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要節制。」次日清晨,準備跟楚南他們一併回下邳的陳宮看了一眼眼圈有些發黑的楚南,淡淡的說一聲。
楚南現在臉上寫滿疲憊二字,反倒是呂玲綺看起來容光煥發,本是清冷臉上,此刻帶着幾許春情,讓她更加明艷動人。
楚南是二皮子臉,對於這種嘲諷直接免疫,反倒是平日裏似乎除了戰鬥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呂玲綺,此刻聞言臉上不免生出幾許暈紅。
「老師,這次去許昌,得了州牧之位,曹操目前的情況,也暫時不會對徐州動手,我覺得是時候勸岳父治理徐州了。」楚南沒有接陳宮的話茬,而是將話題轉移開,徐州現在外部環境有所緩和,但這個時間不長,盟友再多真到了生死攸關之時也未必肯為你全力出手,最終還要自身硬氣才行。
下一次跟曹操之戰,可能就要關乎生死了,現在曹操不好動手,呂布這邊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爭回一些財權而已。
主動權如今已經過渡到呂布手中,但呂布如果還是之前那副樣子,這一仗很難打
「子炎有何打算?」陳宮反問道。
「我們的時間應該不會多,曹操肯定會設法再征徐州的,我們以一年為限,先定下這一年要做之事,而後盡力去實現。」楚南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他一年的壽元沒變,這原因自然在曹操那裏,所以這一年必須盡己所能將徐州能夠挖掘的力量挖掘到極致才行。
而且呂布也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未來規劃,不能只想着偏安一隅,這不止是呂布的問題,這麼多人生死都寄托在呂布身上呢。
「此番回下邳,我也確有與溫侯談論此事之意,既然子炎也有此意,回下邳後,你我同去見溫侯,商議此事。」
楚南聞言點點頭,經過上次與呂布的分析,如今呂布已經開始漸漸疏遠陳家,沒了陳家在呂布身邊左右呂布思想,事情會變的容易一些,不過自家那岳父的性子,唉~
一路無言,下午時,眾人已經抵達下邳,楚南告別了張遼之後,和呂玲綺一起跟着陳宮直接去了將軍府。
呂玲綺自去探望母親不說,楚南帶着官印和詔書與陳宮一到來見呂布。
為了真切的把握到呂布的心態,楚南一進府,便開啟了聽人心聲的能力。
「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那陳登竟得了廣陵太守之位?」呂布皺眉問道。
楚南卻是面色微變,他聽到了呂布的心聲。
「陳登說,曹操頗為青睞子炎才能,特將其留在許昌多日,似欲將其招入許昌?子炎會否背叛與我?若不是,為何陳登都回來,他卻一直逗留於許昌?若是,玲綺該如何?」
「此事說來話長,岳父不妨聽我細細道來。」楚南平靜了一下心中的不忿,自家這岳父,就是太容易被外人言語左右了,不過還行,雖怒卻沒動殺自己的念頭,他對家人是真的不錯,看來自家這岳父還需好好教導才行,面上卻是嘆道:「那曹操頗為狡詐,趁着遣使來徐州時,已經發兵南陽,我與文遠將軍探知此事後
楚南將他們如何去往南陽助張繡敗曹操,而後還回到許昌與董承暗中聯絡,陰老曹一把,不但得了徐州牧的詔書官印,同時還白嫖了一個下邳太守。
這些時日的事情被楚南聲情並茂的講了一番,呂布聽的不時捏緊拳頭,末了嘆道:「早知如此,我便親自去一趟許昌。」
若他親自去,老曹恐怕沒那個命回許昌。
「那陳登為何得了廣陵太守?」呂布皺眉問道,他對這事兒有些不解,明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陳登出場。
「我也是接詔書時才從宦官那邊聽聞,曹操給了陳登廣陵太守之位,我看來,此乃曹操欲借陳登之手分裂徐州之計,他日曹操來犯,陳登自廣陵出兵,我軍便是腹背受敵之境。」楚南面色嚴肅下來,沉聲道。
「不如趁早除之?」呂布看向楚南問道。
「我亦有此意,不知老師以為如何?」楚南看向陳宮,此前陳宮未必抵得住陳瑋與陳登父子,但如今陳宮晉級大儒,配合呂布,殺陳家父子應該夠了。
「自是要除,不過不是此時。」陳宮點點頭,冷然道,看得出來,陳宮晉級大儒後,看問題的角度變了,若是以往,陳宮斷然不會答應呂布殺名士的,哪怕他同樣看不慣陳家父子。
「為何?」楚南和呂布不解的看向陳宮。
陳登在楚南心中已經是上了必殺名單了,這不但關係到日後跟曹操決戰時背後可能捅刀子,還關係到徐州跟荊州的合作,目前已經初步達成了貿易,如果廣陵被陳家佔據,楚南做成的局最終很可能便宜了陳家,這是楚南不能忍的。
