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文想着,就連父親那邊,二弟都是沒有付出這麼多,全是借着資源順水推舟的。
說起父親,李學武卻是看向父親問道:「醫院那邊也太墨跡了,這麼長時間了,會還沒有開完?」
「二哥~你不知道嗎?」
正蹲在灶坑門前面的李學才轉回頭看向李學武說道:「中醫院已經決定立項了,準備調人和物資,支援山區的醫療工作」。
「是嘛」
李學武看向耷拉着眼皮的父親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李順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給了李學武一個「你自己想去」的眼神。
李學武愣了愣,瞬間便明白父親的意思了,敢情是在跟自己生氣呢。
哼~為父很生氣,不想跟你說話!
李學武對父親是一點轍都沒有,他也是沒想到老太太還想着於麗呢。
也是的,李學武心裏也是摸不准老太太啥想法,這可不是早先了,還能仨倆的。
被父親故意冷落,李學武只能轉向大哥。
而李學文就是個慫包,見着父親不跟二弟說話,趕緊低下頭,故意逗起了大侄女。
李姝可倒好,見着大伯逗她,掄起手裏的大鯉魚照着大伯的腦袋就是一下。
「哐」
「打!」
大鯉魚就是空心的,李姝的手勁又能有多大,就是砸起來響罷了。
大鯉魚砸在大伯的頭上這麼響,也是李姝沒有想到的。
屋裏人都被嚇了一跳,可再看李學文的表情不像是疼了的,便也都沒再注意。
李姝倒像是找到了樂趣一般,嘴裏咯咯地笑着,掄着手裏的大鯉魚還要再打一下。
為了聽的更響,這一次掄的力度相當的大。
可是還沒等她發力呢,卻是被叭叭抱着從大伯的懷裏出來了。
這哪兒行,大魔王才剛找到好玩的!
「呀~呀~呀!打!打!~」
李姝真急眼了,在李學武懷裏不幹了,左右晃着身子要回大伯那裏。
她也知道這玩意兒打人是不對的,但這屋裏只有大伯她敢打,別人不好欺負。
李學武倒是勇,抱着閨女哄着道:「你大伯的腦子可是咱們家最寶貴的腦子了,可不敢亂敲」。
說完,見閨女看了看他,頓了不到三秒,還要鬧,直接送去了父親懷裏。
李學武想的是,父親生自己的氣,耷拉着臉,但跟李姝是不至於的。
可他也不想想,剛說完大哥學文的腦子寶貴,現在哄不好了,把孩子送到父親懷裏……
李順:合着我的腦子在咱家最沒用唄!
李順抱着孫女,眼睛裏想刀二兒子的眼神,屋裏人都能看得明白。
大傢伙都只顧及着李順的面子沒有笑出來,但這會兒也是強忍着。
李學武倒是沒注意,還逗着閨女呢:「你再皮,回家小心挨打了」。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李姝,掄起手裏的大鯉魚就要奔着爺爺的腦袋去。
她也是鬧迷糊了,沒看清叭叭把自己送哪了,還以為回到大伯懷裏了呢。
可當她看清是爺爺的時候,手裏的大鯉魚已經收不住勁兒了,「哐」的一下砸在了爺爺的腦門上。
這個時候屋裏瞬間安靜了,李學武沒想到閨女這麼勇,竟然敢敲父親。
而其他人也是沒想到,李姝鬧起來敢打一家之主了。
尤其是離的最近的李學文,眼睛瞪的像銅鈴,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大侄女都幹了什麼?
一家之主啊,被敲了一腦門,這面子往哪兒擱!
