眼瞅着都要開到近前了。
「你還磨嘰啥呢,快走!」
胡桃代真急了,邁步上前,一把攥住胡三的手腕,不由分說拽着他就鑽進了圍觀的人群。
「呼啦~」
吃瓜人群瞬間劈波斬浪的般的分開一條寬敞的通道。
見義勇為?開玩笑,這特麼可是當街殺人,隨後一挑十幾的猛人,誰敢攔?腦子秀逗了嗎?
半分鐘之後,當九叔鐵青着臉跳下警車,眼中只剩滿地哀嚎的一片狼籍,至於始作俑者的胡家兄妹,早已轉進一條小巷,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叔並沒有馬上展開追擊,而是耐着性子,快速的檢查了所有人的傷勢。
眼前這慘烈的場面,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出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最起碼的常識了。
須臾,九叔蹲在花豬已經涼透的屍體前,捏了捏他凹陷的太陽穴,凝重的自語道:
「好霸道的分筋錯骨手,好罡猛的鐵砂掌,連煞神都不給面子,這又是從哪來的過江猛龍?」
「九叔,我們把犯案的過程都問清楚了。」
一個年輕幹練的便衣警員,快步跑了過來,九叔拍了拍手直起身子:
「說說看。」
「是!」
年輕便衣大聲回到,腆胸迭肚的回道:
「兇手一男一女,北地口音,女人長得很漂亮,男人很厲害,這些人都是他一個人動手打得,花豬也是他打死的。」
年輕便衣急於表現,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小巷:「2分鐘前,他們朝那邊跑了。」
九叔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沉聲命令道:
「阿展,你馬上帶兄弟們從小巷的兩邊包抄過去,咱們在渣打街匯合,記住,一旦遭遇,不要輕易開火。」
一聽這話,叫阿展的年輕便衣頓時面露難色,磕磕巴巴的回道:
「九,九叔,那個北佬的身手相當犀利,如果不開火的話,兄弟們恐怕,恐怕~」
見阿展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九叔的火氣騰得一下就躥起來了,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他:
「行了,別囉嗦,要是真遇見,你們遠遠的跟着就可以了,快去吧!」
「呃,是!」
見九叔黑了臉,阿展訕訕的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轉身帶隊離開了,九叔臉色陰沉的望着小巷,悶聲自語道:
「像這種高手,要是能被你們遇見,那才是見了鬼!」
片刻之後,幾條街外的柯士甸道,一家還在營業的茶餐廳門口,胡三猛然停下腳步,用力的掙脫了胡桃代的手。
他像耍脾氣的小屁孩似大聲嘟囔道:
「行了,老五,那些廢物警察追不上啊,咱們還溜溜的跑雞毛啊,來,有錢了,趕緊吃飯吧,我特麼都快餓死了。」
胡桃代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斥道:
「吃,吃,你就知道吃,胡老三,我發現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呵~」
胡三不以為然的嗤笑,撇嘴譏諷道:
「行,行,胡老五,不,胡大姑娘,就你最有出息,那我自己吃飯去了,你就繼續喝西北風裝清高吧。」
「你~」
胡桃代柳眉倒豎,剛要反唇相譏,臉色陡然一沉,目露精光,扭頭朝不遠處的暗巷看去。
「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九叔手裏掐一根被紅繩捆住的線香,快步拐了出來。
胡三抽了抽鼻子,眉頭挑起,語氣戲謔:
「呦吼,引魂香,茅山派的扶乩術,好久都沒見過了,味道還挺正宗,這俗家小老道有點意思。」
九叔沒穿警服,穿得是一套半舊的米灰色單西服,所以胡三才會管他叫俗家小老道。
看見九叔,胡桃代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在東京蝸居的那段時間,有次閒談的時候,杜蔚國無意中提到過,他在港島有個茅山宗的朋友,不過時間久遠,當時也只是隨口一提,她記不清了。
