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宣佈散會,李學武是坐在位置上等了一會兒的。
前面找鄭富華說話的幹部不少,畢竟今天是周一。
李學武也是就着手,把手裏的煙抽完,同時跟對面的王小琴示意了一下。
王小琴可不等李學武了,高震說了散會就起身了。
見李學武沒動地方,點了一下頭,暗示一會兒樓下匯合便離開了。
她今天也得跟局副政委匯報工作,兩人都是各自方面的一把手,算是各找各的媽。
賴山川倒好像以前啥也沒發生過一般,路過李學武座位的時候還笑着叮囑了一下半個小時後去處里開會。
李學武也是笑着就着這個話兒起了身,答應了一聲。
矛盾可以有,鬥爭可以有,就是面上不團結的事情不能有。
賴山川跟李學武也算是隔空過了一下招兒,算是各有勝負。
他看似輸了,但在領導那裏也算是露了面兒了,不是委屈也是委屈了,早晚都能說的回來。
李學武看似贏了,可實際上還是被鄭富華故意安排了一下,贏的也不是那麼的好看。
姬毓秀這張牌,沉放是有意為之,鄭富華是順水推舟,兩人的默契自然說不清楚。
這會兒李學武堵着了要離開的鄭富華,笑着招呼道:「領導,佔用兩分鐘」。
跟着鄭富華過來的幹部們也都跟李學武笑着點了點頭,便先離開了。
李學武不常來局裏,跟鄭富華見面的時間本就短,大家又拿他當新人,所以這會兒都客氣着讓着他先說。
再一個原因便是李學武這個副處長比較有實權,誰不都不差着十分八分的。
「幹嘛?找麻煩啊?」
鄭富華虎着臉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後拉開李學武身邊的椅子坐下了。
這會兒會議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兩個秘書進來收拾着,見着領導在這邊說話,也都沒過來。
「嗨,我哪兒敢找您麻煩啊,只有您找我麻煩的」
李學武嘴裏討了一句實在的,隨後便將手裏的總結報告交給了鄭富華。
「這不是嘛,治安大隊開門第一周,向您交一份考試卷」。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鄭富華沒想到李學武工作做的這麼細緻,接過來點點頭道:「不過合格不合格不是我說的算的,是要東城的安全環境說的算,是住在東城,活在東城的老百姓說的算的」。
「您可別拿大帽子扣我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說道:「我這肩上重擔不輕,您不壓它我也不會失了小心的」。
「那就好」
鄭富華知道李學武今天為啥親自找自己來,這會兒故意問道:「交道口所里的安排可還滿意啊?」
「您這不是折煞我了嘛」
李學武歪嘴兒笑道:「還我滿不滿意,我哪有這個權利啊,不過您要是不怕擔責任,我們可不怕添柴火」。
「你敢!」
鄭富華手指點了點李學武,隨後道:「你是個穩重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比我清楚」。
說着話,扶着桌子站起身,叮囑李學武道:「你還年輕的很,年齡本就是個優勢,沒必要鋒芒畢露的」。
見李學武點頭,便又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沒」
