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霏霏雙生花 第三十四章 夢一
測試廣告1 深夜的校園，死一般的寂靜，一棟棟建築怪物般矗立着，凝視着這一切，緘默無語。燃字閣 www.ranzige.com
在它們看來……
人間的所有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粉墨登場的皮影戲而已。
天台。
兩人的身影被昏暗的燈光拉得長長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牆上，飄忽不定。
空無一人，越來越濃重的霧氣中，不遠處有幾片樹葉正悠悠地墜落下來。
耳邊，不時傳來呼呼的風聲，時斷時續，仿佛幽靈在哭泣。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吃吃地笑……
他青筋暴凸，全身的肌肉隆起，怒髮衝冠！
赫然一副怪物之相！
僅憑單手，便將另外一名昏迷男生高舉過頂，正懸於圍牆之外！
狠瞪着手中之人。
此時。
他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
「咯噠、咯噠、咯噠……」
像腳步聲又像鐵架聲，但節奏慢了許多，音量弱了許多。
不緊不忙，很有節奏，越來越近。
是從樓梯口傳來。
他屏住呼吸，轉頭向後瞥去，嘴角掛着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笑。
夜霧中緩緩走出兩位女人，一高一矮，看不清面容。
矮者杵着拐杖，高者一身標誌性的女僕長裙……
「智宸，放他下來，」她風華絕代，裊裊娜娜而來。
輕輕一攏秀髮，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脫俗之態。
沉默。
「把七姐也帶過來，倩思你是幾個意思？」他若無其事地握緊了男生脖子，滲出血來。
女僕欠身鞠躬，「智宸少爺，晚上好。」
「我僅是一名普通女生，沒有你們那般身體素質，小七也只是擔心我罷了，」司馬倩思仙顏中，露出一絲冷笑，「我再說一次，放他下來。」
她眼眸一睜，瞳孔高光陡然明亮，如金屬般閃閃發光。
隨即，女僕的身體仿佛漸漸褪色，融入了淡淡的灰色夜霧當中……
一個破碎的膠袋被夜風捲起，詭異地穿過兩人之間，向遠方飄走了。
雙方都劍拔弩張……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他沒有說話，像是沉思。
司馬倩思淡淡開口，「你知道，不感興趣的事，我是不會做。我也不希望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和協議。但如果你堅決要這樣做，雨霏會很傷心。她傷心，我就會不開心。你下次面對的，就會是女僕團全員。」
「他傷害了她，」歐陽智宸眼角抽搐一下。
「醫生也說了，雨霏只是低血糖暈倒而已，並無大礙。劉傑罪不至死，不要糟蹋了她救下的生命。素材的話，你們愛選誰選誰……我沒有興趣。」
「那為何她如今都還沒醒？！」
「你是小學生嗎？」司馬倩思無奈嘆氣，轉身欲走，回頭答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裏了。我的擔心和害怕，不比你少。張冠李戴是你們的人，他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
「只要你稍有動作，小七便會立刻進攻過去。我說最後一次，放他，下來。」
「她醒了，你需要通知我。」
「可以。」
當司馬倩思回到樓梯口時，天台上就只剩下昏迷的劉傑了。
「去把他接回宿舍吧。」
「謝謝你，倩思。」
不知何時，女僕已經在打開的電梯口欠身等待了。
司馬倩思一臉欣賞，邊走邊調侃，「想不到你還學會來求助於我喔，李森。」
李森也跟着陪笑，實在是無可奈何，「畢竟劉傑他是無辜的。不知者，無罪。而且，自從司馬大小姐你露出獠牙後，我便大概猜到，你找到感興趣的事情了。」
「是吧，你也替我高興？等雨霏醒來之後，我想組織一次旅遊，你們所有人也都要來喔。」
「啊這……」
未曾設想的道路，這是打算把四家族的新生代都聚一起？
會出大事的！
李森滿頭大汗，無語以對，「這，你倒是感興趣……」
「女孩子嘛，正常。」
電梯門關上之時……
