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尹滿山是經常來的,每次來還時不時地來家裏坐坐,所以大嫂也是點頭應着。
李學武交代完便出了屋,讓大嫂和趙雅軍都能放開了情緒。
院兒里已經沒了三大爺和閆解成身影,李學武直接奔着倒座房去了。
李學武沒看見閆解成,閆解成可是看見李學武了。
從窗子裏看見李學武過了二門進了屏門,閆解成本想打招呼,好擺脫喋喋不休的親爹。
可李學武腿兒快,還沒等閆解成說話呢,人已經看不見了。
原來這爺倆兒是在門房說話呢,這門房收拾的好,現在成了悄悄話聖地了。
「老大,不是爸逼着你,你得聽我給你講這裏面的道理……」
閆解成現在也是頭大,葛淑琴已經下了火車了,他去火車站接的,現在人就在軋鋼廠招待所。 ??
別看閆解成是軋鋼廠職工,可招待所不白住,正兒八經的5毛錢一晚上。
價格高?
可不是,全國基本上都是這個價兒,還有更高的,一塊錢一晚。
就這還是閆解成給李學武開車的面子呢,不然葛淑琴的介紹信說啥也住不到軋鋼廠的招待所去。
閆解成先前攢的零花錢也僅僅夠葛淑琴住兩個晚上的,也就是說,後天前,閆解成必須解決葛淑琴的安置問題了。
「爸,爸,您先聽我說」
閆解成擺擺手打斷了他爸的話,隨後尷尬地看了一眼外面,小聲地說道「爸,您得借我點兒錢」。
「啥玩意?」
聽見閆解成要借錢,閆富貴都要跳起腳兒來咬人了。
自打閆富貴搬到這四九城以來,還真就沒往出借過錢呢,那錢都在他肋條兒上穿着。
現在閆解成要借錢,那不是拿着老虎鉗子往下扽一樣嘛。
看見自己爸爸的反應,閆解成也是有些着急了,能救命的就這一位了,他是萬萬不敢跟於麗去要錢的。
「爸爸哎,您聽我說,我就借20,不,15,您只要借我15塊錢就成」
「一毛錢也沒有啊!」
閆富貴一改先前跟兒子商量房子的態度,就像是舊社會地主老財一般,揚手說道「咱家哪有錢啊!」
「別騙我了,您那自行車補償款還是我給您要回來的呢」
閆解成被親爹騙的次數多了,已經不信他親爹的話了。
「那…那補償款不是買了車子了嘛」
閆富貴支支吾吾地解釋着錢的去處,隨後商量着說道「要不伱等等我發工資的?先把你弟弟房子的問題解決了」。
「等您發了工資……」
閆解成聽見親爹說房子又說錢,倏地眼前一亮。
隨後想到了什麼,又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可是又想想招待所住的那位,再想想下午的爽快,咬了咬牙,下了決心。
「爸,您不是說蓋房子您拿一半兒嗎?現在您就給我吧」
「真的?」
閆富貴看着大兒子懷疑地問道「你跟於麗商量了嗎?真的決定給你弟弟一半的房子?」
閆解成眼神閃爍着說道「您給我就成了,家裏的大事兒我就能做主」。
「這可是你說的啊!」
閆富貴點着閆解成說道「我拿了錢到時候你可得給你弟弟房子」。
閆解成聽見自己老爹願意拿錢,想着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吧。
「好好好,蓋房子連帶着整修東院兒得一千,咱家佔500,您給我拿250塊錢就成了」
「啥玩意?啥房子啊,這麼貴!」
閆解成不耐煩地說道「親爹啊,那院兒都什麼德行了,不整修能成嘛,再說了,那是蓋新房子啊,您想我們住在馬圈裏啊?」。
閆富貴想了想,知道現在的房屋緊張,二百五就二百五吧,能住上就成。
「你等着啊,我回家跟你媽拿錢去」
說着話,閆富貴就出了門往家裏去了。
閆解成看着親爹出門,在心裏合計着這二百五十塊錢夠幹什麼的。
在這城裏買房子是下不來了,租房子倒是可以,可位置得找個離家遠點兒的了,不能撞了車。
這個時候的房租是真的便宜,公房出租也不是一刀切,什麼都是一個價。
按照房子的質量,會分為五等,一等小瓦屋面,有天花板和地板或有天花板無地板,自然條件較好,木料質量好,窗格齊全,牆壁粉刷或有壁板。
五等普通瓦屋或草屋,碎磚或泥地,舊的玻璃窗或老式木頭窗,光線黑暗,牆壁未粉刷或粉刷已脫落,房屋質量差或地勢窪。
從一等到五等,收費標準每平方公尺分別為7分、6分、5分、45分、35分。