看見胡家兄妹,九叔麻利的收起線香,龍驤虎步的走到他們面前,臉色冷硬的質問道: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在港島鬧事,當街殺人!」
九叔說得是略顯生硬的普通話,胡桃代還在沉思沒有吱聲,胡三大喇喇的湊上來做了個拱手禮,語氣略帶揶揄,不過還算客氣。
「小道士,我們兄妹倆姓胡,華夏閭山胡家。」
「嗯?」
看見胡三正宗的道門拱手禮,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道門玄功氣息,九叔楞了,神色詫異的問道:
「閭山胡家?你們北派的出馬弟子?」
閭山,在華夏無數的山脈當中名不見經傳,但是在精怪圈裏卻是猶如聖地一般的存在。
而閭山胡家,更是幾乎北方所有野仙的領袖,名氣大到沒邊,九叔自然聽過。
胡三笑了,搖頭揶揄道:
「呵呵,小道士,你這眼力可不太行啊,你看清楚了,我們可不是馬弟。」
一聽這話,九叔眉頭深顰,飛快的瞥了一眼胡家兄妹的瞳孔還有指甲,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了:
「不是出馬弟子?那你們是~~」
看見他的小動作,胡三笑得更得意了,語氣說不出的嘚瑟:
「小道士,我可是如假包換的出馬仙本尊,我的名諱上胡下鐵先,你可以叫我胡三先生,你~~」
「什麼?出馬仙本尊!」
九叔瞬間眼神瞪得老大,瞠目結舌。
出馬仙本尊說白了就是妖怪本體的意思,看着眼前所有特徵,連氣息都跟人類別無二致的胡家兄妹,九叔十分篤定,他們百分百就是人類。
可是胡三的話,卻讓他三觀盡毀,汗毛倒豎。
山野精怪所謂的修煉成人形,無非就是口吐人言,再進一步,也只不過就是幻化出人形罷了。
不過那都是野仙的幻術,本體還是野獸,從來就沒聽說過,妖怪還能修煉出真正的人類軀體來。
驟然間,九叔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臉色陡然陰沉下來,語氣凜冽:
「你們奪舍了人類的軀體?」
胡三大喇喇的承認了:
「沒錯,算你這個茅山小老道還有點見識,不過你也用不着臭着一張臉,三爺我奪舍的是一個剛剛病死的年輕人,並沒有鳩佔鵲巢。」
一聽這話,九叔倒是面色稍霽,不過隨即他又板起臉: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無緣無故在港島當街行兇,取人性命!難道你們在閭山的時候,不遵人間律法嗎?」
胡三咂了咂嘴:
「你這小老道好不講理,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亂扣帽子呢?你咋知道我是無緣無故動手的呢?」
胡三完全是一幅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九叔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到底為啥動手?致人死命!」
胡三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那個長得像癩蛤蟆一樣的死胖子,滿嘴噴糞的調戲我妹子,還敢動手動腳,難道不該死嗎?
在北邊,像他這樣的臭流氓,抓住都不用審,直接亂棍打殺,要不就是拉到郊外一梭子突突成篩子。」
九叔聽得長眉擰起,臉色一變再變。
最近有不少從北邊逃難到港島混活的人,對於那邊的情況,九叔也略有耳聞。
胡三說的有點誇張,但也不算毫無依據,北邊現在的情況特殊,耍流氓在那邊確實算是重罪,輕則蹲上十幾年,重則真能吃花生米。
不過九叔很快就醒悟過來,長眉一挑,語氣生硬的喝道:
「這裏是港島,不是北邊,更不是閭山,法令不同,再說了,就算他罪有餘辜,你也不能動用私刑,你們馬上跟我回警局。」
胡三似笑非笑:「警局?小道士,你想抓我?」
九叔義正言辭,語氣鏗鏘:「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就是要抓你,明正典刑!」
一聽這話,胡三的眼神陡然陰冷下來。
本以為遇見了玄門中人,還會說普通話,胡三心裏還挺高興的,沒想到,這個小老道居然突然翻臉,要抓他法辦!