她微笑招手，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不知過了多久，其實上官雨霏她也沒有去留意，睡了多久。
只知道當她睜開眼睛時，周圍全是漆黑一片。只有窗口那微弱的月光投射進來，像是無邊黑暗中的一縷曙光。
摸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心頭一驚，已經是晚上？
竟然睡了這麼久？
用手機顯示屏的白光照了下周圍，她不由得皺起眉頭，臥室門沒關，外面也沒人。
想想也是，如今這個時間。大家應該才剛自修結束，自習室距離宿舍區還是有段距離的，應該沒有那麼快回來。
捂住腦殼，隱隱還有點痛。
她只記得自己在天台……呃，想不起來了……
慢慢摸黑下床，在手機的柔光下她走到電開關前，按上一會。
日光燈沒有任何反應，
壞了？還是停電？
這下可好了，這麼黑，活動起來多不方便。
換其它人，如此陰森的環境下，一定是躲在被窩裏不敢出來。
想畢便搖搖頭，會心一笑。
摸黑到陽台洗漱完畢，她嘀咕起來。
「奇怪，倩思那丫頭不是傷到腳了麼，怎麼也不在宿舍？」
走出迴廊看了看，夜很朦朧，像是野狼深邃的眼睛。
月光雖可以讓她看見眼前的事物，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那慘澹的白光卻不覺中使人不寒而慄。
微風吹來，渾身雞皮疙瘩。
輕撫雙臂，還是回去宿舍裏面好。
想必待會她們就回來，這黑漆漆也不知道能去哪……上官雨霏拿出電話，翻開通訊錄給三人都打了個電話。
問題是，打上好幾次，都是盲音。
正感覺奇怪，轉身進門，剎那間，她怔住了。
「呃？」
上官雨霏再慢慢退回去，側頭向走廊探去……
心裏突然忐忑不安起來。
哪怕剛才自己找的晚自習這個藉口，說服力有多強也罷。
但……怎麼一整條走廊，都是黑的？
她這才猛然想起剛才去洗漱的時候……陽台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於中央學院來說，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沒有一盞宿舍燈不亮的！哪怕是深夜，也會有人挑燈夜戰！
愈想上官雨霏心頭就愈是發毛。
轉過身子對着漆黑走廊，看了看隔壁寢室，門和窗是緊鎖着，卻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剛想安慰自己，可能是學院集體停電，但隨即她這個想法便被扼殺在搖籃里。
那就是靜……
很靜！
出奇的靜。
靜得只聽見自己心跳和呼吸。
不覺中她後退一步，腳跟已頂在門檻之上。眯起眼睛，今晚的宿舍樓太奇怪了。要是停電，迴廊上應該更熱鬧才是。
如今，一個人，都沒有！
看了看漆黑的走廊。
看了看宿舍裏面。
空洞得像個無底湖。
又看了看外面，那不是完全的黑，在月光的反射下，仿佛給所有一切都鋪上了一層白衣，那是慘白，象徵死亡的白。
毛骨悚然。
惡寒驟地從腳下直涌大腦，頭皮也不由得發起麻來。
「這是……怎麼回事？」
這裏，不是她所熟悉的女生宿舍大樓！
上官雨霏雙腿顫抖，扶着窗台，呼吸開始困難。
心房更像是懸在半空中的樓閣一樣，一下提起，模稜兩可。
很是難受。
咬咬牙，慢慢地，她踏出第一步。
縱然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求生欲！
回宿舍？
不……
她認為，應該離開這裏……
沒走多遠，那發抖的雙腿已然熬不住；心臟呯呯作響，神經一拉一扯。
經過幾間寢室都一樣，門窗皆是緊關着，裏面死寂一片。
得快點。
這裏看起來，很不正常。
與其耗在這裏心驚膽顫，倒不如一了百了！
說時遲那時快。
想畢，上官雨霏擦了把汗，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撒腿就向電梯口加速。
然而，無論她怎麼使勁按！電梯都沒有任何反應。
看了看旁邊的樓梯，深邃幽深，看不到底，裏面黑漆漆的，似乎潑滿了黑色油漆……
她咽口唾沫，其實剛才是害怕過頭才像瘋了一樣朝電梯口跑來。
如今……
剛走到樓梯，這裏月光很微弱，豈料第一步便踩空了！幸虧在倒下的瞬間，她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樓梯扶手。
「呀……」
叫喊聲像劃破夜空一樣在大樓里迴蕩着。
聽起來，卻猶如投進了黑洞般一去無回。
癱坐在樓梯上，她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腦海中早已一空白。
