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的好友,馬叔叔」
「這是李學武」
婁姐的介紹很簡單,給初次見面的兩人介紹過後,便去準備茶水了。
「剛下班,久等了」
李學武笑着伸出了手,主動同對方握了握,隨後示意了請坐,盡顯主動招待的客氣。
馬傑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成熟穩重的氣質,沉穩老練的氣度,待人接物溫和又不失堅韌,婁鈺這一次算是撿着寶了。
這話當然是心裏話,可也是事後諸葛亮罷了。
要是以前見到這年輕人,他也許只會拿自己的晚輩或者家裏的小輩來對比,並不會在意許多。
可有着婁家等五家人的信任,風暴中護持有力的證據,婁鈺赴港的事實證明影響下,他萬萬不會再小看了李學武。
「年輕人當以事業為重」
馬傑微笑着點點頭,回應了李學武的客氣話,又說道:「年齡大了,沒事可做,但有叨擾,還請見諒」。
「您客氣了」
李學武始終保持着客氣和禮貌的微笑,當婁姐擺茶的時候並沒有說話,直等婁姐放好茶杯後才示意了她也坐。
「您是婁叔叔的好友,便是我們的長輩,曉娥同我講過,婁、馬兩家世代交好,理應多多往來才是」
說着話又看了看婁姐,對着他說道:「更何況您於曉娥有傳道受業之誼,我們更應該去拜訪您才是」。
馬傑眼神微微一眯,隨後微笑道:「世家交好是我們那一輩人的老傳統了,當然希望下一代能保留下來」。
輕碰茶几,謝過茶水後,又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直到看見你們這些後浪成長起來,我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說完,看向婁曉娥,微微頷首道:「時代變遷,風雲變幻,家族更迭,這是亘古不變的規則,曉娥接管家族事務,也是一種傳承」。
婁曉娥低眉垂目,絲毫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都說巾幗不讓鬚眉,可多是在鬚眉不得用之時才想起巾幗。
她又何嘗不是父親迫不得已的選擇呢,如果形勢沒有變得這麼惡劣,恐怕父親還在等着時間推移,跟馬叔叔他們一樣,想着形勢迴轉,他們再出山。
即便是等不到那一天,他們也想着儘可能的保留產業,等着家裏的男丁回來繼承。
如若有心培養她和姐姐,也不至於早早的給她們安排親事,還選了這樣的夫婿,做家族的保險。
李學武的出現,說是他父親的機遇,倒不如說是她的機遇,一個證明她自己的機遇。
此去港城,父女兩個均會是別樣的心情,有大哥他們在,父親難以割捨的感情終究會成為自己的羈絆。
兩相安好還則罷了,如果出現爭論,恐怕李學武第一個就會翻臉。
她,婁曉娥,就是李學武擺在與父親他們五家之間的平衡點,也只有她才能站到前台,管理一切。
但凡有人敢影響這個平衡,必然會遭到其他幾方的反噬。
她也想過,有李學武在,即便是她那幾個哥哥想要做些什麼,父親也是無法的,就其他四家人都不會允許父親破壞這種平衡。
你閨女跟對方有關係,被對方認可作為主事人可以,你想把你兒子再添進來,置我們於何地?