就在閆解成合計着在哪兒租房的這會兒,閆富貴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是二百五」
閆解成見親爹把錢帶來了,笑着就要去接,可閆富貴又把手收了回去。
「等等」
閆富貴從兜里掏出一張紙,一支鋼筆和印泥。
「老大,你先把這事兒落在紙上」
「啥?」
現在輪到閆解成激惱了。
「爸,這至於嘛?是我分給我弟弟房子,不是我分我弟弟房子!」
閆富貴苦着臉說道「這是你媽的意思,我也沒辦法,你媽說咱們畢竟是分了家的,賬不分清以後不大好說」。
閆解成看了看他親爹,知道他媽可想不到這麼多,一定是親爹自己的主意。
有心想尥蹶子不要他爹這錢了,可想到以後的幸福生活,咬咬牙說道「好,我寫」。
說着話,拿起筆在紙上寫道「今收爸交予房錢二百五十元,房屋建成後分弟弟一半……」
「你這麼寫怎麼能行呢?你跟我寫作文呢?」
閆富貴皺着眉頭點着紙說道「白紙黑字的誰認我是你爸啊?再說了房屋什麼時候建成啊?哪兒的房屋啊?你這寫的沒有依據,廢紙一張啊」。
「那您說該怎麼寫?」
閆富貴從兜里又拿出一張紙,說道「我就知道你一次寫不成,給你」。
說着話,將白紙交給閆解成,說道「我說你寫」。
閆解成見沒能糊弄了自己爹,只能接過白紙重新寫。
「今與閆富貴商議已定,於南鑼鼓巷99號院東跨院的房屋今年……」
閆富貴的話還沒說完,閆解成打斷道「爹,這裏是不是得註明了是誰的房子?東跨院可是還有人李家的房子呢」。
「對對對」
閆富貴笑着點頭道「你得註明了是你的房子,我分的着人李家的房子嘛」。
閆解成在自己爹的注視下寫到「今與閆富貴商議已定,於南鑼鼓巷99號院東跨院閆解成所屬的房屋今年」。
閆富貴笑着點點頭,繼續說道「建設完成後分予閆解放一間,閆富貴負責房屋建設費用二百五十元,這裏要大寫」。
說着話,閆富貴指着數字的後面要求閆解成大寫。
閆解成一聽自己爸爸說同意分自己名下的房子,心情瞬間舒暢了。
是啊,分的是他名下的,不是於麗名下的,那就沒問題了。
「好好好,大寫是吧?」
「嗯嗯」
閆富貴見兒子配合,繼續說道「今建房款已收訖,這這兒,簽上你的名字,寫上年月日」。
「好好好」
閆解成簽了自己的大名,又痛快地按了手印兒。
「爸,給我錢吧」
「等會兒,我簽完名的」
閆富貴在紙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這才把錢給了閆解成。
「老大,這手印一按,錢一交,你可不能耍賴,咱家就這麼點兒錢了,我跟你媽的棺材本兒都在這兒了」
「好好好」
閆解成接過錢,點着唾沫數着,滿臉的高興。
閆富貴這人雖然摳,但是做人的基本道德還是有的,說二百五,絕對不會少一毛錢。
「得嘞爸爸,正好,我走了啊」
閆富貴心疼地看着大兒子手裏的錢,想說什麼,但是又把嘴閉上了,看着兒子出門走遠了。
見老大這麼痛快,閆富貴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但是看了看桌上的白紙黑字,又覺得房子黃不了了,閆富貴小心翼翼地將收據收了起來。
閆解成高興地進了倒座房,見李學武他們正在玩兒着牌,笑呵呵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想看自己媳婦兒的時候卻是瞧見於麗轉身去了廚房,有些尷尬地對着李學武說道「科長,那啥,我回廠里值班了啊」。
「吃了年夜飯再走唄,差這一會兒啊?」
李學武甩了一張2,回頭對着閆解成說了一句,倒是沒仔細看閆解成的表情。
倒不是差這一會兒,而是閆解成怕他爹反
悔,或者是看出什麼,想着早點兒跑路。
再一個就是這裏有什麼好待的,廠里可是有……
閆解成笑着說道「不了,廠里也有伙食,在廠里還能掙個加班費」。
「嗯嗯」
李學武手裏掐着牌,也沒想着閆解成的事兒。
閆解成見李學武在玩兒牌,又答應了自己,便轉身出了屋。
路過廚房的時候見自己媳婦兒蹲在貼着「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的灶坑門前填着柴火,也沒抬頭看自己。
「於…於麗,我回軋鋼廠了啊」
「嗯」
於麗頭也沒抬地看着木頭上的火焰。
閆解成知道於麗還在生氣,而且是輕易哄不好的那種,囁嚅着說道「我……我……」。
