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出不去,等你死了,我就把魑魂放出來。」骷髏也無所謂地道,仿佛張瀟晗的死就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
若是一般修士,聽到骷髏這般直言說「等你死了,我就把魑魂放出來」一定是勃然大怒的,張瀟晗卻不會如此的,她對妖獸啊、精怪之類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生氣,當然,這話要是人修說的,估計她心裏多少會不舒服些。
無他,人修說這話的時候,多數都是在耀武揚威,而妖獸精怪這麼說的時候,它們的心內就是這麼想的,就像打招呼問「你吃了嗎」一般平常,這樣實實在在說出心裏話,張瀟晗並不認為是挑釁,既然不是挑釁是實話實說,有什麼必要生氣呢?
「那,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到裏面看看——你都進去過沒有?」張瀟晗的頭點點喉嚨所在的位置。
骷髏的眼睛往那邊轉了轉道:「我跟在你後邊。」
張瀟晗詫異了:「為啥?」
「你們人修,都是詭計多端的,跟在你身邊不安全。」骷髏的牙向一側歪歪,好像撇嘴的樣子。
張瀟晗呆了一呆:「人修詭計多端?你生前不是人修?」她上下打量着這具骷髏,從頭到腳哪一處都和人修的骨骼沒有兩樣啊,難道死了就不算人修範疇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哼哼,我就是被人修害得這樣的,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叫人修嗎?」骷髏冷笑道。
張瀟晗聳聳肩,伸手召回了噬金蟻道:「也不是所有的人修都詭計多端的,有些叫做聰明,那個,我們打個商量,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張瀟晗,不過知道我這個名字的修士不多,提起張老闆,就出名多了,我怎麼稱呼你呢?」
「你不是一直叫我骷髏和骨頭架子嗎,隨便你了。」骷髏瞧了張瀟晗一會道。
「——好吧,」張瀟晗搖搖頭,感覺到骷髏對她的防備和看她很快就是死人的想法,「名字也就是個代號,說不定過一會我的稱呼就變成死人了,不過我可以請問你一下,再往裏,你進去過嗎?」
這是張瀟晗第二次詢問,張瀟晗並不知道骷髏會不會回答,她也在腦海里擯棄了關於骷髏的一切想法,但面對面望着,真一點不考慮對方的實力,也不現實。
「沒有。」骷髏審視了張瀟晗一會才回答。
張瀟晗皺皺眉,她感覺到骷髏遲疑了一會才回答是在探尋她對他的想法。
「道友,我是要進去的,不過別說是在裏面會遇到什麼未知的危險,就是那座石門我要開啟,也會很麻煩,道友現在與我是敵非友,可我也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張瀟晗想想,決定試試她的以誠待人。
「呵呵,你放心,你只要不對我出手,我自然不會先攻擊你的。」骷髏完全知道張瀟晗顧慮的是什麼,主動道。
張瀟晗點點頭:「這自然是好,但,我們為什麼不能合作呢?」
骷髏楞了一下,沒有明白張瀟晗的意思。
張瀟晗攤攤手:「你看,這裏只有我們兩個可以互相溝通的修士,我敢獨自一人進來,又抓了你口中的魑魅,自然實力不弱,你能在這裏生存,瞧着時間也不會短,肯定也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我相信,你也不會願意就這麼孤零零不死不活永遠在這裏的,我呢,肯定也是希望從這裏找到些機緣,然後離開的,是吧。」
骷髏的頭骨點點。
「那我們既然都有這個共同的願望,就是離開這裏,那暫時合作如何?在找到出口之前?」張瀟晗誠懇地說道。
