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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黃黃的,呼吸緩慢。
杜清檀探手一摸,還在發熱。
一個管事模樣的奴僕湊過來,問道「我家公子如何了?」
杜清檀問了一下發病的經過,道「我得摸摸他的腹部。」
她最先摸的就是右上腹,肝部所在之地。
「平時你家公子會腹疼嗎?」
管事目光閃爍「啊,人吃五穀雜糧,誰都會肚子疼吧。」
杜清檀一聽就知道沒說實話。
這是擔心照實說了,會被店家推卸責任。
再聽這管事不是長安口音,便知不是本地人。
她很嚴肅地道「我看府上富豪,想來錢財是比不上公子金貴的。你隨主人外出,想必也是身負重任。」
那管事一點就透——若是小主人出事,自己難辭其咎,家主必然不饒。
於是立刻照實了說「我家姓左,從嶺南來。我家公子日常確實常說肚子疼,也會說頭疼,一疼起來就臉色發紅,脾氣怪誕,控制不住。」
「可說哪裏疼?」杜清檀壓着那人的右上腹肝區「是不是這裏?」
管事就道「是。」
杜清檀又問「他平時愛吃什麼?」
管事又道「就愛吃魚膾,一日不吃就和丟了魂似的。」
杜清檀心裏就有了數「這是感染了蟲病。」
管事將信將疑。
忽聽有人道「這不是小杜大夫嘛,她很會治病的。」
管事便求她救人「這位大夫,您若是能治,還請救一救我家公子。」
杜清檀很有些為難。
按照這人的症狀,病得很久了,說不定腦子裏也有了蟲。
光靠吃藥,怕是不好治。
若是治不好,也怕這些人反倒不饒她。
不想一群奴僕盡都跪倒在她面前,紛紛哭求她救人。
就連那珍饈樓的店主也來求她。
「這位小娘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若能治,便伸以援手。
否則他若死在我這店裏,小老兒一家都要沒活路了呀!」
獨孤不求看出她為難,便小聲道「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別管。沒得為了好心惹上一身臊!」
跟着就見丹娜出來冷嘲熱諷「什麼大夫?怕是欺世盜名,裝的吧。這是不敢治呢,還是不會治?」
獨孤不求煩死她了「有你什麼事?有氣沖我來,別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丹娜冷冷一笑,用力拍出一錠金子。
「來!這位小杜大夫,你若能治這人,這錠金子就給你了!」
眾人紛紛咂舌。
這麼大一錠金子,少說也有五兩。
按照市價來算,一兩金換八千錢,這裏便是四萬錢。
這位胡酋遺孀果然富豪,為了爭風吃醋,隨手就能拍出這麼多錢。
而小杜大夫雖然美貌,但是樣貌青澀、衣着普通,總覺着有點爭不過啊。
「別上她的當。」
獨孤不求拽着杜清檀要走「大夫又不是什麼病都能治的,我們是食醫。」
本來事情到這裏也就結束了,偏生病家的另一奴僕急匆匆趕來「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來的竟然是老熟人。
就是當初救過杜清檀的那位金大夫。
由於彼此印象太過深刻,兩下里一照面,都有些驚詫。
但這種時候,倒也顧不得敘舊。
金大夫忙着就去給病人瞧病去了。
杜清檀想看他怎麼診治,便也留下來看熱鬧。
金大夫望聞問切一番,摸着鬍鬚,翻着死魚眼道「這是中暑了。」
兩個人的診斷如此不同,當即掀起一場熱烈的議論。
有人更信杜清檀,有人更信金大夫。
杜清檀沒什麼表情,但對金大夫的醫術有點失望。
她還想着,這位早前救過她的命,多少也該有點靠譜。
沒想到也不懂這個。
金大夫則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他是沒想到,之前還求他救命的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競爭對手。
於是怪笑着道「最近常聽人說,有個什么小杜大夫以食醫人,義診舍藥,很是了不得。
我還當是何方神聖呢,想着若有機會,定要拜訪再切磋討教一番。
沒想到哇,哈哈,竟然是你們!春天還在求我治病,現在竟然就能給人治病了!」
丹娜一聽,來了興致「怎麼回事?」
金大夫便在那將經過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通,反正怎麼貶低怎麼來。
眾人議論紛紛,看向杜清檀的眼神充滿了猜疑。
采藍和李鶯兒氣憤地吵吵「你們懂什麼!」
「讓開,別和他吵。」
杜清檀推開獨孤不求,上前一步,傲然而立。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手上見真章。」
金大夫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喲嚯!這是要和我比試?」
杜清檀道「你我二人走的路不同,我走的食醫,你走的藥醫。」
「各有所長,按說,不必比,也不能比。但你不該貶低我。」
「別的病,我不敢和你比,但今天這個病,我還偏和你比上了!」
她把手放在丹娜給的那錠金子上,笑顏如花。
「是不是我若能治,這金子就歸我了?」
丹娜笑道「當然,但你若不能治,就把獨孤讓給我,如何?」
杜清檀微笑着道「好啊!」
獨孤不求立時炸了毛「我只值五兩金嗎?啊,不,杜清檀,你是我的誰啊?你憑什麼把我賣了!」
杜清檀沒理他,只問金大夫「你既然認為是中暑,想必就有急救的法子,你先來?」
金大夫卻怕她佔便宜「我先救活了他,你再來隨便灌上一碗什麼湯,再說是你救的,我找誰說理去?」
不想正在此時,那左公子悠悠的醒了。
管事趕緊上前把經過說了一通。
左公子有氣無力地看看杜清檀,再看看金大夫,說了一番中肯的話。
「中暑是急病,蟲病是慢病。若是中暑,想必一劑湯藥就能好。
若是蟲病,這解暑的湯藥也不能好。先按着中暑來治,不好了,再按蟲病治。」
杜清檀連連點頭,覺着這左公子倒也是個懂病理的。
金大夫躊躇滿志,當即施展手段「這中暑,我自己配有解暑丸,一丸見效!」
奴僕伺候着左公子用了藥,一群人便什麼都不做,只等着看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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