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和鄭森之所以要臨時找船改裝,也是出於無奈。hp://772e6f742e6f6本來安娜公主號直接啟程回國是最快捷穩妥的,來的時候剛走了一遍,海路已經熟了,現在又是南風,快則四五天,慢則**天,便可以抵達澳門。
可是一來朱由檢給張煌言的出使任務除了真臘以外,還包括暹羅、柔佛、渤泥國、蘇祿國等眾多南洋國家。尤其是暹羅,朱由檢對和該國的糧食貿易寄予厚望,更是非訪問不可,怎能現在就打道回府。
二來安南人已經兵臨磅遜城下,只是由於忌憚明軍才不敢攻城。只要安娜公主號一走,阮主的軍隊肯定會立即攻破磅遜,滅掉真臘。但是不把這裏的情況儘快奏明皇帝,明軍也無法採取任何行動,所以只能派人回國送信,而海路仍是唯一的選擇。
可是真臘國雖然臨海,航海卻極不發達,僅有些從事近海捕撈的小漁船。奔哈托傳令把所有能找到的漁船全都找來,讓大明使臣隨意挑選,然而鄭森看過之後卻搖頭道:「這些船都太小了,最大的排水量連二十噸都不到。別說是來時那種風暴,即便是一般的海上風浪都承受不住。」
大家就這樣在一籌莫展中捱了三天,安娜公主號上的瞭望手突然發現,海面上又來了一艘船。情況不明,全艦立即進入戰備狀態,所有水手全部就位,滿帆駛入有利陣位,黑洞洞的炮口對着來船方向虎視眈眈。
待那艘船再走近一些,鄭森才鬆了口氣。因為從望遠鏡中已經可以看到,這艘船上並沒有火炮,只是一艘普通商船。而且船型是中國沿海常見的福船,說明船上不是歐洲人。
那艘船也遠遠地望見安娜公主號,趕緊停船。鄭森命令戰艦接近來船,核實對方的身份。沒成想說曹襙,曹襙就到,來的居然是暹羅使臣!
待暹羅使臣登岸,與張煌言及真臘國王相見,大家這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暹羅與真臘同為大明屬國,但與大明的關係比真臘要密切得多,二百多年來進貢多達百次,明使回訪亦有十餘次之多。不過自從萬曆年間開始,大明國力日漸衰落,尤其是輸掉薩爾滸之戰後已經無力照顧這些南洋小國,賞賜大不如前,暹羅進貢也就不像過去那麼頻繁了,最近一次還是在天啟初年。
不過暹羅對大明這個宗主國還是很恭敬,去年聽說大明新君登基,立即派使臣前來朝賀。不過很不湊巧,這位使臣從海路抵達廣州時,正好趕上滿清八旗軍大舉入關,朝廷忙於京師保衛戰,其他各地為防匪類趁機作亂,一律封鎖道路,他也就無法進京了。直到八旗軍退出關外,使臣才從廣州走陸路進京,等到的時候,已經是崇禎初年的正月,安娜公主號早已從登州出發了。
而從去年,也就是天啟六年下半年開始,安南阮主的軍隊便打着占城的幌子大舉侵入真臘,一路勢如破竹。說起來暹羅與真臘關係也不怎麼樣,幾百年間亦多次互相攻伐,暹羅還摧毀了真臘當時的都城吳哥,迫使真臘不得不遷都金邊。
但是這些年來,兩國的國力也都走向衰落。真臘是被安南欺負,暹羅則是與西邊的鄰國緬甸陷入長期戰爭之中,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已經持續了將近一百年,也就顧不上與真臘的矛盾了。
這兩年恰逢暹羅與緬甸的短暫休戰階段,暹羅這口氣還沒緩過來,突然驚異地發現,一個更為好戰、更為可怕的對手安南,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身邊。在東北面,老對手老撾已經淪為安南的附庸,不時在邊界製造摩擦;而真臘更是被安南打得大敗,失去了大片國土。有道是唇亡齒寒,暹羅當然不希望自己在東西兩線同時面臨兩個強大的敵人,因此倒是盼望真臘能頂住安南,不要這麼快就倒下,否則下一個輪到的就是自己了。
因此暹羅王室對真臘戰局一直很關注。幾天前大明使臣剛抵達磅遜,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暹羅。暹羅的都城大城距離磅遜也就是幾百里的路程,暹羅國王頌曇王經過與群臣緊急商議之後,決定立即派重臣差猜前往磅遜去會見大明使臣,一是致意並獻上貢禮,以示暹羅對大明恭順之意;二是看看大明使臣此來所為何故,因為此時暹羅派去大明的使臣還沒有返回;三是探詢大明對東南亞時局的態度;四是請求大明幫助自己對付緬甸。
張煌言自是大喜,本來他還想儘快訪問暹羅,苦於無法離開磅遜。現在暹羅使臣主動找來,事情就好辦了。而更重要的是,差猜乘坐的這艘船可是不錯,雖然與安娜公主號無法相比,但也達到六百料,足以完成遠洋航行了。
張煌言便向差猜提出能否租用他的船,差猜本來還想巴結大明使臣,再者他也希望大明皇帝能儘快了解這裏的情況,當即一口答應。
接下來鄭森便率領着幾十名戰士,投入到了緊張的改裝工作之中。首先是給這艘雙桅福船再增加一根桅杆,然後最為重要的是加裝縱帆,這樣即使逆風也能航行。當然,雖然這一路之上除了風暴,並未遇到海盜之類的麻煩,但為了以防萬一,鄭森還是得把四門側舷炮移到這艘船上。改造工作量很大,至少需要三天時間。
而讓鄭森感到高興的是,這艘船上原來的水手,有很多都是漢人。他們有的是蛋民,也有的是窮困潦倒的農戶,為了生計不得不遠涉重洋,來暹羅討生活。初時這些人對明軍非常害怕,不過經過鄭森的耐心解釋,保證不會把他們抓回國治罪後,畢竟是骨肉同胞,很快就打消了疑慮。他們也願意協助明軍返回澳門,也投入到了緊張的改裝工作中。
張煌言聽說以後也很高興,這天傍晚閒來無事,便登船看望這些水手。大伙兒聽說萬歲爺派的使臣來了,既興奮又緊張地列隊迎接。不過一見到張煌言,大伙兒都忍不住笑了,原來張煌言為了保持使臣的儀容,穿着全套官服。這身官服當然不難看,可磅遜地處熱帶,常年炎熱潮濕,這會兒張煌言早汗流浹背,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大人,這裏沒有外人,快把衣服脫了涼快涼快吧!」打着赤膊的鄭森笑道。
張煌言也樂得來個「深入群眾」,脫掉衣服,恰好一陣涼爽的海風吹來,甚是愜意。他一邊與眾人說笑,一邊不禁想道:聖上說這個世界很大,果然如此。此時的國內,恐怕還是冰天雪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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