我尼瑪!堂堂胡三先生,只是打殺了一個臭流氓,居然被抓進笆籬子,這還得了?這要是傳回東北老家,他還要不要混了!
胡三的眼中紅芒閃爍,露出危險的光芒,身上升騰起驚人的實質般的煞氣,語氣森寒:
「明正典刑?就憑你?」
感受到胡三澎湃如海的煞氣,九叔瞬間如墜冰窟,忍不住暗自心驚,這傢伙到底殺了多少人。
胡三在閭山是個異類,離經叛道的存在,他的天資卓越,明明修為能更進一層,甚至有望超越老祖宗胡三太爺。
可他卻一意孤行,偏偏奪舍了一具年輕新鮮的屍體,變成了短命的人類。
30年代,山下才剛開始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就違反了胡三太爺下達的封山禁令,毅然決然的下了山。
胡三入過綹子,當過馬匪,甚至還短暫的加入過游擊隊,更多的時間是做獨行俠,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打鬼子。
十幾年間,胡三橫跨了大江南北,殺得人頭滾滾,幹掉了無以計數的小日子,甚至還刺殺了一個日軍少將。
後來胡三遭到了陰陽師的圍攻,身受重傷,不得已才逃回閭山,最終才僥倖逃得一條性命,修為大降。
胡三骨子裏桀驁不遜,藐視法紀,九叔的不識好歹,徹底激怒了他,正要動手。
此刻,胡桃代的手掌突然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相當溫和:
「三哥,你先別急着動手,我再問他幾個問題。」
聽見胡桃代軟軟糯糯的管他叫三哥,胡三的一腔怒火瞬間就熄了,心花怒放,這是多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了。
不過胡三還是裝模作樣甩了一下肩膀,冷哼一聲:「老五,今天我就給你這個面子,下不為例。」
胡桃代也懶着陪他演戲,越過胡三,徑直走到九叔面前,拱手行禮,輕聲問道:
「道長是茅山宗的高足,敢問道號如何稱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胡桃代說話客氣,再說,人家可沒出手殺人,九叔也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不講理的性格。
雖然此刻的氣氛劍拔弩張,不過聽見胡桃代的盤道,九叔還是有些生硬的回道:
「我早就還俗了,沒有道號,叫風九,現在是個警察。」
「風九,警察?」
胡桃代的眼神頓時就亮了,璀璨奪目:「你是不是九叔,你認不認識衛斯理?」
「呃~」
一聽這話,九叔腦子裏嗡的一聲,心裏無數草泥馬瞬間奔騰而過,冚家鏟,又是衛斯理。
要知道,現在港島已經有了兩隻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大妖,一貓一狗,夜璃跟夜魘。
而眼前這兩個奪舍化形,道行不知道多深的狐狸精又是來找衛斯理的,私設公堂,大妖匯聚,這特麼是要把港島變成妖之國度嘛!
見九叔傻呆呆的楞在哪裏,胡桃代又試着叫了一聲:「九叔~」
九叔終於回神了,臉色漆黑如墨,聲音悶悶的:「你們來港島是找衛斯理的?」
一聽這話,胡桃代頓時驚喜交加,忽略了他的臭臉,用力的點頭,眼波流轉,語氣中滿是興奮:
「是的,你果然是九叔,我是衛斯理的朋友,我聽他跟我提過你,九叔,他現在在哪?」
九叔的臉色如同川劇變臉似的,一陣青一陣紅,天人交戰,心裏說不出的煩悶,糾結的都快爆炸了。
九叔的性子執拗,平生唯一的念頭就是想秉公執法,明正典刑。
可是眼前這兩個當街草菅人命的狐狸精卻又偏偏是衛斯理的朋友,逍遙法外幾乎是必然了。
先不說九叔能不能打得過人家,光是衛斯理朋友這層身份,即便是抓起來了,誰敢判,判了誰特麼敢關?