李學武說道:「今天就是開會,軋鋼廠的開完這邊開,腦子都要開炸了」。
「呵呵,要不怎麼說你們年輕人體力足呢」
鄭富華帶着李學武往出走,邊走邊感慨道:「我現在要說忙一天,准得腰酸背痛的」。
「您這是要退休啊!」
李學武笑道:「那您可得想着點兒,您還欠我一頓飯呢」。
「哈哈哈!你盼着我點兒好兒吧!」
鄭富華聽見李學武的調侃,笑了一陣,等出了門,對着李學武輕聲叮囑道:「那個人啊,好面兒,沒啥別的毛病」。
「知道了」
李學武知道鄭富華說的啥意思,雖然他不會因為別人說什麼就改變自己對一個人的看法。
因為賴山川在鄭富華的面前自然不敢有別的毛病,包括別的人也是,可能就看着好好的,怎麼就跟你不對付啊。
明明不是你的毛病,就因為他的人緣兒好,你就得受委屈。
這事兒多了,但李學武這會兒跟鄭富華沒別的,所以嘴上答應的好好的。
要是具體的怎麼相處,這還得慢慢看。
誰知道對方啥意思啊,上趕着的可不是買賣,那還當自己老好人,好欺負呢。
跟鄭富華在門口道別,李學武便去了個廁所,隨後便去了治安處這邊的小會議室開小會。
現在的治安處沒經過分家,所以顯得很全面,也顯得很臃腫。
至少現在的巡查和刑警都歸這邊來管理,可以說是分局最重要的部門了。
副處長算上李學武就有四個,加上賴山川,這小會也不顯得小了。
李學武到的時候大家正喝着茶,許是在剛才的大會上抽的煙夠多了,這會兒屋裏倒是沒人抽煙。
按照在處里的排名,李學武坐在了賴山川的右手第二位,不遠不近的。
他不是最先來的,也不是最後來的,跟幾個副處長說了幾句閒話,就見賴山川帶着秘書進來了。
秘書給賴山川的座位上放好了筆記本和茶杯,隨後便去門口將門關了,又坐去了角落裏的桌子上做着記錄。
「咳咳,人到齊了啊,開會」
賴山川往兩邊看了看,咳嗽了一聲便開始開會。
「今天啊,大會上領導講的內容比較多,咱們關起門來就說咱們自己的事兒」
做了個簡短的開場白,賴山川先講了刑偵的工作,點了主管刑偵的副處長的名兒,做了要求。
又講了治安科上周出的事故,點了主管治安的副處長的名,做了要求。
聽着他往下講,李學武卻是明白了鄭富華的意思,這老哥是特麼個土幹部啊,老家長的作風。
李學武聽着要講到自己了,便挑了挑眉毛,拿着鋼筆做記錄狀。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治安大隊的事兒賴山川是最後交代的。
這語氣上面不說什麼變化吧,在實際要求上倒是沒什麼針對性的。
他也是知道,現在治安大隊是在鄭富華的親自指導下做工作,他說的話,李學武要是拿着當放屁也沒轍。
所以跟李學武這邊還是比較有距離感的,只是將會上領導交代的強調了一遍,也跟主管治安的副處長交代了,要他多跟李學武聯繫和合作。
李學武聽着的時候跟對面坐着的張副處長點了點頭,兩人算是比較有默契的接了工作。
因為只說治安處自己的事兒,會議開的比較快,李學武出來的時候還不到五點。
跟張副處長聊了兩句,約好了時間再聊,李學武便下樓了。
指揮車的車門子開着,李學武見着王小琴坐在裏面,對着站在車下抽煙的韓建昆和沙器之擺擺手,四人一台車,往治安大隊回。
因為就放屁的工夫,跟王小琴也沒說的上別的,只是把今天要講的事兒說了說,又問了一嘴這幾天巡邏的事兒。