「呵呵,你口裏說着合作,心裏卻在想着我有何弱點,怎麼能打敗我,這般口是心非,不愧是人修。」骷髏的聲音滿是嘲諷。
「這個,不算口是心非,這是修士的本能,在遇見不了解的人啊事情的時候,本能地判斷對方的弱點來保護自己。」張瀟晗沒有否認。
「只有你們人修才會為自己的所為尋找藉口,哪怕你忽然向我出手,也會打着自保的旗號,這麼虛偽地活着,有時候我真替你們累得上。」
張瀟晗閉上嘴,感覺對這麼個完全知道她對它所有想法全了解的怪物,說什麼它也不會相信的。
「你不過就是想要我替你找到離開的通道而已,才表現出誠懇的樣子,你想什麼我都知道。」骷髏跟着補充的一句。
張瀟晗無奈地搖搖頭:「好吧,既然這樣,我們交手試試看,如果你贏了,我沒有啥話可說,我在前邊破陣,你在後邊願意怎麼跟着怎麼跟着,如果我僥倖佔了上風,你答應我在離開這裏之前不對我出手就可以。」
骷髏的眼睛露出吃驚來,如果它的面部有肌肉的話,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怎麼?這個條件很苛刻嗎?」張瀟晗等不到骷髏的回答問道。
「這麼簡單?」骷髏不相信地道。
「我活着對你有威脅嗎?」張瀟晗反問道。
「你不是想着把我拆了煉製什麼法寶的嗎?」骷髏也反問道。
張瀟晗徹底啞口無言了。
「好好,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你要是不想我誤會,就離我遠點。」張瀟晗徹底被這個能知道她心裏想什麼的骷髏打敗了。
她一拍靈獸袋,將剛收進去的噬金蟻又放出來十幾隻在自己身後,轉身回到先前休息的地方閉目坐下,這一次她不去想着骷髏了,拿出一粒靈丹吞下,只專心恢復靈力。
骷髏遠遠地跟在身後,也不在意噬金蟻的樣子,張瀟晗坐下,它也坐下,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張瀟晗。
張瀟晗損失的靈力不多,兩個時辰左右就恢復了,站起來也不去看骷髏,向喉嚨處的石門走去。
站在石門的攻擊之外,感受不到石門任何危險,但只要向前幾步,便有靈力攻擊而來,張瀟晗試探了一次,就停止了,面對石門,露出思量之色來。
如果身後沒有骷髏虎視眈眈,她自然還會釋放太陽真火的,但骷髏不肯合作,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出來,因此破開石門,她還是想要藉助法器。
神識在儲物手鐲內找了一會,手裏多了幾面法旗,一揮手,五面法旗已經落在石門前不同方位,只不過都在石門的攻擊距離之外。
接下來,張瀟晗的面色就凝重了些,手中的法旗向石門前一擲,法旗還在半空中,石門上鬼臉忽然浮現出來,張嘴一吐,一道靈光直奔法旗而來,張瀟晗左手手指輕彈,一點靈光迎了上去,截住了石門的攻擊,而法旗也落在了合適的位置上。
這個法旗一落下,就與外面的五面法旗組成了一個陣法,張瀟晗雙手一錯,擊出一道法訣落在其中一面法旗上,法旗忽然無風自動,爆出刺目金燦燦光芒,端得耀眼,隨着這道金光,另外幾面法旗同時綻亮,六道金光匯合到一起,交點處,一團金色光芒出現。
這點金色光芒才一出現,張瀟晗就再扔出一面法旗,同樣截斷了石門的攻擊,法旗落地後迅綻放金光,匯合到光芒的交匯處。
石門的大嘴中不斷吐出攻擊,隨着距離的接近,攻擊的力道也加強,張瀟晗只是攔截石門的攻擊,並不主動攻擊到石門之上,而隨着法旗的增加,陣法之內的金光也越來越明亮耀眼,越來越大,在法旗激出九面之後,張瀟晗忽然一個法訣打向金光,金光剎那間爆裂,一條金色巨龍忽然從金光中跳出來。
這金色巨龍只有四五米長,卻異常形象逼真,不但身上鱗片清晰可見,銅鈴般的眼睛,長長的龍鬚都活靈活現,在金光中一出現就張嘴一吸,所有的靈力霎時就吸入大張的嘴裏,六面法旗光芒一暗,巨龍的身體立刻就粗了一圈。
