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神色凝重,腳步匆忙。摻
三阿哥退到邊上見禮。
太子妃頷首回禮,就帶了幾個嬤嬤、宮女、太監匆匆而過,往園子門口去。
三阿哥看着太子妃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阿克墩不單單是庶子,還是庶長子,好好的長到十歲。
下頭的兩個小阿哥也是。
只看三個皇孫都立下,就曉得太子妃的賢良。
反倒是自家那邊,庶出的三個小阿哥都沒了,小二、小四都是當日殤,小五也只活了九天。摻
巧合麼?
三阿哥想起這個,就覺得心梗。
一個是巧合,兩個是巧合,三個還是巧合?!
可是他也不敢查,也不敢問。
真要查出來董鄂氏不妥當,那兩個嫡子怎麼辦?
三阿哥怏怏的,沒有了去太子面前討巧的心思,也轉身往門口去。
西花園門口,太子妃的乳母已經往暢春園方向去了。摻
太子妃帶着宮女、太監正站在宮門口。
三阿哥見了,上前道:「您這是要回宮?馬車叫了麼?」
「打發人去叫了……」太子妃客氣道。
叔嫂倆年歲相仿,也要避諱,三阿哥問了這一句,就往暢春園值房去了。
沒等到暢春園,他就見有人趕了馬車過來,後頭還跟着幾個牽馬的侍衛……
*
北五所,正房。摻
九阿哥跟舒舒提及百望山莊子,道:「十四想要過去轉轉呢……」
舒舒道:「上書房什麼時候能休假?」
她也許久不見小六了。
現下小六就在西花園的伴讀所,要是有休假,可以接過來待半天。
九阿哥想了想,道:「下雨的時候吧,那樣不好騎射,多半就休半天。」
不過下雨的話,道路不好走,也不適合出門,不適合進山。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算是小阿哥中大的了,門禁沒有那麼嚴了。摻
「讓十四自己央求汗阿瑪去……」
「按照這兩年的情形看,汗阿瑪今年北巡還會帶十三跟十四,這才是真正受寵的兒子呢,爺跟老十可沒這個待遇……」九阿哥酸溜溜地說道。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爺要是想要跟着去北巡也不難,將騎射練起來,回頭跟蒙古王公會盟的時候亮一手,皇上就愛帶爺隨扈了!」
康熙是個兒控,還是個炫子狂魔。
舒舒覺得他愛帶十三阿哥隨扈,也是因十三阿哥在皇子之中確實出色些,長得不差,文武兼修,是個能拿得出手的兒子。
九阿哥聽了,立時搖頭道:「還是算了,爺性子謙虛,這種出風頭的事兒還是留給十三跟十四吧!」
夫妻倆正逗悶子,外頭有了動靜。摻
是崔百歲來了,稟道:「主子,福晉,毓慶宮的周嬤嬤來了,有急事請見福晉!」
舒舒聽了,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有些煩躁,嘀咕道:「就算有急事兒,也找不到咱們頭上啊!」
不過太子妃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九阿哥望向舒舒,道:「那就見見吧……」
舒舒點頭,對門口的核桃道:「代我迎進來吧。」
核桃應着,跟崔百歲下去了。摻
九阿哥猜測道:「難道是曉得咱們四處送雞蛋,沒給他們,覺得臉上抹不開?」
所以打發嬤嬤過來,私下裏問問?
舒舒搖頭道:「應該是真有什麼難處。」
太子妃外柔內剛,是個要強的性子,輕易不會求人。
沒幾句話的功夫,核桃就帶周嬤嬤進來。
周嬤嬤福了福,沒有耽擱,直接道:「九福晉,我們大阿哥高熱,很是兇險,娘娘記得前年十四爺有次高熱是您給幫着退的熱,當然外頭說的也不真切,就打發老奴過來問問,當時用的什麼法子……」
舒舒點頭道:「確有此事,也不難,就是酒精兌水擦拭退燒……」摻
說罷,她吩咐核桃道:「去找小棠,要兩瓶酒精。」
核桃應着,匆匆而去。
舒舒又對周嬤嬤道:「這是比酒更烈的東西,擦拭身上可以退高熱,可是小孩子用着要精心……」
說到這裏,她就蹙眉。
雖說她相信太子妃的人品,可是瓜田李下的,也要避嫌疑。
酒精降溫,作用比白酒更快更好,可還是有弊端的。
容易皮膚過敏起疹子,也容易酒精中毒。摻
還因為降溫過快,容易引起失溫。
如此一來,要是阿克墩救過來還好,要是救不過來,這好心就要受非議。
舒舒就看着九阿哥道:「爺,我跟着走一趟吧,人命關天,怎麼降溫,到時候還是我交代太醫……」
她不是懷疑太子妃的操守,可是也要防着毓慶宮旁人說嘴。
