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身處姚州之地,臨川的私采銅鐵一案,將軍想必也聽聞了。」
「私采之案雖然事涉太子,但背後與這邪道亦脫不了干係,賀氏一族為了揪出禍首,這才循着痕跡到了南詔之地。」
誰料想,南詔卻突襲姚城縣,掀起動亂。
賀令姜指了指滿地伏屍:「將軍道,這些人為何要追我至此?無非是我帶人燒了南詔軍糧,放了姚城百姓,又意圖刺殺南詔二王子邏炎罷了……」
守城將領看着倒在地上的百來具南詔士兵的屍體,還有中年玄士那滾到一旁的腦袋,心中一動。
這百來名南詔士兵,或許算不得什麼,可以拿來作餌使計。
可有着這般手段的玄士,可不常見……
當此時,士兵中有人湊近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守城將領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斥候來報,南詔營中確然出現大火,且出了不小的動亂。
他緊緊盯着賀令姜:「既然你說放了姚城百姓,他們如今又在何處?」
賀令姜便將自己先前的安排與他說了:「如今只我一人,將軍還盤查得如此仔細,便是姚城百姓逃至城門下,將軍也未必放心放人進去。」
「既然如此,不若讓他們避入山中,也好過在戰火中掙扎。」
「至於事實真偽,將軍只需派斥候去探查一番便可證實,我又何必扯謊?」
確實如此……
守城將領的疑慮漸去,心中反覆思慮後,終於大掌一揮,放聲道:「開城門,回城。」
賀令姜在士兵們的團團圍簇下,就這般步態悠然地進了城門。
守城將領下馬道:「戰事一觸即發,賀娘子方才在外禦敵,殺了不少敵寇,先隨人去歇息歇息吧。若是南詔來襲,屆時怕是一刻不得歇息了。」
說罷,他便吩咐自己身邊之人,帶着賀令姜前去休息。
賀令姜微微頷首,她奔波勞碌了一夜,確實需要打坐調息一下。
不過,她還是出言提醒:「銀生城主帶兵已至,我在南詔軍中聽聞,今日晌午,南詔應當便會率大軍圍攻姚州城。」
守城將領心中一凜,約莫只剩兩個時辰。姚州將士嚴陣以待這般久,看來這場大戰,很快就要到來了……
提醒之後,賀令姜便隨着引領的士兵朝營帳處而去,在她身後,還綴了十來個佩戴刀劍的士兵。
這是還沒完全放心她……
賀令姜也不在意,任憑他們盯着便是。
守城將領望着她的背影,眼光微眯,而後便匆匆朝都督大帳中趕去。
戰事一觸即發,都督韓正並未在都督府內,而是同將士們一道住在軍營之中。
他此時在推演守城之策。
丁奉進了大帳,先朝着韓正行了一禮:「都督。」
韓正從沙盤中抬起頭,問道:「可是有要事來報?」
「末將方才得到消息,今日晌午,南詔許是就要攻城了。」丁奉道。
韓正眼中微深,轉頭瞧向沙盤:「終於……要來了啊……」
再拖下去,若是別處的援兵趕到姚州,南詔這戰可就不好打了。
邏炎不傻,豈會不知速戰速決的道理?
韓正心中激盪,南詔人多勢眾又如何?他們這些姚州將士也不是吃白飯的!
他韓某人固守姚州十餘載,如今便誓與姚城共存亡!只要他在,就絕不會叫那南詔蠻夷進入姚州城!
韓正轉身,就讓人為他着甲。
丁奉看着他身上鎧甲穿戴齊整,又出聲稟告:「末將方才放了一人入城。」說着,他將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這是她隨身所帶的身份令牌。」
韓正將刀劍佩於腰間,接過令牌打量:「賀氏的人?」
「是。」
既然他如此說,便是心中確定了。
韓正卻不由好奇:「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依着你的謹慎,便是她是賀氏之人,也不值當你冒一絲風險,如今怎地竟放了她入城?」
丁奉垂手,將方才城前之事說了一遍。
韓正明白過來:「你這是瞧中了她的手段?」
「是。」丁奉垂首道,「張太守一事,着實蹊蹺……」
姚州太守張虔陀雖說不上多麼清正廉潔,但為人處世還尚可,更懂得權衡利弊。
這樣一個人,又怎會因着瞧中南詔大王子的愛妻,便要強行讓人相送,還上門辱罵?
可據太守府中之人所言,這事確然是太守親口交代的。
只是,他既做了此事,又怎會等那南詔大王子上門算賬時,卻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
看南詔後來做法,此事定然是南詔之處暗中使了手段,故意為之。
這裏面,瞧着還有些術士的邪乎之法。
南詔之地,多巫蠱。
他們從軍之人,雖一身血氣,不懼那些勞什子邪祟鬼怪之說。
可對方若是在暗處,行什麼妖邪手段,他們這虧便吃得莫名了。
賀家七娘子與那神宮邪道的打鬥,他瞧得仔細,這位手段可不容小覷。
讓她入城,有用!
「年紀輕輕,又有這般本事,可當真少見。」韓正暗暗點頭,他站起身來,「走,上城牆前,先帶我去瞧瞧這位賀家的娘子。」
他當年閒賦在郢都之時,與賀家之人,也算相識。竟不知,沒落了十幾年的賀氏,在如今的小輩中,還出了這等人物?
此時的賀令姜,方將自己滿身的血氣收拾了一番,正坐在帳中打坐。
帳外有士兵來報:「賀娘子,都督和丁副將來了。」
丁副將就是先前那守城將領。
賀令姜將內息攏入丹田之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掀開營帳,便瞧見一位年約五旬的將領,在丁副將的陪伴下,朝着大帳這處走來,想來便是這姚州的都督韓正韓老將軍。
他身着鎧甲,步態沉穩,面上神態剛毅自然,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將領。
據聞,這位韓都督,已然鎮守姚州十六七年。
這些年間,姚州都未曾出過什麼意外,然而南詔這次,着實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誰能想到,本是來上交貢賦的南詔王子,一個突然死了,另一個又反手輕而易舉地佔了姚城縣,還帶着大兵圍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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