「此時殺陳家父子,徐州士人必亂,溫侯如今在徐州士族中還受排斥,留着陳家父子,敵人至少在明處,但若殺了陳家父子,徐州士人此時或許畏懼溫侯勢大不敢反抗,但他日一旦溫侯出兵,後方只需有人帶頭,必亂,溫侯可還記得當初曹操差點丟失兗州之事?」陳宮看向呂布,肅容道。
當初曹操征討徐州,正是兗州士族引呂布入兗州,差點斷了曹操的根,這件事呂布自然記得,皺眉道:「但也不能就此放任陳家不管吧?』
「自是要管的,不過溫侯需先豐自身羽翼。」陳宮笑道。
「何解?」呂布不解道。
「溫侯帳下將士勇猛,以軍力來說,溫侯自然不差,然而治理地方,需要不少人才,溫侯如今身邊可助溫侯治理地方之人有多少?」陳宮問道。
呂布默然,不算那些當着縣令,卻不跟呂布一條心之人,呂布現在手底下能用的政治人才和謀臣也就陳宮、楚南兩人,其他的都是些小魚小蝦。
「溫侯需先培養自身力量,夯實根基,只有有足夠人才站在溫侯這邊,才能放手去對付陳家。」陳宮笑道。
「該如何做?」呂布皺眉,上次楚南已經讓他明白世家豪族不可能為自己所用,現在又讓他去拉攏世家豪強。
「溫侯如今已經是徐州牧,徐州各地縣令,溫侯有任免之權,可以考核政績為名,懲處一些官員,以彰顯威勢,地方豪強,多有偷稅之舉,以此為由重懲幾個家族。」陳宮平靜道。
「如此,他們便會為我所用?」呂布皺眉,怎麼感覺不太現實呢?
「岳父,老師此意是為立威,這重懲的家族,日後要往死里折騰的。」楚南簡單的給呂布做了個翻譯:「如此一來,岳父便向徐州士族示之以權威,如此一來,自會有些不得志的家族前來投奔,大家族無法拉攏,但小家族卻可以,將這幾個大家族碾碎,分出的利益岳父佔一半,願意投效岳父的,可分剩餘一半,一開始或許人少,但只要有人來投,並得以重用,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投效岳父。」
「為利而來,未必真心。」呂布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楚南愕然的看着呂布,這竟是呂布的真實想法?自家這岳父也是奇葩,作為一個諸侯,竟然能做到心口如一?楚南也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嘲笑了。
「唉,赤誠之心,為將可雄視一方,若為君卻不夠。」
這是陳宮的心聲。
「岳父,南看來,人之相交,初時只為利,這世上除了父母,無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必是有利可圖方才來的,但之後的事情,卻要靠心,以誠相待,以義相待,方可籠絡人心。」楚南笑道:「曾經我還是行商之時,年紀尚幼,有位遠方叔父聞我雙親皆去,便前來幫襯,整日噓寒問暖,有人欺辱於我,便仗義出手。」
「世間總是有這等義士的。」呂佈點點頭,看向楚南道:「你那位叔父如今在何處?如今也算有了官身,可不能虧待昔日恩情。』
「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惜自從他捲走我大半家財之後,便再也杳無音訊。」楚南一臉遺憾的道。
呂布:
「我女婿,外人怎可欺辱?」
「岳父不必動怒。」見呂布目露凶光,楚南心中微暖,微笑道:「其實這世間大多數人,大都相同,有時候利益之交才是最穩固的,別人若從我等這裏什麼都得不到,憑何讓他為我所用?所以不是有句古語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有這古語?」呂布疑惑的看向楚南,卻沒問,只是心中思索。
「子炎這古語從何聽來?出自何處?為何我從未聽過?」陳宮疑惑的看向楚南。
「原來不是只有我不知。」呂布聞言鬆了口氣,也看向楚南。
「忘了,此前行商時所聽,或許是哪裏的的俗話吧,覺的挺有道理,便記下了。」楚南呵呵笑道。
「雖俗,卻也頗有道理,想來是飽經世事之人所說。」陳宮點點頭,這道理其實到他這年紀基本都懂,只是沒有這樣總結過,能說出這話的,未必學問多高,但一定飽經風霜。
「所以要想大多數人都真心為岳父是很不現實的,但他們能從岳父這裏獲利,自會為岳父效力。」楚南點頭道。
徐州的問題就是個蛋糕再分配的問題,趁着曹操現在無暇東顧,先把內部的打老虎給滅了,提拔起來的小老虎為自己所用,將徐州的力量整合起來,有岳父呂布,大儒陳宮,猛將張遼高順,加上自己,便是曹操提兵來犯,正面戰場上,未必不能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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