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烈日當空,陽光耀眼,御獄山南麓。
濃密的叢林中,藤原兄妹,正沿着之前相磐留下的狼籍痕跡,飛快的朝着雪山方向進發着。
藤原櫻依然是在樹冠上飛掠,藤原千夜趕路方式挺特別,身後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一隻巨大的蛙類身形。
人也像個大蛤蟆似的,蹦跳前進,姿勢雖然不好看,但是速度卻絲毫不慢,可以跟藤原櫻並駕齊驅。
「轟隆隆~」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隨即就是地動山搖,像是地龍翻身了一樣。
奔行在樹冠之上的藤原櫻,急忙停住身形,目光驚駭的指着遠處的雪山,語氣都哆嗦了。
「哥,哥,你,你快看!」
遠處的雪山,此刻如同天崩地裂了一般,小半座雪峰都塌了,揚起漫天雪白,勢若奔雷,海嘯似的朝山下席捲而來。
剎那間,整片天空都被無以計數的白雪覆蓋,遮天蔽日,天色幾乎瞬間就黑沉下來,恍如末日。
藤原千夜又不瞎,自然也看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直接破口大罵:
「八嘎!如此恐怖的雪崩,煞神這個混蛋,他是把整座御獄山都炸了嗎!」
藤原櫻驚得的小臉煞白,口乾舌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傻乎乎的問道:
「哥,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他,他不會有事吧?」
藤原千夜額頭青筋爆出,他都快氣瘋了,不耐煩的叱道:
「八嘎!你這個蠢貨,你現在還有心情擔心那個混蛋,快走,趕緊跟我下山,要不然,咱們都得被雪崩埋葬。」
沒錯,這就是杜蔚國這孫子想出來的絕戶計,炸山,引發最大程度的雪崩,讓相磐無路可遁,無處可躲。
為了炸山,他還特意瞬移回了一趟青鳥神社,把安倍蒼介給他預備的武器彈藥,一股腦全都收進了極大拓展過的空間。
除了手雷,燃燒彈跟地雷這些爆炸物之外,杜蔚國還跟安倍蒼介熊了整整2噸C4塑膠炸藥。
安倍蒼介又不傻,其實他當時也覺得這個要求相當過分,而且這玩意也不好搞。
不過誰讓他有求於人呢,無奈之下,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不假,這批數量龐大的武器彈藥,包括炸藥,大多都是從米軍基地那邊淘換來的。
監守自盜嘛,都是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了,要不然,每年那麼多的飄沒跟損耗,都特麼是從哪來的?
杜蔚國其實從來都沒想過炸山,這批C4炸藥,本來是準備對付花旗人跟共濟會的,他打算把沖繩米軍基地的軍火庫端了。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相磐這長蟲精被杜蔚國燒得欲仙欲死,躲進了雪層下邊死活不出來了,無計可施,只好炸山。
杜蔚國雖然不是什麼爆破專家,也不精通定向爆破,但是他篤信大力出奇蹟。
幾噸C4炸藥,被他一次性全禍害了,事實證明,效果也超乎想像的好,小半座雪峰都被炸塌了,牽動了至少幾十萬噸積雪。
雪崩實在太狂暴了,鋪天蓋地,吞噬萬物,就連始作俑者的杜蔚國都不得不暫避其峰,躲進山頂附近的一個淺洞裏。
片刻之後,山頂附近的揚雪已經逐漸平息,雪線如同滾滾的巨浪,無可阻擋的朝山腳蔓延而去。
此時,剛才相磐落入的那片雪層,半徑幾公里範圍的積雪已然消失,形成一個恐怖的巨坑,露出底層黝黑猙獰的火山岩。
杜蔚國拎着草薙劍,站在一塊凸起的巨型岩石上環視四周,眉頭緊皺,臉色凝重。
相磐不見了,其實這也不足為奇,對此杜蔚國心中早有準備,它也肯定沒死,否則系統一定會有提示。
最可怕是,相磐的「場」徹底消失了,剛才,杜蔚國之所以能那麼快的找到它的藏身之地,就是通過「場」的感應。
心靈屏障升級到心靈壁壘之後,杜蔚國雖然沒有收穫什麼精神類的主動技能,但是感應力卻猛增了一大截。
他現在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血獠跟相磐「場」的區別,血獠偏向詭譎,相磐偏向暴虐。