李姝也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爺爺,尤其是當看見爺爺也愣愣地看着自己。
這個時候李姝的小腦袋瓜因為周圍環境的突然安靜,尤其是大家看向她的眼神,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第一個看的就是爺爺,隨後便看向了裏屋。
果然,媽媽的眼神好嚇人,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哇~!!!」
好麼,安靜的空氣隨着李姝突然的大哭變得喧鬧了起來。
李順本來愣神的表情隨着大孫女的哭聲也是變得慌亂了起來。
「不哭不哭,爺爺沒事的」
「哇~啊~~~」
李姝真是嚇壞了,先是被自己打了爺爺嚇了一下,隨後被屋裏的安靜和眾人的表情嚇了一下,最後便是媽媽的眼神。
這眼淚嘩嘩的往出流,嘴裏的哭聲也是一聲接着一聲。
李學武瞧見閨女哭了就要去抱,李姝卻是扔了手裏的大鯉魚不管叭叭,直接抱住了爺爺的脖子。
得,大孫女的這一個動作把李順弄更難過了。
多了不起的事兒啊,不就是拿玩具磕了一下腦門嘛。
「不哭不哭,爺爺哄着玩兒呢」
李順表現出了極佳的耐心煩,抱着李姝瞪了二兒子一眼,站起身,顛着身子圍着屋裏轉,嘴裏輕聲哄着嚇壞的李姝。
李學武同大哥對視了一眼,剛才李姝打父親的驚訝都沒有現在父親哄李姝時候的耐心煩驚訝。
這還得是大侄女牛啊!
李學文用敬佩的眼神看了看李姝,隨後對着二弟抿了抿嘴,意思就是:打了咱爸,還得讓咱爸哄着,你閨女蓋了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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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武卻是滿臉苦笑,不用想,閨女的賬,父親一定會算在他的頭上。
現在不發作是因為得先哄李姝,等哄好了李姝,等背着顧寧的,他准挨收拾。
李姝哭的好委屈,小手使勁摟着爺爺的脖子,好一會兒才讓爺爺給哄好了。
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着淚珠呢,小手就去摸爺爺的額頭了,意思是問疼不疼。
李順被大孫女弄的心都要掏出來了,連連搖頭表示不疼,還很舒服呢。
李姝也是嘟着小嘴,小手輕輕拍着爺爺的額頭,表示安慰。
等轉回到堂屋,李順示意李學武撿了大鯉魚遞到孫女手裏,李姝卻是扭頭不要了。
「瞅瞅你,孩子都不會哄,還能幹點啥!」
李順將手裏的大鯉魚放回了箱柜上,同時嘴裏還嘣了兒子一句,滿臉的「你啥也不是」的表情。
李學武無語地看着父親,現在說這話,難道是想跟自己比比誰會哄孩子嗎?
自己就是當兒子的,還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哄孩子?
這還是自己親爹嘛!
直到餃子端上了桌,李學武是一句話都沒敢亂說。
因為這會兒他知道,甭說說話了,現在就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進屋都有可能出錯的時候,小心為上,沉默是金。
往桌上端餃子的時候,劉茵用蓋簾板兒將最後一鍋出鍋的蒸餃裝了,端着便出了門。
倒座房這邊,知道李家今天家裏人聚會,少了於麗大家也都沒注意。
倒座房這邊,跟李家的關係五花八門。
大姥自然是不用說了,老彪子和聞三兒等人跟李學武是髮小,於麗是嫁到院裏的,王亞梅是她姐姐的關係,二爺和小子們是撿來的。
劉茵平日裏跟倒座房這些人也都說話,就是不管這邊的事,在這一方面她分得很清。
這邊都是她二兒子的,現在守着大兒子過,多管了,多說了,都會讓老大家誤會,讓老二家難做。
所以少見劉茵沒事往這邊來坐,除非是有事,或者來送吃的。
因為倒座房有了好吃的也想着李家,不是一家人,但有比親戚還濃厚的感情。
過年過節的時候老彪子和沈國棟他們都跟劉茵叫乾媽的,或者連干字都省了,直接叫媽。
老彪子有媽但不親,沈國棟只有奶奶,還沒了,二孩更是孤身一個人。
隨着李學武的磕頭關係,叫乾媽,叫媽,都是一個意思。
有人是知道於麗過去李家是幫忙包餃子的,因為李雪來叫人的時候聽見的,也有人不知道,聽別人說的。
餃子這東西,只有過年的時候聽到過,有的人還吃過。
現在李家包餃子,眾人在倒座房這邊吃窩頭,卻是沒有人嘀咕什麼。
沒別的原因,李家沒有做錯的,李學武的手底下也不養白眼狼。
東西是不是你的分的都很清楚,包括現在有的回收站,以及其他的東西。
李學武從一開始就跟兄弟們分得清清楚楚,賬目更是筆筆都不差的,公用開支可以,但沒有人敢私拿。
老彪子現在管賬,今天用了一盒煙火他都要記賬,明天他自己抽了一盒煙也會記賬。
該吃吃,該用用,就算是用公家的錢買衣服了,那也是要記賬的。
大家心裏都清楚,幾人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兒,異姓兄弟,沒個心齊還能成事?
