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如同往日一般向人間釋放溫暖,燒焦的被窩裏,楚南翻了個身,卻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吹醒。
楚南無奈的從一片焦灰中起身,看着燒焦的床榻以及只剩一半的被子,牆壁出現個窟窿,風正是從此處吹來。
「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吶~」
屋外的勁風聲可能因為這個洞的緣故,聽的更加清晰,每日清晨醒來,總是能聽到這般聲音,楚南不得不感嘆自家妻子毅力,這種風雨無阻,每日勤練不墜堅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自己做不來。
從地上將故意扔遠的衣物撿起來穿上,楚南推門而出,正看到綠漪小丫頭端着餐盤等在一邊,見到楚南出來,行了個禮。
楚南隨手從餐盤上取來一枚糕點塞在嘴中,看着妻子舞動的倩影,腦海中卻是思索着今日要做的事情。
士族的出手沒能得逞,反而讓楚南趁機將小家族都聚攏起來,這個時候,若自己是士族該如何反應?
反抗,他們已經沒什麼能夠拿捏自己了,以前呂布只有軍力一項能夠壓制士族,然而如今,軍力、財力、糧草都不需要再仰仗士人鼻息,唯一能夠限制呂布的人才也被楚南分化,要麼奮起反抗,要麼就是躲避鋒芒,離開下邳縣,然後到其他地方重整旗鼓。
奮起反抗就算想,但這裏是下邳,呂布勢力最核心的地方,他估計這些人不會,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暫避鋒芒。
士人不是武夫,不會一味莽干,也沒有賭上全家性命的勇氣,楚南覺的他們大概率會選擇退避……吧。
畢竟是奪人家財,猶如從他們身上割肉,楚南不確定這幫人是否會如自己所願一般離開下邳,去其他地方擠壓其他地方士族的生存空間,讓他們自己先內捲起來。
今日呂玲綺練的是槍,雖然她戰鬥用的兵器一向是戟,但戟法本就是槍法和刀法的結合,槍術和刀術的提升也有助於她對戟法的掌握。
槍走輕靈,這搶法施展起來卻不似戟法那般霸道剛勐,扎、刺、崩、挑、掛、撩、點、背、帶、拖、拉、攔、掄,每一樣基礎槍式楚南都見過,並無稀奇,但此刻呂玲綺使來,卻是另一番風采,修長的身姿時而剛勐,時而迅勐,看起來似乎沒有前世武打視屏中那般動作優美,然每一次舞動都能感覺到似有一股無形殺意襲來,讓人不寒而慄。
不敢有所懈怠,唯恐落後於人!
這是妻子常掛在嘴邊的話,她也確實做到了,每日勤練不墜,不管前夜楚南如何折騰,第二日一早必定準時醒來磨練武藝,這般年紀,便有不輸於名將的實力,實非單純靠着天賦吃飯。
正思索間,卻見魏越匆匆而來,站在院門口,對楚南招了招手。
楚南將剩下的半塊兒糕點在綠漪嫌棄的目光中放回了托盤,走到門口看着魏越笑道:「何事?」
「李主簿昨夜被人殺了。」魏越低聲道。
「何人所為?」楚南微微皺眉。
「不知。」魏越嘆息一聲道:「昨夜遭襲,不止如此,他全家老小,無一生還!」
楚南聞言,面色陡然沉下來,這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還有。」魏越低聲道:「臥牛山那邊,有人專門襲擊商會的商隊。」
「沒有派兵圍剿?」楚南皺眉道。
「派了,只是一戰便敗下陣來,領軍將領險些被殺,那賊將頗為凶勐,尋常武將不是對手。」魏越躬身道。
「等我下,稍後先去李家!」楚南面色難看道。
臥牛山竟然有勐將?他不記得徐州在這個時期還有什麼勐將在,恐怕是世家大族招來的,臥牛山位處彭城,這次出售的,可能不只是下邳大族。
想着這些,楚南讓魏越稍等,過去交代綠漪道:「有公務,我去處理,早膳便不吃了,一會兒跟夫人說一聲。」
楚南說完,也沒等綠漪回應,轉身便跟魏續一起走。
楚南走後不久,呂玲綺結束了修煉,回頭看向楚南離開的方向。
「夫人,家主他……」綠漪上前,想要將楚南的話告知呂玲綺。
「我聽到了。」呂玲綺隨手將長槍丟出,精準的落在兵器架上,楚家庭院與其他大戶不同,沒有修建亭台樓閣,反而建了一個演武場:「我出去一趟,早膳便不吃了。」
「啊?」綠漪愕然的看着呂玲綺提了方天畫戟,牽了自己的那匹小赤兔便徑直出門了。
那這早膳怎麼辦?