王小琴還是比較管事兒的,把初期遇到的問題解決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也在今天在局裏跟領導和相關處室協調了。
李學武也是匆匆回治安大隊看了一眼,跟沉放碰了個頭兒,看了看指揮中心,便驅車往回趕。
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到保衛處的時候,這邊的會議都等了有一陣兒了。
李學武到的時候還有十多分鐘就下班了,他也是不想惹人煩,沒來虛的,棠棠棠把自己要說的,要交代的跟大傢伙交代了下去。
單獨有事的,也是當時就說了個大概,準備着明天去他辦公室里說。
踩着下班鈴聲響,李學武也把這個火急火燎的辦公會開完了。
帶着有事的韓戰回了辦公室,邊走邊說,到辦公室的時候事兒也說的差不多了。
坐在沙發上,李學武鬆了一口氣,笑着對韓戰說道:「我今天跟消防隊員差不多了,滿大街跑」。
「知道您忙,我們打算改開座談會的」
韓戰開了個玩笑,見着李學武也是累了,沒打算多打擾,便最後確定了一下,道:「您要是沒意見,消防隊就拉回來訓練了」。
「嗯,沒問題」
李學武也是想了韓戰提出來的要將消防科完整組建的建議,跟護衛隊和保衛的職責畢竟不同,訓練的方式方法也不同。
消防隊的訓練還是要放在廠里的合適,畢竟這邊也有比較完善的訓練設施。
包括訓練場比較少的高樓。
「下來以後不要放鬆了那根弦兒,相對於護衛隊來說,你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全天候戰備部隊」
「是,明白」
韓戰應了一聲,見李學武沒再說,便出去了。
李學武也是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算是緩過這股子勁兒來了。
倒不是身體累,而是腦子累。
樓里的聲音越來越小,是辦公室的人員都下班了,窗外工人們下班的熱鬧聲也在一點點降低。
春天了嘛,窗子都開着,這熱鬧倒是比冬天的時候吵一些。
而且這個時候的廠里上班也放歌,下班也放歌,中午吃飯也放,翻來覆去就那麼幾首,聽也聽煩了。
沙器之收拾完屋裏,看着李學武起身,便去門口拿了暖水瓶,在洗臉盆里兌了熱水。
李學武簡單地洗了洗臉,拿着毛巾擦了,這才在裏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今天多虧不回婁姐那兒住啊,不然非得挨收拾不可,穿出來的時候正兒八經的純白襯衫。
現在嘛,好麼,煙熏火燎的,都快成灰色的了。
收拾完,李學武便帶着沙器之往招待所去了。
許是倒班的原因,李學武進招待所的時候沒見着張松英,只有秦淮茹一個人指揮着。
擺了擺手,李學武先去了招待所的辦公室。
這邊的員工早都下班走了,也沒別人,秦淮茹在外面叮囑了一句便走了進來。
因為見着沙器之在旁邊坐着,秦淮茹也沒說別的,只是問了好。
李學武倒是多交代了一句,說把他存在這兒的紅酒開一瓶,先醒醒。
這秦淮茹也不知道醒酒是啥意思,李學武倒是無所謂地說了讓開蓋就好。
秦淮茹只當李學武懂得多,講究也多,笑着出去安排了。
李懷德到的比較晚,比余大儒到的都晚。
余大儒是見着出門買煙的沙器之,直接來了辦公室找的李學武。
兩人也是閒聊,等沙器之進來通知的時候,這才一起往旁邊的小餐廳去了。
一進屋便見着李懷德正坐在主位上,臉色看着還好。