而且,剛才追趕之間,杜蔚國還刻意測試了他能感應到相磐「場」的距離極限,千米左右。
當然,對於「場」的感應比較模糊,還得配合眼睛才能鎖定相磐的位置,這也是它躲進雪層之下,杜蔚國就束手無策的緣故。
杜蔚國的身形忽隱忽現,在裸露出來的岩層上閃爍幾次,距離剛才停留的位置,已經相距幾公里,緊挨新形成的雪層。
還是沒有發現相磐的蹤跡,杜蔚國不死心,又在剛剛形成的雪層上追出幾公里,都到了原來林地的範圍,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沒有,完全沒有,徹底找不到相磐的「場」了,這孽畜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它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站在雪線邊緣,一顆大樹露在外面的樹冠上,杜蔚國氣喘吁吁,眼神凶戾,臉色陰沉,都快滴出水了。
丫的,弄巧成拙!玩脫線了,相磐趁機溜了。
斬草不除根,必受其害,這個淺顯的道理就不必再贅述了,尤其像相磐這麼恐怖的敵人。
一旦被它逃出生天,就如同是埋下了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核彈,後患無窮。
略作沉吟,杜蔚國的身形瞬間消失,再次出現,已經到了青鳥神社正殿的房檐上。
此刻,雪崩已經停歇了,明明初夏,天氣炎熱,此刻整個御獄山範圍卻飄起了鵝毛大雪,氣溫驟降,猶如寒冬。
雪崩引發的雪流,足足向下蔓延了十幾公里,湮滅了無數草木,不過倒是並沒有波及到半山腰的青鳥神社。
勉強逃出生天的藤原兄妹,精疲力竭,這會正癱倒在廣場上喘息,看見突然出現的杜蔚國,大驚失色。
杜蔚國此刻形象大變,頭髮眉毛全禿,精赤上身,鞋都沒穿,眼睛通紅,以至於藤原兄妹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藤原千夜翻身而起,眼神凜冽,身上猛地騰起灼熱氣息,沉聲低喝:
「什麼人?竟敢擅闖青鳥神社?」
「轟~」
杜蔚國直接從房檐一躍而下,重重的砸在廣場上,連一句廢話都沒有,語氣凌厲:
「藤原千夜,你是不是能感應到相磐的位置?」
直到此刻,藤原千夜才終於看清杜蔚國的面孔,驚得瞠目結舌,語氣都結巴了:
「你,你是煞神,你~」
杜蔚國抬了抬手,粗暴的打斷了他:「別廢話,趕緊回答我的問題,你能不能感應到相磐的位置。」
此刻,藤原櫻也看清了杜蔚國的尊容,詫異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不過當她看見遍佈全身的猙獰傷痕,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藤原千夜性格沉穩,已經回神了,皺着眉頭問道:「安培蒼介怎麼樣了?」
杜蔚國也沒避諱,言簡意賅的回道:「他被相磐奪舍,變成了怪物,剛剛被我重傷,現在失蹤了。」
藤原千夜的語氣顫抖:「為,為什麼會這樣,蒼介怎麼突然就被相磐奪舍了?」
杜蔚國眼中凶光閃爍,煞氣沖天:
「艹!你還有臉問我,我特麼怎麼知道,不都是你們搞出來的狀況嗎?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說,到底能不能找到這個怪物。」
藤原千夜聽得將信將疑,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死死的盯着杜蔚國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一絲端倪。
只是杜蔚國的眼神太犀利了,如刀似劍,仿佛能刺穿靈魂,藤原千夜很快就敗下陣來,錯開了目光。
咬着嘴唇,逐字逐句字的說道:
「可以,不過需要草薙劍才行,對了,草薙劍呢?」
一聽這話,杜蔚國忍不住挑了挑眉頭,不過他此刻已經沒有眉毛了,所以,這個動作顯得有些滑稽。
杜蔚國聲音悶悶的:「那把破劍,剛才跟相磐拼命的時候,丟在雪山上了。」
「什麼?丟了?你知道那是什麼?」
藤原千夜的眼珠子都紅了,甚至激動到忘乎所以,伸出手掌,企圖去抓杜蔚國的脖子。
「啪!」
杜蔚國後發先至,一把就打開了他的手,冷冷的斥道:
「藤原千夜,你想死嗎?這些事情,本來就都是你們搞出來的,相磐復生的時候,你們在幹嘛?