杜蔚國現在港島是個超然的存在,官面上,自己這個三區總華探長,還有軍情六處處長雷娜都是他的門徒,麾下走狗。
江湖上,他是港島所有社團的總瓢把子,十幾萬矮騾子共同供奉的神祗,言出法隨。
即使在商界,鯤鵬集團都是港島崛起的新貴,涉獵電影公司,電視台,食品廠,捲煙廠,啤酒廠,外加房地產,已經隱約有了商業巨鱷的苗頭。
漫說只是打殺了一個區區神厭鬼憎的矮騾子,就是打殺了他這個總華探長,只要杜蔚國不點頭,誰敢動他的朋友。
特權無處不在,多少曾經的屠龍勇士,最終成了惡龍。
此刻,真正的妖之國度,百慕達三角,骷髏島,遮天蔽日的瓢潑大雨還在繼續。
惡龍杜蔚國在酒足飯飽後,靠在篝火邊,正在一邊抽煙,一邊跟梅林閒聊。
「衛斯理,昨天晚上,你看着那些外星雜碎的屍體,都快淌口水了,既然眼饞他們的裝備,為什麼不拿?」
得到了充足的食物補充以及充分的休息,梅林傷勢痊癒,恢復到了全盛狀態,此刻正懶洋洋的靠在一個不知名的頭骨上,語氣慵懶。
「呼!」
杜蔚國長長的吐出一道長箭似的煙氣,伸了個懶腰,語氣痞賴:
「確實饞,但是不敢拿,我怕這些雜碎的裝備上有追蹤裝置,我可不想睡覺時突然挨上一炮,化作飛灰。」
梅林嘴角微微揚起,話鋒一轉:
「衛斯理,我聽說你在外面已經經營出了不小的勢力,索性也沒事,你給我講講,你現在都有什麼家底?」
「嗯?」
杜蔚國劍眉一挑,突然就來了興致,坐直身體,目光灼灼的:
「什麼意思?梅林,你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不應該早就超然物外,不拘於物,怎麼對這些感興趣了?」
梅林惆悵的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說道:
「我原來確實是這樣的,獨來獨往,什麼都不在乎,後來遇見厄爾,我才愕然發現,自己居然被一個略微有點背景的臭蟲玩弄於鼓掌之中。
至此,我才驟然醒悟,個人的實力再強也是徒勞,只要還活在人類社會中,就必須構建勢力,你比我想的通透,早早就開始着手了。」
杜蔚國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眼中精光四射,語氣揶揄:
「梅林,你該不會是想投靠我吧?不會吧?」
梅林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語氣格外鄭重:
「為什麼不?衛斯理,幾百年以來,你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類,遠勝於我,依附強者,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如果最終咱們能活着離開骷髏島,只要你能幫我再見安娜,那我們以後就奉你為主,終生侍奉,至死不渝。」
聽見梅林言之鑿鑿的誓言,杜蔚國的眼皮跟抽筋了似的,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口乾舌燥,一時無語。
怎麼說呢?太意外了,驚喜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有點失真。
梅林是永生者,不僅戰鬥經驗老辣,身手超絕,他還擁有強悍的自愈能力,速度飛快。
除此之外,梅林還擁有精神力攻擊能力,綜合實力強得一批,堪稱是毫無死角的六邊形戰士。
杜蔚國現有的所有麾下,除了夜魘之外,其他人遇見梅林,估計都是被秒殺的下場。
呃,如果胡大姑娘回歸,或許還能對抗一二,畢竟她也很快,同樣也是玩精神力的。
不過別忘了,還有一個跟梅林能力差不多的安娜蘇卡麗呢,如果這兩個強悍的永生者,真的入了杜蔚國的陣營。
那可真就是猛虎插翅!
杜蔚國現在就敢挺起腰杆跟共濟會全面開戰,丫的,直接硬鋼!甚至他有7成以上的把握,能把這些雜碎連根拔起!(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81s 4.008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