所以李學武是她立足家族的根本,也是她站在前台的保障。
從李學武那晚跟她說了去港城的計劃時,她就知道,自己有為難的一天。
是選擇家庭,做個乖女兒,還是選擇事業,做一個家長、代理人。
在婁曉娥的心裏也有一桿秤,想要平衡親情和事業,她就得尊重李學武,做好自己的事。
馬傑看得很透徹,從五家聯合,到婁鈺赴港,再到這位年輕人的出現,他已經知道婁家要變天了。
這也是他一直猶豫於家族存亡與是否引入外來人的關鍵點。
這年頭,誰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沒有吃喝的長工,誰會白白的給你家幹活。
要麼利益共享,要麼家產共享,婁家現在捨得家產給了閨女,算是一種捨得了。
當然了,馬傑也很佩服婁鈺的果決,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領悟的很透徹。
給了閨女的,那也姓婁,五家共同出資,合夥做的買賣也是閨女掌管着,他們一起站在幕後,賺到的,也是各家得利。
當然了,未來形勢怎麼變化還不知道,但就目前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沒有侵佔和吞併幾家的意思。
要讓馬傑來選,他是萬萬沒有這個魄力的,把家族所有人的命運繫於一人身上,家產交付,只落下一個參謀的位置,他怕是瘋。
婁曉娥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可今天是李學武答應她同對方見面的,馬叔叔也知道她同李學武的關係。
所以沉默,才是婁曉娥應對平衡的選擇。
李學武理解婁姐的沉默,也聽得出對方的試探和猶豫。
就像馬傑說的那樣,他歲數大了,有的是時間晃悠,可李學武不成,下午還得回去上班呢。
所以寒暄過後便是開門見山:「傳統還是要的,可家族的定義卻是需要新時代的考驗」
李學武坦言道:「重新定義家庭關係,組織金錢與財產的分配,是所有舊式家庭必須面對的事實」。
這話不是李學武說的,這是上面的意思,大家族式的管理只存在於舊社會,族長也沒有了斷人生死的權利。
當然了,在一些思想落後的地區還存在着這樣的傳統,可在陽光普照的京城,想要用家族式的管理來聚斂財富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港城可以,內地某些便於出海的地方也可以,畢竟他們是先富起來的那一批嘛。
至於為啥選了他們那個地方作為先富起來的窗口,可能是因為人家本身就已經先富起來了。
你一百,我八十的,湊夠錢買艘船,掛上發動機,做大做強,創造輝煌。
說是窗口,倒不如說是打開天窗把事實透亮化了,錢不能都叫這些人賺了。
內地不成,京城更不成,馬家這樣的舊時大家族想要繼續下去,只能分割人員和財產。
聚在一起他們還有希望復興家族,可要是財產散了,人心就散了,還有個屁的希望。
馬傑聽明白了,這年輕人的意思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想要保住這種家族式的財富,就得按照他的路子辦,否則就等着面對現實的毒打吧。
這不是威脅,而是形勢所迫,有錢大家都惦記,沒錢了才能團結一心。
這五家哪個沒有兒女在身邊的,以前就都沒惦記過分家?
怎麼可能呢,長子長孫不惦記,其他子孫怕都是惦記瘋了。
可五家族長把錢都當風箏給放了,手裏就剩下生活的錢,以及一根叫做婁曉娥的線。
現在再看這些子孫的狀態,一個個的恨不得族長長命百歲,身體健康呢。
為啥?
如果族長出了問題,那錢就出了問題,這錢變成了念想,是他們期盼的未來。
所以五家的子孫一個個的咬牙切齒地笑着盼望婁曉娥多學習,多提高,多進步。
婁曉娥學到了一分,以後他們的錢就多一分保障,婁曉娥多進步一點,那他們錢生錢的概率就會增大。
這就像後世有退休金的老人和有現金的老人面臨的待遇不同的原因。
馬傑看着李學武,心裏震撼着對方的透徹,想着這年輕人恐怕早就看透了他們這些腐朽人家的危機與關係。
「是啊,是生是滅,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啊」
馬傑感慨地說道:「我不希望自己今天為家族所做的一切,成為子孫後代後悔不迭的選擇啊」。
「戲劇的靈感元素往往來源於生活」
李學武笑着說道:「莎士比亞也許曾經遇到過您這樣的重要抉擇時刻,所以才有了這句名言」。
「不過,我還記得他這部戲劇里的另一句名言」