但看武哥做沒做到,看看他們穿的,用的,吃的,住的,就連他們未來的房子都給預備了。
再看媳婦兒,除了沈國棟,要到年齡的老彪子還不是得問李學武的意見,怎麼不見他問親爹親媽去呢?
沒人眼饞那餃子,因為那餃子也不是李學武從公家賬上拿錢包的。
能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抬起頭來看人,他們都知道是借了誰的光。
李學武本可以自己逍遙自在,當他的大幹部,現在卻是為了兄弟們背了個大包袱。
甭管是沈國棟他們,或者是傻柱一家三口,或者是後來的二爺和小子們。
大家心裏都有一桿秤,尤其是這些小子們,什麼樣的生活沒經歷過,人情冷暖,酸甜苦辣,最懂人心。
當劉茵端着一蓋簾兒餃子進屋的時候,眾人的眼中沒有驚喜,只有習以為常的溫暖和感恩。
「嘗嘗肉餡兒餃子啊」
劉茵也是會說的,笑着將餃子分了炕桌和地桌兩份,嘴裏叮囑道:「大家都伸筷子嘗嘗鮮」。
確實也就嘗嘗鮮,一大鍋餃子,分給這麼多人,每人也就三兩個。
但在這個時候,能在夏天不年不節的吃到餃子,還是肉餡的,就別張狂了。
二爺最先笑着跟劉茵道了謝,被劉茵客氣着回了,隨後便是雨水和迪麗雅,也被劉茵客氣着讓了。
最後是小子們,在老四全永成的帶領下道了謝,劉茵這才笑着應了。
笑呵呵地看着大家吃的香,跟屋裏人說了聲不用留老彪子的,這才回了家裏。
家這邊也是剛開桌,劉茵回來又從帘子上撿了一碗對着正在忙活的秦京茹示意了後院道:「去給你姐家端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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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兒~」
秦京茹是有些驚訝的,她是沒想到這邊包餃子,劉嬸兒還能想着她姐家。
劉茵對秦淮茹還是心裏有數的,甭管其他的,就是李家有個啥事,秦淮茹都沒有說用招呼的,主動着都幫着做了。
李學武平常不回這邊了,給家裏帶點兒啥,或者劉茵給李學武帶口信,都是秦淮茹幫忙。
就不用說平常用秦淮茹幫忙買啥東西了,從來沒有說不行的。
無論是從秦京茹這邊,還是從秦淮茹那邊,李家今天都不差這一碗餃子。
今天李學武帶來的肉餡就是充足的,為的也是不至於不夠吃的。
李家做事,從來不虧心,更不會虧了胃。
知道秦淮茹家裏有仨孩子,那邊又知道這邊吃餃子,就依着棒梗每日往這邊送雞蛋來,劉茵都不會差了這一碗餃子。
「快去吧,沒多少,都嘗嘗鮮」
劉茵說了秦京茹一句,隨後叮囑道:「送完了就回來,等你吃飯」。
「哎」
秦京茹答應了一聲,端着餃子便出了門,在屋裏眼睛就有些酸,出了門卻是迎着晚風落下淚來。
雖然跟李家只相處了一個月,還都是跟老太太和李姝在一起。
但李家人做事真的讓她有種學到了、感受到了的感覺。
李學武知道她周末想留在別墅那邊休息,過自己的生活,便主動給她零花錢。
平日裏吃什麼,喝什麼都沒背着她,更沒有躲着她,這次又是,全了她在姐姐家的面子。
在秦京茹看來,劉嬸送的這碗餃子,至少有她一半的原因。
賈家這邊也是剛開飯,秦淮茹瞪了槐花一眼,示意她趕緊吃飯。
槐花卻是抓着筷子縮了縮脖子,看了面前的米粥,可還是忍不住誘惑地問道:「餃子是啥味道的啊?」
「過年的時候你不是吃過了嘛」
