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以這個平台為地面,然後又修建了一座關口。第二道關口位於老虎道最最狹窄的位置,城牆上面根本站不了幾個人。」
「我們所有人上了第一道關口的平台,其實真正能夠與漠北人接戰的,頂多也就兩成左右的兵力。其他人,都是擠在平台上而已。」
這一下,戰場上的一些疑團終於得到了解答。
那第二道關口從城牆下面看上去,完全被城門樓和城牆遮擋住了,哪裏看得見?
那個沙蠍侍衛低着頭,繼續說道:「第二道關口之前,是那一座器陣,嗯,就是之前在老虎道南出口出現過的那一座器陣。」
「要想搶上第二道關口的城牆,除非攻破那一座器陣,要不就得繞道從器陣邊上過。所以啊,真正能夠攻上第二道關口城牆的,也就那數十一百人。」
說到這裏,沙蠍侍衛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向阿里台,說道:「阿里台大人,我說完了。」
阿里台點點頭,讓他退了下去,招過來另一個沙蠍侍衛,讓他也把戰場上的經歷也說了一遍。
這兩個沙蠍侍衛都是攻上過第二道關口城頭的,所說的其實都是大同小異。
第二個沙蠍侍衛並沒有為大帳內的各位大人補充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對圖騰旗軍真正造成殺傷的,其實只是白山關的拋石機群,以及那種從眾的恐慌心理。
奪關之首戰,圖騰旗軍大半的死傷其實是來自於奪路而逃,相互踩踏,嗯,以及摔死。
白山關拋石機群最後那一波真正的草球,就是當眾赤果果的對金帳汗國大軍進行嘲諷。
看吧!我們確實沒有石脂水了,也沒有火水了。
不過,你猜我們是不是又說謊了呀?
阿史那祖看向那幾位萬人長,問道:「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將領了,你們來說說看,這一仗還能不能打下去了?」
「繼續打的話,怎麼打?」
西路統帥看了看那幾位萬人長,輕咳一聲,接過話頭,說道:「各位,我們不止老虎道一條路可走啊!」
大帳內的眾人,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阿史那祖看向西路統帥,問道:「哈桑,萬代蘭旗主,你有什麼高見?」
西路統帥對那一位近侍頷首示意一下,後者便將一張地毯大小的輿圖鋪在了大帳中間的地上。
哈桑取過一支木杆在輿圖上指點着,說道:「白山關之前有岔口,我們可以兵分三路。」
「主攻方向,不再限於白山關。甚至白山關方向我們可以佯攻,將重兵放到左路和右路去。」
「最新的情報顯示」
哈桑向候在門帘一個親衛示意了一下,後者將抄錄好的幾份軍情分放到各位旗主的手上,供他們相互傳閱翻看。
哈桑繼續說道:「左右兩路的漠北人,是塞里木旗軍和尼勒克旗軍。這兩路人馬雖然規模也在三萬左右,可畢竟不是那個什麼白山營那種精銳。」
「因此,我們完全可以繞開白山關,多繞一點路而已。而且」
「漠北人妄想將我金帳汗國大軍困在這一片區域當中。實際上,白山關後方再無關口要塞!」
「漠北人已經把寶押在了白山關之上!我們完全可以避實就虛,一舉攻破左右兩路,然後」
哈桑伸手握拳,志得意滿的說道:「將白山國的大軍合圍,全殲在他們的白山關之下!」
雖然哈桑說得是慷慨激昂
,大帳內的眾人卻並沒有感染他的過分樂觀。
有萬人長開口說道:「哈桑大人,漠北人可是擁有快速築城的方法。屬下只怕只怕我們攻破左右兩路漠北人的城牆之後,他們已經在後面又修建了新的城牆。」
哈桑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冷笑道:「修建了新的城牆?哪有那麼快?他們所使用的石料,材料,難道還能是無窮無盡的。」
「就算修建了新的城牆,再攻一次就是了!難道我們這四十萬大軍放在這裏是擺設不成?!」
哈桑或許察覺到了自己語氣不善,輕嘆了一聲,又說道:「各位,關鍵是我們耗不起啊!大軍的糧草,頂多還能支撐一個月的戰事之用!」
「漠南北部甚至東部的綠洲部落全都已經搜颳了一遍才湊起這麼些糧草來。如果糧盡之前還打不到尼勒克河谷,得不到補給,這軍心恐怕就要散了啊!」
哈桑說起這個沉重的話題,大帳內的眾人臉色都有些陰沉。
那幾個萬人長多半是知情的。
而那幾個沙蠍侍衛面面相覷,顯然是第一次聽到缺糧的這條信息,臉上則是震驚的神色。