李學武端起茶杯,看着裏面的茶葉說道:「人們往往用至誠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動,掩飾一顆魔鬼般的心」。
「呵呵~」
說完這句話,李學武又是輕笑一聲道:「相應的,為了達成你至誠的目的,有時候也要付出一些魔鬼般的決心和行動力」。
馬傑微眯着眼睛看了李學武好一會兒,這才問道:「還不知道李處長對戲劇這麼的有興趣」。
「您也是」
李學武笑着說道:「曉娥同我講,您還有去不列顛遊學的經歷,我就沒這個幸運了,只能通過書本來獲得一點點淺薄的見識了」。
馬傑微微一笑,道:「都是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同你一樣的年輕,心懷着夢想,給自己取了個傑克的外國名字,四處遊蕩,想要找一片適合自己的天空」。
說完這句,好像是回想起了年輕時候的青春年華,馬傑微微搖着頭,道:「到最後才發現,家族才是我的根,是牽絆我一生的線,也是我賴以生存並為之奮鬥和自豪的根本」。
「國人以家族為重,這是很正常的思想」
李學武點了點頭,隨後又笑道:「不過就沖您的這個外國名字也是大富大貴的命」。
「哈哈哈~」
馬傑笑着擺了擺手,好像真的被李學武恭維的開心了似的,坦然地說了兩個年輕遊學時發生的糗事,引得李學武同婁姐也笑容不止。
氣氛一時變好,雙方都知道了彼此的底線,接下來要談的事情就方便了許多。
馬傑作為代表,他今天來只是確定一下合作的意向和可能。
李學武也很明確的給出了合作條件和他們能享受到的待遇。
馬傑則表示,他們有着充分的合作意願,入股本金將不低於二十萬兩黃金。
到底是大家族,京城的豪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這個時間點了,經過混亂過後,這些人還能湊得出這麼多錢,可見其財富和底蘊。
當然了,也正是因為他們見識了凜冬的嚴寒,才捨得把這些錢都拿出來。
不拿出來也不是他們的,這也算得上是報復性消費了。
具體的合作還需要其他四家人在場時才能繼續談,婁姐將代表婁家召開聯合集團第一次擴股增員會議,地點就設在了俱樂部。
送走了來訪的馬傑,李學武本是要直接離開的,卻是被婁姐又叫回了辦公室。
「我還得上班呢~」
「誰不讓你上班了?」
婁姐就知道他誤會了,可這樣更傷人的啊~
瞪了這壞人一眼,嗔道:「合着我找你就不能有點正事了是吧?」
「這話讓你說的~」
李學武坐回到沙發上,很認真地說道:「要孩子對我來說也是正事!」
「這可是你說的啊!」
婁姐點了點李學武,目光流轉,回身便鎖了辦公室的房門,邊往回走邊說道:「那咱們就先做點正事,再談點其他正事」
李學武放棄抵抗似的躺靠在沙發上,看向婁姐問道:「我要說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行不行?」
「哪一句?」
婁姐解了襯衫的扣子,問道:「是『你還得上班呢』?」
「」
李學武大無語了,這是要做談一下午的準備?班都不讓自己上了?
婁姐看着李學武的模樣,抿嘴一笑,說道:「以前老是要不上,我懷疑你做了什麼手腳」。
「什麼?!」
李學武瞪大了眼睛,委屈地說道:「你啥意思?你懷疑我!你」
「噓!」
婁姐把食指放在了嘴邊,噓聲讓李學武閉嘴,隨後走到他面前彎下腰,看着滿臉委屈的李學武眯着眼睛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李學武的臉,說道:「這一次你不要動,尤其是手,放在我能看見的位置」。
「不然!」
說着話,伸手做了一個掰苞米的動作,威脅李學武道:「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要了~」
這娘們瘋了~!
李學武瞪了瞪眼睛,提醒道:「你是知道我的情況的,你確定自力耕生?」
「閉嘴!」
婁姐狠聲道:「老娘這一次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
要問六十年代的港城到底有多亂,沒有見過就沒有發言權。
從資料上片面的去看,永遠都不能理解什麼叫亂,什麼叫不亂。
如果亂,那裏有着嚶國的駐鍕,如果亂,那裏也有治安警查,如果亂,那裏又為何吸引了那麼多的人,讓內地老百姓趨之若鶩,跨海謀生。
如果說不亂,為何有那麼多的資料顯示港城對新人不友好,對有錢的人更糟糕,凡是去討生活的,要有拜碼頭的陋習?