於麗等了閆解成半天的我,可隨之聽到的卻是門的咣當聲。
倏地抬起頭往門口望去,這會兒哪有人在。
眼淚順着於麗的臉頰便流了下來,正巧被走進廚房的秦淮茹看了個正着。
於麗見進來人便低下了頭,臉伏在膝蓋上,不想別人看見自己在哭。
秦淮茹先是拎着水壺去水缸里打了一壺的涼水,隨後把壺座在了爐子上。
「嗯,給」
於麗看了看眼前遞過來的手絹,抬起頭看了看,見秦淮茹正站在自己身前。
「大過年的,哭什麼?」
看着於麗梨花帶雨的哭的傷心,秦淮茹也蹲了下來,用手裏的手絹給於麗擦起眼淚來。
「秦姐,嗚嗚嗚~」
於麗再也忍不住,撲到秦淮茹的懷裏便哭了起來。
秦淮茹知道閆解成和於麗鬧了彆扭,但不知道具體為了啥。
現在看着閆解成也不在家過年,執意要回軋鋼廠,定是兩人的彆扭還沒好。
「好了好了,有啥過不去的,回頭上班了我去說說他」
「秦姐,過不去了」
於麗流着眼淚說道「今天下午我去軋鋼廠找他,想着他回不來,給他送飯,可……嗚嗚嗚」。
秦淮茹摟着於麗的頭,不知道於麗怎麼了,怎麼哭的這麼傷心。
「到底怎麼了?」
於麗哭了一會兒才嗚咽着說道「他在招待所養了個女人」。
「啥?」
秦淮茹扶起於麗的臉問道「啥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於麗哭着說道「就今天的事兒,我問了下面的服務員,今天住進去的,嗚嗚」。
秦淮茹皺着眉頭問道「你確定是他女人?」
「嗚嗚嗚」
於麗點點頭說道「我親眼看見兩人在門口摟摟抱抱的,還親了……」。
「這王八蛋」
秦淮茹抱着於麗罵了一句,隨後說道「你等着,明天我就去軋鋼廠把她攆出去」。
「嗚嗚嗚」
於麗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讓他養着吧,他有那個能跟就養,嗚嗚嗚」。
秦淮茹用手絹擦了於麗的眼淚,看着於麗的眼睛問道「他知道嗎?」
這一問於麗知道秦淮茹問的是誰,扁着嘴流着淚點點頭說道「應該是知道的,服務員說介紹信是鋼城的,就是他們這次出差的地方」。
「唉……」
秦淮茹嘆了一口氣,抱着於麗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下午沒跟他提這個事兒啊?」
現在於麗受了委屈,能說話的就是「好姐妹」秦淮茹了。
而秦淮茹也知道在這個院裏,最不會壞自己的就是眼前的這個於麗了。
李學武終究是要結婚的,自己兩個誰也得不到,能做的就是怎麼把那活祖宗伺候好。
「我沒敢提,他當時累着呢」
秦淮茹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心疼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雖然嘴裏罵着男人,可秦淮茹還是說道「這個事兒你還是得跟他說,得讓他給你拿主意,女人的眼睛終究就只能看到眼巴前兒這一塊兒地方」。
於麗只是哭,也不知道該怎麼着了。
秦淮茹低頭看着於麗問道「他們走前我就聽你們吵吵,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要是想去收拾那個狐狸精我就跟你一起去,保證撕她個大花臉」。
於麗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他死了心了,窩囊廢也好,不求上進也好,沒錢沒房的都好,以後讓那個受去吧」。
「你啥意思?」
秦淮茹驚訝地問道「你想離婚?」
於麗點點頭說道「過不下去了,沒意思了」。
「好歹是個爺們兒啊」
秦淮茹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知道一個人的苦,你想想我就知道了」。
於麗摟住秦淮茹說道「他算什麼男人,除了會氣人什麼都不會,我一個人倒清靜省心了」。
秦淮茹拍了拍於麗的後背,嘆着氣說道「離了這個,你能指的上他啊?」
於麗搖了搖頭說道「本來我也沒打算指着他,除了房子,他給我的我就要了一雙鞋,棉襖的布料都是他托閆解成的手給我的」。
「唉……」