九阿哥臉上有些不好看。
換了毓慶宮的其他人,他都不會猶豫,可是阿克墩。
他臉上露出厭惡,可是看到炕上的撥浪鼓,神色怔住。摻
這是給三個孩子預備的百日禮物。
孩子……
九阿哥咬牙道:「爺跟你一起去,上回幫十四弟退燒,是爺親自動的手……」
舒舒忙道:「我也親見了,也給爺降過高熱。」
瞧着九阿哥這樣子,不像是去幫忙,倒像是尋仇的。
舒舒愛惜自己的羽毛,更愛惜九阿哥的,道:「爺還『禁足』呢……」
九阿哥擺擺手,道:「走吧,別耽擱了,回頭爺再跟汗阿瑪請罪!」摻
馬車就停在北五所北面的車馬房裏,何玉柱得了吩咐,匆匆往車馬房叫車去了。
侍衛與護軍的值房也在那邊。
這會兒功夫,正好七阿哥從二所出來。
舒舒見了,心下一動,道:「七哥,我們爺『禁足』中,本不該出去,可是有急事要入宮一趟,不知您現在得空不得空,要是方便,勞煩您跟着,做個見證。」
七阿哥神色木然,望向舒舒的目光就帶了探究。
舒舒的目光不避不閃,帶了幾分懇求。
九阿哥在旁不贊成道:「好好的,勞煩七哥做什麼?爺都說了,一會兒回來,爺去御前賠罪!」摻
七阿哥的視線掃了周嬤嬤一眼,對舒舒點了點頭。
舒舒臉上帶了感激。
要是沒碰到七阿哥的話,她也打算拉個見證人的。
南五所那邊的大阿哥或四阿哥,要不然就是進宮後當值的內大臣。
舒舒垂下眼。
她可以敬畏生命,在太子妃的求援下也樂意援手,可是前提是保全自己跟九阿哥,不讓這好心帶來麻煩。
否則的話,她寧願選擇不幫。摻
這會兒功夫,何玉柱已經帶了馬車與侍衛、護軍們過來。
七阿哥出行,素來以馬代步的時候多的,現下也騎着馬,倒是不用再等馬了。
一行人就順着御道往南,上了官道,順着官道一路疾行,將要到德勝門的時候,路上的人車多了,他們才放緩了速度。
從德勝門進城,直接走地安門,而後從東華門才下車。
九阿哥扶了舒舒上馬,一行人直接到了擷芳殿。
周嬤嬤道:「大阿哥前幾日就病了,娘娘昨天來看過,太醫也下了方子,說讓靜養,不知怎麼就起了高熱,小兒最怕高熱,娘娘擔心,就想起十四爺前年高熱的事兒……」
一路上,七阿哥都沒有開口詢問,現下聽了周嬤嬤的話,才曉得了緣故。摻
他看了九阿哥一眼,也是無語。
什麼都敢摻和……
別說九阿哥跟阿克墩本就是有嫌隙,就是沒有嫌隙,這個時候也不該沾邊。
九阿哥皺眉,看着神色沉重的樣子。
實際上他是憋氣,有些生自己的氣。
哥哥們戰場都經歷過了,他卻在心腸不該軟的時候心軟,這也讓人沮喪。
阿克墩那混賬,自己都想要捶他一頓。摻
這會兒功夫,太子妃正在阿克墩的臥房。
屋子裏,太醫值房的四個太醫全都叫來了。
因聖駕移駐暢春園,宮裏當值的太醫也分了大半往園子裏去。
剩下兒醫、大方脈,都叫太子妃叫過來了。
阿克墩臉上紫紅,嘴唇乾裂,額頭滾燙,牙關緊閉。
旁邊是煎好的藥,根本就灌不進去,灑了半碗,只剩下半碗。
阿克墩衣裳已經解了,保母正拿着毛巾裹着冰塊擦拭他的腋窩,可是作用都不大。摻
太子妃看向兩個太醫道:「前年臘月十四爺高熱過,退過燒,你們當時當值沒有?」
兩個太醫都搖頭。
其中一個年輕的太醫道:「臣聽其他太醫提過,說是用的九福晉的法子,用燒酒兌水來擦……」
太子妃聽了,忙吩咐旁邊宮人道:「快去取燒酒……」
這會兒功夫,周嬤嬤進來道:「娘娘,九爺跟九福晉來了,拿了酒精,九爺說前年是他幫十四爺降溫的,還有七爺……」
太子妃聽得迷糊,卻顧不得許多,忙走了出去,招呼道:「快進來……」
九阿哥進來,看到炕上要燒着了阿克墩,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看着太子妃道:「您跟弟弟福晉去外間等着吧,要去了衣裳,不方便……」摻
阿克墩已經十歲了,還不是太子妃的親生子,這母子之間也需避諱。
太子妃看了阿克墩一眼,對九阿哥道:「那就勞煩九叔跟七叔了……」
說着,她牽了舒舒的手,去了外間。
舒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阿克墩現在情形跟十四阿哥還不同。
十四阿哥當時高熱來的急,他們應對的也快,退了高熱就活蹦亂跳了。
阿克墩這裏,瞧這樣子,卻是高熱了不短了,嘴唇都開裂了,不知道有用沒用……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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