亂不亂,別人說的不算,自己看到的才算。
當婁鈺跟隨姬衛東踏上這片土地,他就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着什麼。
上了來接他們的麵包車,一路上看到的街景、風光以及各色的人,讓他感覺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也有窩棚連片,窮樓苦窯。
印象最深的恐怕是隨後跟着姬家人安排轉看的那一處九龍城寨,以及距離大陸最近的那處山坡上遮遮掩掩的窩棚。
當時帶着他們轉看的人介紹,現在來港也不會隨便派證了,得有家人領啊,還得有工作啊,反正不是從前了。
沒有親屬投靠怎麼辦,那只能睡窩棚嘍,要麼被賣到城寨里去,那邊三不管的。
婁鈺看着亂糟糟的生活環境,想着二十年前家人來港時又是怎樣的場景。
那個時候恐怕比現在還要亂,情況比現在還要危急的,他的心也緊繃着。
姬家在這邊是小有能量的,全賴於姬父姬瑞軒在這邊任職的公司影響力不小,他們在港熟悉環境時,一直都有保鏢陪同的。
他們到港城的第一天,姬瑞軒就警告了兩人,不要擅自行動,更不要離開保鏢的視線,這不是監視,而是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止婁鈺,包括姬衛東。
別說你是調查部的,身手好,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缺少能人。
姬瑞軒給兩人安排的行程很緊,全是照顧婁鈺的時間條件,李學武同他講過婁鈺來這邊的時間和任務安排。
要保證婁鈺全面的了解港城社會和生活,同時掌握港城經濟、人文、環境,以及其他各種社會要素資料,到時候是要帶回內地做參考的。
而在港期間,婁鈺還要完成投資公司的搭建、銀行收購、貿易協作、以及房地產公司的考察情況。
當然了,姬衛東到港也不是來陪着婁鈺玩的,他需要考察碼頭情況,選定下一步的收購目標,同時還得兼顧婁鈺的房地產公司。
因為房地產公司完成收購後,在集團組合過程中,他的安保公司也必須同步到集團管理序列中。
更緊要的是,他得參與到婁鈺的貿易協作談判工作中去,因為婁鈺在港城成立的貿易公司實際上接手的是內地軋鋼廠的合作關係。
這就是李學武全面的佈局。
對內:軋鋼廠全面發展,創造更加全面和穩定的生產製造模式,商品通過各地辦事處進行銷售和貿易。
同時,回收站將隱藏在軋鋼廠貿易發展的各個關鍵節點上。
比如,軋鋼廠在京的分銷、在鋼城的分銷、在鋼城的航運,以及在京城和鋼城的聯合貿易商品獲取。
軋鋼廠全面發展的大環境下,回收站將作為鏈接各個節點的潤滑油。
生產企業能直接以聯合企業的形式辦廠合作,銷售和服務型的企業則是通過回收站來進行合作。
當然了,所有合作流程全部實現公對公,不存在任何私人參與痕跡。
對外:軋鋼廠不能在港城設立辦事處開展銷售業務,這是客觀條件。
五豐行也不能通過自己的渠道從南邊運送貨物進港,這也是客觀條件。
貨運路程是一方面,跨越南北的鐵路運輸費用過高,成本不值當。
另一方面就是私心了。
姬瑞軒和艾佳青為什麼會一起去見李學武?
這裏面可以談的餘地實在是太多了。
總體來說,婁鈺會在港城成立貿易公司,銀行控股,其他股東包括姬衛東和賽琳娜。
是的,跟姬瑞軒和艾佳青毫無關係的姬衛東和賽琳娜。
姬衛東將作為貿易公司的股東參與經營,合作方向有碼頭和航運服務。
同時銀行也會控股碼頭和船務,形成絕對控股和交叉持股。
賽琳娜將辭去五豐行在港貿易負責人職務,轉任新的貿易公司,擔任股東和經理人,她加入的形式為貿易合作。
是的,賽琳娜辭職後,五豐行港城公司萬分難捨,決定同賽琳娜新就職的公司展開合作。
合作的內容包括:代理銷售其引入港城的所有食品類商品,包括其五豐行公司在內地同軋鋼廠將要展開合作的食品廠生產的產品。
而這家貿易公司還會代理軋鋼廠以及內地其他企業生產的工業產品,同時也會代理軋鋼廠以及其他內地企業的商品採購工作。
說起來很複雜,簡單點來說這家公司就是白手套。
李學武要用這家貿易公司實現軋鋼廠以及其他渠道產品的出口目標,同時也要用這家公司解決軋鋼廠和其他渠道需要的商品進口問題。