秦淮茹就知道於麗跟自己不一樣,於麗沒有負擔,說走就走,敢愛敢恨,她不行。
「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了,只能說你這麼做,高興的是閆解成,成全的也是那兩個人」
「不」
於麗這會兒也想明白了,堅定着眼神說道「高興的是我自己,成全的也是我自己」。
秦淮茹皺着眉頭說道「離了婚你住哪兒啊,回娘家啊?」
於麗搖了搖頭說道「東院的房子是我的,寫的就是我的名字,離了婚也是我的,想住在這兒我就住在這兒」。
秦淮茹真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這個小媳婦兒了,這是早有準備了?
「可,你不覺的尷尬啊?」
於麗看着秦淮茹說道「他都不覺的尷尬,我有什麼可尷尬的」。
摸了摸於麗的頭髮,秦淮茹點點頭說道「這得看你自己了,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啊」。
「謝謝」
於麗抱住了秦淮茹說道「謝謝秦姐」。
秦淮茹輕笑着說道「不跟我較勁了?」
「嗯」
於麗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以後你就是我親姐」。
「你們倆這是幹嘛呢?」
李學武下炕準備出去撒個尿,卻是看見這兩人「姐妹情深」地在廚房摟摟抱抱的。
「去!沒看見過女人抱一起啊!」
秦淮茹嗔了李學武一句,隨後指了指於麗用嘴型說了一句什麼。
李學武趕緊推開門出去撒尿去了。
這會兒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等李學武回來的時候廚房裏已經沒人了,進了裏屋見兩人坐在一起跟炕稍那些老頭老太太嘮嗑呢。
老年組的精力終究是有限,打了一下午的葉子牌,這會兒已經休戰了。
二爺跟着一桌的老太太和婦女、小媳婦坐在一塊兒懷古,講着以前過年的事兒。
於麗已經擦了眼淚,這會兒眼睛雖然紅着,但是眾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
秦淮茹坐在於麗身邊拉着於麗的手不時地跟着說兩句村裏的事兒。
李學武將肩上的軍大衣重新掛了,掃了一眼秦淮茹和於麗又重新上了撲克牌桌。
沈國棟跟着老彪子喊了一下午,嗓子都喊啞了,把位置讓給了李學武,讓李學武玩兒撲克。
撲克牌這桌都是年輕人,所以戰鬥力持久,
老彪子跟李學才帶着小燕兒一夥兒,李學武帶着楊二孩、何雨水一夥兒,這算是勢均力敵了。
李學武數了數撲克牌,又看了看老彪子手裏的牌問道「你是不是偷牌了?」
老彪子驚訝地叫屈道「怎麼可能,跟你們玩兒我還用偷牌?閉着眼睛都能打你們滿地找牙」。
李學武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隨後扔了一個5。
幾人開始打這把,就在最後幾張牌的時候,李學武將手裏的牌一扔,奔着老彪子就去了。
「還說不偷牌,小燕兒剛出了一個a,你這四個a哪兒來的?」
「哈哈哈哈」
老彪子被李學武抓到只能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就說我怎麼老是抓不到他呢,總有好牌」
何雨水也是笑着掐一把被李學武拽到牌桌上的老彪子。
除了跟老彪子一夥兒的李學才和小燕兒,李學武這伙兒人都打了老彪子一下。
李學武使勁兒彈了老彪子一個腦瓜崩,笑道「知道你有前科
,早就懷疑你了」。
「哈哈哈哈」
棒梗站在炕里指着雨水說道「我也看見雨水姨偷了一個2呢」。
「我也看見了!」
槐花跪在炕上指着小燕兒說道「燕兒姨也偷了,我看見了,一個6」。
「哈哈哈哈哈」
老彪子笑的都直不起腰了,伏在桌子上笑的一抽一抽的。
李學武氣的也笑了起來,說道「我這是掉賊窩了咋地,我就說這撲克牌的張數不對嘛,不算手裏的,都打出六十多張來了」。
何雨水捂着嘴笑道「是彪子先偷的,再說了,誰玩撲克還記張數的」。
老彪子坐直了身子笑着說道「武哥別說打撲克了,就是打麻將都記張兒,誰打的啥都記得,打到後面他都知道你手裏有啥牌了」。