彷徨地望了望，兩頭都是除了黑還是黑，除了靜還是靜。
「嘎嘎嘎……」
她不斷地喘着大氣，並且試圖想尋找一絲人的味道。
徒勞無功。
因為，根本就沒人在。
上官雨霏擦了把淚。
是的，她又被嚇哭了。
過上好一會，才調整過呼吸來，剛才一摔，貌似清醒不少，但依然驚魂未定。
稍息的這段時間裏，周圍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她還是依然堅持逃離！
畢竟沒有事情發生，不代表沒有事情，也許靜……才是最可怕的。
越想頭皮就越是發炸，越想背脊就越是發涼。
在這一點燈光都沒有的宿舍樓里，感覺只有自己一個人。甚至剛才大喊出聲，也沒有任何東西有反應，死寂一片，有且只有回音。
又見鬼了？
不會吧，怎麼能這樣。
如今不是自我調侃的時候。
她可不想這麼快就被收魂……
即使如今變了女生，但怎麼說也有大好前程。
女生有什麼不好。
能吃能喝。
世界上除開死亡以外，其餘都是小事一樁！
上官雨霏搔搔後腦勺，理了理被打濕的秀髮，深深吸氣一口，便扶着樓梯扶手提心弔膽地站了起來。有點戰戰兢兢，她確定那顫抖的雙腿還是可以走動。
把心一橫，先下樓再說！
樓梯在建築的內部，所以一般說來，月光是照射不到。
在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她只有一邊拽着樓梯扶手，一邊用手機顯示屏那微弱的光源照明。
她怕會再次摔倒，這個陰森恐怖的環境中，若是再出點什麼意外，不堪設想。
下樓，拐彎；
又下樓，又拐彎；
再下樓，再拐彎；
如此反覆……
等等，突然她驚愕住了！
踏出的腳步硬是收了回來。
這，這……下了多少層了？
怎麼還會有樓梯讓自己下去？
她記得寢室是在四樓，怎麼剛才好像，好像僅僅拐彎，便拐了五、六個了！
這到底是……
她試探性地伸出腳尖，點了點，下地，穩穩的。
用手機探照過去，確實是樓梯，混凝土，輕輕地跺上兩腳，硬硬的，感覺沒錯。舉起手，於微弱的光線下，這條平常的樓梯還是平常的樓梯。只是不清楚是光線不足，還是其它原因，顯得有點破舊。
不寒而慄，頭皮一麻。
條件反應地，往下！又是一輪狂奔！
靜，很靜，靜得只聽到她下樓梯的腳步聲和喘氣聲。
樓梯窄小的空間和周圍的漆黑給上官雨霏一種難以形容的巨大壓迫感！
心驚膽顫之餘，她已經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層樓……
在手機搖曳的燈光下，只知道，下了一個樓層拐彎處後，還會有另外一個樓層的樓梯在等着。腦袋一片空白的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離開這裏。越往下速度就越快，越往下思緒就越繚亂！
最後，竟然像瘋了一樣，不停地下樓拐彎……
畢竟是人，而不是機器。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向下跑了多久，雙腿虛脫一般軟弱無力，不停抖動。拐彎處，依着樓梯扶手，站都站不起來，宛若擱淺的美人魚，大口大口吸氣。
到底是下了多少層……
靈光一閃，她立刻向牆上探射過去。
這下子，上官雨霏徹底傻眼！
牆上紅色大字赫然地寫着，四樓……
萬念俱灰。
面如土色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因為發麻的大腦早就不會思考了。
抓起頭髮，就是一陣狂亂拉扯！
「啊啊……！！」
跑了這麼久，還在四樓！
她崩潰了……
此時。
死寂之中。
「咯」的一聲脆響！
猶如喪鐘。
上官雨霏打了個冷顫，一瞬間被驚醒。
心頭再緊，這可是化了灰都認得的聲音。
「習慣恐懼，接受未知，就不會害怕了，」背後幽幽傳來她自己的聲音……
「……」
上官雨霏的腦袋，機械式地慢慢回頭。
瞳孔立馬放大！腎上腺素瞬間飆升！疙瘩隨即佈滿全身！
弱光之下，上方的樓梯轉身台，赫然站着一個渾身黑袍的傢伙！
悠悠苦笑一聲，她竭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起身後，瘋狂地再次向樓下飛奔。
突然，不知哪一腳竟再次踩空！此刻已完全失去理智，她隨即失去平衡，一個側身，順着樓梯翻滾下去。
猛地撞了下腦袋和膝蓋，失去意識……
「雨霏，雨霏，你醒醒啊……你怎麼啦？」
黑暗中。
感覺有人在叫她。
這聲音很是耳熟。
「倩思你先別搖她，這麼痛苦的表情估計是在作噩夢。喂喂喂，小雨霏，醒醒！」
