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采玉一聽這話,頓時就側過頭,笑得像個偷到魚吃的小狐狸似的,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頓時就鬆了下來。
心中甜蜜。
不管怎麼說,就算是兩個人如今的處境已經天壤之別,杜蔚國依然還是很在乎自己的,這就已經夠了。
請假給她老爹回鄉遷墳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是簡單的不得了,至少對於楊采玉來說是的。
進擊中的采玉同志,行動力很是迅猛。
第二天一早,她第一時間就去軋鋼廠財務科請假了。
送已故的父親骨灰回鄉,這算是盡孝,理由正當無比。
再加上小白羊一向人緣賊好,最近廠里財務科也不忙,自然是毫無阻力,一路綠燈。
不過輪到杜蔚國的時候,可就有點麻煩了。
畢竟他所處的部門是保密單位,性質非常特殊,而且他杜閻王還不是一般炮。
屬於人型兵器級別的。
胡斐的辦公室里,杜蔚國的嘴上叼着一支煙,痞痞賴賴的靠着椅子上,辦公桌對面的胡斐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杜蔚國瞥了一臉胡斐的大驢臉,不以為意的吐出一口煙氣,語氣多少是有些散漫:
「胡司,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為難啥?我現在可是停職休假狀態。
趁着難得的空閒時間,我陪着媳婦給老丈人回鄉遷墳,就這點小事,您至於如此糾結嗎?」
胡斐直接啐了一口:
「呸!吃的是燈草灰,放的是輕巧屁!你特麼知道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眼睛盯着你?
你說你休假,就特麼好好休息幾天不行?又是去招惹黃皮子,昨天還跑到市局做顧問了!
咋的?我這裏還招不下你了?我特麼都還沒來得及說你呢,你這又要申請離開四九城!」
一聽他說話,胡斐頓時怒不可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拍桌子喝罵道,顯然他這怒氣積累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杜蔚國只是眉頭輕輕挑了一下,胡斐的臭臉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語氣有點不以為然:
「領導,收拾黃皮子那件事可是您老首肯的,你當時是咋說的來着?哦,對,不用留手,殺一儆百,以絕後患!
至於我去給市局刑偵科侯勝利幫忙的事情,胡司,我可是見義勇為,我又沒幫倒忙,咋的?又特麼有人說廢話了?」
胡斐臉色變幻了一下,不忿的冷哼一聲,怒氣沖沖的呵斥道:
「哼!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咱們司里案子積了一大堆,成天忙的焦頭爛額的。
連老郭都不得不帶傷上陣了,你說說你,你特麼居然還有空給人家做顧問?」
一聽這話,杜蔚國倒是不想和他犟嘴了,該說不說的,胡斐最近確實是日漸憔悴。
頭髮蓬亂油膩,眼袋深重,甚至連鬢邊都已經催生出成整片整片的白頭髮了。
最近一段時間,內外的局勢都是雲譎波詭,千頭萬緒,胡斐掌管的部門左支右絀的,很是有點狼狽。
所以胡斐他最近的火氣確實很大,尤其是守着杜蔚國這樣的神兵利器,忠臣良將,卻又無可奈何的只能讓他韜光養晦,沉寂停職。
這種無奈又無力的感覺,讓他很揪心。
杜蔚國其實也是明白胡斐的苦衷,但是大勢的車輪滾滾向前,根本就無可阻擋。
這種事,任誰站在面前都是螳臂當車,頃刻化作齏粉,無能為力,更別說杜蔚國這螻蟻一樣的小人物了。
杜蔚國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把煙頭熄滅在胡斐桌上的煙灰缸里,語氣變得沉穩起來:
「胡司,其實我現在離開四九城也是一件好事,最近風高浪急,我又是眾矢之的,出去一趟也算是暫時脫離了這些視線。」
「嗯~采玉她父親是湘省的吧,要不我看看湘省那邊,最近有啥棘手的案子~」
胡斐輕輕的摩挲着手裏的過濾煙嘴,沉吟了一下,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
杜蔚國一聽這話,連忙擺手,神色惶急的拒絕道:
「別別別,可別啊!領導,我既然已經停職休假,那就消停點吧,我現在可不想再接手行新案子了。
我這次去湘省是辦私事的,而且我們處里的外勤小隊也正在重新磨合,別再惹出新的麻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唉!」
胡斐神色有些黯淡,喟然長嘆,一股悲涼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5月12號,小雨,黃曆上寫着亦出行,遷移。
四九城火車站,只有杜蔚國和楊采玉兩個人,撐着傘,拎着非常簡單的行李,輕手利腳的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采玉她老爹的老家是湘省沅陵縣的。
這個地方怎麼說呢?多少還是有點神秘的,畢竟是緊緊的靠着大名鼎鼎的湘西嘛。
說起湘西,那可真是太牛了,十萬大山,莽莽叢林,層巒疊嶂,景色壯麗奇詭啥的自然就不必多說了。
單說這湘西可是中原文明和巫楚文明的交匯之處,自古以來就充滿了各種神秘的傳說。
湘西民間相傳有三大秘術:
「趕屍」「蠱術」「落洞神女」,哪一個不是膾炙人口的民間傳奇。
所以乘坐火車的這一路之上,都是楊采玉給杜蔚國科普這些關於湘西的傳說。
采玉同志離開四九城,和杜蔚國雙宿雙飛,心情明媚。
她的興致很高,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的,如同是她親身經歷一樣。
雖然她本人也是從來都沒有回過老家,這些也不過都是她從書本之上看得的一些民間故事而已。
小白羊她老爹,16歲就已經離開老家,跟着隊伍走了,這一走可就是30幾年.