當場就暈了,不是我把它引走,你們都已經死了,這個怪物,一直都是我獨自對付,現在你埋怨我弄丟了一把破劍?」
「呃~」
藤原千夜被懟得啞口無言,而且手也疼得像是斷了一樣,冷汗直冒,杜蔚國理虧,也是見好就收,又補了一句:
「是不是只要找到草薙劍,就能找到相磐?」
藤原千夜捂着手,眼中猛地生出希冀之色,語氣激動的問道:「是,所以,閣下能找回草薙劍?」
杜蔚國點頭:「能。」
藤原千夜紅頭脹臉,激動的無以復加:「劍在哪?」
一陣帶着雪沫的冷風吹過,杜蔚國突然感覺頭頂涼颼颼的,強忍着伸手摸上一把的欲望,壓低聲音的說道:
「先給我找件衣服。」
一個小時之後,藤原兄妹汗流浹背,喘着粗氣趕到杜蔚國先前跟相磐對戰的地方。
杜蔚國此刻的造型,倒是比剛才強多了,換了一套嶄新的作訓服,傘兵軍靴,還帶着帽子,帽檐壓得很低,擋住了禿眉。
看見他們,杜蔚國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吐掉嘴裏的煙頭,三兩步就來到藤原千夜的跟前。
手裏提着草薙劍,大喇喇的遞給藤原千夜,嘴裏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吶,草薙劍,被墨跡,趕緊把相磐給我翻出來。」
眼見杜蔚國隨手遞過來的草薙劍,藤原千夜瞳孔劇震,如避蛇蠍,同時又驚詫的無以復加,不僅沒敢接,反而還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你,你居然敢用手直接握住劍柄~」
聽見他這如同廢話一樣的提問,杜蔚國瞬間就意識到,這把草薙劍肯定是什麼貓膩,不過他選擇裝傻充楞。
表情極度不耐煩,又把劍柄朝他遞了一下,沒好氣的回道:
「廢話,不握劍柄,難道我特麼還捏着劍刃嗎?行了,劍也找回來了,別墨跡了,趕緊把相磐翻出來,老子今天務必剮了他。」
此刻,藤原千夜的眼神明顯複雜起來,除了忌憚之外,還多了一抹敬重,以及期許。
他的手輕輕擺動,做出拒絕的手勢,聲音磕巴:
「衛,衛斯理閣下,非常抱歉,我,我的能力淺薄,無法觸碰草薙劍,勞煩您把劍身抬起,攤平就好。」
藤原千夜的語氣,突然變得恭敬起來,這讓杜蔚國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會也顧不上這些。
聞言毫不猶豫,異常隨意的把草薙劍攤平,見他舉重若輕的操控短劍,藤原千夜的目光閃爍,眼中的敬重又多了幾分。
不過,藤原千夜也沒拖沓,穩住心神,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黃金雕花小瓶,尺寸大概跟鼻煙壺差不多。
他把這小瓶移到劍身上,仔細的擰開瓶蓋,傾斜瓶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倒出了一滴暗紅色的液體。
這玩意帶着一股子濃烈的腥臭,極其粘稠,看樣子,應該是即將凝固的血液。
不過隨着這滴血落到劍身上,杜蔚國明顯感覺手裏的草薙劍微微動了一下,劍尖朝一個方向指去,而且,還隱約有股微弱的拉力。
杜蔚國見獵心喜,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什麼血?」
藤原千夜的態度越發恭順:
「衛斯理閣下,這是相磐本體的血液,滴在草薙劍上,可以指向它的位置。」
一聽這話,杜蔚國瞬間瞭然,這玩意跟蘭斯洛特的那個血獠羅盤同理,都是靠血液來感應本體。
丫的,有了這玩意,相磐可就無所遁形了,杜蔚國眼中精光四射,興奮的問了一句:
「有距離限制嗎?」
藤原千夜老老實實的回道:
「應該是沒有的,至少當它在沖繩島的時候,即使在熱田神社,依然可以能感應到。」
名古屋距離沖繩島,足足幾千公里,確實可以算作是無視距離了,聽見這個答案,杜蔚國愈發滿意。
不過他也沒有急不可耐的馬上行動,而是又謹慎的問了一句:
「如果血液乾涸了呢?有沒有時效限制?」
藤原千夜有問必答:
