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妙淨下了車,才豁然看到眼前這片宅院。
其實,就是個大大的田莊。應該是幾代人重新修建過幾回,漸漸便有了眼前這副鬧中取靜又佔地龐然的景象。
這莊子就坐落在北高峰的南面山腳下,四周成片成片水汪汪的田地,之間隱約錯落着村戶。有幾個莊稼人就挽着褲腳站在田埂上往這邊眺望,好奇極了。
山間自有清風來。
竇妙淨深深吸了一口,臉上笑靨濃濃。
抬頭望去,顧行給自家的宅邸起了個「歸田舍」的名字。
她便抿着嘴笑起來。這顧行,還真的有幾分意思。
前來相迎的,是顧行身邊的大丫鬟細雨。長得十分標誌,行動間也十分從容端方,像是哪戶人家的小姐似的。看穿衣,卻是十分樸素,只是一件十分普通的青綠色半臂薄衫,套了梨花白的百褶裙。那做成裏衣的紗綢底下,手腕上也是乾乾淨淨的,不飾一物。
倒是腰間佩戴的一塊玉,看成色包漿,略顯奢貴。
竇芷揚起笑臉,十分熟稔地上前與細雨見禮,道了聲:「細雨姐姐。」看來與細雨也早就認得了。
細雨卻先給竇妙淨行了禮,笑道:「奴婢細雨見過二小姐,二小姐快裏面請吧,外頭太陽曬。」說着就親自打了傘護在竇妙淨身旁,續道,「聽聞小姐好各種美食,我們十六爺一早就吩咐了,給小姐備了許多點心,您快去嘗嘗。」說着又對竇芷行禮,「芷大爺上回要的封門青,十六爺已經刻完,您等一會兒就可以去瞅瞅。」
她這般親昵卻不做作地相待,竇妙淨頓時生出許多好感來。
只是暗暗汗顏,她難道吃名在外了嗎?怎麼連顧行都知道?看來以後自己還得多多克制一些才是。
還有那封門青……顧行竟然還懂金石篆刻呢!
不由得好奇問:「行叔叔不在家嗎?」
話一出口,她陡地一愣。原來竇芷也問了她一樣的問題,正巴巴地望着細雨。
細雨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像是彎彎的眉月,好看極了。她說道:「十六爺下田去了。」
「啊?」竇芷吃驚。
竇妙淨也愣住了,腦子好像有點彎不過來。
細雨「咯咯咯」地笑:「十六爺說,轉眼就到夏種了。稼穡之重重於泰山,明年能吃多少糧食,可得看今年的收成呢!」
於是就要親自下地?
竇妙淨不覺好奇地問:「這裏的地……都是行叔叔的?」問完才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既然這裏是個田莊,那些地,自然也是顧行的了。她只是太過吃驚。顧行居然不光給自己在臨安開了個鋪面,還在城外置辦了田產——他難道真的想在臨安落地生根了嗎?
還沒等細雨回答,竇芷扯了扯她的袖子,皺着眉頭問:「韓大叔呢?」
「自然是跟着十六爺一塊兒去的。」細雨笑道。
竇妙淨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那韓大叔石板子似的身材,塔一般戳在田頭。
那模樣哪是去種地,好像是去監工的才對。
竇芷張了張嘴,很是落寞。
細雨領着他們到了待客的花廳。那花廳建在高高的花架下,整個屋頂現在都開滿了鋪天蓋地的紫藤花,比竇妙淨在芝杏齋看到的。更璀璨漂亮。
她歡喜地不得了,連在花廳里喝茶吃點心,都忍不住要往外頭瞧,嘴裏多了話,自然也就跟細雨熟稔起來。
芍月等人把兩人的東西都搬去了安排好的廂房,回來就高興地悄悄跟竇妙淨說,原來這鄉下地方,不比他們城裏差。
竇妙淨瞥她一眼,心道那是自然的,也不看看這是誰家。
正想着。門外頭有人笑道:「十六爺跟韓大叔回來了。」
竇妙淨心裏一驚,侷促地起身,就見說話的丫鬟笑吟吟的,卻不見顧行跟韓墨的身影。
仿佛是知道她心裏所想似的。那丫鬟解釋道:「要見客,爺也得換身行頭才是。」
竇妙淨臉色一紅,訕笑着點頭。見她跟細雨打扮的頗為相似,便探尋地看了細雨一眼。
細雨意會,拉着那丫鬟的手道:「這也是伺候十六爺的,叫和風。和風。還不見過二小姐,越發沒規矩了,十六爺寵你,我可不寵你。」
話雖然這樣說,可一聽就是玩笑的。
和風大大方方地屈膝斂衽,給竇妙淨行了個禮。
竇妙淨聽這話,臉更紅了。細雨的意思,好像這和風不簡單……她,大概是顧行的通房丫鬟吧?便有些不太自在,話也少了,想着言多必失,免得給二叔惹麻煩。
竇芷卻無端興奮起來,叫來綺玉,抱着那個牛皮筒就跑了出去。
細雨沖和風使了個眼色,和風立刻就笑吟吟地趕了上去,與竇芷一道離開了花廳。
芷大爺也太不把自己當客人了吧?哪有在人家家裏亂跑的。
竇妙淨尷尬地笑了笑,細雨卻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竇妙淨也就釋懷了。
直到用了午膳,她都沒看到竇芷回來,更別提顧行的影子了。細雨安排她在西跨院的廂房裏歇了腳,便退了下去。
芍月不無奇怪地道:「這歸田舍的僕婦,好像並不多呢……」
所以即便是上茶奉點心這種小事,也是細雨親力親為的。
竇妙淨不以為意:「行叔叔才在此落腳,說不定還沒來得及從牙行里買人。何況這用人,自然得用自己合適的,稱心的,不能一個蘿蔔一個坑,只要那坑裏有個蘿蔔就算了,自然得好好挑,細細選。你這麼擔心他這裏人手不夠,要麼我就把你留在這裏好了。」
「小姐!」芍月大叫,「您別開玩笑。」
竇妙淨笑得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之後,衣裳都皺了。
銀屏搖頭哭笑不得:「這一早又是收拾東西又是馬車的奔途,二小姐也累壞了,你省省你的唾沫子,跟別人打嘴仗去。」說着就幫竇妙淨脫了衣裳,「小姐您睡一會兒吧,待會兒太安人她們過來,您就睡不成了。這衣裳,我問細雨姑娘去借個燙斗來使使……」
竇妙淨笑着讓她去,芍月就伺候她卸了釵環躺下。
也許是真的累了,竇妙淨的腦子一沾到枕頭,就變得跟漿糊似的,越來越沉。
等她睜開眼,芍月卻不在她身邊了。
她喊了兩聲也沒人應,便起來自己穿了衣裳。望了一眼翹頭案上擺的一座西洋鍾,她也才睡了半個時辰。
那兩個丫頭卻跑沒影了!
竇妙淨又氣又笑,只好把裝文墨的匣子抱出來,自己打發時間。(未完待續。)
PS: ※今天很抱歉,應該就只有這一章。因為家裏的事後續還沒有完成,所以明天大概也是單更。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3.90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