又是一把熟悉的聲音。
「小潔，你也別搖……」
再是一把熟悉的聲音。
很弱很弱，雖是很遠，但她感覺愈來愈近了。
身軀很沉，眼皮很重。
上官雨霏緩緩睜開眼，日光燈刺眼的白光一下子照射過來，猛地使她扭頭眯眼。
瞳孔漸漸聚焦，依稀見到面前人影是，倩思？
「啊！」
她驟然喊出聲來，身子打個激靈。
睜開眼，看到貼面這麼近的一張臉，無論是誰，都會作出應激反應。
豈料就是這一下，她抬起頭便猛地對準司馬倩思的櫻唇親了上去。
「呃？！」
「呃？！」
「咦……」林潔一臉嫌棄。
「……」謝姳則別過臉去。
見她醒來，司馬倩思喜極而泣，使勁將其摟得更緊了。
迷糊中的上官雨霏，腦袋仍是一片空白。
「！」
當感覺有舌頭伸進來纏繞的時候，她猛然反應過來，眉頭一鄒，雙眼一睜。
好不容易才把司馬倩思給扯了開來，咳嗽兩下，大口大口喘氣，「你，你想……想憋死我？」
「你咬我！」司馬倩思一副責斥的樣子。
「我，我沒有……」
「你有！」
「不咬你舌頭，你會放口嗎，真是的。」
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因為她真的很想搞明白、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噓。」
司馬倩思還想說話，上官雨霏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心有餘悸，她環顧四周。
寢室。
床鋪。
眼前三人。
看看自己雙手，大汗淋漓，心跳起伏不定。
見三人一副緊張萬分、翹首以待的模樣。
她有氣無力地問道，「現，現在什麼時候？」
「都中午了！」司馬倩思抹把淚，破涕為笑地回答。
「我發生什麼事情？」她還是有點不相信。
「你在天台忽然暈倒了，就一直睡到現在……」
「睡到現在？」上官雨霏搖了搖頭，「我睡了多久？」
「你都睡兩天了！」說着說着，司馬倩思眼眸再次泛起淚光，輕拍其肩膀，「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什麼？兩天？」
「就是咯，」林潔也附和起來，「還時不時鬼喊大叫，搖都不醒。」
謝姳點了點頭問，「你會不會做什麼噩夢了？」
她微微一怔。
難道說，剛才自己是在做夢？
想畢便掐了掐臉蛋和手臂，會疼；
再看了看大家，還在；
最後向窗外望去，陽光、鳥叫，莘莘學子打鬧、歡笑聲，聲不絕耳……
終於可以鬆口氣，原來剛才只是在做夢而已，但卻異常真實。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或許走了趟寂靜嶺，」上官雨霏捂住臉頰，苦笑，「我，我在宿舍？」
她這下子可給三人都給問懵了。
「是的，你是在宿舍，」謝姳賦予肯定。
「小雨霏，你沒事吧。怎麼看你……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看到她目光呆滯、汗流浹背的模樣，林潔有點擔心。
「嗯嗯，」司馬倩思幫其拭去額頭的汗珠，也關切地問道，「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我……」
三人隨即都緊張起來。
「我，我餓了……」
「……」
「……」
「……」
看着三人忙裏忙外，分工合作地煮東西，她笑了，笑得很開心。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
幸虧那是個夢。
空無一人，自嘲地搖搖頭，壓根就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渾身難受，想洗個澡。當她轉身下床，一時沒留意碰到了床尾板上。
突然一陣刺痛，從腿下直傳上來。
「？」
上官雨霏頓時呆呆地愕在原地了，腦子仿佛瞬間被清空！
因為，當提起睡衣的裙擺時，她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的膝蓋上竟然被撞淤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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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夢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