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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兩名侍女,從木盒中取出一枚精緻的朱釵,為其輕輕插在盤起的青絲之上。
「小夫人真美,看得咱們都有些心動呢。」
兩名侍女皆是谷府之人,雖然大家知道,赫舍里華沙女奴的身份,可是以自家將軍對其的態度,這些僕人雜役都一致認為,這名華沙女子,必定是谷府未來的夫人之一。
「姐姐,莫要取笑我,我跟姐姐們一樣,都是先生的婢子。」
赫舍里身世本就普通,那些丫鬟婢女叫她小夫人,讓她很不習慣。
「小夫人,這是旗服吧,咱們雖是褚人,可也聽說過一點華沙那邊的風俗,這旗服據說是華沙女子出嫁之時穿的嫁衣吧。」
聽聞身後侍女的話,赫舍里的臉更紅了,但是還是倔強的點着頭。
「小夫人,您穿上着旗服,就算是咱們將軍過了門的夫人,姐妹們知道您的身份,可沒人瞧不起您,而且您對咱們姐妹們也好,以後您就踏踏實實的在府里做您的小夫人。」
侍女從木盒中取出旗服,為赫舍里穿好。
「小夫人,您趕緊去吧,別讓將軍等急了!」
旗服很華麗,料子也很舒服,可是當真穿在身上的時候,赫舍里又有些膽怯了。
這不算是一次正式的婚禮,甚至連新郎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有個女人,不,應該是女孩子,嫁給了他。
這是袁少平和顧春江導演的一場鬧劇。
對赫舍里而言,是不公平的。
但是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又有過真正的公平呢?
赫舍里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華沙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就算跟着谷令君,也不可能會有什么正式的名分。
因為華沙女子與外族通婚,是不能生育的。
可是對於赫舍里來說,名分真的很重要嗎?
不,一點也不重要!
夢裏的那名如神明一般的騎士,如今真真切切的降臨在了她赫舍里身邊。
跟着谷令君的日子,是幸福的。那是在部落的時候,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那個年輕的軍頭,給了她最好的吃食,給了她一個安穩的環境。
他從來不會將她當做是一個女奴來對待。
足夠了,這就足夠了。
為他穿上旗服,披上這一生只能穿一次的嫁衣,她赫舍里,心甘情願!
赫舍里一步一步走近包廂,臉上的怯懦也開始被幸福和堅定取代。
直至她推開門的那一刻。
原本嘈雜的包廂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赫舍里眼睛裏滿是溫柔,因為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個年輕的軍頭。
這一刻,這名年輕的華沙少女,終於明白了一個字——愛!
少女邁着端莊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琴邊,緩緩坐定。
那雙如羊脂白玉般的纖纖玉手,輕輕拂過琴弦,帶起一抹跳動的音符。
抬頭深情的望了谷令君一眼,赫舍里緩緩撥動琴弦,一段輕柔美妙的音律環繞整個包廂。
同時,被世人讚譽的華沙之聲,也在此刻,伴隨着美妙的旋律交替纏繞。
「河畔漁村晚,燒酒三兩錢。」
「騎紅馬,踩雲靴,覓紅顏,踏遍永山縣!」
「暮雲邊,聽雨眠,西城戀,北城別。」
「灕江之南,撒把歡,多無邪。」
「餘暉斜陽,揉碎了,初冬雪。」
「卿在溪澗,舉胭脂傘,舞綾綢緞。」
「君坐橋頭,撫琴一曲,錦繡河山!」
這是一首小詞,平日裏谷令君時不時哼唱,赫舍里很喜歡。
她以為這是谷令君編撰的,哪知道那個年輕的軍頭卻望着蒼穹,悠然神往了良久。
然後才對赫舍里說,這是他的家鄉一首小調,他只是稍微的改動了一下。名字叫做《紅馬》。
赫舍里不在乎這首詞的原著是誰,她只是很喜歡。
曲子她很喜歡,詞她同樣很喜歡,最重要的是哼唱它的人,赫舍里她很喜歡。
一曲唱罷,屋內眾人皆沉醉。
華沙女子那令飛鳥落地,令奔馬駐足的歌喉,可不是吹出來的。
就連包廂窗外,食客樓下街道上的行人商販,都紛紛駐足傾聽。
這一曲紅馬,可謂真正詮釋了何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的真諦。
赫舍里緩緩起身,身上旗服勾勒出其完美的身段,精美的飾品與色彩艷麗的旗服相呼應,卻依舊難以掩蓋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純天然的媚態。
赫舍里如同一隻偏偏起舞的彩蝶一般,飄到谷令君的身後,然後就那般安靜的站在那裏,眼中除了谷令君再無其他。
「嗯!咳!」
良久之後,最先回神的威遠伯,尷尬的發出兩聲輕咳,驚醒屋內一眾軍頭。
「小娘子人美,曲兒唱的更美,但是再美也是人家谷將軍家裏的小娘子。羨慕就自己去娶一個回來!」
「現在曲兒也聽完了,美人也欣賞過了,各位,咱們繼續吃酒!來幹了!」
威遠伯一席話,成功的化解了在場眾人的尷尬。
但唯獨谷令君覺得哪裏不對,因為他發現自從赫舍里換上旗服進入包廂之後,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谷令君也沒時間多想。
今日是威遠伯設宴擺酒,宴請下屬,來參加的都是永山衛大營的頭面人物。
這之中不乏有宋江提拔起來的心腹。他們自然是不敢上前與威遠伯拉關係。
但是都指揮使大人親臨,怎地也得跟人家拉扯兩句吧。
宋江平日裏官威十足,可谷令君這個參將卻極為平易近人。
於是,這些大小軍頭,借着給谷令君敬酒的機會,伺機與威遠伯說上一兩句話,多少也算是在大人物面前漏了個臉。
可這樣以來,就苦了谷令君。
你一杯他一碗,行伍之人喝酒本就爽利,敬酒就是直接幹掉。饒是谷令君就算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人多啊。
最後,小谷將軍是被人攙扶着走出食客的。
來時是騎馬來的,如今騎馬肯定是回不去了。
還是宋江有先見之明,早已經備好了馬車。
於是乎,谷令君便在兩個侍女和赫舍里的攙扶下,坐着上了回府的馬車。
暈是真的暈,但谷令君倒也沒斷片,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
此時的他,正躺在赫舍里的雙腿上,享受着赫舍里那雙溫潤的小手,給自己做頭部按摩。
谷令君微微睜眼,就看到那雙迷人的眸子正在緊緊的盯着自己。
剛才就發覺赫舍里今天有些不對,那會兒沒時間問,現在終於閒下來了,可不得問個清楚。
「赫舍里,你今天怎麼怪怪的,看得我渾身發毛。」
赫舍里沒說話,臉上一片緋紅,那股嬌羞之下的媚態,簡直讓人恨不得在其臉上咬上一口。
谷令君趕緊移開目光,閉上了雙眼。
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無名之火正在迅速席捲他的全身。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本來就喝了酒,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可咋辦?自己絕對不能當畜生!
默念着四字真言,谷令君緩緩進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聽到赫舍里對他說了一句什麼話。
但具體是什麼是真的沒聽清楚。
這一覺,谷令君睡得很踏實,甚至連個夢都沒做。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被許多事拿捏着,他每天都在想該如何解決這些事情。
這還是第一次這般什麼也不想,全身放鬆的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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