秦淮茹沒搭理閨女的話,就知道她故意的。
賈張氏橫了橫脖子,撇嘴道:「你可沒有你小姨的福氣,呵~」
「少說兩句吧,當着孩子的面兒呢」
秦淮茹早就想說她婆婆了,只是顧忌孩子,棒梗大了,也知道好壞了。
「我就是說……」
賈張氏這邊剛起音,眼睛的餘光一看,卻是秦京茹端着碗進來了。
她的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叫沒叫秦京茹聽了去。
要是聽見了,再把這餃子端回去怎麼辦?
這是餃子吧?
「姐,端碗餃子」
秦京茹笑着進了屋,將餃子放在了桌子上,嘴裏跟姐姐招呼着,眼睛卻是對着三個孩子眨了眨。
棒梗和兩個妹妹從小姨進屋就開始盯着她手裏的碗了,這會兒見着餃子更是挪不開眼睛了。
餃子誰不愛?
「你咋還往這端餃子!」
秦淮茹驚訝地站起身問道:「你的?」
「沒,劉嬸兒讓端來的」
秦京茹知道姐姐誤會了,以為這是李家給她的那份,笑着解釋道:「說是嘗嘗鮮,讓我趕緊回去吃飯」。
說完跟棒梗示意了一個眼神,道:「讓着點妹妹啊~」
「知道了~」
棒梗揚起大肥臉笑着道:「謝謝小姨!」
「我走了」
秦京茹跟姐姐笑了笑,隨後便往門外走去。
而秦淮茹送到了門口,再回來的時候棒梗三人已經甩飛了筷子搶餃子吃了。
「就知道自己吃啊!」
秦淮茹瞪了一眼三個兒女,道:「不知道先讓着奶奶嘛!」
賈張氏被臊的沒法了,她今天說的話都被打了臉,啪啪直響。
這會兒被秦淮茹說着孩子先讓她吃,她哪好意思吃。
「你們吃,奶奶不愛吃餃子」
賈張氏笑着示意了棒梗他們吃,隨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碗裏,道:「唉,這日子過得,真是一眨眼的事,夏天都能見着吃餃子了」。
說完搖了搖頭,道:「要是擱以前,這還不得藏着掖着的啊,深怕別人家知道自己家有這個」。
「啥金貴玩意兒」
秦淮茹也沒有去動那碗餃子,端着粥碗說道:「您要是想吃了,明兒個咱們就自己包,也吃肉餡的」。
「你可饒了我!」
賈張氏感慨是感慨的,但不敢真就吃了,嘴裏更是嘀咕道:「你當我是饞嘴的孩子啊,想吃啥了就吃啥,日子還過不過了,剛吃飽飯幾天啊~」
秦淮茹也是沒在意地說道:「過日子是得勤儉節約,但也沒有到了吃一頓餃子就餓肚子的局面」。
「嘿!你可真是~」
剛才還是她說饞吃的呢,這會兒卻是又說起了秦淮茹,道:「你是不是忘了咱們家吃半個月借半個月的日子了?可就在今年啊!」
秦淮茹撇嘴道:「不是您說的嘛」
「我說的也不行!」
賈張氏用筷子尖敲了敲餃子碗,道:「你跟人家比得了嘛,算上孩子,算上沒過門的,十一口人!六口人掙工資!」
說完又念叨着說道:「你再看看人家家裏,有級別低的嘛,全是高工資,那是咱們院裏妥妥的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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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嘛~」
秦淮茹瞥了婆婆道:「我還虧了你一碗餃子了?」
說完了又道:「人家再大戶,可跟咱們沒有關係,但餃子端來了」。
賈張氏被兒媳婦兒這話堵的難受,她倒是想辨別一番了,可張不開口。
怎麼就沒有關係!