桌邊已經來的是張國祁和畢毓鼎,讓李學武沒想到的是,書記楊元松和谷維潔也在,徐斯年也在。
今天這倒是新鮮了啊,這個時期,這麼些人跟李懷德一起吃飯。
倒不是說分幫結夥的不許在一塊兒吃飯了,而是今天就有點兒波雲詭譎的意思,怎麼各路人馬都湊過來了。
當然了,他也是就詫異了那麼一下子,隨後便是給從書記和谷維潔開始打招呼,完了又跟張國祁和畢毓鼎打招呼,最後才跟李懷德介紹了身邊的余大儒。
李學武都招呼了,就沒招呼徐斯年,不過徐斯年也不生氣,兩人關係好才不用客套的。
徐斯年也是沒想到李學武又跟保密部的搭個上了,這特麼跟李懷德一個德行啊,逮誰跟誰來啊。
因為廠里的桉子,李學武跟調查部關係鐵了,因為合作的關係,跟華清的關係鐵了,跟分局的關係更鐵了,都鐵人家去了。
其後便是接觸一個單位聯繫一個,弄的現在人家單位來廠里都提李學武的名兒,好像比廠長都好使的樣子。
其實也差不多,上次紡織廠的領導可以說是很不滿意的走了。
合作什麼的就不說了,人家也是很客氣,只說了多交流學習。
要是照這麼發展下去,廠長都得給他幹得了。
說是說,不過徐斯年還是比較佩服李學武這股子豪邁的勁兒的,不然人家也不可能跟他交朋友不是。
李懷德見着李學武介紹說是保密部的,也是笑着起身跟余大儒握了握手,言說有緣。
李學武帶着余大儒坐在了徐斯年邊上,一桌正好八個人,這特麼多虧秦淮茹問了,多虧他說了照多了安排,不然還真岔噼了。
因為人多,這屋裏也熱鬧,說話的就有好幾個,徐斯年小聲跟李學武笑着說道:「今天挺忙啊」。
「少跟我扯犢子」
李學武嘰咕眼睛瞪着徐斯年問道:「你特麼下午帶着一幫子人跑我那兒幹啥去了?」
「啥你的我的!」
徐斯年倒是不樂意了,強調道:「這是廠里分來的大學生,我這是帶着熟悉環境,廠長特意交代的,要好好培養的」。
「培養就培養,提特麼我幹啥!」
於德才是啥人啊,哪裏能叫李學武沒了準備,這消息可不能隔了夜才匯報。
李學武這會兒才不相信徐斯年帶着人去他那兒有啥好心,就像徐斯年知道他是啥人一樣,他也知道徐斯年不是什麼好鳥兒。
「瞅瞅,瞅瞅」
徐斯年笑着對坐在李學武另一邊,看着兩人鬥嘴驚訝的瞪眼睛的余大儒說道:「叫客人看笑話了不是,你呀,誤會老哥了,咱們是啥關係,老哥還能虧了你?」
李學武看了正在瞧着這邊的谷維潔一眼,狠狠地對徐斯年嚇唬道:「讓你不老實,早晚收拾了你!」
「嘿嘿,你們同志關係真團結」
余大儒也看出李學武和這廠辦主任是鐵磁來了,坐在一邊笑着打察道:「可比我們單位有人情味兒多了,多好」。
「呵呵,這是好話兒吧?」
李學武吊着眼睛看了余大儒一眼,壞笑道:「回去跟你們單位的說,多干點兒人事兒就有人情味兒了」。
「草,你這上班和下班兩幅面孔啊」
余大儒也是被李學武火力全開給頂住了,苦笑道:「你這樣兒的幹部實在要不得,純純的兩面派!」
徐斯年笑着接茬兒道:「對,這小子就是兩面派,保密部的同志趕緊查查他,我也覺得他不老實,對組織不夠忠誠!」
「嘿,你們倆倒是尿一個壺裏去了啊!」
李學武吊着眉毛笑罵道:「我特麼再不忠誠也比你們兩個忠誠,一個偷偷摸摸,趁我不在搞事情,一個包藏禍心,深夜不回家跑我這兒湊局兒來」。
「哈哈哈」
今天也是辛苦,三人這會兒鬥嘴也是放鬆神情,雖然嘴上鬥着,互相的也都知道了彼此來的目的。
徐斯年看了看笑着的余大儒,又看了李學武一眼,心裏已經打鼓了。