「即使血液乾涸也沒關係,只要是三天之內,時時刻刻,草薙劍都能感應到相磐的本體。」
穩了,三天時間,自己有瞬移傍身,相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死無疑!屠神有望,杜蔚國意滿躊躇,恨不得仰天長嘯。
「好!你們先回神社等我。」
藤原千夜才剛要說些什麼,藤原櫻就忽閃着大眼睛,急不可待的搶先開口了:
「煞神閣下,我跟您一起,我,我的速度很~呃~不慢,我不會拖~」
杜蔚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語氣冷硬,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
「不,你只會成為我的拖累,獨自面對相磐,我有7成勝算,如果加上你,3成都不剩。
而且,無論成敗,你都必死無疑,所以,你特麼趕緊給我滾遠點,越遠越好。」
這話太特麼扎心了,一點情面都沒留,藤原櫻神色瞬間黯然,眼圈都紅了,泫然欲泣。
少女懷春,只是神女有意,湘王無情,杜蔚國連半拉眼睛都看不上她,甚至就連藤原千夜都沒有維護她。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動作粗魯的把藤原櫻拉到一旁,不光如此,他還不假顏色的補了一句:
「藤原櫻,你給我馬上滾到一邊去,這可不是你能任性胡鬧的地方!」
本來就難過的不行,又遭遇親哥哥的背刺,藤原櫻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無聲的啜泣起來,梨花帶雨。
不過根本就沒人理他,藤原千夜扭頭望向杜蔚國,眼神飄忽,表情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杜蔚國經歷世事,早就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當然明白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關心他的好基友安倍蒼介唄。
說實話,杜蔚國跟相磐戰鬥的時間非常短促,一觸即分,電光石火間就已經險象環生,根本就沒有對話的餘地。
杜蔚國也分辨不出來,這個恐怖的怪物,是否還保留着屬於安倍蒼介的人類意志。
就算是有,杜蔚國也不會留手,死道友不死貧道,變成怪物的安倍蒼介實在太危險了。
只要稍稍分神或者猶豫,就得嗝屁着涼,所以,他必盡全力!
不過,藤原千夜這個漢子的赤誠跟義氣也確實讓他動容,見多了骯髒與陰暗,這份真情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暗暗的嘆息了一聲,杜蔚國儘量用最平和的語氣,撒了個慌:
「沒辦法,他已經被相磐奪舍,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沒了人性和意識,而且,它比想像中還恐怖。
能僥倖幹掉它,大概就是我的能力極限了,至於其他,我是真的也無能為力了。」
一聽這話,藤原千夜的眼圈騰得一下子就紅了,他緊緊的抿住嘴唇,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過了好久,他才顫聲說道:「先生,您真有把握,徹底滅殺相磐這尊邪神嗎?」
杜蔚國沉吟了一下,沉聲回道:
「嗯,之前的戰鬥,我佔優勢,贏面較大,不過相磐也確實凶厲,並非毫無還手之力,勝負難料,我只能保證,竭盡全力。」
杜蔚國的語氣非常鄭重,說得也很客觀,藤原千夜長鞠到地,哽着嗓子說道:
「我明白了,勞煩您了,衛斯理閣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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