你跟李學武的關係還不叫關係嘛?!
如果這個都不叫關係!
那叫啥!
賈家這邊熱鬧,李家這邊更熱鬧,而院裏人今晚的晚飯卻是吃的都不是滋味了。
可這跟當初的豬肉不一樣,那豬是李學武打來的,這餃子是他賺來的。
分豬肉是因為他剛回家,需要好名聲,處好關係,現在分餃子還是看關係。
如果家家都給,那不是處關係,那是處冤家。
李學武不會做這種傻事,劉茵更不會了,給倒座房的沒人能說出啥,給賈家的,更沒人說出啥。
你想吃餃子,也給李家幫忙去。
李學武找了秦京茹去家裏幫忙帶孩子可沒說給錢的事,這院裏人有想到的,但沒人聽到過到底給沒給錢。
這個時候是有這麼一種關係的,例如李學武和顧寧的這種情況,兩人都上班,有了孩子不方便照顧,也沒有老人幫忙。
如果親戚家恰好有個姑娘還沒出閣,那是可以請這個姑娘來家裏照顧孩子的。
沒有工資,也沒有錢,就是供吃住,會給買衣服,走的時候有的也會給錢,或者出嫁的時候多添嫁妝,看各家情況。
這裏面有親戚之間的互相幫助,也有沒出閣的大姑娘拿着孩子實習練手,以後自己有了孩子也不慌。
秦京茹來李家是她自己想要的,外人也都當她去了李學武家裏實習的。
別人的想法和看法秦京茹不管,她只覺得現在自己來李家是來對了,至少她能在城裏立足了。
看着李家的家庭氣氛,秦京茹也是覺得大家庭與大家庭還是不一樣的。
秦京茹家裏也是大家庭,哥兄弟姐妹也多,但在吃飯的時候就沒有李家的這種氛圍。
其實她不知道,今天的氛圍特別的好還是李姝的原因。
自打剛才打了爺爺一鯉魚,李姝便沒有離了爺爺,吃飯的時候也是坐在爺爺的懷裏,顯得可乖巧了。
拿着她自己的小酒杯,看見爺爺同太姥爺乾杯,她也跟着湊熱鬧。
只是現在的李姝沒有了吃飯前的放肆,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爺爺。
因為地上這桌的人多了兩個,李雪便上了炕桌。
這也是規矩,家宴的時候,上炕桌是沒有李學文的份,他得排第二。
家裏李雪雖然年歲最小,卻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兒,不是可着小的來,而是可着姑娘來。
尤其是李雪這樣的大姑娘,在家裏貴氣的很。
地桌這邊,李學武吃了一口餃子,點點頭,覺得這餡兒做的還真是不錯。
再抬起頭往炕桌那邊看看閨女吧,卻是瞥見了父親腦門上的紅印,實在忍不住低頭偷笑了起來。
李學武的動作被大家看在了眼裏,地桌這邊眾人也都或是低頭,或是抿嘴笑着。
一家之主啊,李順在這院裏的地位也是超然的,誰家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大夫的地位可不一般。
李順也是個深沉的人,很少跟人家閒聊,或者跟人家開玩笑。
說是板着個臉也不大對,中醫多是需要思考,需要沉下心去研究。
所以平時看起來李順是有些嚴肅的,但就是這麼個嚴肅的人,卻是被李姝治的老老實實,讓笑就笑,讓樂就樂。
你不樂?那我哭給你看!