一個李學武,加上那麼多關係已經夠牛嗶的了,現在這小子身邊人越來越多,越來越緊密,對軋鋼廠來說,對廠里的某些人事關係來說,都是一個越來越大的影響。
心裏滴咕着,擔心着,可面上三人還是笑哈哈的,看的桌上眾人都注意了過來。
「說啥了這麼開心」
李懷德笑着問了一句,這會兒秦淮茹正在安排上菜,他們還都沒動快子。
「嘿嘿,說您呢」
李學武見李懷德問,也是笑着打趣道:「說您這麼久都不回來,我猜您在當地支火不回來了」。
說着話看了一眼徐斯年,又笑道:「徐主任說您支援災區,把自己都捐了,倒插門兒,給災區人民當上門女婿了」。
「啊?哈哈哈哈!」
聽見李學武的話,由李懷德開始,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玩笑說的好,即從玩笑的角度誇了李懷德不顧小家支援災區的精神,也說了這次去的時間久,更是辛苦。
再一個,能當上門女婿的,都是長得好的,年輕的,這也是在變相的夸李懷德個人。
所以馬屁嘛,拍的好不算好,拍的又准又好才叫好。
秦淮茹看了李學武一眼,也是微笑着拿着紅酒先給李懷德倒了。
「領導辛苦了」
「好好」
李懷德臉上全是笑容,聽着秦淮茹的問好聲,也是連連說好。
知道這都是李學武的安排,尤其是上來的紅酒。
上次在這住的時候他就問過給他端酒的服務員,感情是李學武特意吩咐的。
張松英也是個巧人,特意找了關係通過招待所從供銷社採購了紅酒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紅酒非得紅酒杯喝才有意味。
跟紅酒一起倒的是白酒,用小口杯裝着,今天這是要摻着喝了。
今天這紅酒很特殊,李學武雖然面前也由着秦淮茹倒了半杯,可他不敢喝,這酒左料太狠,他還年輕。
至於桌上眾人,他也沒想着來這麼多,可吩咐都吩咐了,也沒時間阻止秦淮茹了,各位自求多福吧。
秦淮茹倒完最後一杯酒,笑着跟眾人說道:「紅酒是李副處長特意安排提前醒好的,菜怕冷,上的慢,各位領導慢慢品嘗」。
說完便放下酒瓶出去了。
李懷德笑着舉杯,對着眾人說道:「好久沒跟大家聚一聚了,今日良辰美景,又有李副處長提供美酒,大家要盡興」。
說着話已經喝了一大口紅酒,眾人見狀也都喝了一大口。
這喝酒就是這樣,第一口要是沒把氣氛喝上來,那整場的氣氛都上不來。
李懷德的情緒還好,大家也都喝的高興。
今天這菜做的也好,許是春天了,蔬菜的種類多了,或者是山上的蔬菜供應過來了。
李學武就見着桌上有蘑孤,這顯然不是采的,還鮮着呢,不是乾貨兒。
桌上大家沒談工作,即使說也是說了些好的,高興的,主要是李懷德分享了災區的情況,和救災過程中遇見的事兒。
他這趟可不白去,話里話外的,好像很自豪的樣子,又藏着掖着的,沒說遇着什麼人了。
李學武倒是沒在乎,拿着酒杯笑着跟桌上眾人打連樁。
第一次跟李學武喝酒的許也就是余大儒了,今天算是見識什麼叫海量了。
紅的不算,李學武拿着白酒一杯一杯的敬了一圈兒,好話更是換着花樣兒的說。
這桌上坐着的就沒有關係不好的,大家都笑着跟李學武喝了。
李學武這人喝酒不討人嫌,你要是願意喝,他就敬着你說,你要是不願意喝,他也不逼着你,還能用話把事兒圓過去。
這桌上要說年齡和閱歷上,都比李學武多,要說能力上,比李學武厲害的也都有。
但說喝酒上面,那李學武算是軋鋼廠里的定海神針。