所以,鋼—港貿易線將會形成一條多家公司參與的進出口貿易鏈:
進出口的工作由【東方商貿股份有限公司】來辦理。
商品運輸則由【順風遠洋船務股份有限公司】來負責。
商品上岸則是由【港城太子港務股份有限公司】來管理。
商品的分銷工作將由【五豐行有限公司】和【東方商貿股份有限公司】來執行。
安保工作將由【現代安保諮詢服務有限公司】來負責。
以上除【五豐行有限公司】外,所有公司均由名為【東方時代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銀行參與投資,只是各個公司的參股股東不同罷了。
【東方時代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除本身的商業銀行業務外,還參與了【時代地產發展有限公司】、【時代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投資。
這在後世是不允許的,因為有規定,商業銀行不能直接參與企業投資的。
要麼通過理財公司或者基金會投資,要麼就是委託管理。
但現在的港城,金融監管極其鬆散,沒人會管這一茬兒。
儲戶可能更願意看到商業銀行投資企業,企業越賺錢,說明他們的儲蓄越有保障,每個月增長的利息越有保障,不考慮投資失敗的可能。
為了對銀行實現最佳控股方式,掌握絕對的話語權,婁鈺到港後先成立一家名為【港城時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的純投資公司,股東只有一個人,婁曉娥。
再成立一家以婁曉娥、婁鈺、趙金南、祁廣發、金庭輝、胡仙城,以及【港城時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為股東的【聯合時代投資股份有限公司】。
在該公司的股權合作協議上標註的很清楚,【港城時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出資少,但約定其享受全部的話語權,也就是GP。
而婁曉娥作為自然人股東以及其他投資方雖然沒有話語權,但是未來可以享受投資收益財產權,也就是LP。
同樣的,第一批投資股東已經定好了分配規則,再有股東想要加入怎麼辦?
【聯合時代投資股份有限公司】是李學武為自己準備的魚塘,如果要養的魚多了,或者需要更多的人手一起養魚怎麼辦?
很簡單,再挖一個魚塘。
雞蛋不能同時放在一個筐里,資金也一樣,人也一樣。
所以婁鈺會再成立一個投資公司【聯合億豪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股東依舊有【港城時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依舊是以少量的資金進行投資占股,依舊是GP,享受全部的話語權。
而【聯合億豪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的LP股東將會包括馬傑這樣的隱身股東,也有公司管理者股東,或者是未來獲得股份獎勵的公司員工。
這個魚塘很大,將會包容未來所有要入股的企業和個人。
完成魚塘挖掘工作後,婁鈺又用【聯合時代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和【聯合億豪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為股東,收購一家銀行,成立前面所設計的【東方時代銀行股份有限公司】。
這樣設計是為了避免債務風險,實現自然人隔離,也有利於利用有限股份企業的槓桿作用,花小錢辦大事。
最重要的是,節稅,增加了投資收益和資本積累。
李學武既然安排婁姐去港城,就沒有必要搞什麼隱藏持股,或者代理持股的虛頭巴腦了。
大大方方賺大錢,本本分分做生意,就算讓別人知道了婁姐的身份又能怎樣,比她特殊的不有的是?
