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城幕就離開了羅溪魚家,清晨六點半,老楚就給楚城幕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爺爺身體有些不太好,昨晚喝了點小酒,今天起床就發現自己半個身體動不了了。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謝絕了羅溪魚和仲卿卿陪同的好意,楚城幕繞道九龍區,接上了張淼,楚憐正好下樓送張淼上班,聽說楚城幕爺爺病了,也顧不得收拾自己,上樓急匆匆的加了件外套,就跟着張淼一起上了楚城幕的車。
等到楚城幕回到老家時,家裏的老宅子裏已經擠了不少人,老楚和老蒙已經先到了,和六姑,六姑父還有奶奶以及小雪花都圍在爺爺的房間外面,同村姓楚的親戚都在操壩里坐着閒聊,甚至還有一個臉上塗得花里胡哨的觀花婆,手舞足蹈的跳大神,抓着一把大米,正在屋裏屋外的驅小鬼,村子裏的赤腳大夫張二正在檢查爺爺的身體,又是扒拉眼皮,又是用針扎,反覆問爺爺有沒有知覺。
張二檢查了半天,眼神裏帶着顯而易見的迷茫,最後跟老楚來了一句:「你這怕是遭鬼迷到起了哦!」
我去你媽的鬼迷了,楚城幕擠開門口的眾人,幾步走到了爺爺身旁,爺爺已經明顯出現了噁心和嘔吐的症狀,眉頭時不時的抽搐一下,顯得十分疼痛,卻因為半個身子動不了,極力的忍耐着想吐的欲望,這和當初他擔心學姐腦出血時的症狀如出一轍,再結合身體半邊不遂的徵兆,這不是擺明了的出血性腦卒中麼?
楚城幕示意擋在門口的人先散去,吼了幾聲卻沒人理,楚憐一直關注着楚城幕的動作,幾步走到老楚身旁,怯生生的拽了一把老楚,把老楚拽到了楚城幕身旁。
楚城幕正在把爺爺的衣領解開,同時墊高腦後部,把爺爺的腦袋傾向了一邊。看自己親爹終於過來了,忙道:
「爸,爺爺這是腦出血,耽誤不得,你馬上打電話,叫西南醫院的救護車,津城的我擔心他們的水平不夠!」
說完話,然後又沖身旁的張淼吩咐道:
「讓門口守着的人散開,保持空氣對流,爺爺需要新鮮空氣!」
接着又對楚憐吩咐道:
「小憐姐,你去把那幾扇窗戶全打開!」
一陣手忙腳亂以後,楚城幕才得空喘了口氣,卻見張二正在門口和老爸爭論什麼。
楚城幕過去一聽,才聽見他在說:「老人身體素質那麼差,這麼冷的天還把窗戶門打開,你當兒子,咋那麼狠心哦!」
楚城幕一聽火冒三丈,醫術不行也就罷了,還特麼瞎指揮,人命關天的事情,這裏哪輪得到他一個赤腳醫生瞎嗶嗶?
「張二娃,你那水平看看感冒發燒就行了,腦出血你會治?不會治就滾一邊去,再多說一個字,老子錘你狗日的!」楚城幕推了正在和老楚說話的張二一把,惡狠狠道。
張二看了看人高馬大的楚城幕一眼,悻悻的退到了一邊不吱聲。
「爸,救護車怎麼說?」楚城幕看了看極力保持鎮定的老楚,老楚這人逢大事有靜氣,但這個大事卻不包括他的父母,此刻的老楚明顯已經慌了神,不然剛才他就不可能聽一個赤腳醫生在那裏念叨了半天。
「救護車說不清楚我們這邊的位置,最起碼兩個小時才能到我們這裏!」老楚看到兒子那鎮定的臉,總算是穩定了一些心神,道。
「來的時候兩個小時,回去還得兩個小時,今天是星期天,要是耽誤到了中午,搞不好還會趕上返城的堵車,不行,爺爺的腦出血耽誤不了這麼久!」楚城幕琢磨了一會兒,腦出血前期出血量不大的情況下,並不會危及生命,甚至還有可能痊癒,可一旦耽誤的時間長了,那就不好說了。
楚城幕前世有個同學的母親,就是因為腦出血送去了醫院,恰好趕上醫院的醫生出去團建,結果這一家人就那麼死心眼在那裏等了足足八個小時候,硬是沒有想着換一家醫院,一開始他的母親還能模糊的說說話,等到八個小時後,即使引出顱內血,她母親最後還是成了植物人,挺了沒幾年,人沒了。
「爸,爺爺怕是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你把咱家那個涼板床砍拆一下,留出一個剛好能躺下爺爺的位置就好!順便把救護車取消了,要是來了,咱們照常給錢就是,先不等救護車了,直接坐我的車送爺爺去西南醫院!」楚城幕琢磨了一會兒,沖老楚道。
「媽,六姑,你倆注意一下爺爺,要是他有東西吐出來,注意及時把他嘴裏的嘔吐物清理了!不然我怕嘔吐物會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看老楚去提柴刀開始拆涼板,楚城幕又對正嘗試和爺爺說話溝通的老蒙吩咐道。