這位可真是號稱千杯不醉的主兒,余大儒臉都喝紅了,李學武端着酒杯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特麼真服了」
余大儒也是有點兒頭暈了,不知道為啥,這核心力量有點兒覺醒了。
這會兒眯縫眼睛,看着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在單位也是一斤以下都擺平的主兒,今天算是見着真神了」。
「嗨,都是朋友」
李學武拿着酒杯「當」地跟余大儒手裏的酒杯碰了一下,隨後邊笑着邊把杯里的酒喝了。
余大儒看着李學武二兩的杯子一口乾,嚇的直瞪眼睛,要是照這么喝下去,那自己的命就不用要了。
這特麼不得喝醫院去啊。
李學武喝完了看着端着酒杯傻傻的余大儒笑道:「喝酒不算能耐,交朋友才算」。
「你說的對」
余大儒很是信服地點點頭,也是閉着眼睛將杯里的酒幹了。
李學武要拿酒瓶再給倒,余大儒卻是接了酒瓶先給李學武滿上了,隨後低聲說道:「好兄弟,今天我可是帶着任務來的,真不能醉了」。
「呵呵呵,好好」
李學武接了酒瓶給余大儒倒滿了,隨後笑着說了慢慢喝。
余大儒是外面單位的,大家都不熟,自然不會尷尬着敬酒,李學武不逼着他喝,他今天就醉不了。
李學武收拾完余大儒,把酒杯端向了徐斯年,這王八蛋還有筆賬沒算呢。
徐斯年見着李學武沖他來了,趕緊高掛免戰旗,一副求饒的模樣,直接稱兄道弟了起來。
這三人的模樣倒是惹得正在低聲笑談的李懷德、楊元松和谷維潔三人看了笑話。
李學武也沒在意,端着酒跟李懷德示意了一下,隨後便又幹了。
李懷德也是贊了一句學武同志辛苦,也把杯中酒喝了。
李學武起身走到領導旁邊,幫着把酒倒了,嘴裏則是說道:「我們都在家辦公,有啥辛苦的,看您這樣,我們再說辛苦,那就真是不要臉了」。
領導跟你說辛苦了,你要是跟領導也回辛苦了,那就真特麼是個棒槌了。
「哎~李副處長要說辛苦,那也是真辛苦了」
楊元松笑着誇獎道:「廠里的工作負責的很好,聽說分局那邊的局面也打開了,還是年輕有為啊」。
「哈哈,保密部的同志在呢,您可收着點夸」
李學武笑着又給楊元松倒了酒,嘴裏客氣道:「都知道我是您手下的兵,這麼夸可是有點兒王婆賣瓜的意思了,哈哈哈哈!」
見李學武這麼說,楊元松笑着點了點李學武,對着眾人說道:「我這人當面夸的不多,但學武同志讓我這嘴挑的人都說不出別的來」。
說着話拿着酒杯,對着桌上眾人笑着提議道:「為了咱們廠青年一代,為了咱們廠火紅的未來,干一個」。
「干!」
「干!」
……
飯局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桌上眾人喝的都有點兒多,光是白酒就喝了七八瓶,這還不算後拿進來的紅酒。
許是摻着喝有點兒上頭,張國祁和畢毓鼎也是一起往樓上去了,由着秦淮茹安排着房間住下了。
而李懷德、楊元松、谷維潔,加上李學武並徐斯年,帶着臉紅的余大儒去了李懷德那屋。
張國祁和畢毓鼎回各自的房間緊着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自己也上了樓。
李懷德這屋是套間兒,客廳正好擺着一張方桌,上面的麻將已經準備好了。
進屋的眾人見着這幅場景,知道是李學武的安排的,也都在心裏給李學武這人道了一句心細如髮。
這喝酒聚餐還有聚在一起的由頭兒,但特麼上樓幹啥了?