婁鈺這一個多月以來,主要辦的就是這些事,有合適的就收購更名,沒合適的就交給姬瑞軒的人去辦。
昨天婁鈺從港城最後傳來的消息就是以上這些內容,搭建空架子,考察合適的收購兼併對象。
一切的一切,就差最後一步了。
「錢!」
婁姐用溫熱的毛巾給李學武擦了擦,待洗好了毛巾後,又喝了一大口茶水。
剛才說的口乾舌燥的,再加上汗出的多,急需補水。
看着李學武穿好了衣服,婁姐又幫他整理了一下,問道:「我不用擔心錢怎麼過去的問題吧?」
「不用」
李學武張開手,就像是服裝店裏的模特似的,由着婁姐幫他整理。
「你只要算計好怎麼花錢就是了~」
「說的好像錢都讓我花了似的!」
婁姐眉眼輕瞥了他一下,站起身說道:「要不你換個人去港城?那個於麗怎麼樣?」
「別扯蛋了~」
李學武就知道她會忍不住提到於麗的事,這娘們吃干抹淨了就會找事。
「架子搭起來,難的在後面兒,消息傳回來不要干聽着、等着,完善一下計劃,別到時候抓瞎」。
說完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問道:「跟港城的家人見面了?怎麼樣,都還好吧?」
「你說呢~」
婁姐就知道李學武會問這個,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捂着額頭說道:「我問了,他沒說,只讓我安心,這麼說,還能是什麼」。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他早就有所預料,就那種兵荒馬亂的年代,分開二十年,就靠幾封書信和口信傳遞消息,早把大家族那麼點感情給磨沒了。
「算了,不說這個」
婁姐直起身子,看着李學武說道:「還有件事,那個賴家聲找到了,說是前些日子回南洋了,收到了信和照片,很激動,問能不能回來內地」。
「能,讓他游回來吧」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說道:「告訴他,最好從鋼城上岸,我在那邊有熟人,不收他靠港費用」。
婁姐就知道他是能扯的,翻了翻眼珠子,道:「五豐行那邊,艾佳青會同我爸一起回來,到時候在羊城匯合」。
說完站起身擺擺手說道:「行了,沒啥事了,滾蛋吧~」
「你就是這麼對待親密戰友的?」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還有這種本質?」
「咋了?後悔了?!」
婁姐瞪眼嗔道:「有能耐你別走,咱們再親密親密!」
「我可真是服了你!」
李學武點了點婁姐,道:「這次都依了你,要是再沒有動靜,你得給我恢復名譽並且誠摯道歉!」
「滾吧你!還名譽!」
婁姐嗔怒着撇了撇嘴,看着李學武消失在門口,抹噠了一下,道:「你也得有才是啊!」
——
「嘿!嘿!嘿!~這什麼玩意~!」
李學武剛走出管理處的屏門,轉頭便看見兩個穿着板綠的小子正跟那掛黑匣子呢。
「李處長~」
「李處長好~」
這倆小子見着是李學武,趕忙敬禮打招呼。
李學武也瞧出來了,這倆人都是從吉城過來的,其中的一個還是特麼大春的弟弟。
「二春是吧?」
李學武走到牆邊看了看兩人正在鼓搗的黑匣子,問道:「這啥玩意?」
「報警器」
二春早就認識李學武,在吉城的時候就認識,見着李學武問,便打開了那個黑匣子,指着裏面的兩個按鈕道:「一個紅色的,一個綠色的,紅的是報警,綠的是安全」。
說完示意李學武看黑匣子後面進牆的電線,解釋道:「電線連着保衛科,晚上巡邏的時候必須走到這,按一下綠色的按鈕,值班室的燈泡會亮,這樣科里值班的人就知道這裏巡檢了」。
「如果燈泡長時間沒有閃亮,就證明巡邏隊出事了,或者沒巡邏到位,值班人員會去查看」
「如果警報燈泡亮了,機動隊伍就會集合,前往出事地點處置」。
給李學武解釋完,二春還小心地把黑匣子關上了,省的進雨水。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看着個簡易巡邏打卡裝置,想着能設計出這玩意的人也是個鬼才。
「誰搞出來的?」
「是趙科長」
二春扯了扯嘴角,道:「趙科長找後面施工隊的人安裝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聽見他說是趙科長,那就是趙老四了。
這小子倒是會給自己封官,保衛科回來也沒人說誰是科長誰是幹部的,這小子是個會先入為主的。
很怕去了服務部,管了那些服務員以後沒了正式的崗位,先把已經有了明確編制的保衛科科長佔了。
哪怕是以後再調整他,也會想着他的保衛科長,怎麼都不能去服務部端盤子。
嘿!這小子學了半年多管家是真不白給啊!