沈國棟坐在火牆子上,笑着點頭道「以前武哥經常帶着我們去公園騙老頭兒錢」。
「你還有這光輝歷史呢?」
何雨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學武,好像這些人說的跟李學武不是一個人似的。
李學武推開老彪子的大腦袋,收了撲克在手裏洗着,笑道「那時候小,餓急眼了啥招兒沒有,別說麻將了,記抽籤子都行」。
「你這腦袋是真好使」
雨水點頭說道「我還真沒聽說過這麼厲害的人呢」。
李學武把洗好的撲克放在中間,幾人開始抓牌。
「厲害的多了,早先前門大街上淨是這些玩牌的地方,誰沒個手藝進去還不得光着屁股出來啊」
二爺他們見着這邊打鬧也停止了說話,笑看着這邊的熱鬧,等李學武說到賭房的時候,二爺點點頭道「就是那種賭棍」。
隨後便是講了老四九城傾家蕩產的故事,他在當鋪當檔頭,這事兒不要見的太多。
時間到了夜裏十一點,傻柱帶着秦淮茹、於麗、小燕兒母親、聞三兒媳婦兒,再加上老年組開始包餃子。
秦淮茹和於麗兩個人擀餃子皮都跟不上這些人包的。
今天在倒座房吃餃子的連老帶少的得有二十口子人,面也是大家湊得,餃子餡兒也是大家湊得,不然還真夠不上吃。
李學武這邊都是大小伙子,所以拿的面和肉多一些,聾老太太這樣的傻柱和秦淮茹都沒叫拿。
炕稍這邊兒包着餃子,炕上的兩桌繼續玩牌兒。
等餃子包的差不多了,傻柱又去了廚房,開始炒菜。
因為是先前就切出來的,所以下鍋炒的也快。
這邊張羅着吃飯接神,麻將桌散了,撲克這邊也散了。
李順帶着李學才回了家,李學武這些爺們兒則是去院裏點火,這是早就留出來的位置。
老彪子和聞三兒上午還用雪在附近做了防火措施。
老講兒是說在除夕這天要在院裏點火堆,南邊兒可能叫歲火,要守到天明的。
這個李學武猜測可能跟原始人的基因遺留習慣有關係,至於點火也有可能是最原始的爆竹,就是火堆燒竹子,發出啪啪聲。
「後院燈開了嗎?」
姥爺穿着大衣站在西院看着李學武等人帶着一群孩子們在點火堆,問了李學武后院的燈。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開着了」。
老彪子插着手,笑着問道「姥爺,這為啥要點燈啊?」
姥爺看着老彪子笑了笑說道「封建迷信唄,早先是院裏點火,後來是點蠟燭和油燈,後來有了電燈就點燈」。
「照啥啊?」
聞三兒將手裏的大木頭扔進了火堆里,他父母沒的早,也沒人跟他說這個。
姥爺笑着解釋道「照虛耗,也叫照歲,說是照了來年家裏就會財富充實」。
解釋完姥爺還問道「你們信嗎?」
聞三兒一臉確定地說道「信啊,我再扔兩塊兒木頭,咱們家明年一定財源廣進啊!」
「哈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還沒有不能說財源廣進的忌諱,大家都笑聞三兒的貪財。
點燃了篝火,幾個孩子圍着篝火跑着玩兒,李學武等人便站在火堆旁聊着天兒。
聞三兒和老彪子一左一右挨着李學武站了,其他人都知道李學武這邊定是有事情說,便都隔開了站了。
老彪子抽着煙輕聲說道「馬主任家裏送了魚和肉,我還給三個孩子都塞了壓歲錢,大團結」。
聞三兒用手裏的木頭拄着地說道「別心疼,該給的」。
說了老彪子一句,聞三兒繼續說道「廢品公司那邊我送的煙,街道那邊我送的瓜子和糖,劉主任我也給塞了一條煙」。
李學武叼着煙說道「都是禮尚往來的,今天送東西王主任說什麼了嗎?」
「沒」
聞三兒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是打算跟你說」。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那就回頭再說,甭擔心,不過今年可得注意着點兒,時刻準備着,我年後去一趟東北,等我回來應該就有貨了」。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鴿子市兒那邊兒還有人找呢」。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斷了吧,兔子的尾巴了」。