「哥,你和六姑父找幾根繩子,一會兒用來固定爺爺,別讓他翻動!」楚城幕琢磨了一下,又沖一旁的張淼和六姑父吩咐道。
「奶奶,你招呼一下客人,告訴他們沒啥事兒,我們一會兒就送爺爺去大醫院,讓他們沒事兒散了吧!」楚城幕看了看操壩上閒聊的眾人,然後對正牽着小雪花的奶奶道。
有了楚城幕的指揮,楚家人無論男女老少,瞬間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按照他的吩咐忙了起來,不多一會兒,楚城幕吩咐的事情,就都被眾人準備好了。
「爸,你和我抬爺爺的上半身,六姑父,你和我哥抬爺爺的下半身,注意不要讓爺爺有太多的位移,儘量平行着把爺爺從床上挪到涼板上!我數一二三!」楚城幕拿起老楚砍好的涼板,平放倒爺爺的床邊,沖其餘三個男人吩咐道。
「聽我口令,一,二,三,起,輕點,輕點,慢點,好,放下!」爺爺很輕,估計只有九十多斤,四個男人純靠腕力,一點一點的把爺爺平移到了涼板上,在深秋只有十來度的氣溫下,依然累出了一身熱汗。
楚城幕把爺爺的被子啥的拿過來給他蓋好,然後用繩子輕輕的把爺爺捆好,一邊捆一邊安慰爺爺道:「爺,放心吧,別急啊,這病治得好,我這就送你去渝州的大醫院,現在綁着你是怕一會兒在車上磕着你!」
「唔,大孫,曉得!」爺爺的聲音有些含糊,但是看到楚城幕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嘴角微微抽搐,眼裏帶着幾絲溫暖。
「來,爸,六姑父,哥,咱四人一起,一人抬一個角,儘量保持平穩,知道麼?就算是踩到玻璃了,也不能把爺摔了!」楚城幕招呼了一下其餘三個男人,然後又沖老蒙和六姑吩咐道:
「媽,你和六姑看看怎麼安排,家裏得留人,小雪花和奶奶都離不開人,我先帶爺爺去醫院,一會兒晚點你們跟上。」
楚憐看楚城幕沒有安排自己,很是乖巧的拿起一把柴刀,走到了四人前面,準備提前把擋路的雜草還有枯枝砍一下。
由於爺爺家在小溪邊,從小溪去往公路還得過幾條田坎和一座小石橋,過了小石橋還得上一個小坡,四個男人隨時調整着自己手臂的高度,保持着爺爺所處的位置和水平線保持平行。
好容易上了公路,楚城幕打開路虎的尾箱,然後在後排座椅下拉動了一下開關,後排座椅被緩緩的放倒,楚城幕這才和其餘三人小心的把放着爺爺的涼板放到了後排椅背上。
「哥,你和小憐姐留下來,一會兒開我爸的車,等等我媽,看看她們怎麼安排,醫院那邊也得有人照顧,爸,你把車鑰匙給哥,六姑父,你和我爸委屈一下,一起在後面扶住爺爺的涼板!他要是想吐就讓他吐,都沒問題吧?」
楚城幕環顧了一下眾人,見幾人都搖了搖頭,道了聲:「走!」
楚城幕這次選擇了從津城繞道,這邊的路比起盤山公路,平整得不要太多,一路上楚城幕儘量把車開得平穩,車速卻也不知不覺被提到了120,兩個大男人在後面全身肌肉緊繃,不錯眼的盯着老爺子的涼板,終於趕在上午十點,一行人才把老爺子送到了西南醫院。
急診科的醫生很快過來用擔架接走了爺爺,老楚也跟着一路小跑追了進去,楚城幕見狀長長的吐了口氣,分出一根香煙遞給了六姑父,道:「現在有我爸跟着,人去得多了反而耽誤事兒,抽根煙再進去吧!這一路把我給嚇得!到現在心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六姑父是個老實人,聞言接過香煙,靠在車旁邊的花台邊上,蹲了下去,悶聲道:
「早就勸你爺別喝酒了,他那酒量又差,還非愛喝點,二兩白酒就倒的人,每餐都少不了,要不是我今天早上起床想找他拿點東西,看見他動彈不了,按照往常他睡覺的點兒啊,搞不好這會兒還沒人發現。」
楚城幕彈了彈煙灰,把目光投向了急診大廳,心裏湧起一陣愧疚,明明大一的時候就認識了楚家姐妹,明明一直都知道爺爺的心愿想要和主脈相認,自己卻左拖右拖,拖到現在,還不知道爺爺這次做完手術還能不能遠行。
楚城幕啊,你重活一世,到底是為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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