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素攀大酒店後院的小樹林當中,一片死寂,連蟲鳴鳥叫都沒有。
幾個酒店的工作人員倒在地上,早就沒了呼吸,他們都是瞳孔灰白,臉上佈滿黑色的紋路,大張着嘴巴,表情極盡驚恐。
大狐狸此時站在一顆棕櫚樹下,皮毛凌亂,它的嘴角還掛着一絲鮮血,眼神狠戾的盯着對手。
它的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頭髮花白,眼神陰蟄的中年人,他的嘴角掛着一抹殘忍的冷笑,手裏還拎着一個類似扇子一樣的物件。
這扇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得,塗成了漆黑的顏色,扇面上畫着一朵燦爛的黃色菊花。
扇墜是一個青銅鈴鐺,隨着夜風,正發出叮鈴叮鈴的輕響。
此時,這個中年人說話了,他的聲音陰惻惻的,有些刺耳:
「胡蝶花,閭山胡大姑娘,我就說嘛?暹羅這片靈氣稀薄的地方,怎麼可能生出妖神呢?」
大狐狸啐了一口鮮血出來,眼神凜冽,語氣恨恨的:
「你到底誰?你不可能是重田神翼,他在30年前,就已經是風燭殘年了,而且受了重傷,不可能活到今天。」
中年人用扇面遮住臉,放聲大笑,語氣癲狂的說道:
「哈哈哈,我叫重田武藏,我是他的兒子,我吃了父親之後,就變成了他的樣子~」
大狐狸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濃烈的厭惡之色,語氣鄙夷:
「你們東瀛人,還真是是禽獸不如~」
重田武藏不以為然,反而語氣高傲的的說道: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父親現如今已經成為了我的一部分,相當於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我繼承了他的力量和記憶,所以我才能如此強大,胡蝶花,放棄抵抗,成為我的式神,和我一起站在世界的頂端~」
「呸!白日做夢,你這東瀛傻狗,你先能活過今晚再說吧!」
大狐狸語氣冷冽的,極盡輕蔑,重田武藏的的表情變得陰沉下來,眼睛當中紫色的光芒閃過,語氣森寒:
「敬酒不吃吃罰酒,胡蝶花,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的金剛結界,你的幻術是無法穿透的。
乖乖的做我的式神,否則,我也不在意把你的屍體煉成妖屍,至於你的靈魂,桀桀桀~」
重田武藏雖然囂張,但是說的是實話,他們重田一族是陰陽師世家,有一門邪術,父子相弒,由此來繼承法力和記憶。
32年前,在關外的時候,大狐狸就和他老子就狠狠的幹過一場,當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不過眼前這個重田武藏比他父親要厲害不少,尤其是手裏的那個招魂扇,是九菊一門的三大神器之一,專門克制精怪。
大狐狸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也絕對不會苟且偷生,玉石俱焚的方式,它還是有的。
胡大姑娘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絕望,不由自主的朝着杜蔚國遠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生出一絲不舍。
「嗬嗬嗬~」
重田武藏肆無忌憚的笑了,語氣得意至極:
「不用等了,那個只會上竄下跳的小槍手,我一會就帶你去找他,你喜歡他的話,我可以把他做成活屍,一直~」
「咻!」
一聲悽厲的破空聲,打斷了重田武藏的絮叨,閃耀着暗淡光芒的小唐刀,仿佛是從虛空之中射來的一樣。
「鏘!」
電光石火之間,重田武藏揮動手裏的招魂扇,格開了勢如流星的小唐刀。
這傢伙確實有狂妄的本錢,他的術法精湛,同時身手也是不弱,不是脆皮法師,也算是魔武雙修的高端人才了。
此時,杜蔚國利用九幽鎖,連續飛盪,如同夜梟一樣從天而降,伸手接住了小唐刀,穩穩的站在地上。
身形挺拔,淵渟岳峙,看見杜蔚國,大狐狸的眼圈一熱,差點直接哭了出來。
杜蔚國瞥了一眼有些狼狽的大狐狸,還有嘴角的鮮血,眼中頓時就閃爍着危險的光芒,語氣凜冽如刀:
「淦!你這東瀛狗崽子,居然敢傷我家大狐狸,我特麼今天要不埋了你,老子以後改名伊邪那岐!」
「噗嗤!」
正在感動之中的大狐狸直接被杜蔚國給逗笑了。
杜蔚國這傢伙實在太損了,伊邪那岐可是東瀛國的父神,傳說中,就連天照大神都是他的女兒。
重田武藏臉色鐵青,語氣陰沉:
「呵,牙尖嘴利的z那人,我倒是小瞧你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是門主拜託我解決的目標,總要有個交代~」
說完之後,重田武藏飛速的默念了兩句什麼,手中的扇子猛地一搖,扇墜的銅鈴頓時發出一陣急促的鈴聲,勾人心魄。
此時,大狐狸的眼裏露出一絲狡黠和痛快,而杜蔚國挑着眉毛,好像看傻皮一樣看着念咒搖扇子的重田武藏。
杜蔚國有恃無恐,對於他的詭異手段,根本就無所畏懼。
看這神神叨叨的架勢,無法就是精神層面的術法,如果連高級心靈屏障都擋不住,那這傢伙早就已經無敵於天下了。
至於物理層面的,隨意發揮,不管什麼手段,杜蔚國都有信心接下來,然後反手再把他打成一坨屎。
事實也是如此,一陣急促的鈴聲過後,杜蔚國只是腦子裏微微震動了一下,略感煩膩而已。
而對面的重田武藏卻是瞬間臉色一白,嘴裏猛地噴出了一口腥臭的黑血,隨即雙手用力的抱住頭顱,七孔流血,身體劇烈顫抖着,仰面朝後栽倒。
「不是吧,就這?」
杜蔚國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在此時,大狐狸的眼神一厲,如同一道紅色閃電似的,朝着重田武藏猛竄過去。
身在半空的時候,利爪已經伸出,暗紅色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咽喉,不過一道烏光,比她還要快上一分。
「噗!」
小唐刀釘在正在栽倒的重田武藏腦門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滋啦」聲,如同是熱鍋煎肥肉的聲音。
幾滴暗紅腥臭的血珠飛濺,差一點點就濺到了大狐狸,它頓時嚇得尖叫一聲。
大狐狸身在半空的時候,極限變向,嗖的一下,從重田武藏的身邊旁略了過去。
「撲通~」
重田武藏的屍體重重的砸到在地上,大狐狸幾乎同時落地,它憤怒的嘶吼道:
「杜蔚國,你幹什麼?他的藏血差一點就濺到我的臉。」
杜蔚國並沒有立刻回答大狐狸,而是緊皺眉頭,捂住腦袋,臉色發白,在原地站着,一動不動。
大狐狸頓時就嚇壞了,連忙竄到了杜蔚國的肩膀上,語氣焦灼的問道:
「杜蔚國,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過了好一會,杜蔚國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扭了扭脖子,輕輕的擺了擺手,語氣淡定:
「沒事,就是剛才急着趕回來,跑得太猛了,有點抻着筋了!」
一聽這話,大狐狸的臉上頓時露出羞愧難當的表情,語氣訕訕的:
「對不起啊,杜大,我,我給你拖後腿了~」
杜蔚國笑了,寵溺的摸了摸大狐狸的皮毛,語氣戲謔:
「胡大,你瞎客氣啥啊?你可是我養的,動你,不就等於打我臉嗎,我可是堂堂煞神爺,我不要面子的嗎?」
「切!臭屁。」
大狐狸弱弱的回了一句嘴,卻沒有再否認自己是杜蔚國養的,pua胡大姑娘,已經初見成效。
杜蔚國走到重田武藏的面前,從他的腦門上拔出小唐刀,用力的甩掉上邊沾染的暗黑血漬,語氣輕蔑的問道:
「胡大,這個東瀛弱雞到底什麼來頭啊?明明這麼弱,還喊得這麼囂張?裝得人五人六的。」
「弱?」
大狐狸翻了一個白眼,語氣哀怨的低聲嘟囔道:
「明明你自己是個怪物,還說人家弱,他叫重田武藏,他可比那個璃龍厲害多了,他至少能打璃龍三個來回都不止!」
杜蔚國難以置信,砸了砸嘴:
「就這弱雞,他能打璃龍三個來回?不是吧,我站着沒動,他就已經七竅流血,就算我不飛他一刀,估計他也挺不住了。」
胡大姑娘看了杜蔚國一眼,仿佛是心有餘悸,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語氣幽幽的低聲說到:
「杜大,你的命格實在是太特別了,百無禁忌,仿佛有神靈護佑,但凡對你使用幻術或者其他手段,都會被反噬。
術法越強,反噬就越強,這個傢伙也算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了,卻被自己的攝魂術反噬而死,幸好我當初~」