嘿,打麻將。
別管說不說別的,有這麼一個由頭兒,大家的臉上就都說的過去。
今天一起吃飯的人不一定都是欣然而來的,有可能是躲不過李懷德邀請。
這上來也是不好意思躲出去,但到底有沒有一條船上的意思大家的心裏誰又能知道。
要不怎麼說李學武在單位人緣是又好又不好呢,從這個上面就能看得出來了。
李懷德點了點麻將桌,道:「這是李副處長欺負人了啊,我看就他還明白着呢」。
廢話,這屋裏就特麼沒一個湖塗的,酒桌上顯得都要醉的不行了,可你要說讓他們談工作,准比平時反應還快,絕對不會掉坑裏。
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都控制着量呢,知道自己到什麼時候醉。
李學武笑道:「瞧您說的,這屋裏除了大儒同志是兄弟單位的,哪個不是比我工資高,我這叫均富,說好了啊,今天要盡興的」。
「哈哈哈」
楊元松坐在了沙發上,笑着指了李學武說道:「你怎麼不說你領雙份工資的事兒呢!」
「嘿,在軋鋼廠就得論軋鋼廠的事兒」
李學武也是意有所指地笑道:「咱們今天就贏領導的」。
說着話還看了張國祁幾人一眼,話里話外都是這局怎麼玩兒,都是領導坐莊,誰有事兒,誰單獨說。
今天能來的,哪個都不是為了吃,為了玩兒才來的。
都到了這個級別了,除了李懷德好美食,少有人擺這個牌場。
聽了李學武的話,徐斯年幾人對視了一眼,都互相謙讓着,讓對方去陪領導們玩兒。
這些人互相讓着,就是沒有讓李學武,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三位領導坐在桌上,關係最近的無論怎麼論都是李學武最近。
在招待所,李學武又算是東道主,所以這最後一輪才是李學武的。
畢毓鼎他們見領導已經上桌了,不好叫領導等,便主動上了牌桌,算是打頭陣,更多的是他的身份也不重要。
他是調度處的,今年工作分管,調整到李懷德這邊的,不算是自己人。
但現在廠里這種形勢,他不想站隊都不成,不然明年幹部調整就真沒他什麼事兒了。
平時不燒香,還想臨時抱佛腳?
李學武說幾句話就又出了門,正要跟四樓值班的服務員說去叫沙器之,就見沙器之並着秦淮茹上來了。
「處長」
「嗯,進去吧」
李學武拍了拍沙器之的胳膊,讓他先進屋去伺候局兒,自己則是站在走廊里跟秦淮茹說了幾句話。
「給保衛處值班室去個電話,就說我說的,值班崗要人,一個服務員跟一個保衛一起值班」
「知道了」
秦淮茹應了一聲,隨後問道:「這邊要啥準備不?」
「不用」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看着秦淮茹問道:「今天你值班?」
「嗯」
秦淮茹點頭道:「早就排好的,一周一次」。
「辛苦了」
李學武點頭說了一句,又問道:「一大爺怎麼樣了?去看了嗎?」
「看了,一大媽來回的也不方便,我都是給送飯呢」
秦淮茹應了一聲,隨後說道:「看着精神頭兒還成,醫生說還是得養,至少得能說話了才能回家修養」。
「哦,那有沒有說要養多久?」
李學武還是多關心了一句,這畢竟是自己院裏的人。
「這哪有準兒啊」
秦淮茹感慨道:「也四五十歲的人了,哪像小年輕似的,這一下差點兒要了半條命」。
解釋了一句,又補充道:「一大爺倒是想着回家去養,但被我勸住了,醫院畢竟要安全些,主要是生活上面」。
「多照顧點兒唄」
李學武點點頭,道:「都是街坊鄰居的,伸把手的事兒」。
「感情!」
秦淮茹也是老跟李學武見不着,這會兒倒是說的多了,知道他忙,便問道:「你今晚在這兒休息不?」
李學武看了秦淮茹一眼,點頭道:「幫我安排房間吧,不知道要說到幾點去呢」。
「好」
秦淮茹笑着應了一句,隨後便下樓去了。
站在四樓一頭兒值班的服務員跟秦淮茹笑着打了招呼,又看了轉身進門的李學武一眼。
她是後安排進來的,跟先前那批倒是不一樣,不知道所長跟保衛處副處長是個怎麼關係。
倒是聽說是鄰居,這點兒也太好了,自己要是也有個說話好使的鄰居多好。
現在看保衛處副處長真年輕,但也真厲害,跟書記副廠長都是一起說笑的,更是在樓上一起玩牌的。