一直到死,再也沒有回來過。
按理說,如果采玉她老爹現在如果還活着,根正苗紅的,成就應該也不會低於胡斐或者采玉二叔。
唉,怎麼說呢,這都是命啊!
雖然采玉同志對於神秘瑰麗的湘西充滿了好奇,但是路程才走到一半就已經有點吃不消了。
具體點,就是乘坐火車的那段路程結束之後,她就廢了。
去沅陵縣的路程實在是太遠了,也過於折騰了!
眼下這個時代,既沒有民航也沒有高鐵,南方多山多水,公路交通更是慘不忍睹,絕對能要人命的那種。
沅陵縣偏僻,根本就沒通火車,所以這一路更是山高路遠,道路崎嶇,需要反覆的換乘好多次交通工具才行。
杜蔚國和楊采玉兩個人先是乘坐火車,從四九城一路到了江城,然後在江城逗留了一個晚上。
隔天乘船從江城出發,沿着長江一路到了洞庭湖邊上的岳陽城,繼續留宿一夜。
次日,繼續換乘輪渡,沿着湘水進入沅江,然後再順着沅江一路向西南。
兩天後的傍晚,才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湘省鶴城的沅陵縣。
從四九城到這裏,光路程就用了整整7天的時間,當小白羊到了沅陵縣,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
才剛剛下船,楊采玉就已經癱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她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想再坐船了。
這個時代的渡輪,呃,尤其還是這種需要過夜的渡輪,雞鴨,鵝狗,豬羊這些家禽都是和人同艙的。
自然也是沒有什麼包廂之說,所有旅客都是一視同仁的擠在船艙里的,具體該怎麼形容好呢,也就比豬窩強點,也是十分有限。
旅途的顛簸漫長,只算是最初級的物理攻擊,孩子的哭鬧,家禽的嚎叫,聽不懂的鄉間俚語。
還有各種狐臭,腳臭,體臭,甚至是家畜屎尿的臭味,和各種煙味混合之後的氣味,才算是致命的魔法攻擊!
楊采玉她雖然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但是終究也是沒吃過啥苦頭的,怎麼可能受到住這個?
有心無力的倒下了!
杜蔚國這孫子倒是絲毫無恙,依然是精神奕奕的,按照他現在的經歷磨練出來的超強承受能力。
就像這種程度的折騰,除了旅程略微感覺有點無聊之外,其他的就如同清風拂面一般。
杜閻王縱橫天下,啥沒見過?
沅陵縣是個不算太大的小縣城,整個小城都被鬱鬱蔥蔥環繞着,近鄰沅水,景色秀麗。
楊采玉她老爹的祖屋,就在縣城北邊不算太遠的楊家公社。
但是眼下已經重度暈船的小白羊,已經吐到四肢酸軟,意識模糊,如同是一灘爛泥一樣了。
別說是回什麼祖屋,認祖歸宗了,就算是她想站起來都已經有點費勁了。
杜蔚國又心疼又無奈的把她背起來,一邊沿路打聽,一邊徒步走到了縣招待所。
出示了自己的介紹信,還有工作證,順利的拿到了招待所里最好的一個房間。
也是唯一的一間套房,而且還是帶淋浴的那種,據說是縣裏專門招待上級領導用的。
不過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在四九城的時候,按照杜蔚國的職級,芝麻綠豆一樣的小官,連個狗屁都不是。
但是到了這裏,杜蔚國就是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
已經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了,尤其他還是四九城的幹部,在這裏,就算是一縣之長,都未必有他的職級高!
杜大官人,抖起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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