「是嗎?原來我這麼牛皮的啊!對了,這黑黝黝的扇子,又有什麼說法?看起來不似俗物。」
杜蔚國不着痕跡的岔開了話題,狗屁的神明護佑,老子是氣運之子,有系統爸爸罩着的,不過他也確實對這把黑扇有點興趣。
搜刮戰利品,俗稱摸屍,這個優良傳統,杜蔚國可是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九幽梭輕輕一卷,這把黑扇就到了他的手裏,杜蔚國輕輕的彈了一下扇墜的青銅鈴鐺,動作輕鬆,語氣隨意。
不過肩膀上的大狐狸確是如臨大敵,目露惶恐之色,渾身上下的毫毛都炸了起來,驚聲尖叫道:
「別碰它,這是招魂扇,是無比骯髒邪門的法器!」
「招魂扇?聽起來好像還挺凶啊?」
杜蔚國剛要作勢還想再彈一下銅鈴,猛得感覺肩膀疼了一下,大狐狸或許是過於緊張,爪子都已經嵌進了他的肉里。
「不要!」
大狐狸聲音尖利的嘶吼道,身體都有些發抖了,杜蔚國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聲音沉穩:
「這麼邪門嗎?胡大,你很怕這玩意?」
「嗯,這東西的上邊,沾染了至少上千冤魂,每年還要用12個嬰孩的精血血去祭祀,陰損無比,勾魂奪魄,最是折損道行~」
一聽這話,杜蔚國毫不猶豫的把這把黑扇子扔到了重田的身上,厭惡的撇了撇嘴:
「既然這玩意如此陰損狠毒,那就沒必要再繼續留在世間了。」
說完之後,杜蔚國從後腰摸出了一顆白磷燃燒彈,毫不猶豫的拉開了保險,扔到了扇子上邊。
九幽梭電射而出,勾住了一顆棕櫚樹,杜蔚國的身形頓時如同夜梟一樣騰空而起,伴隨着慘白色的火光沖天,耳邊仿佛還有無數冤魂哭嚎!
大狐狸端坐在杜蔚國的肩頭,感受着強勁的夜風,還有翱翔的快感,不禁目眩神迷,幾欲乘風歸去。
幾分鐘之後,在納猜警察到來之前,一台滿是灰塵的寶馬汽車,趁夜稍稍離開了素攀酒店,汽車進去城區之後,毫不停留,徑直離開了納猜城。
丫的,不走不行啊!
酒店附近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十具慘不忍睹的忍者屍體,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案,無論哪裏,都會高度重視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了拂衣去,做好事不留名,這可都是杜大官人的一貫行事準則。
至此以後,倒霉的素攀大酒店,生意一落千丈,各種各樣的都市傳說,甚囂塵上,傳的老邪乎了。
都說這裏是被封印的魔界入口,後來被該死的東瀛人破壞了,放出了一尊絕世邪神,殺光了所有東瀛人,還把他們的靈魂永生永世的囚禁在了這裏。
暹羅人本來就迷信的不得了,再加上這個地方也確實是死了不少東瀛忍者,還有一個被燒成了渣渣,場面駭人。
反正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來這裏入住,最後當地不得不推倒了酒店,重建了一座寺廟。
午夜,寂靜無人的公路上,一輛連車燈都沒開的黑色寶馬,如同幽靈車一樣,正在風馳電掣,連夜跑路。
好在杜蔚國現在多了一個免費司機,倒也還算悠閒,此刻他正躺在後排的座椅上閉目養神。
大狐狸端坐在副駕駛上,而開車的是僅剩的那個身着紫色半臂的忍者,她是一個女人,拉掉面罩之後,姿色尚可。
杜蔚國沒有弄死她,當然不是憐香惜玉,主要想讓大狐狸挖出她的記憶,抽空把這個陰魂不散的九菊一門徹底連根拔起。
正所謂事不過三,這群牛詭譎的鬼蛇神,已經連續三次襲擊自己,泥人還有幾分火,何況是殺人盈野的杜蔚國?
來而不往非禮也,據說春天東瀛的櫻花很漂亮,杜蔚國也準備去江戶城裏賞賞花,順便割幾顆人頭助助興!
杜蔚國的把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換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姿勢,語氣淡淡的:
「胡大,據說每年3月,都有東瀛江戶城櫻花最美的季節,我們去東瀛賞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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