再看二春兩人,合身的65式板綠,腳踩黑布鞋,牛皮武裝帶上卡着槍套,還有彈夾盒,顯得威武又精神。
三個月的訓練足以讓山裏的混小子成長為一個合格的保衛,又不是需要他們從事特別強的保衛工作,日常安全維護完全足夠了。
等上了指揮車,李學武又讓韓建昆往另外兩處大門前繞了一圈。
「還挺精神的」
李學武笑了笑,看着正門前筆直站立的兩名板綠,襯托着背後古色古香的門庭,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什麼大衙門呢。
這麼一看,趙老四肚子裏還真學着不少玩意兒,門口站着這倆人,一般人還真不敢往跟前湊。
尤其是這座大院的神秘,以及不時進出的小汽車,更把這種氛圍烘託了起來。
也確實,這個年代敢進院偷東西的少見,怕就怕那些無所畏懼的小崽子們。
李學武佈置大春他們在這邊執勤,也是為了防這些亂子。
可以說,趙老四很好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尤其是看着那個簡易監督和報警器,這人的主觀能動性還是很足的。
這麼看來,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能給他開工資,得保持他這種主觀意識才行。
他現在是事業成長期,不能被金錢所左右,更不能把他的努力跟金錢獎勵掛鈎,這樣是腐蝕他,侮辱他,對他是不好的。
所以,就從俱樂部內部下個紅頭文吧,定他為保衛科長,給個精神獎勵。
「我也覺得六五式更精神些,可惜我回來早了」
可能是車上沒有別人,也可能是聽見領導一個人說話不接茬兒不大好,更有可能是領導說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韓建昆才接了話。
而後看了看管理處進出門口站立的保衛,韓建昆又羨慕地說道:「扎着武裝帶真神氣啊~」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他們這也是耗子扛槍嚇唬貓玩兒唄,沒啥實際的戰鬥力,樣子倒是練的足」。
板綠如果合身,穿起來是很精神的,如果到了冬天穿上德華同款軍大衣,棉帽子,紅帽徽,那更有氣派了。
不過說起武裝帶,還有上面配置的五四式手槍,以及備用彈夾,這就很具有時代特色了。
畢竟在後世哪個俱樂部的保衛部門敢特麼配槍執勤啊,也就是這個年代吧。
配槍很好申請,只要是正經單位的保衛部門,街道派處所登記核查過後,自己去買就是了。
包括服裝什麼的,沒問管你怎麼穿,因為在這個時候的治安管理體系中,單位內部出現的治安問題是先由單位自己的保衛部門來管理的。
所以只要是正規單位成立的正規保衛科,就具有打擊違法犯罪的能力和義務。
更具有支援當地安全管理部門執行各種任務的義務和責任。
槍,在這個年代管的也很嚴格,但嚴格的只是配槍資格,各個單位都有武器,似是軋鋼廠,拉出十幾門高射炮也是輕輕鬆鬆。
李學武真不指望這些人能用到這些武器,只要嚇唬住對這邊有覬覦之心的人就行了。
有正經保衛處的,有帶槍執勤的保衛,還是這麼莊嚴神秘的大院子,只要不被針對,沒人敢來這邊撒野。
下午兩點四十多,李學武回到了軋鋼廠,沒人問他幹啥去了,都知道他身上還有個職務。
以前治安大隊的身份就夠牛的了,現在直接劃轉到了衛戍區,誰見着他都在心裏打個突突。
看韋再可時不時的跟他叫李副團長就知道了,這些人誰不羨慕李學武的這層身份,金身護體一般。
他這麼叫,有羨慕的成分,也有恭維的成分,如果不在意,又何必用玩笑話的形式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這種「提醒」意味的話呢。
剛在辦公室里坐下,茶還沒喝到嘴裏呢,徐斯年便把電話打了過來,開會。
這個會李學武在早晨的工作簡報上已經看到了,下午三點的。
知道不會耽誤事,這才在婁姐那邊打了個突擊戰,不然怎麼都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耽誤工作的。
放下電話,李學武喝了一口茶,撿着沙器之遞過來的着急文件先看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只處理了一部分。
「先辦這些,李主任那邊還有個現場會」
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對着沙器之交代了一句,隨後站起身去門口洗了一把臉。
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毛巾叮囑道:「幫我找一下聯合企業項目的建設情況,以及居民區建設的情況,再幫我約一下竇耀祖,最好下班前能見着他」。
「好的領導」
沙器之答應着,等李學武擦了臉,這才提醒道:「廣播站的單站長最近跟張主任往來比較多,經常請客喝酒,機關里都說他是怕被算後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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