張瀟晗眼眸一亮,手指向前一點,一道金系靈力便向石門處飛去,那條金色巨龍一昂頭,就向靈光追去,喜歡手指再一彈,一粒妖獸內丹後先至,灌入到金龍的身體內,金色靈光已經如流星般撞向石門。
石門的人臉大嘴張開,就要吞噬掉這點靈光,其後的金龍也大張着嘴撲過去,可靈光的度遠遠大於金龍的度,石門上的人臉大嘴一合,這靈光就被吞吃了過去。
金龍失去了靈力吸引,度一慢,可金龍本身也是靈力幻化而成,這石門上的人臉又專門吞吃靈力,一口吞下的張瀟晗激的靈光不過是口點心,真正讓石門感覺到巨大靈力波動的卻是這個陣法幻化出來的巨龍。
石門的吸收靈力也是陣法佈置出來的,但凡陣法的佈置都是死的,如果沒有修士操縱就一成不變,這石門人臉大嘴合上立刻就張開,強大的吸力傳來,本來度才一慢的巨龍立刻就被一口氣吸附過去。
張瀟晗手指就如彈琵琶一般,幾道靈光落入到陣旗上,陣旗忽然再被激,交叉的靈光直衝上石壁頂端,透過金光,正好可見金龍進入到石門的大嘴之內。
張瀟晗的手指忽然一停,張開的手掌猛然一握,金龍正好鑽入了石門一半,那粒妖獸內丹堪堪就在巨口之中,隨着張瀟晗手掌使勁握下,轟然爆炸。
內丹爆炸,如果是在石門之外,厚重的石門連同陣法一定能抵擋住的,但是在人臉的口中那就不同的,它摧毀的就是陣法。
張瀟晗激陣法產生的金龍本身就是靈氣匯集,這些靈氣可以被石門佈置的陣法吸收,但爆炸產生的衝擊,不但可以毀了陣法,還可以毀了石門。
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石門上碎石飛濺,其上金光狂閃,人臉的面孔露出痛苦的神色來,眼看着它的大嘴炸開,張瀟晗嘴角剛剛露出微笑忽然就凝滯了,爆炸仿佛是慢鏡頭一般,透過金光,她忽然看到一絲血紅從破碎的大嘴嘴角流下。
這一絲血紅,只是相對於人臉而言,若是不看比例,人臉嘴裏流出來的血紅足有手臂粗細,可眨眼間,慢鏡頭就消失了,爆炸擴散到整個人臉,鼻樑斷開,眼睛碎裂,整個人臉支離破碎,無數碎石夾雜這靈力向外撲來,這靈力既又石門本身陣法的,也就陣旗產生的金龍的。
陣旗激出來的金光擋住了爆炸的衝擊,轟鳴聲中,張瀟晗依稀聽到悽厲的慘叫聲,同樣極短的時間就消失了,好像幻覺般。
通道顫抖了起來,仿佛是爆炸引起的,靈光四射,爆炸產生了極高的溫度,空氣也好像在這樣的溫度中被燒灼得扭曲,通道四壁也便在這扭曲的空氣中跟着蠕動般,這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張瀟晗的眼睛微微一眯,她確信她看到了,也感覺到了這個喉管所在位置的蠕動,雖然那樣輕微。
隨着短暫的石壁蠕動,還有更為隱約的呼嚕呼嚕的聲音,仿佛空氣流通不暢,又像受到了傷害在隱忍。
山頂巨人雕像不是完全失去了生命,至少在它身體的某一部分還沒有完全石化,還有生命的本能,或者是所謂的條件反射。
這般爆炸讓這一部分肌體感覺到了痛,這個痛可能並非一定要傳遞到大腦的,但是卻是神經被刺激產生的反應。
陣旗抵擋了大部分的爆炸,張瀟晗站立在爆炸的衝擊之外,為看到的感覺到的不可思議,這般巨大的巨人難道真的曾經活着?那麼它所活着的時代,又該是怎樣可怕的存在。
噬金蟻傳遞迴來身後骷髏的表情,它開始只是默默地注視着,在爆炸產生的時候忽然微微前傾,明亮的眼睛緊緊注視着爆炸,或者說是注視着張瀟晗的背影,沒有太多的表情,張瀟晗無法分辨它內心所想,也無法知道它能否感覺到喉管在爆炸中的蠕動。
靈光閃爍片刻既消散了,落下的碎石揚起厚重的灰塵,張瀟晗一動沒有動,等待着灰塵在陣旗之內一點點飄落,神識向前釋放出去。
石門被徹底毀壞,露出黑黝黝的通道,張瀟晗仔細尋找,卻不見流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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