「知道了」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現在已經掌握的都夠用了,指着這個院兒都夠咱們吃的」。
李學武瞥了聞三兒一眼說道「這才哪到哪兒?都把根紮實誠嘍,別飄,等我消息,我帶你們玩兒個大的」。
老彪子和聞三兒看着李學武都瞪起了眼睛。
「現在還不算大嗎?咱們這兒的經營資金都上萬了」
李學武指了指院裏的破爛兒說道「把這些劃啦劃啦你算算咱們有多少錢?運營資金上萬,欠款也上萬呢」。
「五月份以前,儘量減少庫存,破爛兒不要壓手,隨時收,攢夠了車就去送」
聞三兒把煙頭彈進了篝火里,笑着說道「今年上半年的指導方針有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李學武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聞三兒,隨後問道「指導方針里再加一條,早生貴子」。
「嘿嘿嘿」
聞三兒看了看倒座房,隨後笑着說道「正在努力着呢」。
「得嘞,您加油吧,你呢?」
說完了聞三兒,李學武把頭轉向了老彪子。
老彪子笑呵呵地說道「我也努力呢」。
李學武點了點老彪子的肚子說道「踅摸踅摸,看看有沒有相中的,我給你找房子結婚,全包」。
「嗯嗯」
老彪子答應着,跟着站在對面的沈國棟和楊二孩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壞笑。
這兩人走過來笑問道「說啥呢,這個表情?」
老彪子壞笑道「說你跟小燕兒的事兒呢」。
沈國棟聽見老彪子的話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看了看李學武,隨後蹦起來去掐老彪子的脖子。
老彪子被掐着還笑着,嘴裏還嚷嚷道「你都做了還不讓人……」。
沈國棟紅着臉捂着老彪子的嘴不讓說話,老彪子使勁兒掙着,圍着火的眾人都看着熱鬧。
李學武挑着眉毛對聞三兒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聞三兒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怎麼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的事兒一樣,這混蛋對這些事兒太敏感了」。
「哈哈哈哈」
孩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見老彪子兩人打鬧還是圍着歡快地笑。
沈國棟拽着老彪子往邊兒上走了走,在簽訂了某些不平等條約之後,得意的老彪子和臉紅的沈國棟走了回來。
「這是好事兒啊,怎麼不好意思說?」
李學武手插在大衣兜里,笑着對沈國棟問道。
沈國棟則是紅着臉害羞的不說話。
倒是老彪子在一旁怪聲怪氣地說道「怕別人說老牛吃嫩草唄」。
「你還說,剛才你都答應我啥了?」
沈國棟抓着老彪子低聲碎碎念,要掐死這混蛋的心都有了。
老彪子「嘿嘿」辯解着說道「我沒說你,我說我三舅呢」。
沈國棟才不信呢,把冰涼的手直接往老彪子的脖頸子裏伸。
看着兩人耍寶,大傢伙兒再次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雨水和小燕兒從倒座房院門過來,喊眾人接神。
「馬上吃飯了,接神的趕緊回家」
這大年夜的餃子宴前,是要將餃子盛出來一些個先送給自己家祖先或者先人吃的,有條件的還會有別的祭祀菜品。
傻柱早給各家準備好了,餃子先下鍋了一些,分別盛在碗裏,又將菜品用大盤拼了,再加上中午李家送來的紅棗饅頭。
這算得上是這麼多年這些家兒祖先最豐盛的一次年夜飯了。
一大爺、傻柱、賈張氏帶着棒梗,這三家
各端了準備好的祭品回家祭祖了。
沈國棟家離的近,先盛了餃子和菜騎着車子送回了家,因為家裏還有個老太太呢。
李學武因為分家單過,需要在明天回自己家祭祖,雖然離的就這麼近,但是規矩就是這個規矩。
姥爺和二爺則就在東屋拜了拜。
大傢伙兒都忙着回去祭祖,篝火旁就剩下李學武和老彪子這些「旁支子弟」站着聊天了。
「學武」