她們只是服務員,平時聊的也有機關里的人事,誰是誰的關係,誰是誰的親戚。
反正就是亂傳唄,這上面的領導關係也都是胡亂猜測,有的沒的聽見一點加工起來就信誓旦旦的說了。
不過招待所還好,這些服務員都是沒結婚的姑娘,對這個關注不高。
即使有心的,也被秦淮茹她們告訴了,不許傳招待所里的事兒,更不允許說領導的事兒。
所以現在好些領導都願意來這邊吃飯或者住宿。
李學武進屋的時候長城已經碼上了,沙器之給每位領導都倒了茶水。
這會兒見着李學武進屋,把一杯茶放在了茶几上,就在徐斯年的邊上。
他也是學的多了,懂的也多了,眼力見也好使了。
徐斯年坐在長條沙發上,余大儒也是跟他坐在一起,對面是張國祁,還有一張單人沙發在徐斯年邊上。
明顯的,大家都是有話要說的。
李學武坐下後,喝了一口熱茶,見張國祁坐的離李懷德近,正在看李懷德打牌,所以便跟徐斯年和余大儒聊了起來。
余大儒剛上來那會兒臉跟猴屁股似的,現在喝了茶倒是好了一些。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隨後跟徐斯年問道:「你今天沒事兒嗎?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啊?」
「嗨,跟你嫂子鬧彆扭呢」
徐斯年擺擺手,笑道:「說我不要家了,眼睛裏只有工作」。
李學武指了指麻將桌笑道:「上那兒說去,領導在那兒呢」。
「哈哈」
徐斯年笑了一句,道:「真事兒,這不是回家也是磨叨,索性今天也是借酒澆愁」。
「拉倒吧!」
李學武吊着眼睛問道:「嫂子不會拎着擀麵杖找來吧?再把麻將桌掀了」。
「哪至於」
徐斯年擺擺手,笑道:「你嫂子是個好人,只是心疼我罷了」。
「這話我可不會給你傳,你得自己跟嫂子說」
李學武笑着開了個玩笑,隨後眼睛示意了麻將桌那邊一眼,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別扯了,我還問你呢」
徐斯年眨了眨眼,問道:「你把谷副書記請來的?」
「鬧!」
李學武蔑着眼睛微微轉了一下頭,低聲說道:「我算哪根兒蔥」。
「少跟我打馬虎眼」
徐斯年撇了撇嘴,道:「我還是勸你慎重,別玩火兒」。
「怎麼就都沖我來了?」
李學武不滿地說道:「真不是我,我特麼現在湖塗着呢」。
「真的?」
徐斯年倒是驚訝了一下,隨後低頭想了一下,道:「書記跟李副廠長老關係了,那就是李副廠長請的」。
「廢話!」
李學武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我特麼有懷疑是你請的嗎?」
「我也想呢」
徐斯年看着李學武問道:「你是啥意思?」
「沒意思」
李學武吊着眼睛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想再進一步吧?」
「當然不」
徐斯年不是菜鳥,他更知道李學武不是菜鳥。
「靜觀其變吧,廠長的意思是,軋鋼廠只能有一面旗幟」
說着話看了書記那邊一眼,道:「說不定書記今天是自己來的」。
李學武看着牌局那邊沒有說話,徐斯年的消息要比他準確。
他倒是不怕跟徐斯年說了什麼對方把他賣了,兩人的關係不說性命相交吧,至少徐斯年是不敢賣他的。
李學武不說話了,徐斯年也不再說,坐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余大儒有些眯縫眼。
看樣子是要睡着的樣子,其實正在醒酒。
今天是要談事情的,他的事情是要通過李學武來談,今天的牌局他上不去場兒的。
看看打牌的都是什麼級別的就知道了,只能是等,等到李學武安排他跟領導說話的時候說。
「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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