見大孫女又抬起頭看自己,李順也是趕緊給出了自己最溫柔的笑臉。
李姝見着爺爺樂,自己也是樂了,大眼睛眯眯着,露出了小牙好可愛。
待大孫女轉回頭繼續去吃飯,李順臉上的溫柔也是快速收了,看向偷笑自己的二兒子,眼裏儘是刀光劍影。
李學武瞥見父親的眼神,倏地轉過頭去,嘴裏的餃子差點跟舌頭咬在一起。
顧寧在桌子下面懟了李學武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鬧了,公公不要面子啊!
這頓飯吃的是頗有意思,飯後李順叫了幾個兒子去後院開座談會也是「有意思」。
從老大開始,李順一一給點了最近有哪些不足,哪裏需要改正和謹慎。
尤其是輪到李學武的時候,談的時間最久,話里話外說的也是最狠。
李學武懷疑父親是在報復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因為說到老三的時候也不輕,尤其是最近李學才在學業上有些鬆懈,更是被父親說教了一通醫者仁心,盡職盡責的道理。
當然了,座談會也不是全都說的家訓,還談到了父親和老三相關的內容。
就是飯前提到的中醫院支援山區醫療的事情。
由着李順介紹了一下醫院裏的這次行動,主要是由李順牽頭,組成一個支援小組,攜帶一些醫療設備前往紅星村。
按照李學武先前同中醫院商量的方案,應該是由訓練場、紅星村,同816團一起,在訓練場的對面,建設一處醫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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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醫務所,不僅僅是要有給周圍幾個村子看病的義務,還有研究中草藥種植的任務。
包括後期的中成藥研發等等,都是這個支援小組的責任。
也不怪中醫院院長劉志新想出了這麼個高招,相比於合作建廠、建實驗室,以支援小組的名義安排醫生上山更加的合適。
這樣就不會給某些人留下抓查支援小組的藉口了,若是想追查,那就去山上查吧。
到時候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哪裏敢上山來,有命上來,沒命下去。
而以支援的名義建診所,醫務工作站,不僅僅能保留這些醫生的職業,也能讓想來的醫生沒有了後顧之憂。
好不容易有了鐵飯碗,劉院長是很了解這些人的想法的。
至少來山上支援,山下的工資問題解決了,李順也是比較心儀這個處理辦法。
因為這個,他還跟李學武說了一通低調處事的道理,話里的意思就是,為啥李學武就想不到這麼周全。
李學武聽了也是無奈,他也是不敢想,都特麼到了紅星村了,到了816團了,劉院長的膽子還是這麼的小。
實在想不通,啥人會喪心病狂的去大山里找醫生的麻煩,城裏就沒人了嘛!
預定的,李順從下個月開始,就要上山去了,同支援小組一起,雖然醫務工作站還沒有建成,但並不耽誤他們行醫和搞研究。
今年的時令已經很晚了,他們得去山上仔細勘察環境,比上次的走馬觀花要嚴格,辨別中草藥適宜的生長環境。
李學武沒在這邊多說,倒不是他拒絕父親的教導,而是老彪子還等着他呢。
老彪子也是壞到家了,上次是帶着老四全永成去的,差點給全永成嚇個半死。
現在準備挨個兒糟踐,這次就帶了老五關永強。
李學武開着吉普車到的時候,關永強跟上次的全永成一個德行,抱着砂槍跟駕駛樓里哆哆嗦嗦的。
甭問了,一定是老彪子又特麼講鬼故事了。
「你就鬧吧,夜路走多了早晚遇着鬼」
李學武瞥了老彪子一眼,道:「人家躲都躲不及呢,你特麼還主動講」。
「我不怕!」
老彪子撇嘴道:「要是特麼遇着女鬼我非給她整懷孕了不可,要是男鬼,正好幫我裝車」。
聽了這混蛋的話,再看駕駛樓里滿頭大汗的老五,李學武是沒法沒法的。
這混蛋就是這麼個脾性,長得?,滿臉肥肉,凶神惡煞的。
再加上這混不吝的脾氣,從小跟他在墳圈子邊上打混混的尿性,一般的鬼不敢照他的面。
都不是怕別的,就怕這混不吝真給鬼上了。
你當鬼就不怕惡人?