李學武正跟着老彪子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麼,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便慢慢轉回身。
「雨水啊,沒跟柱子哥回家祭祖啊?」
老彪子見雨水找了過來,便去柴火堆搬柴火去了。
雨水看着李學武怪異的動作,笑着問道「怎麼這麼個樣子……脖子扭了?」
李學武晃了晃脖子說道「沒人跟你說啊,人的左右肩膀各有一盞燈,頭頂一盞燈,夜裏有人叫你的時候別猛地回頭看」。
雨水嗔怪地瞪了李學武一眼,道「你拿我當……」。
話還沒說出來,便被李學武豎在嘴前的食指打斷了。
「大年下的,可別亂說啊,呵呵」
李學武笑着說道「其實這是防狼的,在野外狼攻擊人時就好拍人肩膀,然後趁人回頭的時候撕碎人的喉嚨,現在演變成了防那東西的規矩」。
雨水挑着眉頭問道「那你的意思我是狼唄?」
「哈哈哈哈」
李學武看着雨水笑了笑,說道「還別說,剛才看着不像,現在生氣了倒是有點兒像了」。
看着李學武哈哈笑,雨水也被氣笑了。
等李學武笑罷,雨水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然後輕聲問道「案子審完了?」
李學武就知道何雨水會過來問這個。
「差不多了,涉及了別的案子,可能要另案偵查」
何雨水點點頭,轉過目光盯着篝火說道「如果……」。
「沒有如果」
李學武打斷道「生活哪有如果啊」。
雨水點點頭,說道「是啊,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來不及這三字,是人世間最痛苦也是最無奈的」。
「呵呵呵」
李學武手插着兜,踢了踢腳下的碎木渣,笑着說道「人世間痛苦的事情多了,西遊記里的神仙一旦犯了錯誤,最大的懲罰就是被貶到人世間,你說着人世間到底有多苦啊」。
品着李學武的毒雞湯,雨水站在李學武的身側,看着小當、槐花跟院裏的小孩子們圍着篝火嘻嘻哈哈的,滿眼的羨慕。
「小時候以為長大了就可以拯救所有的不開心,現在才發現,長大後才是所有問題的開始」
李學武點點頭,贊同地說道「誰都有不開心的時候,誰都有囿於問題的時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雨水轉頭看向李學武問道「你是怎麼調節自己的情緒的?或者說怎麼解決問題的?」
「我?嗯……」
李學武皺着眉頭思考了一陣兒,說道「我好像沒忍過什麼情緒,呵呵,所以挨過很多打,至於問題嘛」。
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李學武看向雨水說道「如果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那我就會解決產生問題的人」。
聽見李學武的話,雨水一愣,隨即便是捂着嘴笑了起來。
「你可真能忽悠」
李學武也眯起了眼睛跟着笑了起來「是,我最能忽悠了,呵呵呵呵」。
不信李學武話的何雨水現在還沒什麼,但先前不信的那些人現在嘛……這個年不好過了啊,有的墳頭土都凍硬了。
「開飯了,開飯了」
傻柱扯着破鑼嗓子站在倒座房門口喊了一聲,眾人便往倒座房走去。
「來來來,洗手,然後趕緊上炕,地上站不下了」
傻柱站在裏屋門口張羅着,廚房和門口更是擺了三個洗臉盆供大傢伙洗手。
等李學武讓着大姥等人先坐了一桌,自己才帶着老彪子等人坐了第二桌。
剩下的一桌是婦女們帶着小孩子坐。
秦淮茹和於麗帶着小燕兒等人一盤一盤兒地往桌上端着菜和餃子,二孩兒用大壺燙了一壺的白酒給桌上眾人倒着酒。
等菜都擺好了,餃子也擺好後,該是拜年的環節了。
今天在這邊過年的年輕人有李學武、老彪子這樣沒結婚的,小孩兒有棒梗、小當、槐花、張新民。
「給老太太拜年」
傻柱站在一邊兒指揮着,先是李學武等年輕人拱着手跟老太太、大姥、二爺等人說了吉祥話。
「龍馬精神、萬事如意、福壽安康……」
李學武和老彪子等人又搞怪地給聞三兒拜了年,異口同聲地祝了聞三兒「早生貴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們更是眼睛盯着李學武他們,準備學着他們說的吉祥話兒。