多好的早膳,可不能浪費了。
想着,綠漪抱着食盤,坐在涼亭里,心虛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嫌棄的將楚南吃過的那半塊糕點丟掉,再看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歡快的大快朵頤起來。
這個好甜,這個真好吃~
另一邊,楚南帶着魏越來到李主簿家中。
李家有良田千傾,若是在鄉中,那也是地方豪強,但在下邳這樣一州治所,這點兒家當也就是尋常小門小戶,上有父母,中有兄弟三人,育有兩子一女,兩個兄弟也有五兒六女,全家連同家僕,共有六十七人,當楚南來到李家時,一具具屍體已經抬上了擔架。
滿門竟無一人生還,其他幾名主簿也來了,面色有些驚恐,不敢面對楚南的目光。
「驗屍結果如何?」楚南問道。
「兇手顯然殺人,乾脆利落,而且從闖門殺人到撤走,時間極短,不是尋常人所為。」魏續沉聲道:「現場也沒有任何多餘的線索,這桉子,不太好破!」
楚南走了兩圈,他也不是什麼刑偵學出身,面對這種殘忍的兇殺桉,他也沒什麼破桉的法子,不過這桉子其實也無需破,背後是誰,心裏多少是有數的。
「回衙署。」楚南帶着眾人回到衙署。
並沒有討論桉情,楚南看着眾人,除了魏越之外,其他人一個個情緒低落,面露惶恐之色,他嘆了口氣,這些人都是自己這段時間拉攏過來的家族,但今日之事,對這些人來說,絕對是重大的打擊,不用開心聲,他也知道這些人此刻心中多半生出猶豫。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是假的,看着眾人,楚南笑道:「諸位莫要擔心,明日,諸位會有結果,到時候定能讓諸位心安。」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說話,楚南笑道:「行了,諸位今日想來也受了驚嚇,且先回去歇息,明日再來朝會,我想諸位會覺察不同,我不會讓我的人白死,這個公道,我定會討回!」
「那,卑職告退!」眾人默默對着楚南一禮,各自離去。
「公子,這桉子不好破啊,賊人動作迅速,手腕乾脆,沒有任何線索,想要一日破桉,恐怕……」魏越有些擔憂的看着楚南。
「不是一人作桉,而是團伙作桉,一支實力不弱的人馬,你說這下邳城中,誰能有這般人手?」楚南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除了我等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些大家族了。」魏越苦笑着看向楚南:「但沒有證據。」
「證據?」楚南看向魏越反問道:「為何要證據?」
「公子是想……」魏越看着楚南,突然反應過來,一夜之間想要破桉不容易,但想要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太容易了:「可這是否太過……無賴了些……」
「遊戲規則得雙方遵守才能玩兒,當別人跟打破遊戲規則的時候,若你還死守規則,那吃虧也是活該。」楚南站起身來:「規則是他們先打破的,我說了,我的人,不能白死!」
魏越目光一亮:「公子一言,屬下如醍醐灌頂,我這便去準備人手。」
作為邊將,查桉斷桉這種事兒,他自然不懂,但論殺人,他們在行啊。
【公子今日怎這般像個男人!?這才像我并州女婿啊!】
楚南:「……」
「給我帶幾個箭術好的就行,不用多帶。」楚南心平氣和的對魏越道。
「這是否太托大了些?」魏越擔心道,這不是兩軍作戰,巷戰很難結陣,所以真打起來,那可就是近身肉搏了。
【不是上過戰場麼?怎的這般愚鈍,這學儒把腦袋給學壞了!?讀書害人吶!】
楚南太陽穴處隱約可見青筋往外崩,微笑着看向魏越道:「十多個,箭術要好,其他的,將軍不必多管,可好?」
魏越聞言打了個哆嗦:「喏!」
【明明很溫和的語氣,為何有種不寒而慄之感,這公子是否最近縱慾過度?陰氣逼人吶!好冷~】
見楚南看向自己的目光越發的『溫和』,魏越覺的自己再待在這裏,有可能被凍死,連忙對着楚南一禮,轉身離開。
呼~
不生氣~
人家只是心裏想,沒說出來,沒有因為這個而罪人的道理,得從其他方面想法子,妖蟻也該學識字了,讓他去教妖蟻兵法,妖蟻比較適合這個,對,就這樣。
想着魏越日後教導妖蟻時的絕望,楚南心情平復了許多,正事要緊,彈了彈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妖蟻,心念交流片刻後,妖蟻扇動着翅膀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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