長得凶的,丑的,臉上有疤瘌的,脾氣不好的,敢下黑手的,傻的,執拗的,一根筋的,這樣的人,活人遇見了都不敢招惹,鬼也怕。
你嚇唬他?
說不定回頭找你老家就給你墳給扒了,讓你大中午的曬曬骨頭。
甭問了,老彪子就是這樣的人,十項裏面佔了一多半,這小子是真敢跟鬼玩的主。
上次陪着傻柱去上墳,在人家墳頭尿尿那都不是第一次幹了,估計那邊墳頭裏面的也是第一次見着這幫狗東西。
說不定那些阿飄推車的時候還罵街呢:我們現在不是人,但你們是真的狗啊!
你想想,李學武的這個小團體都是什麼人。
李學武,八百個心眼子;老彪子,混不吝;大壯,面狠手黑;沈國棟,父母雙亡;楊二孩,全家亡……
這整個兒一鬼見愁組合啊!
就這個組合,當年在四九城各大墳圈子橫趟的主,什麼特麼幾號幾號凶宅,只要裏面有能賣錢的,那凶宅就是個笑話。
李學武現在也是不信那些東西的,因為只要他不信,那些東西就拿他沒轍。
他是真不信,你敢惹他,他就敢掏槍。
事後要是不給你挫骨揚灰,讓你後八輩子出不來不說,都能扒你家祖墳去。
說教老彪子是因為怕這些小子有了心理陰影,再特麼這麼幹下去,十三太保現在家裏只有十個,十個輪完了,誰特麼還跟他出來。
沈國棟是不願意跟他來的,家裏還有一堆事兒呢。
再說了,他晚上還得跟着小燕兒回家去住,這會兒早都回家了。
李學武圍着車轉了一圈,都是新鮮的蔬菜,趕着冬天了,又是一筆好財。
老彪子跟在後頭問道:「武哥,你好像還沒跟我說這賬怎麼做呢,上次的還掛着」。
李學武轉頭看了一眼老彪子,道:「那就掛着啊,標上我的名字,到年根底了一起核算」。
說着話示意了這一車蔬菜,道:「我送去的地方也是一年一結賬,兄弟單位,事情差不了,你有賬,我也好到年根兒了跟他算去」。
「那得了,我知道了」
老彪子這麼問也不是心疼每次去收菜的錢,只是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得明算賬。
算賬是本分,明着算賬是情誼。
甭管這一車蔬菜值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都得有筆細賬跟在這,別讓大家有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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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學武交接清楚,老彪子便去駕駛樓里叫老五下車。
因為上次李學武罵了他,所以這一次也是先把老五手裏的砂槍接了,這才叫關永強下的車。
李學武看着關永強滿腦袋都是汗,指了老彪子,對着關永強說道:「下次他再逗你,你就拿那槍托給他一下子,讓他長長記性」。
「算了吧,武哥」
關永強使勁跺了跺腳,虛着聲意道:「沒有下次了,我可不跟彪哥走夜道了,他太損了」。
「啥?!」
已經上了吉普車的老彪子指了指夜幕下的四九城方向,提醒關永強道:「你小子可瞅好了,夜路可是還有小半截兒呢!」
「彪哥!彪哥!你大人……」
關永強聽見這話,眼睛連連瞅着李學武求情,嘴裏更是對着老彪子求饒。
他是真怕了彪哥嘴裏的鬼故事了,齁嚇人啊,關鍵是配合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彪哥還扯着破鑼嗓子配音。
「趕緊上車!」
老彪子示意了關永強,道:「彪哥帶你體驗速度與激情,讓你體會體會什麼叫做彪車」。
「啊~~~」
李學武看着吉普車猛地躥出去,耳邊還迴響着關永強的吼叫聲,這特麼比剛才的鬼故事還嚇人吧。