聞三兒倒是臉大的,擺擺手一人給了一毛錢的紅包,不像費善英,這會兒已經紅了臉。
年輕的拜完了年就是小孩子們了。
傻柱再次指揮着,由着棒梗帶頭,先是跪在地上給老太太、大姥等人磕頭,學着李學武等人說了福壽安康的吉祥話。
老太太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了棒梗一個,大姥、二爺等人今天高興,也給了紅包。
接着便是小當和槐花學着棒梗給眾人拜年,也都領了紅包。
輪到聞三兒的兒子,三歲的張新民拜年,看着前面拜年的小孩兒都拿着紅包喜笑顏開的,知道這是好事兒。
學着棒梗先是跪下似模似樣地給老太太等人磕了頭。
「祝…祝…祝……」
等到說吉祥話的時候張新民卡殼了,眨這小眼睛四處看着,想要找母親求援。
傻柱站在一旁見孩子忘詞了,便提醒道「福壽安康」。
張新民得了傻柱的提醒,又想起了先前那些人說的吉祥話,很是激動地朗聲說道「祝太太、爺爺們福壽安康、早生貴子!」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炕上等着吉祥話的一眾老年組尷尬的都要把炕摳開了。
年輕的眾人則是笑的都趴炕上了,傻柱更是笑的扶着牆都站不住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張新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眾人笑,便也跟着被迫營業地笑。
到最後老太太等人還是給小新民發了紅包。
眾人坐在桌上吃着餃子的時候嘴角還都帶着笑,只有聞三兒被他媳婦兒掐得直咧嘴。
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今天老彪子等人是敞開了肚皮吃,敞開了肚皮喝了,更難得是今天的氣氛好。
婦女和小孩兒這邊先吃完了,孩子們跑出去玩兒了,婦女們也沒忙着撿桌子,坐在炕上聊着天。
小燕兒見酒沒有了,下炕去給眾人溫酒倒酒。
等給李學武倒酒的時候,李學武笑着用手指點了點小燕兒的手小聲問道「真相中你國棟哥了?」
聽見李學武問,小燕兒的臉騰地就紅了,連手裏的酒壺都快捏碎了。
有心想跟李學武說,可還是看了一眼自己母親那邊。
李學武笑着說道「相中就相中了,你是我親妹妹,你的事兒我給你做主」。
小燕兒又看了一眼紅着臉坐在老彪子身邊憨厚地笑着的沈國棟,害羞地底下了頭。
李學武逗趣地問道「還是我聽錯了?你相中你彪哥了?」
「沒有,是國棟哥~」
聽見李學武的話,小燕兒猛地抬起頭趕緊糾正道。
可看着李學武的壞笑,再看桌上眾人看自己的眼神,氣的把酒壺塞進李學武的手裏說道「武哥你咋這樣呢,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
李學武拉着小燕兒的胳膊,笑着說道「相中就相中唄,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們倆能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老彪子端着酒杯一臉受傷地說道「燕兒啊,枉我對你那麼好了,你彪哥今天真的是傷了心了」。
小燕兒見老彪子的樣子,很是着急地解釋道「不是的彪哥,不是的……」。
可這解釋的話怎麼說啊,任憑往日裏對付顧客都不含糊的伶牙俐齒,可現在就是沒法解釋了。
再看見沈國棟衝着自己使眼色,小燕兒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又被彪哥騙了。
「彪哥!你跟武哥學點兒好的吧!」
「哈哈哈哈」
小燕兒不理這些壞蛋,甩開李學武的手,跑回了炕稍兒的那桌。
沒控制好字數,寫超了,這章11000字
另感謝盟主懵不落上榜!!!
感謝大大的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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