阿史那祖為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開口說道:「漠南其餘各部的糧草已經在加急籌集了。算一算時間,也就再等大半個月的時間,補給應該就能到了。」
「這一仗,關乎我們金帳汗國的氣運。哪一個敢跟我們唱反調,拒絕捐糧助軍,我阿史那祖也不怕來一個殺雞儆猴!」
那幾個旗主連忙辯解道:「我們可是將家底都已經掏出來了啊!你們要是還能在我們部落找到一粒米,我這腦袋砍下來給你!」
阿史那祖陰惻惻一笑,突然看向那幾個拍着胸口的旗主,說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啊!」
幾個旗主面面相覷,突然感覺到自己是不是掉進坑裏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阿史那祖用力撐了一下扶手,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大帳中間來,用他那蒼涼沙啞的嗓音說道:「我,阿史那祖,自願再向大軍捐獻十萬斗穀物,十萬斤肉乾,黃金萬兩,白銀五萬兩!」
隨着阿史那祖這一番分量十足的話說出口來,大帳之內陷入了一陣落針可聞的死寂當中。
阿史那祖作為金帳汗國一十七部圖騰旗聯盟的這一任盟主,這分明就是在向在座的旗主們逼捐啊!
旗主之間其實並沒有明顯的高低尊卑,只是輪流來當這個盟主而已,不存在什麼哪個是金帳汗國之國主的問題。
於是,就有旗主開始反詰道:「阿史那,你這樣說,就是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啊!」
「我們可比不上你們阿史那家族,家大業大的,我們的綠洲部落都是漠南的邊邊角角,族裏哪裏還有餘糧了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一位率先開始反對的旗主,還想着拱其他旗主站邊,表態,而阿史那祖卻根本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就在那幾位旗主紛紛附和並反對的同時,阿史那祖繼續說道:「既然你們都說自己窮。那我們的金狼騎在你們旗下綠洲部落搜出來的糧食、肉乾,多半就不是你們的了。」
幾位旗主聽了,頓時沸反盈天,吵吵嚷嚷,罵罵咧咧,就差直接動手了。
「什麼?阿史那你瘋了嗎?!」
「阿史那,你把金狼騎當成是自己家的私軍了嗎?你以為金狼騎會聽從你的亂命嗎?可笑!」
「阿史那,你無權替大家做出這個決定!你要是真這樣做了,我們旗軍就退出這一仗!」
「就是就是!阿史那你怕是老糊塗了吧?你趕緊卸任盟主一職,滾回你的綠洲去養老吧!」
阿史那祖也不生
氣,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坐好之後,各位旗主的聲音也相繼停了下來,顯然是想看看阿史那祖還有什麼屁,還有什麼話要說。
阿史那祖並不打算再多費口舌了,他對着近侍示意了一下,乾脆閉目養神起來。
近侍揭開門帘,迎了一位身穿普通族人服飾的老者進來帳內。
大帳之內,倒是有一大半人並不認得這一位老者,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來頭,需要阿史那祖代言人的近侍去親自迎接。
大帳之內,只有兩個年長的旗主看着那一位老者的眼神變了,半信半疑的問道:「你是大薩滿?」
「可是,雖然看起來像,你不可能是大薩滿啊!大薩滿不是已經死在劍冢山了嗎?」
「西日阿洪,是武狂橫空出世之前武學境界最高的大薩滿,就算沒死,算一算年紀至少也有近兩百多歲了吧?」
大帳內這個一臉平和的看着眾人的老者,確實沒有那麼老,看上去不過就是七旬左右的年紀。
近侍看到阿史那祖向自己頷首示意,知道這一位旗主真的是心力交瘁了,便代為開口道:「金狼騎萬人隊的統領,是西日阿洪的弟子。」
「他自願卸任金狼騎統領一職,讓賢給西日阿洪。因此,西日阿洪大薩滿現在是兼任金狼騎的統領。」
近侍的這一番話,相當於是阿史那祖為這一位老者的身份作了背書。
至此,再沒有人會懷疑老者的身份。
西日阿洪淡然一笑,說道:「金帳汗國一十七部圖騰旗各綠洲部落的糧草,我已經帶過來了。」
他所說的「糧草」,自然不可能是幾十幾百斗糧食,也不可能是幾百斤肉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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