咧咧嘴,李學武轉回身去卡車後面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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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家的時候,老彪子跟關永強都把餃子吃完了,正跟着大姥餵馬呢。
現在的青草也是多,城外草甸子好多都荒着,大姥也是帶着小子們,趕着早上涼快去了幾次。
打一次草能餵三四天,吃不完的都是曬乾了,留着冬天當草料。
青儲現在是不能打的,得等上了秋,倒是乾草可以儲備了。
雖然尹滿倉答應了今年是要給準備乾草的,但自己能多準備些,也好省的去山上拉了。
山上也有畜牧了,打幹草的倒是不老少,村里人有,八一六的也有。
訓練場的就更不用說了,那些訓練的戰馬都是要吃飼料的,沒有草料哪能行。
還就是老彪子有能耐,從供銷社馬主任那搞來的渠道,每個月都有豆餅坯子。
這玩意兒餵馬是一絕啊,泡的爛呼的,跟青儲拌在一起,大青馬吃的嘎嘎香。
李學武將卡車上作為鋪墊的乾草都推了下來,晚上晾晾,明天差不多就能收進乾草垛了。
這也算是對乾草料的一個補充,更是防止青菜磕碰了。
再下車來,站在大青馬前面跟姥爺和老彪子說了說話,逗了大青馬,但大青馬懶得搭理他。
哼~渣男!
李學武也是很久沒有騎馬上下班了,因為現在他都坐車。
大青馬倒是閒不着,遠處的訂家具都是老彪子開車去送,近一些的,都是大姥趕着馬車去送。
有的時候家裏不忙,大姥也是趕着馬車出去收破爛,或者收舊家具。
還有就是放馬,下午不忙了,大姥便騎着馬去河邊溜溜,也讓馬吃青草。
地球離了誰都照常轉,四合院的日常沒了李學武依舊在過,各家的燈火依舊,只有一盞是為他留的。
進了後院,李學武看了裏屋熄了燈,就知道顧寧躺下了。
不過知道顧寧的覺輕,他進屋的時候也沒太在意。
果然,李學武洗漱完,上炕的時候顧寧就睜着眼睛。
「怎麼每次都這麼晚?」
顧寧看着李學武問道:「每周六都得出去?」
「嗯,山上下來的蔬菜」
李學武一邊擺好了枕頭,一邊給顧寧解釋道:「現在正是村里蔬菜下來的時候,雖然不值錢,但對於城裏來說,這也是個需要買的東西」。
躺在了炕上,李學武直了直腰,今天一天都沒閒着,晚上又是折騰了一陣,躺在炕上還真是舒服。
顧寧側着頭,手墊在臉下,看着李學武問道:「他們就處理不好?」
「嗯」
李學武知道顧寧的話是啥意思,轉頭看了顧寧一眼道:「買菜是要菜票的,這些菜沒有指標,不能進市場的」。
「那……」
顧寧微微蹙眉,遲疑道:「會不會有危險?」
「還好」
李學武抿了抿嘴,再次平躺了,看着頂棚說道:「蔬菜是從村里直接拿的,不跟外人接觸」。
「下來也是直接送去單位,回收站有食堂章,也不怕這個,就是麻煩點」。
「必須我去送」
李學武轉頭再看了顧寧,道:「別人我不放心」。
顧寧知道李學武能抓錢,是個膽大的,更是個能照顧家裏的。
他這麼努力賺錢還不是為了給她和孩子有個好生活。
那別墅住着,小車開着,她每天上下班啥都不用操心,還不就是李學武都操心過了嘛。
就連她家裏的事,安全的事,李學武都已經想到了,只叫她安心上班。
夫妻兩個相處半年,結婚一個月,她是比李學武大的,也是知道心疼李學武的。
伸手捶了李學武一下,道:「趴着」。
「嗯?」
李學武看着顧寧就是一愣,這話聽着有點兒耳熟啊,不過每次都是他來說的。
顧寧見着李學武不解,便坐了起來,輕聲道:「給你捏捏背」。
李學武的眼睛倏然睜大,心道:還有這種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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