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趙邕沉默了一會兒,才將道:「我去遲了一步,太子率先命人去了中山郡王府,太子已經請示父皇,說是想要將忠兒接去東宮養着。」一邊說,一邊走到妻子跟前來,挨着她道,「我方才去了東宮,想着你還掛念着他,就接了來。還有宗順……」趙邕笑着道,「我去的時候,宗順正陪着忠兒一起聽夫子講課,聽說我要帶着忠兒回晉王府住幾日,他就說想朝陽了,太子放了他一日的假。」
宗順牽着朝陽的手走來,朝着趙邕彎了彎腰,恭敬道:「晉王叔叔,王妃嬸娘,我許久沒有見到朝陽妹妹了,想陪着妹妹多呆一會兒。所以,今兒想歇在王府里,還請叔叔跟嬸娘准允,宗順會乖的。」
林琬忙笑道:「你想住幾日都可以,只要你爹爹跟娘親同意就行。」說罷彎了腰,湊到他跟前去,輕輕點了下他鼻子,又吩咐道,「畫堂,差個人去太子府跟太子和王良娣說一聲,就說明兒一早一定將小公子送到太子府去,讓他們不要擔心。」
「是,王妃娘娘。」畫堂應一聲,即刻就出去辦事了。
宗順開心道:「多謝叔叔跟嬸娘。」然後轉身望着朝陽,忍不住又抱了抱雪白糰子似的小妹妹,小手輕輕拍着她後背道,「朝陽,哥哥晚上陪你睡,給你講故事。哥哥現在開始念書識字了,夫子給哥哥講了好多故事,哥哥都說給你聽。」
縮在趙邕懷中的趙忠羨慕地望着宗順跟朝陽,見他們兩個笑得開心,他小手撓了撓小腦袋,然後仰頭看向趙邕。林琬從丈夫懷中接過趙忠,疼愛道:「忠兒,你也跟哥哥還有妹妹一起玩兒好不好?」
趙忠才兩歲多,就是一個小木瓜,根本就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穿麻戴孝在自己父親靈堂前跪了幾天,也是有嬤嬤教導着,他自己根本就不懂。後來他許久都見不到父親了,才會呆呆轉頭問身邊的嬤嬤:「爹爹去哪兒了?嬤嬤,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不喜歡我了。」
奶嬤嬤就會一邊忍着淚意,一邊勸哄着道:「郡王爺最喜歡小公子了,只要小公子懂事聽話,郡王爺會回來看望小公子的。」
趙忠天性靦腆而乖巧,模樣長得也似是個姑娘似的,從來都十分聽話。
「那我會乖,等着爹爹回家來。」自那之後,他每天都會坐在屋子前的門檻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睛都是往一個方向看,就想着哪一天,爹爹忽然出現在門口就好了。可是那麼些天過去了,他依舊沒有等到爹爹回家來。
沒有等到父親,倒是等來一個瞧着陌生的叔叔,那叔叔長得跟自己父親一樣高大。
叔叔跟他說,爹爹出了遠門,將他託付給了叔叔,叔叔要他跟着去新的家。他見叔叔長得跟父親有些像,就聽了話,帶着奶嬤嬤跟着叔叔走了。叔叔家裏有個小哥哥,待自己特別熱情,他喜歡那個哥哥。
如今又被另外一個叔叔接了來,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妹妹,趙忠望着漂亮妹妹發呆。
林琬覺得這孩子也是可憐,打小就沒了親爹親娘,旁人就算對他再好,那也不是他親爹親娘,便有些憐惜起來,抱着他不肯鬆手。望了望宗順跟朝陽,林琬喚道:「你們兩個,過來陪着忠兒一起玩。」
宗順牽着妹妹手,走到趙忠跟前,又牽着趙忠手。
「忠兒,我也給你講故事,你們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好好照顧你們。」宗順抱了抱趙忠,然後對林琬道,「嬸娘,晉王叔叔說你又有了小弟弟了,不能累着。所以,我想帶着弟弟妹妹去那邊玩兒,嬸娘好好歇歇。」
「好,那嬸娘就將忠兒跟朝陽交給宗順照顧了。」林琬笑望着宗順,見他乖巧地帶着兩個小的離開後,便轉頭對丈夫道,「宗順真是乖巧,旁的不求了,只希望肚子裏的這個將來能有宗順這般懂事就好。」
趙邕抬手摸了摸妻子小腹,他覺得好似比之前凸了些,笑說:「怎生知道是兒子?」
林琬道:「不信打賭如何?」
趙邕黑眸望着妻子,繼而伸手攬她入懷道:「我相信你。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我前世便是夫妻,而且還生得一個兒子。所以,雖然這一世先得了朝陽,這回是個兒子也好。」親了親妻子微微豐潤的面頰,又摟着她道,「你放心,周姑娘跟中山王我都暗中安排妥當了,給了他們新的名字跟新的身份,此番他們該是到了江南。你也別再操心了,好生給我生兒子。」
「去了江南?」林琬眼睛亮亮的,倒是羨慕得很,「江南水鄉,溫柔細膩,那裏的美跟京城不一樣,倒是個好地方。子都,將來若是有機會的話,咱們也要帶着孩子下江南玩兒一趟。這一輩子,我都還沒有機會去過呢。」
趙邕默了默,半餉才道:「琬琬,我想與你說件事情。」
「怎麼了?」見丈夫神色不對勁,林琬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仰頭望着他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你別緊張,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黑眸緊緊定在她臉上,微薄的唇抿得更緊了些,握住她手臂的大掌也攥得緊了幾分,「原本父皇厚待中山郡王父子,又是廣施仁政,再加上誅殺劉氏一黨人,一時倒是博得不少好名聲。可如今在外人眼中,中山郡王死得蹊蹺,謠言便四處散開了。也給了其他三王一個名正言順討伐父皇的罪名,三王蠱惑百姓,說中山郡王是父皇暗中命人毒死的。此番,已經三王聯軍,往上京城打來了。」
林琬道:「他們想起兵造反,便是中山郡王不死,也有得是藉口。」忽然覺得不對勁,緊張道,「朝中為將之人不少,身經百戰的更是大有人在,怎生父皇倒是擇中你領兵出征?三王聯手,想必是合謀已久,父皇給你多少兵?」
「琬琬,你別急。」趙邕道,「依着父皇的意思,覺得平定三王這樣的戰功不能叫旁人撿了去,必須得是自己人才行。再說,父皇才將登基不久,根基不穩,這個時候,也需要皇室子弟建立戰功穩住人心才行。」他垂眸望向妻子,見妻子臉色不好,便抱得她更緊了道,「數萬大軍的兵權,交到旁人手裏,父皇哪裏能夠放心?而如今朝中除了我與太子,就沒有成年的皇子了,太子又是儲君,輕易不得出征,就只能是我。」
林琬知道他說得都有理,自己也不想矯情,可只要想到兩人才團聚沒多久,就又是無休止的分離,便心中難受。想着前世,自打元盛元年開始,自己丈夫便一直領兵在外,南征北戰,一晃在外就是十多年光陰。
到了元盛十幾年的時候,天下才算徹底穩定下來,也是那個時候,才將開啟盛世局面。
這個天下,其實是自己丈夫打下來的,是他用十幾年光陰,帶着一群兄弟們親手打下來的。如今是瞧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是她知道,生在帝王之家,根本就沒有父子兄弟情義可說,到頭來,一切都得拱手讓人。
倒不是說想要覬覦旁人的盛世江山,只是,她捨不得與丈夫離離合合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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